46 臣怎會讓公主冷着

第46章 第 46 章 臣怎會讓公主冷着

永嘉要下床的動作一滞, 她震驚極了,愕然看向槐月緊張的臉,一時都說不出什麽話來。

好一會兒, 她才開口道:“自然要見的, 你讓她在外間候着。”

永嘉心頭詫異,過去一年都沒有什麽線索, 她不過來自己的別院小住幾日, 不僅抓到了木棉,竟然還有兩個認識她的人先後跳出來。

對于名聲極佳的秦緒所說的話,她姑且相信。

她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的,從前想的太少現下又會情不自禁想得太多。

這樣想着, 永嘉不由自嘲一笑。

公主尚未梳妝,一頭青絲自然垂落在香腮旁, 面頰帶有睡醒後特有的紅潤, 小臉白裏透粉,坐在床邊說不出的嬌美動人。

槐月縱使日日服侍公主,也不由心中贊嘆公主的絕世姿容。她小聲道:“公主,奴婢服侍您梳妝?”

永嘉笑着點點頭。

無妨, 凡事等她見過這個婆子再說。

她不出門, 也不見客, 梳妝梳個家常打扮就是, 手上熟練的婢女沒一會兒就服侍公主釵戴好了發髻。

待梳妝完畢, 永嘉見謝照居然還在沉睡。她猶豫一瞬,走到床邊, 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醒醒。”

在皇帝還沒有為她們正式賜婚時,永嘉便更樂意讓他知道她的一些謀算勝過讓親兄長知道。她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麽,或許是打心裏覺得謝照為人更可靠更值得她信賴一些。

而現在, 謝照已經是她的驸馬,理所應當陪着她一道聽。

謝照發出了含含糊糊的一聲,別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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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忍着笑,又推推他:“快起來,有正事和你說!”

謝照一動不動,片刻後睜開眼睛,見公主笑盈盈的,并非有何嚴肅大事的模樣。他道:“公主親我一口,我就起來。”

他們說話間,槐月已經退下了。

謝照還未徹底清醒,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看着她。

成親已有近四月,每次被他盯着瞧,永嘉心裏還是會閃過一絲羞赧。她伸出一只柔嫩的手捂着謝照的嘴唇,飛快在他眼睛下方親了一口,而後道:“親了,再不起來我要生氣了。”

她走開了。

沒一會兒謝照已經動作迅捷地把自己收拾幹淨,穿上能外出的衣裳。二人用了早膳,永嘉就讓人把自稱認識木棉的婆子帶出來。

說是婆子,其實看起來才二十六七歲的年紀,自稱姓劉。

劉氏一進屋,就畢恭畢敬地給公主和驸馬磕了頭。

槐月先前已經問過她的來歷,仔細說了一回。

原來,劉氏原來是行宮的宮人,二十五歲那年被放出宮廷後回到老家。父母做主把她許給了一個肥碩男人,沒多久丈夫便猝死了。她娘家有好幾個兄弟姐妹,和在宮廷服侍多年的劉氏關系不親密,都對她施以白眼。

劉氏不願自己幹起一家子的活,還要被手足欺辱,慎重思慮後還是決心獨自來京城讨個生計。

她當過行宮宮人,論理應當搶手。

然而古時認為寡婦命格貴重,現下時人又多有覺得寡婦不吉利的。劉氏等了許久,才被公主洛山別院的管事看中。

永嘉聽完,難掩詫異地和謝照交換了一個眼神。

劉氏能認識木棉的地方......

她問:“你是在行宮裏認識木棉的?”

劉氏已經知道被關押的人真名叫做木棉,連忙回道:“是,奴婢原來在行宮裏的司苑司裏,做挑水澆花的活計。您說的木棉,在行宮裏她叫做水芝,是尚儀女官的心腹,常常給奴婢等人傳話吩咐,所以奴婢一眼就認出來了。”

永嘉雖然聽完槐月的敘述便有了猜想,但真聽到劉氏肯定後還是不禁瞪大了雙眼。

木棉竟然是行宮的宮人!

可行宮裏絕不會準宮人蒙着面紗做活,她臉上也并無傷痕。怎會一直無人告發她?

她想起去年被查出的行宮裏有宮人行穢亂之事,不少宮人或是被責罰或是被放出了宮。

只是她不好意思張口問出此事,便給槐月使了個眼色。

槐月愣了愣,而後反應過來,問道:“劉氏,行宮中去年曾查出有宮女太監對食之風,可有此事?”

