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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聲音微細, 嚎啕大哭起來卻是十分驚人。
商時景的修為不夠,他一人上高處倒還使得, 可再帶個嬰兒,就難免不太方便,加上一旦梧葉飛得稍高或是快些許, 這嬰兒就嚎哭不止, 商時景也擔心高空風大傷着他,實在無法,只能驅使梧葉低飛。
梧葉飛得歪歪扭扭, 商時景将這嬰兒抱在懷裏,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軟,生怕這娃娃就如蠟水一般化在自己手中,他雖未曾娶妻生子過, 但對嬰兒的煩人還是有一定的了解, 将這孩子抱在懷裏, 卻感覺好似揣了頭小鹿在心窩子裏, 蹦蹦直跳, 生怕他突然就不高興、想喝奶、想尿尿或是小腦瓜子裏冒出點什麽奇思妙想來。
好在這嬰兒只是怕高怕急, 只要速度降下,高度降低, 就咯咯直笑,半點都不像個正常嬰兒。
不過說到頭來,他也的确不是一個正常的嬰兒。
商時景為了哄這嬰兒,特意往低飛了許多, 直到最後,梧葉劍宛若一架會平移的秋千,商時景只要伸伸腿,就能直接踩到地面上,飛行的速度自然更不必說,比起自行車來還是要快一些的。商時景或快或慢的調節着梧葉,來時這劍不怎麽聽話,去時自然也不會太乖巧,所以商時景只好放出萬長空來鎮壓它。
人有人的膽氣,劍有劍的傲氣。梧葉的主人是易劍寒,易劍寒的實力有兩個階段,一個是本身的,另一個則要加上整個四海煙濤,也就是老龜的靈力;後者鮮少有人能擋,不過梧葉劍只論前者,因此靠着萬長空的氣勢,還是稍稍能夠鎮壓一下的。
最後兩個大男人擠在一把輕薄瘦削的長劍上“蕩秋千”,商時景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命運到底是在什麽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他正哀嘆着自己的不幸,忽然見得雲中穿梭現出軌跡,有道流光格外頑皮,忽高忽低,一時降落又猛然上升,如同乳燕投林,一下子沒入隊伍尾端,幾個身影瞬間高飛了過去。
玄天門的弟子?
商時景坐着慢吞吞的梧葉,透過樹枝看清楚了那禦劍飛行玩鬧的少女身上的服飾,那衣服跟虞忘歸初見時相差不遠。
他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往樹林裏又繞了繞,免得被人發現,嬰兒不知所以,睜着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咯咯直笑,這襁褓因為之前的符石已有些散了,商時景沒太注意,先前被抓了頭發之後就把他的胳膊塞了回去,用布料掩好,這會兒竟叫他直接掙紮出一對雪□□嫩的小拳頭來,又開始拽那長長的頭發。
居然來得這麽快,簡直是前後腳的事。
商時景漫不經心的随着嬰兒的動作有節奏的點着頭,伸手去掩他的小嘴巴,免得他發出聲音來,嬰兒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看他,吐了他一手奶。
商時景:…………
這深山老林,荒郊野外的,商時景猶豫了半晌,把手上奶水全蹭在了萬長空身上,傀儡大哥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無悲無喜,可還是看得心虛的商時景有點怪發毛。商時景不知道嬰兒吐奶是不是正常的,不過看這孩子精神很好的模樣,似乎也不是什麽嚴重問題,因而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又稍稍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将他嘴上擦幹淨了,見嬰兒并未感到不适,這才松了口氣。
