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我不需要你發什麽誓言……

第68章 第 68 章 我不需要你發什麽誓言……

謝照叩首, 道:“請陛下降罪。”

室內靜了幾息,永嘉咬了咬唇,哀求地看向神情冷峻的皇帝, 希望此事能就此作罷。

她不知皇帝會如何處置, 不安的目光又移向了謝照。謝照身姿峻拔,即使跪着也比身旁略微慌亂的燕錦樓從容不少。

皇帝淡聲道:“拖出去, 杖五十。”

聞言, 永嘉慌忙站了起來,快步走過去跪到皇帝跟前。

已有兩個內監走了過來,要帶謝照出去。永嘉喊道:“都住手!”

內監彎腰提人的動作一停,垂眼斂手看着堅硬的地磚。

她仰着臉, 面色蒼白,求情道:“父皇, 兒臣求您了, 您饒過驸馬一回吧。五十杖下去會要人命的。他并非是有意欺瞞您的,只不過是想哄兒臣高興而已。您饒了他吧。”

“你小瞧他了,朕豈會命人打死你的驸馬?”

“那您也別打他呀,”永嘉急道, 慌亂中想起皇帝前世表現出的一點難以察覺的怪癖, 子女和王妃驸馬若是感情不睦他不高興, 若是情誼太好他亦是有些看不慣, 她轉了轉話鋒, “您把兒臣的驸馬打傷了,兒臣若是一點兒也不照料他, 那實在說不過去,最後受累的還是兒臣。而且,驸馬若是挨打, 兒臣一定會被人笑話的,這輩子也擡不起頭來了。”

皇帝微不可察地輕笑了一聲。

午後日頭透過琉璃窗,照得室內半明半暗。永嘉難過地看了一眼在陰影中靜靜跪着的謝照,她一點都不想讓他挨打。何況謝照還是自己跳出來替她圓過去的......

她的雙眼裏滿是懇求,擡頭看着皇帝,仔細分辨着他的神色,試圖弄清楚皇帝究竟想不想嚴懲謝照。永嘉想想她以前是怎麽撒嬌賣乖的,會抱着皇帝的手臂或是腿裝哭真哭,再說上一連串的好聽話。

然而謝照在這裏,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如此。

燕錦樓撲通一聲跪下,道:“父皇,兒臣亦是有錯,還請您一道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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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罔若未聞。

她心一橫,正想學着自己年幼時的做派裝哭,皇帝開口道:“既然芙蓉替你求情,那就罷了。”

永嘉頓時松了一口氣,喜笑顏開道:“多謝父皇,父皇最好了。”

皇帝溫和一笑,道:“皮肉之苦免了,謝照停職在家思過三月,至于你——”

他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眸看向燕錦樓,燕錦樓迎着這滲人的視線,低下了頭。

“罰俸一年。”

二人領罰,齊聲謝恩。

永嘉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漢白玉,等父皇對自己的懲罰。她怎麽覺得,謝照說不定還挺樂意這個在家思過的懲罰?

皇帝道:“芙蓉你起來。”

她依言站了起來,喚了一聲“父皇”。

“日後不要再自己琢磨這些事了,退下吧。”

皇帝聲音溫和,擡手摸了摸永嘉的腦袋。

她見皇帝現下心情似乎尚可,沒有挪動腳步,壯着膽子問:“父皇打算如何處置任氏呢?”

“尚未查明,等大理寺呈上最終卷宗再議。”皇帝微微一笑道。

她脫口而出道:“您似乎并不是很生氣。”

話音剛落,她就後悔了,垂下了眼。謝照緊張地看着永嘉,不知她是否會觸怒皇帝。

皇帝忍俊不禁道:“朕自然惱怒。然而相比皇父皇祖,朕遇到的不過是些和風細雨,并不值得大驚小怪。”

永嘉點點頭,大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雖然惱怒,卻不驚訝,所以不會表現出來什麽。或許,還是他們的隐瞞更讓皇帝疑惑不解。

皇帝的神色微冷,道:“這種事,也算尋常了。朕會徹查到底,你不用再管了。”

最後一句的語氣頗有幾分嚴厲,永嘉忙不疊應下來。

說了許久的話,皇帝揮手讓她們都退下了。

三人告退,走到看不見禦書房了,燕錦樓才拍了拍謝照的肩膀道:“多謝,改日請你喝酒!”