劉氏想了想,點頭道:“回公主,行宮冷清,又得閑不得出宮,确實有不少寂寞的宮人尋個伴。”

她話音剛落,又想到什麽,趕緊為自己辯解道:“奴婢是因為年齡大了被放出宮的,不是因為找太監對食!真男人也就那樣,奴婢何必找個假的?”

未等永嘉開口,槐月已經厲聲訓斥道:“公主面前,莫要胡言亂語。”

永嘉一笑,擺擺手道:“無妨。”

然而她內心被劉氏的話語勾起一絲好奇,她小聲問道:“如你所說,那宮女為何不找行宮裏的侍衛呢?”

謝照嗤笑一聲。

永康沒理他,臉頰卻悄悄紅了。

劉氏全然沒想過這個問題,想了想道:“回公主的話,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是她們怕懷了。”

這一點,假男人比真的方便不少。

永嘉了然,餘光裏看到謝照一臉不正經的笑,瞪了他一眼。

“木棉她有對食對象嗎?”永嘉問道。

劉氏慚愧地搖搖頭,道:“奴婢不知,不過她年紀還輕,應當也不太惦記這個。”

槐月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眼神示意劉氏在公主注重言辭。

永嘉面上思索,不禁微微蹙起眉頭。槐月請示道:“公主,不如讓奴婢代您問上幾句?”

能知曉木棉的長相,一半的功勞都是槐月的。她對此事也了解很深,她主動請纓,永嘉自然答應。

槐月問道:“木棉是因為什麽原因放出宮去的?”

劉氏仍是搖搖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出宮的時候,沒顧上旁人,只和同住一屋的幾個熟人告別了。她們大多也被放出了行宮。”

永嘉驀地想起來,似乎行宮重新采選過一批宮人。

她在琢磨,槐月繼續問道:“你知道大理寺正在抓捕木棉嗎,有沒有見過她的畫像?照你所說,木棉是行宮的紅人,為何沒有一人告發她?”

槐月一下子問了許多,劉氏反應了一會兒才一一回答道:“奴婢不識字,看到張貼的布告也從來不看的。出宮後也沒過幾天安穩日子......奴婢還真不知道她是罪人。”

“至于您問的,為何沒有人告發?奴婢想,是因為行宮平日裏能出宮的人少之又少,放出宮的多半也都回了老家,看到畫像的極少。至于見到畫像的人......”

劉氏咬咬牙,而後嘆息道:“告發一個罪人,奴婢反正是不敢的。如果不是在您府裏看到,奴婢路上瞧見了也不敢進官府衙門裏說。”

聞言,永嘉心中微震。

劉氏的話雖然淺白,但不無道理。或許有宮人見過木棉,也見過官府通緝的畫像。但本着事不關己的态度,或是怕自己被連累,便沒有人去告發。

她開口道:“你方才所說的話,可都屬實?”

劉氏連忙笑道:“奴婢哪敢在公主面前說謊。”

她略颔首。

槐月便将劉氏帶了下去,給了她賞銀又命她守口如瓶,不準再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劉氏答了幾個問題就有賞銀拿,對着槐月千恩萬謝地告退了。

屋內,永嘉支頤而坐,嘴唇微張。

她胡亂猜測過好幾回木棉藏身在何處,萬萬沒想到她就蒙着面紗在京郊的別院裏躲藏了一年。

幕後之人的手能伸到行宮中,會不會也能伸到宮裏?

永嘉被自己的猜測吓了一跳,心中不禁動搖起來。

謝照提醒道:“一人之言不可盡信,公主應派人去行宮打聽。”

永嘉點點頭道:“我明白。”

沒一會兒槐月便回來了。

永嘉打量她片刻,道:“槐月,此事還是你去跑一趟。你拿上我的令牌,讓邵宋點幾個護衛送你去行宮,去找到尚儀,把木棉的事問個明白。”

此事她暫時不想讓宮裏知道,又叮囑道:“若是有人問起我為何會派你去行宮,你就說我突然想到有一私物落在行宮了,只能派貼身服侍的去拿。”

若是有人當面問她,她也是這個回答,論誰也不會不依不饒地問明白是何私物。

槐月把公主的吩咐一一複述一遍,确認公主再無其他命令,便領命而去。

她親自送了槐月出屋門,叮囑她萬事小心,一定不能傷到自己。

回身後,她見謝照神色平靜,不由詫異道:“你竟然如此鎮定,仿佛能事先猜到似的。”

