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果然是在裝睡,真不要臉……

第49章 第 49 章 果然是在裝睡,真不要臉……

永嘉放下手裏的湯勺, 全然想不到威遠侯會有什麽事需要她來允準。

她笑道:“父親請講。”

威遠侯清清嗓子,把他的打算說了出來。

“.......臣拟讓謝照前去,不知公主是否允準?”

永嘉瞥了謝照一眼, 見他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而後抿着唇面無表情,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

她回想前世, 似乎前世也出過離京城不到百裏的地方有山賊作亂, 劫道擾民濫殺無辜的事。因着山賊占了地勢的便宜,當地官府鎮壓不利,最後是京中派人去的。永嘉不記得前世是誰領兵去鎮壓的了。

或許就是謝照?

依威遠侯所言,年節內皇帝不理政事, 朝中還沒定下此事派誰去。

永嘉內心暗暗感嘆,雖說威遠侯和謝照父子倆看起來不親密, 但還是會為他籌謀一二。當今四海太平, 武将能升遷的機會真是少之又少。

如果沒有她,威遠侯估計就是告知謝照一聲,而後就會找人舉薦。

她又想起謝照在河燈紙上寫的心願,笑道:“我自然是同意的。”

永嘉想了想, 補充道:“這些事父親日後不必問過我。”

威遠侯讪讪一笑。他若是想讓老大老二去, 才不會有閑心過問他們媳婦的意思。只是對于公主, 也不知她是否更想謝照在京城裏日日陪着她。

謝照一言不發, 吃着碗裏的元宵。

梅氏笑道:“你們在外面可是沒吃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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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說, 永嘉才覺出餓來。在公主府最後整衣肅容堪稱手忙腳亂,壓根沒來得及用晚膳。而在人頭攢動的街上, 她是一向不肯吃外邊的吃食的,覺得不甚幹淨。

她不知為何,突然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腹中饑餓, 用別的話岔過去。

梅氏也沒多問,笑盈盈地請公主去內室看她養的幾盆金盞銀臺。

她和梅氏在內室賞花閑聊,瞥到威遠侯正板着臉說話,只不過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永嘉只覺得謝照似乎回府後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過了片刻,謝熙夫婦也回來了。

謝熙懷裏抱着熟睡的兒子,嘴上抱怨着抱着玩了一晚上手臂都酸了。方淳雪已經進了內室,見公主面上有一絲擔憂,連忙解釋道:“小郎這孩子,一旦睡着了,在他耳邊放煙花都吵不醒的。”

永嘉奇道:“當真?”

方淳雪好笑地點點頭。

方才謝熙的話內室三人都聽見了,梅氏笑罵道:“這點時辰就要抱怨了?你四歲時調皮摔了腿,哭着不肯讓奶娘抱你,進出都要我抱着。我那時真是日日都盼着你爹早些回來,把你接手過去。”

聞言,幾人都笑起來。永嘉也不禁捂嘴而笑。

謝熙朝母親眨眨眼,示意她在妻子面前給自己留些面子,惹得內室三人都又笑了。方淳雪微微臉紅,眼神刻意不再去看丈夫。

永嘉瞅瞅羞澀的大嫂,心裏覺得好笑,又感嘆他們二人之間情分當真不錯。

她想告辭回去用些點心了,突然注意到謝照坐在一臉笑意和大哥和微露笑意的父親中間,卻是神情冷淡。

永嘉登時想起謝照童年的經歷來,頓時心裏不是滋味。

閑話了幾句,永嘉便告辭了。

時辰已晚,謝照夫婦也一道走了。

沒一會兒,四人在廊道上兩兩分開。

月色如霜,謝照繃着臉,冷冷淡淡。

永嘉心想,他是見了父母親和大哥之間的親近,心裏不舒服。

她之前聽謝照說過,他祖父母年老體弱,梅氏在他四歲的時候便帶着年長些的大兒子回京城照顧公婆。而他當年太小走不了遠路,便被留在了庭州父親身邊。

思及此,她主動挽住了謝照的手臂,柔聲問道:“不高興啦?”

