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你莫非就只是惦記和我同……

第69章 第 69 章 你莫非就只是惦記和我同……

紅塵四合, 暮色深濃,威遠侯府院中廊下盞盞琉璃燈盡數亮起。暮夏初秋之際,夜間已經有隐隐綽綽的涼意。永嘉添了件罩衣, 命道:“驸馬人呢?去把他叫來。”

婢女便去請人, 謝照是被威遠侯叫去了。

她坐在窗邊的美人榻上,搭在膝蓋上的手不由自主般輕顫了一二。

方才在街上, 她最初沒有親自見蘭香。榴月下了馬車, 去見這個小姑娘,而後告訴她:“公主,蘭香說她被打發出去的前一日中午,看到驸馬高高興興地回府, 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就走了,走的時候一臉不高興。”

永嘉根本不記得她是哪一天被打發出去的, 正要随口應聲時突然想到有一日。她讓所有下人都去歇息了, 包括四個月也都去午歇了,她和表姐在屋內聊天。

她命蘭香上車,仔細說清當時的情狀。

或許是她神情太嚴肅,蘭香吓得不住顫抖, 磕磕絆絆地描述了當日的場景。

所有人都去歇息了, 只有她一人守着院門。驸馬的神色太陰沉, 她不知道該不該和公主說, 還沒糾結分明就辦錯了事被打發出去。

聽完她的一番講述, 永嘉呆住,恍然間什麽都明白了。

他之前沒有在白日突然回府過, 她和表姐的說話聲又很輕柔,是以她從來沒有想過會被他聽見。

“公主!”

永嘉站了起來,拉住停在屏風處謝照的手, 牽着他一起在美人榻上坐下。

謝照已經許久沒有被公主主動親近過,強行壓住內心欣喜若狂,佯裝鎮定道:“公主,宮裏可是有什麽大事?”

“沒什麽,”她雙眸映照着屋內的如白晝般的亮光,流碎含星看着謝照,擡起一只手輕柔地撫摸他的臉頰,“謝照,你覺得大嫂聰明嗎?”

謝照一怔。他和大嫂方氏平日裏來往極少,了解不深,有個大嫂很有才華的印象,便點了點頭。

“我原先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聰慧的大嫂會相信表姑娘的胡說八道,而不去問大哥求證一番呢?前幾日,我突然有個揣測,不知對不對。”

謝照茫然地聽着,不知公主為何會突然和他提起兄嫂之間的感情。

“由愛故生怖,大嫂或許是擔心求證了董氏的話都是真的,才一直沒有問。”永嘉粲然一笑,“我也是一樣的。謝照,我原本十分害怕聽你解釋,我怕你只是因為一些雞毛碎皮的事情就遷怒我用我發洩,我不敢想,不敢聽,不敢面對你真的不是很在意我的可能。”

“可我現在知道了,你是聽到了我和表姐的對話。”

謝照握住她搭在自己臉上的手,素白的手指微涼如玉。謝照低聲道:“是,我當日需得回府取樣東西,想進屋看你時正好聽見了你說的話。”

“是我的錯。”永嘉喟嘆道。

他握緊了她的手,道:“不是的,公主你沒有錯。我已經想明白啦,不論你為何選擇了我,你終歸是選了我,我就當做從沒有聽見過什麽。”

“三郎,你對我真好......”

永嘉微微一笑,謝照看着她潤着水色的雙眼,如遭蠱惑般怔了怔。四目相對,他清晰感受到她脈脈不語的柔情,下意識擡手想去輕撫她的臉頰。

不想永嘉倏地站起來,“謝照,你是不是腦子有疾?我告訴你任何一個頭腦靈醒的人會怎麽做!要點臉面的人會等表姐走了後質問我,不要體面可以當場沖進來質問我究竟是何意思。可你呢?你一言不發就走了,走了好幾日突然回府就這樣對我!”