這些天來,商時景打交道下來的全是人精,他難得跟沒有意識的傀儡與純淨可愛的嬰兒相處片刻,竟覺得十分感動,感覺自己被折磨了數月的腦子終于得以喘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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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門弟子就在附近,兩隊人剛剛擦身而過,商時景怕走慢了會有事生變,因而幹脆催動萬長空的靈力形成法罩,他自己雖也能撐起法罩,但靈力太淺,修為也有不足,并不能顧及懷中嬰兒。萬長空散去威懾,梧葉劍瞬間便回歸原來的速度,他的靈力渾厚勝過尚時鏡不知多少,原先商時景不想用他,是怕運氣不巧撞見認識萬長空的修士,加上并不趕時間,如今見到玄天門人,自然就大有不同。
嬰兒吐完奶後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這靈力罩子厚得宛如一個龜殼,半絲風聲也聽不見,縱然有些許搖晃,商時景懷抱之中也是穩穩當當,自是安安心心入睡。不過倒也不稀奇,作為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來說,他方才那麽鬧騰,已是難得的精力旺盛了。
梧葉在雲海之中行得飛快,商時景站立劍上,只看見後方不知道烏壓壓的飛過什麽,似是一群黑色的鳥類在雲海之中沉沉浮浮,又未曾聽到半聲鳴叫,反倒隐隐約約聽見了幾聲哭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離得太遠,也并不清楚。
商時景看了半晌,總覺得心下不安,好在雙方距離正好相反,距離便越拉越遠,他下意識松了口氣,暗道:“不知道又是什麽詭異東西,要去倒誰的黴。”
不過就是任何人倒黴,也跟他沒有關系,商時景轉念一想,又放松下來。
梧葉恢複原來的速度之後,就行得飛快,很快就回到了四海煙濤之中,才不過幾個時辰不見,煙濤城又換了個位置,這次挪到了海中央,卻見劍光盤桓數圈,這結界忽然化開,便瞬間沖了進去,那結界便又慢慢合攏,商時景落地的地方不巧,正砸在了人家的渾天儀上,梧葉劍勢不可擋,瞬間将整座渾天儀化為了灰燼。
兩個正在旁計算什麽的中年人目瞪口呆,看了看商時景,又看了看他懷裏的嬰兒,目光最後落在了梧葉劍身上。
“呃……”商時景在結界開啓那一刻就收回了萬長空,這巨大的動靜自然也将嬰兒驚醒了過來,他從襁褓之中探出小臉來,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嚷些什麽,忽然爆發出嘹亮的哭聲來,掙紮個不停。
商時景險些竟按他不住。
梧葉劍歸心似箭,砸完東西就跑,自然是回到主人那兒去了。
商時景與那兩位中年人面面相觑,既不知道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麽,臺階處忽然走來一名中年婦人,嚷道:“要死啦!吵什麽吵,老河頭,你又瞎折騰什麽,是抓了臭老道的魚還是揪了小貝兒的孔雀毛,聽起來跟小娃娃哭似的,叫人聽着……”她的聲音忽然高了個八調,驚叫道,“怎麽有個娃娃!”
一陣兵荒馬亂,總歸是女人有經驗些,說來無巧不成書,那叫喚起來的婦人正巧就是造屋子的沈大娘,她木工活不錯,對付孩子的經驗更不錯,先去要了碗香噴噴的米湯,又調和了些花蜜,将東西吹得半涼,盛在個奇怪的器皿之中,叫商時景端着喂這嬰兒。
那器皿身形很長,像個香蕉,頂端開了個圓口,前端則有個茶壺嘴似的小口,只不過大約怕傷着舌頭,做得很是圓滑。商時景猜測大抵這就是嬰兒用的“奶瓶”了,兩個看起來就像是單身狗的中年大叔滿懷敬畏的站在旁邊看着這個小嬰兒,偶爾挪挪位置,故作不經意的捏一捏嬰兒臉上的軟肉,興奮的竊竊私語起來。
但凡商時景看向他們,兩人就立刻收手,看着被砸壞的渾天儀念念有詞,模樣十分心痛。
沈大娘帶着奶水再回來時,就不單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連宋舞鶴都被祝誠喊來看熱鬧,商時景實在匪夷所思,這大半夜的衆人都不需要睡覺的嗎?