謝照冷笑一聲,抽出了手臂,停下腳步。

永嘉也跟着停下了腳步,懵然看着他。

“有一個侯爵親爹和一個公主妻子為我籌謀前程,我高興還來不及。”

永嘉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是在怪她自作主張,決定他的事?可他當時也明明在場,又不是聾了啞了,若是不想去,大可以直說!

她正要說話,見謝照已經自顧自走遠,連忙喊道:“站住!”

謝照依言,沒再動,留給她一個肅肅背影。

永嘉氣惱極了,想幾步上前訓斥他一頓。轉念一想,這還在外邊,她若是現在罵了謝照一通,明天指不定阖府皆知。

她跺了跺腳,餘光裏瞥到對面廊道上兩個提着燈籠巡夜的仆婦。

火紅的燭光清晰地映照出她們臉上惶惶的神色,似乎正因目睹了公主驸馬吵架而不安。

永嘉抿抿唇,見謝照沒再聽到她說話後就繼續走了,愈發不悅。

“公主,我們還回房嗎?”

過了片刻,蒲月小聲請示道。

她回過神來,不明白蒲月為何有次一問。

永嘉道:“當然回去了。”

她回屋時,見謝照已經躺下了,閉着眼睛。

屋裏靜悄悄的,一絲聲響都無。

永嘉看了一會兒,分辨不出他是真睡還是假睡,便不看了,讓蒲月去吩咐小廚房做些點心來。

她突然想吃肉餡極少的小馄饨。

在等候熱騰騰夜宵的時候,她想明白了。

謝照心裏是想去的,只是不樂意他們二人簡單兩句話就把此事定下來。

她哪裏知道威遠侯事先沒有告訴謝照,也沒有再征求他的意思?

片刻,小馄饨就做好了。永嘉極其愛吃裏邊切得薄薄的金黃蛋絲,滿足地吃了一勺。

她瞥了一眼躺着的謝照,他和她一樣半天沒吃東西了,饞不死他!

永嘉當真不明白了,這種說出口就能解決的矛盾,他為何不肯張張嘴。下午他還親親熱熱在她身上一副現在死了都甘願的模樣,現在就擺臉色就給她看,真是......

她真想把他拖下來抽一頓。

永嘉不斷告訴自己,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她對謝照平日裏滿意的不得了,已是如意十之八九,就要忍他這點怪脾氣。

畢竟是她自己選的驸馬,怪不了誰。

永嘉吃飯一向慢,尤其是一邊吃還想着心事。吃下最後一口後,她又生出一個猜測。

謝照是不樂意自己做他的主吧,覺得失了男人的面子。

她悶悶地前去梳洗。

以往她和哥哥偶爾拌嘴,都是哥哥腆着臉來向她求和。和表姐也有過幾次小小不愉快,但都是小事,兩人誰先服軟的都有,因着關系好,誰也不會覺得難堪。

至于永泰得罪了她,是從覺不得自己有錯的,每次都若無其事地繼續找她。

而謝照......

反正如果是她的錯,她願意道歉。不是的,她絕不會主動理睬他,不會主動和他說一句話。

出來後見謝照仍是平靜躺着,永嘉撇撇嘴。這人真是不要臉,竟然還搶先回來睡下了。

他一貫都睡在外側。

永嘉平日裏總是先上床榻的那個,對着此情此景犯了難。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讓萬嬷嬷進來把他趕出去。

只是這念頭才冒出來,就被她否了。

這樣的動靜,她真怕明日一大早威遠侯夫婦就來向她請罪。

燈燭已經被蒲月等人吹滅了,只留下一盞在床頭的琉璃燈。永嘉輕輕吹滅,眯着眼睛想要爬上床。

“哎呦!”

她膝蓋也不知道碰到什麽堅硬的東西,讓她一下子倒在謝照的腿上。

永嘉感到他身體瞬間繃緊了。

果然是在裝睡,真不要臉。

永嘉見他除此之外毫無反應,坐起來挪了下去。她跪坐在床上,伸手在他腳邊摸索了片刻,才摸到一個金熏球。

她将此物踢到自己腳邊,又胡亂在床尾摸了一床折好的被褥蓋在自己身上,閉上眼睛睡覺。

在外走了許久,她累極了。雖然生氣,但一想到謝照很快就要出兵剿匪,她也就不氣了。

眼不見心不煩。

如此想着,永嘉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她睜眼時,婢女說驸馬很早就出去了。永嘉絲毫不意外,道:“随他去。”