謝照道:“殿下客氣了。”

永嘉立即停住了腳步,不悅地微微眯眼。她嘲諷道:“不如哥哥也請我一道喝酒吧,畢竟是我求情的。地點麽,就由你們定好了。”

燕錦樓瞅瞅日色道:“今日大理寺左少卿還要去我府裏問少栀幾個問題,我先回府了。”

他走後,謝照有些不解地看向氣鼓鼓的永嘉,笑道:“多謝公主為我求情。”

“不客氣,畢竟你——”

她止住了話頭,雖說四處沒人,卻也怕被人聽見。

謝照道:“公主想知道任氏是如何交代的吧,臣一會講給您聽?”

永嘉淡淡道:“不必了,她交代就好,我不想知道她是如何交代的。”

謝照錯愕地看了她一眼,道:“此事并沒有這般簡單。”

永嘉點頭道:“自然,父皇會徹查的。”

她板起臉,寫明了一副不想說話的意思。謝照只好閉了嘴。

此事似乎太容易了。永嘉微蹙眉頭,先不說任氏那個無比荒謬的動機,哪有人犯了足夠死上好幾回的大罪後,還如此爽快地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然而不論如何,任氏一定是參與其中的,至于在其中是做什麽的,還有其他什麽同謀,就還需專門破大案重案的大理寺去徹查了。

宮門越來越近,永嘉突然道:“你為何要這麽說?”

她看着不解的謝照,解釋道:“為什麽在我父皇面前這麽說?”

謝照道:“公主和紀王都說不上來,想必是有什麽為難的事。”

永嘉沒好氣道:“下次別突然胡亂編造了,我父皇或許舍不得嚴懲我和哥哥,對你一定舍得。”

謝照頓時挑了挑眉,笑嘻嘻道:“公主舍不得我受罰?”

永嘉輕哼一聲:“自作多情。你若是真被拉出去仗刑,我會被永泰嘲笑到七十歲的。總之,請你以後謹言慎行,別丢了我的臉面。”

謝照哦了一聲,眼裏閃着歡快的光。他道:“多謝公主看着自己的面子為我求情了。”

二人出了宮門,日頭漸漸西斜,永嘉冷冷道:“不知道你在高興什麽。”

謝照道:“公主即使不為我求情,我也是高興的。困擾公主許久的事,終于少了一樁。”

她下意識道:“你适才還說,事情沒這麽簡單。”

謝照擡手摸了摸下颌,輕快道:“已經找到一個了,拔出蘿蔔帶出泥,她有何同謀想必很快也會被查清。”

不知為何,看到謝照現在這副愉悅的樣子,永嘉就十分窩火。她斜睨他一眼,語帶嘲諷道:“父皇罰你思過三個月,我瞧你還挺高興的。”

對正常官員而言,在家思過三個月,怕是天都榻了。

話才說完,她就意識到在燕錦樓走後,她竟然和謝照說了一路的話,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準上來。”

謝照笑容一僵,老老實實地應下去騎馬。

甫一回府,門口便有管事畢恭畢敬地請他們去正院一趟。

永嘉不明所以,自她命人打了董氏雖然才過了一日,恍惚間卻很是漫長。她對于見梅夫人感到十分尴尬,更尴尬的是梅夫人或許還要恭敬對她請罪。

謝照道:“公主若是累了,先會去歇息吧。”

她搖搖頭道:“我自己去說。”

謝照略微錯愕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娘一定是聽說了任氏的事,想找我們問問具體是何事,你不想說也無事。”

永嘉一怔,沒有再開口。

梅氏果然沒有提董氏的事,面色憂愁道:“芙蓉,今日外邊吵吵鬧鬧的。我聽說鴻胪寺卿的夫人被大理寺帶走了,鴻胪寺卿也被關押了起來,似乎是和紀王有關?就連葉家,也被官差圍得只許進不許出。”

永嘉瞥了眼朝她使眼色的謝照,柔聲道:“母親不用着急,此事和謝府一絲幹系都沒有的。”

梅氏笑道:“我知道,只是怕公主你會受到影響,你若沒有事便好。”

永嘉道:“驸馬對此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如讓他将給你聽。”

在宮裏原原本本說了一回的謝照正口幹舌燥,牛一樣連着喝了兩杯茶。梅氏好笑道“急什麽?你們餓不餓,渴不渴?”