四海煙濤向來無波無瀾,十分平靜,衆人鑽研興趣愛好,互相交流,不過經年累月,自是過于熟識,難免少了些新奇趣味來。祝誠與宋舞鶴是新入城的人,他們一個少言寡歡,冷若冰霜;一個雖是嬉皮笑臉,但卻太過聒噪,加上又都不知底細,衆人心中也正打鼓。
可一個白白嫩嫩的嬰兒就大有不同了。
嬰兒轉了手,他倒是也不怕生,任由人挨個摟着抱來抱去,只管自己吃已被煮開放涼的獸奶,吃得很是香噴噴,倒惹得姑娘大姐連聲驚呼,吃完打了個飽嗝,咂咂嘴巴又要睡覺。有人細聲細氣的問道要不要再喂他一些,沈大娘将這他那圓鼓鼓的小肚子摸了摸,笑道:“不必了,吃飽了。”
不少人發出失望的聲音來。
易劍寒沒過多久就來了,那兩個被擠出人群的中年人急忙迎上去訴苦,肥鯨如今很有城主的氣勢,稍一揮手,就止住人聲,他看了看那被砸毀的渾天儀,淡淡道:“你去尋王伯,他會為你想法子的。”
嬰兒正待在沈大娘懷裏,易劍寒看了看他,沒再上前,只是冷冰冰道:“沈大娘,這孩子就麻煩你照顧兩日,明日或是後日,就會有人上門來照顧他了。”
“哎!”沈大娘滿臉喜色的應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啊?就……兩日啊?”
易劍寒沒再多說,只是跟商時景點了點頭,兩人一道往城主府走去,他們兩人說話就稍稍松快些,商時景笑道:“你很怕小孩子?”
“嗯,應付不來。”易劍寒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像是有點嫌棄,“沒有那個耐心,哭起來比八個喇叭加起來還響,我寧願揍虞忘歸十頓,也不想一個人應付小孩子。”
虞忘歸又做錯了什麽???
兩人說了些趣話,商時景這才問出心底疑惑:“你當時只讓我去把他救下來,他到底是什麽來頭?我在路上看到了玄天門,是跟玄天門有關嗎?”
“算是,也不是吧。”易劍寒尋思了片刻,似是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說,“說起來,其實要扯到比較後面的組織了,這個世界上只有三個人無限接近于長生,其中一個人就是天尊,天尊有個朋友,叫做于長策,嗯……也就是你帶回來的這個孩子。不是這個孩子跟玄天門有關,而是玄天門想跟天尊結緣。”
商時景這才明了,又問道:“那你說得那個會來照顧于長策的人是?”
兩人壓根沒打算給孩子再起個充滿愛心的名字,就幹脆以原來的名字取給他了。
“盈月,于長策的侍女,她的修為比我還要更高一些。”易劍寒輕輕嘆了口氣道,“于長策這個人名字聽起來霸氣,事實上是個奶媽,他決定轉世的原因是因為他認為相思也是一種疾病,可以找出辦法根除,但是因為他自己沒有得過,也沒辦法找到病因,所以決定投胎,體會下凡人的疾苦,再多了解些病症。”
商時景沉默了片刻問道:“他确定不需要先治治自己的腦子?”
“你懂什麽,這叫追求。”易劍寒翻了個白眼道,“盈月雖然沒有于長策這麽高尚的情操,不過她是于長策的衣缽傳人,我本來也只是想跟天尊結個善緣外加找個免費打手,所以才特別讓……讓雨眠注意了下于長策,你又給我捎回來一個斷臂大俠,正好,讓她看看。”
商時景奇道:“煙濤城沒有醫學愛好者嗎?”