謝照挑挑眉,示意永嘉過來。

永嘉在他身邊坐下,托着下颌等他的看法。

謝照笑道:“能藏身如此好,不是在深宅大院裏足不出戶,便是遠離京城了。”

他說的有理,永嘉思索一二,便道:“讓人去把木棉帶過來。”

話音剛落,她便後悔了。

木棉被關押了一日,指不定身上又髒又臭。她才不想讓這樣的人進到他們起居的地方來。

她猶豫一二,道:“罷了,還是我們出去吧。”

昨日她都還沒來得及問木棉被關在哪裏,秦緒就來了。待他走後,她便現在了各種震驚和猜測上,沒顧得上再去問。

謝照依言,和她一道出去了。

木棉被關押在別院的柴房裏。

公主不會纡尊降貴到這種地方,便命人将木棉提到一個小廳裏。

被關押了一日一夜後,木棉的臉色越發憔悴。她發髻松散,沾了好些棕褐色的葉子碎屑,臉上也灰蒙蒙的。她被一條麻繩綁着,嘴裏含着一團布,被兩個粗壯的婆子提上來按着跪地。

永嘉不禁咳嗽了幾聲。

粗壯婆子賠笑道:“公主,這蹄子不老實,奴婢原本想給她擦了臉再帶她來見您,死活不配合,到處亂甩她這個腦袋。”

榴月皺了皺眉,訓斥道:“公主面前,莫說這些不幹不淨的粗話。”

永嘉笑笑,并不是很在意。別院裏的下人不如宮人都受過嚴苛的禮儀教導,說話都比較直白粗俗。

公主不以為意,擡手示意正要下跪請罪的婆子不必了。

她正想仔細打量木棉,視線才要轉到廳中跪地的女子臉上,突然眼前一黑,聽到謝照說:“別看。”

永嘉疑惑不解,更恥于在仆婦婢女面前被驸馬捂住眼睛。

她小聲道:“放開我。”

謝照沒松手,神色冷肅地目視前方。

永嘉掙了掙,謝照才緩緩松了手,又提醒她:“看了也別害怕。”

她眼前重獲光明,些許茫然地看過去,發出短促的一聲驚呼。永嘉不禁往後瑟縮,被站在一旁的謝照一把抓住手。

無他,木棉的眼神實在是太兇狠,太怨毒,仿佛是一把淬着毒的利刃直直向她投過來。

宮人婢女都不能直視她的眼睛,能擡頭和她說話的,都是她的親人。這般看過她的,只有被謝照三箭定在樹上的木峰。

當時,也是這種恨不得用目光就讓她死的兇狠眼神。

謝照微微用力,握緊了她的手。

永嘉如擂鼓般狂跳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現下很安全。

永嘉舒了口氣,道:“把她嘴裏的東西拿了。”

婆子應是,動作粗魯地拿出了濕了一半的布團。

木棉重重咳嗽了好幾聲,仿佛要把那布團上的灰塵和髒污都咳出來。

她想擡起手,可手腳被牢牢捆着。木棉咬牙切齒,瞪着被高大男人遮住一半身影的公主尖聲罵道:“賤人,你不得好死,你一定會遭報——”

未等她罵完,就被人劈頭蓋臉地打了一巴掌。

兩個婆子唯恐落後一般,粗糙的大手争着扇她巴掌,嘴裏罵道:“竟敢辱罵公主,不想活了!”

木棉唇角被打破了,流出一縷深紅的血。她喘了喘氣,縱使被扇倒在地,雙眼也如毒蛇一般死死瞪着上首的方向。

她張了張嘴,榴月見她還想開口,連忙道:“快捂住她嘴!”

更瘦些的婆子捂着了她的嘴,反被木棉狠狠咬了一口,痛得她大呼一聲,反手又是一個重重的耳光扇過去,打落了木棉一顆牙齒。

另一個婆子冷笑兩聲,毫不畏懼地重新捂住了木棉的嘴。

底下動靜大成這樣,永嘉呆呆地坐着,眼眸中含着淚,抿着嘴唇。

她從未被人這般罵過。

謝照想勸說公主回去,突然見木棉面上神情譏諷一笑,臉上肌肉抽動。他幾步走到她跟前,道:“松手。”

婆子被驸馬吓到了,下意識松開了捂住木棉嘴的手。

“咔嚓”一聲,謝照徑直卸下了木棉的下颌,轉身吩咐道:“去打盆水來。”

榴月請示道:“您是想要潑罪人嗎?”