“我當時都還在問你為什麽,你還是什麽都不說。那天晚上,蒲月她們告訴我你和哥哥一起去了千紅樓,你不知道我聽了有多難受,即使後來知道你們只是去談事,也彌補不了什麽了。因為你在出京前,都沒有想到親自來給我解釋什麽!”

“後面是我的錯,我一直都不想聽你解釋,害得你一直都沒有說出口。可我應該感動你對我的既往不咎嗎?我平日裏難道對你很差勁嗎?你問都不問我一聲,是你心裏就覺得我就是在利用你,忍耐你。”

謝照望着說了大段大段話後輕輕喘氣,面色因為惱怒而通紅的公主,突然腦中一個激靈,萬萬不能再沉默下去。

他上前兩步,永嘉便後退了兩步,快要撞到桌上時被謝照一把扯住。

永嘉憤憤地甩開了他的手,別過了臉。

“芙蓉,你對我很好很好,我長到這個年紀,從沒有人如你待我。”謝照頓了頓,“是我當時太傻了,我聽到表姐問你是不是在騙她,你說你何必拿自己的事情說謊,我就信了你說的。你又和我說過那麽多回做夢的事情......我在仙泉寺,問老和尚你的夢是什麽緣由,他問我許多,我一個都答不上來,他說不相幹的人我為何要問,我氣得發抖,便回府了。”

謝照停住了話頭,輕聲道:“芙蓉,你罵我的話都對,我是很傻,明明走進來問你便能說明白的事,被我搞成這樣。我害你傷心了。”

她沉默地看着他,一時間只有窗邊小蟲的鳴叫。

天色愈發暗沉,夜濃如墨,晚風在琉璃窗支出的狹小縫隙裏鑽過,微微吹亂了永嘉凝固的臉色。她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走近兩步,擡眼道:“是啊,你真傻,本來該是我痛哭流涕求你原諒的——謝照,我要和你說,其實我和表姐說的那番話,半真半假。”

謝照點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解答。

“最初,确實是因為我怕死,怕我和親人會順應我的夢而死。我是特意去見你一面的,如果你容貌不夠,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有機會見我第二次的。後來——”永嘉羞澀地咬了咬唇,“後來如何,你自己去想想清楚吧!”

她說完,便看着謝照有些許愣怔的臉。

謝照道:“公主,你給我講講吧,你到底夢到了什麽?”

永嘉不願現在便細說重生的事,含糊道:“你在屋外沒聽夠?”

謝照反複回味着她簡短的一句話。公主面色紅潤,終于不再是因為氣惱而是因為羞赧。他慢慢笑了起來,試探道:“芙蓉,那你肯原諒我嗎?”

永嘉蹙起眉頭,道:“我懲罰過你什麽?”

“你不肯搭理我,比打我一頓還難受。陛下若是真賞我一頓杖刑就好了,你說的你免不了還得照料我。”

永嘉撲哧一笑,道:“好了,你回去吧。”

他沒有走,想要拉她的手,永嘉輕輕地避讓開了。謝照認真道:“芙蓉,我向你發誓,我以後有任何事都不會再瞞着你,再也不會兇你,不然我就——”

“不需要,謝照,我要你發誓做什麽?”她想說不必了,幾句誓言有什麽用呢?何況,她本就目的不純,她一開始何曾想過還有如今一日?

她想說算了,謝照,是我的錯。是我弄巧成拙,當日一通扯謊,不僅惹表姐擔憂,還害得你發瘋一場有家不能回,你為何一副自己全部包攬錯處的樣子?

可她沒有說出來,心底不知是餘怒未消,還是愧疚難言。

“你原諒我了嗎?”謝照的眼定定看着她,執拗地想要一個肯定的回答。

她一怔,輕輕地點了點頭。

“芙蓉。”他松了一口氣,再次伸手想要碰她的手。

永嘉再一次躲過了,道:“你回去吧!”

謝照不解:“我回哪裏去?”