不等二人回答,梅氏就命婢女去拿些糕點和冰飲來。

永嘉小口小口啜飲着涼絲絲的烏梅湯,聽驟然被點名的謝照又簡略地把事情說了一回。

梅氏怔住了。她的視線在二人之間打轉,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隐瞞了這樣的大事。她向來都不太管兒子兒媳之間的私事,先前隐約看出來了他們有什麽秘密,并沒有費心去窺探調查。

竟然是這樣的大事......

她不由自主壓低了音量,道:“公主現下心情可還好?”

永嘉點了點頭。

梅氏看向一旁吃點心喝冰飲的謝照,道:“公主若是有氣不順的時候,就打驸馬吧,反正他皮厚,也不怕打壞了。”

永嘉神色僵了一僵,才露出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

梅氏心內感嘆,她感覺公主驸馬之間出了些問題,果然如此。平日裏小夫妻總是你看我我看你,今天麽謝照的眼珠還黏在公主身上,公主是一眼都不看他了。

是因為謝照出門太久,公主生氣了?

她抛下這些猜測,問道:“公主,方才你告訴我的事,我能對侯爺說嗎?”

“有什麽不行的?”謝照道,“沒兩天全京城都知道了,我爹能不知道?”

梅氏道:“我和公主說話,你先別插嘴。”

永嘉險些沒笑出聲,謝照瞥了一眼拼命忍笑的永嘉一眼,悻悻地閉了嘴。

忍住笑意後,永嘉道:“一個大官夫人謀害王爺公主,這樣的事必然會議論開的,指不定說書唱戲的都能編上幾段,您若是想和父親說就說吧,至少您知道的還都是真的。”

梅氏笑着應下了。她又想教訓一定是惹怒了公主的兒子幾句,又想寬慰看着有些冷淡的公主,一時想不好該留下誰。

已近晚膳時分,永嘉道:“母親,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梅氏吃了一驚,謝照神色大變道:“你要說什麽?”

他聲響有些大,梅氏不免尴尬道:“你說話輕一些,不要在公主面前放肆。”

她奇怪地看着謝照,不明白他為何神色緊張。

永嘉道:“我想和母親說表姑娘的事,和你有什麽幹系呢?”

她看都沒看謝照一眼,他沉聲道:“既然不是私事,那沒必要單獨說。”

永嘉皺皺眉頭,思緒一轉才明白過來,謝照是怕她和梅夫人提去公主府獨自居住的事情。她心內覺得好笑,道:“随便你,你想聽就聽。”

梅氏被他們的對話給弄糊塗了,試探道:“公主想說什麽?”

“母親,我後來想了想,應該直接告訴您讓您處置的。榴月說因此父親還責備了您幾句,我心裏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只是,我也并不後悔罷了,也希望母親不要遷怒大嫂。”

謝照抱臂看着二人,神情略微尴尬。

梅氏嘆氣道:“是我不好,只想着她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親,不舍得管教她什麽。她大約是看得出來我對阿雪滿意喜歡,從沒有對我說過什麽。我都不知她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即使老大沒有娶妻,我也不會讓他娶年紀相差這麽大的表妹的。公主給了她一個教訓也好,日後讓她省省害人的主意,免得吃更大的虧。”

她臉色微沉:“侯爺會給她一門相配的婚事,日後就當我們沒這個親戚了。”

永嘉心想原來梅夫人對外甥女的寵愛,必然是對她婚事很上心的,依着威遠侯的名頭,嫁個青年才俊并不難。現在麽,說是威遠侯的下屬,就是不知道隔了幾層的下屬了。

不過她一點都不同情。

謝照看看神情都有些低落的二人,問:“說完了?”