她梳洗完畢,坐着彈了半個時辰的琴靜心,突然想到了槐月還沒回來。

去行宮若是快些,往返需得花個五六天的功夫。而槐月還需盤問打探,恐怕得再花上兩三天。

如此,她大約還有三日才能回京。

永嘉一想到當日木棉死死盯着她的眼神,仍是不寒而栗。

她重生後,已經經歷過刺殺,被胡人莫名其妙擄走,樁樁件件都關乎性命。可最讓她害怕的,還是木棉又怨毒又兇狠的眼神,以及她曾混跡在行宮裏的往事。

永嘉自嘲一笑,心道她這個公主經歷的也太多了,恐怕永清永泰二人身上永遠都不會發生這些。

她命人收起琴,正想提筆寫信給表姐邀請她一道出門游玩,外邊通報梅氏來了。

永嘉便讓人進來。

她見梅氏笑的不如平日裏自然,頗有幾分尴尬,心知她昨日和謝照争執,還是被梅氏知道了。

梅氏閑話了幾句,問她在別院住的如何,又問候了一番貴妃的身體,才切入正題道:“公主,昨夜我聽幾個巡夜的仆婦說,謝照得罪了你惹你生氣,不知是為了何事?我先代他向你賠個不是。”

說着,就要起身行禮。

不用永嘉示意,榴月就扶住了梅氏。

梅氏原本也不想來摻和小夫妻之間的口角的。她有一個長子和一個視若親子的侄子,他們和媳婦間偶爾鬧了矛盾,她知道了也當做不知道。對于幼子,她更不想插手。

不料那兩個仆婦說的繪聲繪色,說驸馬扔下公主一個人走了,氣得公主原地跺腳。

她便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想到謝照婚後才常露笑顏的臉,懷疑他以前孤僻別扭的毛病又犯了。

永嘉笑盈盈道:“不過是話趕話說了幾句,并無什麽大事,母親不必擔心。”

梅氏不着痕跡地打量了公主的神色。

她笑笑道:“驸馬小時候,因着他爹糊塗,被我們丢在了庭州十年。等他回來,和我們不親,也怨不得誰,只能怨我們自己去。”

永嘉見梅氏雖在笑,卻又嘆了口氣。心想既然知道,何不對謝照加倍好些?還要當着他的面說謝熙幼年的事。

轉念一想,頓覺不對,她怎麽又想到了他?

她心裏這麽想,不悅的情緒也帶到了臉上。

梅氏繼續道:“他剛回來時,和我們一天都說不了三句話。還是他大哥二哥常常叫他一道出去跑馬打獵,才和他們熟悉些。我的話,他還能聽幾句。他爹麽,除了正事,他自己也拉不下臉和驸馬說話。”

“我當時便想,他也十六歲了,娶個媳婦會不會好些?恕我說句粗話,房裏人都不用特別說什麽,回房了抱上一抱,男人心裏都舒坦不少。”

永嘉着實沒想到氣質如古畫仕女一般的梅氏會說這些,悄悄紅了臉。

梅氏拍拍她的手,繼續道:“我雖然有這個念頭,卻也沒有真正相看過誰。我心想他那麽冷淡,任他長得再俊,也沒人會瞧上他。誰知道謝家祖墳冒了青煙,他竟然有福分尚公主。”

“知道此事後,我和他爹都吓傻了,生怕他得罪了您,所以特意教導他過一回。公主您不知道,驸馬當時還說要讓您享八輩子福,”梅氏說着,忍俊不禁,“我反正從沒見過他在誰面前這般服服帖帖,有說有笑的。”

永嘉詫異地嘴唇微張,謝照竟然和父母親說過這種話!