“外間。”

他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過了片刻才問:“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她在桌邊坐下,笑盈盈地看着他。

謝照在她身邊坐下,察覺公主立刻離他遠了些,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在後怕。

頓時,他感到五髒六腑猶如被人火燒,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的盈盈笑語,和她下意識躲避的動作,好似一個響亮清脆的耳光打在他臉上。

他懊悔極了,後悔傷了她,艱澀地喊了兩聲她的名字。

永嘉當他還不想走,索性時辰還不算晚,便也沒有再催促他走人。

她好奇地問:“你去仙泉寺做什麽,我還不知你何時信求神拜佛這套了。”

謝照垂眼,一想起當時自己的種種舉動,又是生氣又自覺尴尬。還有那勞什子大師,一通話語直把他說的怒氣沖沖,難以遏制。

換做平常,他便含糊了過去。

對上她無聲催促的目光,謝照一五一十地将如何在秦緒家借住,如何跟着他們去仙泉寺的事說了。

永嘉吃吃發笑:“謝照,你居然頹到七八歲的孩童都看不下去,要拉着你出去。”

她收了笑,又道:“哼,你在別人家裏好好躺着,有沒有想過我一個人在府裏,有多擔心你?”

對上公主的斜睨,謝照立刻一通做小伏低哄她。

“明明可以直接問我,你非要去聽什麽大師開解!”永嘉又是生氣又是覺得好笑,“好了,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了,還說什麽不相幹的人,誰家不相幹的人天天待在一處?”

謝照低頭認錯。

永嘉沒好氣道:“我真後悔,給自己選了這麽蠢的一個驸馬。”

他面上笑着,道:“公主後悔也已經晚了。”

永嘉凝望他片刻,覺得他似乎心緒萬分低落,不由茫然。他在難過什麽,想立即變得和之前一樣?哪有這麽好的事!

她道:“好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謝照的目光移到窗邊的美人榻上,道:“我可以睡這裏,或是睡你床下。”

“有床不睡,非要睡這麽窄的地方做什麽?”她微微眯起眼睛,“你想做什麽,你莫非就只是惦記和我同房?”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生怕被她誤會,謝照立刻跳了起來,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已是夜深人靜,他心不甘情不願道:“那我出去了。”

永嘉嗯了一聲。

謝照走了一步,又回過頭道:“公主早些安歇。”

她幹脆道:“你快走吧,我不會留你的。”

謝照被她戳破心思,只好離去。永嘉目送他走出去,撲哧一笑。她坐到梳妝臺前,漫不經心地打量鏡中人的容顏。

總會被他知道的,永嘉心裏松了一口氣。眼見前世暗害哥哥的人已經浮出水面,或許哪一日她還會改變主意,将自己的兩世奇遇告訴他。

适才談話時幾個婢女都出去了,沒一會兒便又都進來了。蒲月忍不住問道:“公主,您和驸馬和好了嗎?”

她随口道:“算是吧。”

突然想到什麽,她道:“去告訴他,馬上就是秋狝了。他雖然停職在家,但還是我的驸馬,若是想一道去,讓他可以自己收拾箱籠了。”

婢女領命而去。

*

五日後,天高雲淡,不冷不熱,很是宜人。皇宮座座宮殿前的廣場上一列列錦衣金胄頭戴兜鍪的衛士,拱衛着車駕。除卻皇族之人,還有王公貴族,朝中重臣及各家女眷随扈。乍一看密密麻麻皆是面目威嚴的士兵和各家車駕,廣場上偶有幾聲長長的馬嘶,卻無人說話。