謝照道:“我要洗手。”

聞言,榴月愣了一愣,回過神後連忙去了。

看向眼神仍然狠厲的木棉,謝照思忖一二,命令兩個婆子道:“帶回去,輪流看守着,不準死了。”

兩個婆子連連點頭,拖麻袋一般拖着臉上高高腫起來的木棉下去了。

謝照蹲在永嘉面前,輕聲喚道:“公主?”

永嘉沒有做聲,神情恍惚。

片刻,榴月就打了溫水回來。謝照自己洗了手擦幹淨,抱起在發怔的公主,回房。

屋裏熏着雅致的香,謝照把永嘉放在床上,搖了搖她的手,又喚了一聲“公主”。

永嘉還是默不作聲。

謝照親親她的臉頰,喚了種叫法。

“芙蓉,芙蓉.......”

永嘉克制不住淚水,嗚嗚哭泣道:“為什麽,我之前都沒有見過她,我做錯過什麽嗎......”

謝照伸出一只手指,攔在她雙唇前。

他垂眼,看着含着兩團淚的公主,低緩道:“公主,您被木峰刺殺後。也問過臣這樣的話——”

“你說,你從來沒有做過壞事,為什麽會有人想要殺你。”謝照複述道。

他讓永嘉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前,柔聲道:“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別人想要傷害你,辱罵你,是因為他們是惡人。你何需去想自己是否有錯?在庭州,胡人不由分說就把你擄走,難道是你得罪了他們?不要多想了,你什麽都沒有做錯。”

謝照難得一口氣說了這許多,垂下頭,不帶絲毫情動而是安撫地吻了吻她的嘴唇。

永嘉聽着他的話,耳邊是他的心跳聲。

一閉上眼睛,木峰木棉兄妹兩兇狠的眼神,又浮現起來。

她安靜了一會兒,輕聲道:“我是不是膽子很小?”

謝照道:“不是,是因為你太好,先前從來沒有人詛咒過你。”

永嘉微微仰面看着謝照難得沉靜的臉,一動不動地想着他方才說的話,看起來有些呆,卻十分可愛。

謝照笑着刮了一下的她的臉頰,道:“公主随我出去走走吧。”

她腦中思緒亂糟糟的,心情又很低落,苦澀地扯起嘴角笑道:“不了,你現在讓我去瞧再美的風景,我也快活不起來。”

謝照哈哈笑道:“這周遭最美的就是洛山的梅花,公主又不願意去和別人擠着看。”

他頓了頓,道:“公主一直悶在屋裏,難免會沉迷去想這些罪人,愈發不高興。還是随臣出去走走。”

永嘉聞言,心中微動。她思忖片刻,點點頭道:“也好。”

謝照擰了幹淨布巾,給她擦掉臉上的淚痕,拉着她走了出去。

兩人并不打算出去,便在別院裏走走。此地原是皇帝的私産,只是他從來沒有來住過,多半也是存了日後賞給哪個公主的心思。別院布置精致,五步一樓十步一閣。

謝照道:“公主計劃何日回城內去?”

今日已經是初十。

永嘉被他大步帶着,走着極快,正想喊他慢些,下意識先回答了他:“後日便回吧。”

他過了元宵後便要上值,在年節裏幾乎沒陪過父母,也該讓他去威遠侯夫婦跟前盡孝。

她自己也想回宮裏住幾日,元宵晚上再出宮。

謝照點頭,毫無意見。

看着因為走快而喘氣的公主,他道:“公主回府後可以找小郎來多陪陪你。”

永嘉氣喘籲籲道:“為什麽?”

她喜歡玉雪可愛的小孩,但不明白她為何會這麽說。

“停下!”

永嘉甩開了他的手,抓着衣襟處喘氣道:“走那京@墨@筝@貍麽快作何?”

謝照道:“公主方才是不是壓根就沒想到那些人了?”