“有啊,可是沒什麽病人。”易劍寒聳了聳肩膀道,“我總不能去挖屍體給他們發展醫學吧,他們這些人這幾年實驗用的最多的就是鲛人,鲛人雌性很狡猾,到手的大多都是雄性,而他們的雄性又都長得跟魚差不了多少,所以這幾年醫學沒發展起來,庖丁的功夫倒是增進了不少。”
不知道為什麽,商時景一想到那個場景,不由得一陣惡寒。
易劍寒對商時景很夠意思,他自己瘦了很多,對老鄉卻非常大方,擺上來的吃食雖然沒有瓊漿玉液、仙露香果,但也是尋常大富大貴人家都難得吃一次的豐盛,菜肴流水般一道道被侍女捧到桌上,他們倆現在的身體都已經接近辟谷了,易劍寒不必多說,就連尚時鏡也不必頓頓都吃,不過不妨礙易劍寒按照三餐繼續進食。
商時景摸着自己的飯碗,米飯累成了小山,他平日少說要吃兩三碗,可這會兒看着這碗飯,竟有點不敢添飯,猶豫道:“我們吃得完嗎?”
多麽淳樸的話語啊!我也是這麽想的!
易劍寒熱淚盈眶,深以為然道:“随便吃,吃不胖算廚子的。”他嘆了口氣道,“我一個人吧,兩三盤菜也就能應付了,後廚一燒就燒十幾盤大菜,我就是每盤夾一口都能撐死,要是哪盤不夾,他們就以為那盤做得不好,一定要做到完美,現在多了你幫我分擔,我覺得接下來的日子好過多了。”
商時景暗想:真是資本主義的罪惡煩惱!
美食容易讓人忘憂,商時景跟易劍寒埋頭苦吃了半天,覺得肚子裏已有七分飽了,就拿旁邊放着的手帕擦了擦嘴,決定在飯桌上聊聊嚴肅的話題:“于長策反正自帶侍女,有人照顧,最多就是煙濤城再出間房子,倒不用我們擔心,你這兒有沒有什麽麻煩的事,要我們一起商量商量的?”
易劍寒歪着頭想了想,半晌才道:“那還真沒有,鲛人海是要留給虞忘歸練級的,再說沒什麽麻煩事我也不想下海弄死他們;其他的遠慮就更提不上了,我不能輕易離開煙濤城,而四海煙濤也不能随便停靠,會惹起猜疑的。只能說寸步難移,麻煩倒是沒有。”
“那就好。”商時景長長出了口氣道,“我這裏有很多麻煩。”
“這個可以沒有。”
“這個已經有了。”
易劍寒認命的嘆了口氣道:“那我先跟你說另外一件事吧,雖然你沒有問我為什麽給虞忘歸練《殺譜》,但是我知道你心裏很疑惑。”這點不錯,商時景點了點頭,易劍寒用勺子在自己的湯碗裏轉了轉,又道,“我覺得這些事還是說開點,免得被尚時鏡利用鬧出什麽麻煩來,之前喝萬載靈乳液的時候,就是他在影響你吧。”
“不錯。”
“其實我也猶豫過很久,到底應不應該讓虞忘歸練下去,既然我們可以幫他,是不是有些路可以避免。”易劍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自己抛在了椅子裏頭,目光落在湯上,然後捧到嘴邊喝了兩口,“真難喝……後來我就想到了,無論有沒有我們,虞忘歸都不會死,他都會贏到最後。”
商時景輕輕應了一聲。
“我們所謂的幫他,到底是害他,還是幫他呢?”易劍寒緩緩道,“虞忘歸天性善良,雖然從小白兔變成了小冰坨,但是不影響他的心性,他永遠不會像尚時鏡那樣不擇手段。如果我們再讓他的道路更平坦下去,下次趕不及時,我們力所不及時呢?”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商時景已經完全明白過來了,他們兩個人是無意闖入這可怖世界的尋常人,可是虞忘歸天生就是野獸,他們倘若以為他好為名将其馴養,無論養得多麽膘肥體壯,那血液裏流動着的野性始終是會消失的。
可就連他們,如今都要磨煉利爪,又怎能剪掉虞忘歸的利爪。