若是原來,謝照也是衛兵中的一員,依他官位和年紀,還要在皇帝那規模如移動的房子般禦辇的儀仗隊裏。而現在,他神色輕快地站在公主寬敞車駕旁,等候着皇帝。

吉時到,一陣響徹雲霄的古樂悠悠奏起,衆人齊齊下跪高呼萬歲,迎接皇帝的禦辇和儀仗。禦辇後,便是雍朝後宮裏一後二妃各自的車駕。

永嘉的車駕在大公主之後。

她從前很喜歡昭山秋狝,現在卻板着一張臉。無他,上萬人的規模,注定行路速度快不了,得在路上耗費約摸十日。她一向講究,每日夜裏住的沿途接待的皇莊,再舒服也比不了宮裏和侯府。更別說在馬車上,亦是有諸多不便。

幼時覺得出京很是暢快,現下想起來只覺得乏味。永嘉更惦記任氏,她的丈夫家族都受了她牽連,據燕錦樓說,皇帝的意思是不論是她否為主犯,都難逃一死。而族人大約是逃不了一個流放千裏的罪。

謝照每日在馬車上陪着公主,陪她說說話,偶爾陪着她下馬車騎馬跑幾圈。這日,眼看已經快要到昭山圍城,中午用飯時,謝照命車上地婢女都退下。

幾人都習慣地看下公主,永嘉點頭。

“怎麽了?”

“芙蓉,到了行宮後,我和你一起住,還是你想我住到外面去?”

永嘉哦了一聲,笑道:“險些忘記了。”

随扈人員如此多,行宮哪裏住得下。皇後會盡量安排女眷住在行宮內,其他人則多是住在帷帳裏,不少夫妻都是分開住宿的。她道:“你住外邊,我和表姐住一起,還有母親嫂嫂她們。”

謝照雖然失望,卻也在意料之中。

永嘉道:“沒事了就讓她們上來吧。”

謝照只好喊人。

傍晚,終于到了昭山。此地一直是皇家圍場,方圓百裏都渺無人煙。此地既有茂密森林,又有遼闊草原,還有潺潺溪水,風景好不宜人。至于昭山,則是環抱四周的綿延不絕的山脈,有高有矮。密林裏,則有數個已經由親衛圍起的地方,供皇帝和王公貴族們狩獵。

永嘉車馬勞頓,顧不上用晚膳,便悶頭睡了一覺。婢女去問了謝照帷帳所在的地方,給她大致指了指方位。她清醒後,天色尚早,草草吃了些東西,便約薛柔一道出去散散。

雖說路上不适,但在昭山圍場,永嘉依舊有種天地開闊的感覺。一輪鮮紅的夕陽向西下墜,映照四處的帷帳在一半在蒼茫暮色中,一半在殘陽下。

公主站在郁郁蔥蔥的草原上,身後殘陽如血,笑容明豔,比平日裏還要活潑幾分,手上提着一根軟馬鞭。謝照從帷帳裏出來看到的就是這種情景,不由看呆了一瞬,才笑着向她走來。

薛柔道:“芙蓉,你和驸馬去騎馬吧,我在附近散散。”

“表姐不如一道,哎,我忘了你不會騎馬,要不今日我教你?”

薛柔搖搖頭,她從小就有些怕這些,一直不敢上馬。她輕輕推了一下永嘉,道:“你去吧,我在附近走一會兒也就回去歇息了。”

永嘉點頭,向着謝照走去。

薛柔看着二人的聲音漸漸走遠,自己則是往反方向走去。她和永嘉原本只是想随意走走,且圍場內守衛森嚴,外人絕對進不來,二人根本沒帶服侍的人。她才走了約摸五十步,突然有個面生的內監攔住她,行了一禮道:“薛姑娘,永嘉公主找您。”

她狐疑地打量低着頭的小內監,不太信是芙蓉找她。

芙蓉并不喜歡用內監,通常在她身邊的只有婢女,而她們才分開沒多久,她分明是跟着驸馬走了......