永嘉不語,梅氏打圓場道:“已經是該吃晚膳的時辰了,公主可要留下用飯?”

她道:“也好。”

三人沉默地用了一頓飯,梅氏心裏嘆氣,不知他們是怎麽了。公主又不是尋常的兒媳,她問了就得老老實實回答的。公主會因為打了外甥女的事主動和她解釋,梅氏已經受寵若驚。

飯後,二人一道回了院子。

永嘉習慣性地板着臉,雪白的臉上除了淡淡的不悅再無其他表情。她猜梅夫人肯定看得出來她們吵架了,但是她也懶得在人前扮演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

到了廊下,一路沉默的謝照才開口道:“公主,倘若我把我想說的話寫下來,你願意看嗎?”

永嘉道:“不想知道。”

“那我該做些什麽,你才願意聽我解釋呢?”謝照低聲道,“你告訴我吧。”

她沉默了片刻,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下絕沒有心思聽。”

謝照曾經想過幾次不管不顧地說出來,要趕走幾個婢女或者把她帶到沒人的地方,對他而言都是易如反掌。屆時只要強行湊到她耳邊,至少能将前事解釋清楚。

可是他才開了一個頭,她便哭得很傷心。

“公主,你等我說了以後,你想怎麽懲罰我都可以,你讓我解釋吧。”謝照的聲音因為低,所以有些含糊,“我憋在心裏許久了,每天都想着要和你說清楚,又怕和你解釋。”

他頓了頓:“我不求你能立刻原諒我的錯,也不求你能不生我的氣了。我絕對沒有拿我做了什麽來要挾你聽我說話的意思——”

天色灰藍,初初入夜的時分,外邊還十分炎熱。謝照出了一點細汗,語帶懇求:“我明白我錯的徹底,我以後再也不會把任何事情悶在心底不和你說了,一定什麽事情都和你說。我可以,我可以發誓的。”

他語無倫次,低頭看着永嘉沒什麽表情的臉。

永嘉道:“我不需要你發什麽誓言,也明白你不是依着功勞就胡來的人。但你不明白,我為什麽不想聽。”

謝照立刻道:“我知道,你說我沒有把你的話放在心上。”

他看着微微抿唇的永嘉,低聲道:“公主,我方才真的很怕你會對娘說你要去公主府居住。”

她短促地笑了一下,道:“不是的,不會的。”

永嘉仰頭凝視了他片刻,又瞥瞥四周好幾個轉過身去的婢女。她的視線最後回到了他的臉上,看到他的眼眶發紅,平日裏明亮的眼睛裏遍布紅血絲。

她自謝照回來後,第一次溫柔地開口:“你回去歇着吧,我哪天改主意了,會對你說的。”

翌日,永嘉才睜開眼睛,便聽見蒲月小聲道:“公主,驸馬又在外面耍他那把刀了,奴婢要不要去阻止他?”

“什麽?”永嘉驚訝道,“随便他去吧,畢竟得在家裏思過三個月呢,什麽都不動彈再回去要被掃地出門了。”

“那還有幾個小婢女聚在一起偷看,奴婢去将她們趕走?”

她搖搖頭,問道:“他練的專心嗎?”

蒲月一愣,不确定道:“應該是挺專心的吧,奴婢去給您看看?”

永嘉示意她小心些別被發現了,就去洗漱更衣。帶她一切完畢,蒲月小聲道:“驸馬非常專心,應該是在刻苦練武。”

竟和做賊似的,永嘉走到窗邊,琉璃窗開了不大不小的一條縫隙。正好能讓永嘉看到謝照的身影,她自小在宮裏各種儀式上見過不少舞刀弄槍的武将侍衛,各個都是身姿矯健或是氣勢洶洶。

然而謝照卻是格外靈巧,刀上銀光凜冽,在漸漸升高的日頭下反着灼人光芒,配上迅猛的動作,簡直令人眼花缭亂,目不暇接。

她眼神好,看到了他額上的汗,應該是已經練了很久了。永嘉不知不覺看住了,覺得他如此厲害,怪不得平時不練也能在各種比試裏奪魁。

正胡思亂想,突然見謝照提刀的手向上擡了擡,眼前有一團紅色的東西朝她飛來,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手邊。