梅氏最後嘆了口氣道:“謝熙有時候嘴皮子上不饒人,阿雪偶爾也和我告狀。驸馬若是脾氣上來得罪公主,公主不必顧忌什麽,盡管罰他。若是您有何不方便的,盡管來找我就是了,我來教訓他。”

她說完,屋內沉默了片刻。

永嘉對着梅氏擔憂且關切的神色,笑道:“母親說的話,我都記下了。”

若對面是她母親,她早就忍不住撲過去哭訴了。可眼前的梅氏是謝照的母親,從她語氣裏,永嘉實實在在地聽到了她對謝照的擔憂。

還是不讓她再添幾分憂慮了。

何況,大嫂是她親自選定的兒媳,二人關系好。她覺得她還做不出對着梅氏嘤嘤哭訴的行徑。

梅氏見公主确實不惱怒,也不生氣,便笑着告退了。

送走了來試探的梅氏,永嘉靜坐了一會兒。

謝照母親說他只對自己服服帖帖,她信。可他也沒有因此,就不給她臉色瞧啊。

相比一個忽冷忽熱的驸馬,她其實更想要一個待她始終溫柔的。

思及此,永嘉霍然站了起來。

“公主,您怎麽了?”

榴月等人面面相觑,侯夫人剛走時公主還好好的,怎麽突然臉色難看起來?

“沒事。”

她恍恍惚惚地坐下,回過神後簡直想抽自己一巴掌。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永嘉不自覺地皺起眉,将這個念頭徹徹底底抛到了腦後。

她斂了斂紛亂的心緒,繼續給表姐寫信。其實派人去問一聲便是,但她還是習慣書信來往。

到了午後,薛府的回信竟然還沒有送回來。

永嘉不由覺得奇怪,通常表姐都是很快就回的。她命榴月去問送信的人,薛小姐是否在家中。

沒一會兒,榴月就來回禀道:“回公主,薛小姐在家中。不過她說薛府似乎有些亂,隐約聽到了争吵聲。”

她吃驚地站了起來,來回在屋內踱了幾步。

舅舅舅母平日裏是否争吵她不知曉,可都超吵到了表姐都抽不出空回信的地步,想來是很嚴重了。

永嘉思慮一二,道:“備馬車,我去瞧瞧。”

在她去薛府的路上,薛家幾個人正坐在正院堂屋內。

一地的碎瓷,薛方海指着兒子道:“把你媳婦先送回去。”

被他指到的年輕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有孕在身的妻子走了出去,又給妹妹使了一個眼色,讓她服軟。

薛柔一笑了之。

父母間的争吵從半早就開始了,直到現在都沒有結束。薛柔起初着急勸架,可聽着聽着,便也覺得沒甚意思。

這些話翻來覆去,他們吵過不止一遍,她都聽過。

薛方海臉紅脖子粗,呼哧呼哧平複了一下心緒。

而後,他指着薛夫人道:“我意已決,就給柔柔挑一個今年春闱的進士。你要陪她多少嫁妝,我都答應。”

“薛方海你腦子有疾就去就醫!柔柔是對你不孝順還是怎的?你非不肯讓她過好日子!”薛夫人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

她冷笑道:“你以為那成國公府的公子,若不是看上了柔柔,會肯捧着你叫你一聲伯父?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麽德行?”

薛方海卻是一時顧不上夫人的嘲諷,他問在一旁站着的薛柔:“你娘說的是真的?你以前見過蕭公子?”

聞言,薛柔回想了片刻。她遠遠見過一回蕭公子,然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她一遲疑,薛方海已經指着她罵道:“好好好,你也和你娘一樣,不知羞恥,貪圖富貴!”

未等薛柔回話,薛夫人已經跳起來擋在薛柔面前,對他怒目而視。

“你不貪圖富貴,那你現在就去和陛下辭了你的三品大夫,還了我們住的大宅子,重新去橋南街上賣糕點啊?你去!”

薛方海道:“這不是一回事!”

他揉揉眉心,道:“陛下曾告誡過我,不要給娘娘惹麻煩。咱們這一家什麽都是靠娘娘在宮裏受寵得來的,你懂不懂?”

薛夫人道:“我不懂!我不懂我想讓女兒嫁好些,就成了給娘娘惹麻煩!”

二人吵得厲害,薛柔輕輕抽了抽鼻子,極力忍住眼淚。

父親這般罵她,還是第一回。

她出生時,姑母已經是貴妃娘娘,沒有和父母兄長一樣過過住一小院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貪圖如今的富貴,可确實如父親所說,她不知羞恥。

若是可以,她很想勸他們別吵了,他們把她嫁給誰她都別無二話。

可她雖然打算不再想着司徒惟了,卻也沒這麽快。

“......是不是如果陛下看中了薛柔,你也歡天喜地送她進宮去?”