她在心裏躊躇片刻,抵不過心中的好奇,便跟着他七拐八拐地走到河邊。

大樹下,有一個高大的男子似乎是在等候她。

她頓時有種拔腿就跑的沖動。

男人已經走到她面前,笑道:“薛姑娘,許久不見。”

薛柔吃驚地道:“蕭公子。”

小內監已經悄無聲息地走遠了。她垂眼,看着草地上的一片綠意。

“薛姑娘,抱歉我謊稱是公主找你,我猜我若是直接找你,你一定不會來的。”

她不解地問道:“蕭公子,你找我有何事?”

蕭陟臉上微紅,大眼睛緊緊盯着薛柔,道:“薛姑娘,我父母親已經同意,我有把握你父母親也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不知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她錯愕地看向蕭陟,疑心他是瘋了。

蕭陟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吓得薛柔後退一步。他自顧自道:“我們家人口雖多,但沒有喜歡生事的。我家裏我祖父最大,平時很少管我們。我爹娘就我一個兒子,我爹不可能管教兒媳婦什麽,我娘人很好說話,你嫁給我後,她不會約束你的,還能教你一套女子劍法。”

薛柔哭笑不得:“蕭公子,你想的可真長遠。”

她委婉道:“多謝你考慮如此周祥,可我們二人幾乎素不相識,哪裏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我對你一無所知,你也對我不甚了解......”

蕭陟搶白道:“我知道你喜歡做什麽,你喜歡待在家裏刺繡制香。”

薛柔謹慎地瞥了一眼四周,見無人路過,或許都在休整,或是去林子外圍騎馬。她沒有問蕭陟是怎麽知道的,她喜歡做什麽,又不是什麽大秘密。

她內心覺得好笑,又有些許感動。誰追求姑娘是去先把父母親說服了的?

但她對蕭陟一無所知,且她一直覺得齊大非偶。她雖然是薛貴妃的親侄女,可父兄又沒什麽實權官職。蕭陟是否有官職她不知道,可他的祖父可是赫赫有名。

正要婉拒,蕭陟道:“而且,薛姑娘你是永嘉公主的表姐,我和驸馬是至交好友,等你嫁了我,我們還能四人一道出去游玩。”

薛柔忍俊不禁。見她笑了,蕭陟乘勝追擊道:“薛姑娘你不用立即答應我,左右在圍場的時間還長,你想要什麽皮毛我打來給你,我們也能悄悄一起騎馬。”

她道:“蕭公子,你我實在不合适,多謝你的好意了。我壓根不會騎馬,和你不是一路人。”

“我可以教你。”蕭陟脫口而出。

不知為何,薛柔有些想笑。

她沒有立刻回答,蕭陟便問:“你累不累?你不累的話,我去選一匹溫順的馬給你,我現在就教你。”

望着他期待的面容,薛柔突然有幾分不忍拒絕。

她明白,若是蕭陟提親,她的父母親都不會拒絕的。即使父親想讓她嫁個寒門進士,但對于成國公府的提親,一定欣然答應。而他既然已經考慮了那麽多......

薛柔貌美,遇到過表達愛慕的男人十分多,大多都是許諾榮華富貴。許諾能有玩伴的和在家裏不會被管束的,蕭陟是第一個。

他似乎十分真誠。

薛柔遲疑了片刻,道:“改日吧。”

“明天我讓剛才那個太監來找你?你平日裏幾點起身?”蕭陟急道。

她還有做好準備,道:“我身體不适.....過幾日好了再說吧。”

蕭陟連連點頭,咧嘴一笑。

薛柔道:“我出來時間久了,再不回去會被發現的,我先走了。”

不等蕭陟回答,薛柔已經快步走了。她回到行宮的宮室後,心仍是怦怦直跳。到了夜深,住在主殿的永嘉公主才回來。她猶豫一二,還是去和表妹說了。

永嘉欣喜道:“值得一試,”

她給薛柔出主意:“圍場上人那麽多,不過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倒是簡單,我們可以陪你一起去,你若是不喜歡他,回去後就當做沒這回事——你怎麽這麽古怪地看着我?”

永嘉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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