“我讓他隔一段時間就來找我比試,也好看看他的情況如何,在養傷時期則教他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被力量掌控。”易劍寒搖了搖頭道,“這些說得輕易,我其實也知道,對他來講很困難了,只不過哪有那麽多時間等他。”
“煙濤城是他最後的退路,可是我不能養出他懈怠的心性,讓他以為自己永遠可以僥幸。”
易劍寒輕聲嘆息道:“直到虞忘歸來城裏的那一天,我才發現,詹知息說得每句話,果然都應驗了。如果是原來那個易劍寒……如果我更果決一點……如果我不要那麽婆婆媽媽的,也許,也許雨眠就不會死。”
原來如此。
商時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道:“你放心吧,會好起來的。”
将一個人的生命負擔在自己身上究竟有多麽沉重,商時景不太想去思考,也不願意面臨這樣的窘境。他設身處地的想了想,意識到假如自己有能力,卻因為一時猶豫而沒能救下一條本不該死去的性命,大概會崩潰也說不定。
因此,他除了無用的安慰,也沒有更多的辦法了。
肥鯨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什麽虛假的未來,而是他自己親自從這困境裏走出來,他教導虞忘歸的那些,是他自己做不到,卻希望虞忘歸做到的東西。
通常情況下,這個時代并沒有什麽過多的娛樂活動,吃完晚飯就沒有什麽可玩耍的,加上還有宵禁,基本上就只能卷鋪蓋睡覺,就算修仙門派,也只不過是在日常的活動裏加個打坐的選擇。四海煙濤卻是個例外,原因也很簡單,一群什麽都喜歡研究的技術宅待在一起,又有一個放任自流的城主,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奇怪。
吃完晚飯之後,商時景聽見了遠處傳來奇怪的巨大響聲,不由得問道:“是什麽聲音。”
易劍寒的神态看起來很奇怪,有一種強行忍耐着的得意跟愉快,他微微咳嗽了一聲道:“我讓他們改裝了下煙濤城,現在還在改造中。”
“你那個表情搞得好像會出高達一樣……”
“那倒不是。”易劍寒沉吟了片刻道,“你也知道,煙濤城事實上是建立在老龜的背上,所以從最初開始的構思就是可以移動的,我讓他們把機關重新清理了下,每個區域都可以分隔開來,到時候說不準能用上……”
商時景點了點頭,沒太多想,又問道:“春雲山到底是什麽地方,有什麽來歷嗎?”
他問這話并非無的放矢,而是如尚時鏡這樣的人,在人心之境之中,他永遠依存于春雲山之中,究竟是因為那裏到底是他最後的歸處,還是因為別有隐情?商時景覺得自己隐隐約約似是多心了,又感覺好像有些什麽古怪,一下子掠過心頭,沒能抓住。
這種感覺說起來玄妙,事實上就是直覺,他覺得春雲山與尚時鏡沒有那麽簡單。
“嗯?春雲山嗎?”易劍寒皺着臉試圖從腦子裏挖出點信息來,愁眉深鎖了許久,半晌才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麽別的,不過春雲山最初是巫琅居住的地方,六個人曾經一起在上面修煉,所以他們才會□□雲六絕。”
商時景心中一咯噔,緩緩道:“春雲山本來是巫琅所住的地方?”
“對啊。”易劍寒點了點頭道,“你想嘛,尚時鏡怎麽可能會給其他人造房修屋,春雲山環境隐蔽,地方又大,正适合搞許多幺蛾子,後來巫琅把山送給了尚時鏡。這個設定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對尚時鏡的住處了如指掌的人,就定給了巫琅,正好把春雲山的設定圓起來。”
易劍寒看了看精致的點心,猶豫半晌拿了塊蓮花模樣的糕點。
會跟巫琅有關嗎?