“你這麽說自己的親女兒,還有沒有良心?”

薛柔苦笑,實在不知他們怎麽會吵到這個地步,竟然連陛下都敢牽扯進來。

她極力忍住眼淚,裝作自己什麽也聽不見,聽不見父母就着她的婚事攻讦對方,也指責她。

原來到了十八歲還沒有定親,是這麽可怕的一件事。她不明白為什麽,嫌她丢臉嗎?

“我定下的事情,就這樣!你再敢反對,我立刻休了你!”

薛柔在溫暖的屋內打了一個寒顫,難以置信地走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墜的母親。

她輕聲勸道:“娘,爹他只是一時氣話,您不要難過。”

薛夫人臉上淌着眼淚。

而薛方海則冷哼了一聲,道:“我說的,自然是真的。”

“舅舅在說什麽真的假的?”

見到表妹來了,薛柔含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紛紛滾落。

永嘉詫異地看着眼前一切。舅舅氣得青筋直跳,舅母和表姐都在流眼淚。而舅舅舅母腳邊,都是一地碎瓷片。

“芙蓉來了啊。”薛方海勉強笑了笑。

永嘉道:“我尋表姐有事,似乎來得不巧了。若是舅舅舅母有何煩心事,不防告訴我?”

薛方海含糊道:“沒什麽,你來尋薛柔就讓她陪你說話。”

說着,十分嚴厲地瞪了薛柔一眼。

永嘉心裏愈發古怪,拉過表姐回了她居住的小院。

她讓婢女都候在外邊,給表姐擦眼淚,柔聲問她怎麽了。

薛柔勉強一笑道:“是我不好......”

她将父母的争執,簡略告訴了永嘉。

“芙蓉,你大約是要看不起我了。可我是真心覺得,和丈夫要過一輩子,怎麽能随随便便選一個?”她流着淚,哽咽了,“你看我父母親,便是性子說不到一處去。”

“其實我爹是真的想過休妻,另擇一名媛淑女。只是我娘沒有過錯,他休不了。”

薛柔淚水如斷線珠子,她用手帕擦了擦眼睛,繼續道:“我不想也這樣,不想聽他們的潦草嫁人。”

永嘉輕柔地拍着表姐的脊背,安慰她,聽她埋了許久的心裏話。

後來薛柔哭累了,睡着了。她便告辭了,讓人去給舅舅舅母留話,表姐的親事她會管。

她沒有去見他們二人便走了。

永嘉坐在回程的馬車上,身心俱疲。

表姐聲淚俱下的哭訴,久久徘徊在她心中。

她以前從沒有想過,經常被母妃誇行事有章溫婉大方的表姐,在感情上會如此執着。

表姐說,她只想嫁給自己真正中意的人,不想和人被随意指成一對稀裏糊塗過下去。

永嘉思緒紛紛,不由想到了自己。

兩輩子,她都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前世她聽從父皇的命令,因她知道父皇給她選的一定是人中龍鳳。

而這輩子,她算是自己選的。可她第一在乎的,不是她對謝照是否中意。

她也從沒有因為哪個男人,而傷心到大哭。

表姐柔弱外表下堅定的心,讓她十分欽佩。

亦是十分羨慕。

倏然間,她很想知道,這究竟是怎樣的感情,讓人一顆心都徹底挂在他身上,為他哭為他笑。

謝照......

他昨日拂袖而去的冷臉頓時浮現在腦海中。

而後是他在庭州郊外破廟裏,把自己從地窖裏拉出後立刻把她摟到懷裏時的溫柔。

永嘉心煩意亂,他的好是十分的好,壞似乎微不足道。可他的好是真的,壞也是真的。

正想着,馬車已經停在威遠侯府的大門前。

她正要下車,就聽先行跳下車的榴月回禀道:“公主,驸馬在門前,似乎正要出去。”

永嘉動作一滞。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若無其事下車,還是等他走了再下去。倏然間車門被推開,她眼前一亮。

是身着緋紅官服的謝照上來了,俯身沉沉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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