是一朵被割下來的火紅榴花,花蕊金燦燦的,十分完整。

不知是誰發出低低的歡呼,很快便停了。

永嘉沒有收花,從窗邊一言不發走了。

她心裏還惦記着任氏,然而皇帝明言讓她不要管了,她只能命人在外打聽,不能親自去大理寺過問什麽。

每日的消息都很多,譬如任氏的丈夫被罷官免職了,已經有一對人馬往攸州而去提審任氏一族,葉家在此事裏過錯不大,給王妃辦嫁妝的葉夫人太不仔細,被奪了诰命夫人的封賞......

任氏并沒有供出其他人,大理寺一時也沒有查到別人參與的痕跡。

而謝照則是每日沉默地練武,不管她在不在窗邊看,都會割一朵花放在她的窗臺上。偶爾她出門游玩,聽到動靜的謝照都會護送他去,和她的護衛沒什麽兩樣。

過了□□日,永嘉突然想通了。她并不是不想知道的,而她從前也是有什麽說什麽的性子,何必一直和謝照僵持着呢?

這日午後,她命人将謝照喊來。

“你坐下,不要跪着。”

謝照已經猜到她是想聽他的解釋了,臉上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我還是跪着吧,公主若是想打我,也方便你動手。”

永嘉撲哧一笑,道:“我可不會動手的。”

四目交投,她簡直要被謝照眼裏的灼灼燙到了,連忙輕咳了一聲,道:“你想跪着就跪着好了,你說吧,我是做了什麽惹驸馬這般生氣?”

謝照柔聲道:“是我不好,芙蓉,你還記得有一日——”

話到一半,榴月急匆匆道:“公主,皇後命您現在便入宮一趟。”

她驚訝地看了一眼跪着的謝照,立即又收回了視線,不敢再看。

“什麽事?”永嘉站了起來,緊張道。

“來傳話的人說的不清不楚的,大公主也被召入宮了。”

永嘉道:“先進宮吧。”

她對謝照道:“皇後或許是有什麽急事,我先進宮去,回來再和你說。”

謝照颔首,道:“我等你回來。”

她不記得前世這時候宮裏有過什麽大事了,等入宮知道是何事後頗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是被禁足了幾個月的永泰開始鬧絕食了,皇後的意思不想吃便不吃,看她能撐多久。皇帝卻命她盡快給永泰挑選一個驸馬,早些下嫁。

不是親生女兒,皇後不敢獨自做主,便讓人将兩位妃子,和已經下嫁了的兩個公主都請來,一道看适齡男子的畫像。

永嘉心不在焉,衆人散去時,她突然道:“去街上逛一圈再回府吧。”

街邊店鋪各色各樣,叫賣聲不絕。人流熙熙攘攘,香車寶馬絡繹不絕。傍晚,正是京城幾條大街上最熱鬧的時分之一。永嘉原本就是興致所起,随意想乘馬車逛逛,并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車馬粼粼,她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威遠侯府。

她終于願意聽謝照的解釋了。

永嘉一直明白,她無比好奇謝照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洩憤一般對她。她後來也知道,謝照在神龍衛那裏一直都是告了假的。

是什麽秘事,才讓他在神龍衛裏都沒有走明路?

可是看上回入宮時父皇對他的态度,又不像是給了他什麽私密任務的。

她正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車突然停下了。

幾個婢女連忙扶着公主,車夫大罵道:“兔崽子,瞎了眼來撞什麽車!”

永嘉道:“罷了,讓他走吧。”

她坐在車內,聽車夫趕人,不知那個攔車的人說了什麽,車夫敲了敲車門。榴月打開了車門,聽車夫交代了幾句,面露詫異。

榴月回禀道:“公主,您還記得之前打發出去的粗使婢女蘭香嗎?”

永嘉記得有這麽一回事,但是不記得她的名字了。

榴月繼續道:“她說她當時就是一直想着一件事,才會不小心打破花瓶的。雖然已經回家好幾日了,但還是一直惦記着,後悔沒有告訴您了。”

永嘉漫不經心道:“什麽事?”

“是關于驸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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