她平穩呼吸,聞言驚訝地點點頭。

謝照笑道:“身體累了就顧不得胡思亂想了!我從前被小郎纏住玩了半天,比上值一天還累。”

永嘉也笑起來,道:“人家小郎乖得很,說不定是你自己貪玩要帶上他。”

謝照挑挑眉:“公主冤枉我,我才不樂意帶別人的孩子。”

她撲哧一笑,正要脫口而出那自己的兒子呢,又連忙咽了回去。

別院裏景致不錯,只可惜在暮冬裏,那些奇花異草大半都是萎謝的。

謝照見公主笑了,也不再快走,放緩了腳步。

二人慢悠悠走到湖邊。

湖不大,但修建了不少曲橋回廊。永嘉指了指湖上地二層水榭,道:“去那裏。”

謝照故意道:“去湖上,臣怕公主吹風冷着了。”

永嘉忍住唇邊笑意,正色道:“我樂意。”

說着,她已經走過去。謝照兩步追上,道:“臣怎會讓公主冷着?”

她沒忍住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快步上了樓梯,走到觀景的臺上。

謝照從身後抱住她。

湖光山色,正對着一山的紅梅,烈烈如火。

永嘉指了指遠處的山景,道:“那回你送我去大理寺,想拐我來洛山賞梅。我當時就想,既然你喜歡,以後要帶你來這裏好好欣賞。”

謝照并不喜歡賞梅,對賞任何花都沒興趣。當時不過是想見公主,想和她多待一些時候。

他道:“公主當時真這麽想?”

永嘉側過頭來,莞爾一笑:“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做甚?”

謝照輕笑。公主的肌膚太嫩,他一捏就有紅印子,為了不讓人瞧出來,他動作放得極輕地捏住了公主小巧的下颌,低下頭含住公主粉嫩潤澤的雙唇,深深吮吻。

*

二人回京後,先去了威遠侯府拜見威遠侯夫婦。陪着公婆坐了一會兒,永嘉便入宮給帝後請安。

看着神采奕奕的永嘉,皇後含笑誇了幾句,心頭有了計較。

永嘉渾然不知。依着規矩,她不能宿在貴妃的宮裏,但白日裏她多半都是去和母妃作伴,也和永泰閑聊過一回。

十四晚上,她提出了明日出宮。

貴妃幽幽嘆了口氣,道:“芙蓉,幫母妃一個忙。”

永嘉連忙道:“娘你盡管說。”

貴妃笑了笑,道:“明日宮外元宵燈會,你和你兩個姐妹去吧。”

永嘉吃驚地放下手裏拿起來的栗子酥,問:“為何?”

“皇後來找過我,請我說情,讓大公主遠遠跟着你和驸馬。”貴妃指了指桌上的一匣子珠寶,“喏,都是皇後賞賜的。”

她難以置信,皇後讓姐姐跟着他們做甚?難道皇後真覺得姐姐看了別人恩愛,就會和驸馬好好過日子呢?

貴妃繼續道:“還有賢妃,她在我面前都落淚了,說三公主不懂事,死活不肯定親,非要選個自己喜歡的。可三公主平日裏也不出宮,或許是怕賢妃把她指給哪個親戚表哥,連外祖家都不去了。”

“賢妃就想讓三公主元宵燈會出去散散心,或許就見了哪個英俊兒郎,動了想要成親的心思。跟着你去,也是想着讓她看看親姐姐夫妻恩愛,說不定就動了心思。”

說着,貴妃不禁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三人間雖然沒有過大的矛盾,但小小紛争也常有。見這二人都求她辦事,薛貴妃心裏舒坦極了。

何況,這兩人都羨慕她的芙蓉過得好。

她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見她比下嫁前身子還略豐腴了一些,也更嬌豔了,知道她确實過得很好。

永嘉哭喪着臉:“您不會都已經答應了吧?”

她才不想和謝照一道出游時,身後還跟着她的兩個親姐妹!

而且她和謝照在入宮前便已經說好,元宵兩人扮成尋常百姓的模樣,去街上看花燈,猜燈謎。若是有人跟着,她不好意思,謝照也不會在人前和她親密。

她已經十分不想去了。

貴妃理所當然地點頭:“自然,你就當幫幫她們,讓她們遠遠跟着就行。”

永嘉嘆了一口氣,小聲道:“那我要如何和驸馬說啊?他指不定還以為是宮裏對他有何不滿,派了兩個公主盯着他行事呢?”

薛貴妃笑道:“他明日進宮接你,你若是不好意思,娘親自和他說,讓他明日晚上拉着你的手,再細心妥帖地照料你。”

一想到這個場景,永嘉便忍不住笑了。

她道:“罷了,我自己和他說好了。您日後可別答應這些事了,這回我是看在了兩位娘娘的面子上。”

雖然應下,永嘉卻仍是很不情願,盼着能快些見到謝照,好好和他抱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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