商時景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強烈的感覺,就好像遺忘了什麽十分重要卻又莫名熟悉的東西,他皺着眉頭杵在桌子上深思了許久,直到易劍寒問他:“你怎麽了?”
“我覺得……春雲山,巫琅,尚時鏡之間有一定的聯系,而且很重要,可是我想不出來是什麽。”
易劍寒滿不在乎道:“他們是兄弟,春雲山是巫琅送給尚時鏡的,不就是這樣麽?還能有什麽別的嗎?”
“不是。”商時景搖了搖頭道,“不是這個。”
可是無論商時景如何冥思苦想,也始終想不出來無法沖破那層迷障的東西是什麽,他搖了搖頭道:“算了,不提這個了,我這裏有兩個稱呼想問問你,一個是‘鬼師’,另一個是‘陵光君’,你有印象嗎?”
“有啊。”易劍寒又咬了一口蓮花酥,拍了拍手道,“鬼師是幽冥鬼獄除了尊主以外最重要的人,不過幽冥鬼獄設定完了之後,我沒給他安排什麽戲份,稿子哪有寫那麽長啊,就大概主線跟世界觀寫的差不多了;陵光君是天尊手下的四聖之一,怎麽了?”
商時景緊緊盯着他,一字一頓道:“祝誠把我認成了鬼師;而他喊巫琅為陵光君。”
易劍寒手裏只剩半個的蓮花酥掉進了湯碗裏,濺得他袖子上一片濕意,目瞪口呆說:“你說什麽東西???”
看肥鯨的反應,商時景就知道他也完全沒料到,不由得皺了皺眉道:“你有沒有覺得,你所沒有寫到的空白處,它已經為你完整的補齊了。”
易劍寒打了個哆嗦,他沒有注意到商時景說了什麽,而是好似想到了什麽,慢慢例舉了出來,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畫了個粗糙的關系圖:“陵光君是天尊最為器重的聖者,而陵光君卻在百年之前無緣無故叛逃,還重傷了天尊,卻無人聲張;巫琅打傷了父親後離開家門,罪名雖然響亮,但鮮少有人知道他父親是何人。”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兩下,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陵光君真的是巫琅,這次玩大發了……”易劍寒幹巴巴道,“尚時鏡真的冒出來,老龜加我都打不過巫琅一個,陵光君當年一個人就為天尊屠了不少仇家,四聖裏以孟章君為首,可是實力卻是陵光最強。”
商時景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屠?”
“對,屠。”易劍寒苦笑道,“對陵光而言,絕大多數人就如同牲畜一般,他為人孤傲,目下無塵。如果他真的就是巫琅本人,那咱們只能趕緊讓詹知息知道真相了,陵光君我還沒有寫到,只是粗糙設定了天尊那方的勢力大概,但是巫琅在尚時鏡鬧得六絕割袍斷義之後,一個人隐居山野深林,再不問世事了。”
商時景心下一動,想起巫琅溫柔的眉眼,與體貼揶揄的笑意,還有那日煙火之下帶着些許脆弱與滿足的神情,忽然道:“巫琅……他很在意親情?”
易劍寒不以為然道:“是啊,換是任何人,在那麽畸形變态的生存環境裏呆了那麽久,都會很渴望親情,巫琅要更渴望一些罷了,所以他才會找來其他五人結義,又盡心盡力的收拾爛攤子,只不過詹知息跟尚時鏡這事無解,最後鬧得六絕全部散了,所以巫琅也心灰意冷了。”
一個人歸隐山林嗎……
在客棧相處的時日不長,不過商時景看得出來,巫琅是個很怕寂寞的人,換而言之,他喜歡跟別人在一塊相處,并不喜歡一個人呆着,否則他也不會總是邀請商時景一同出行。更別提巫琅本就在親情上大受挫折,六絕之中的情義斷絕,他多年來苦心維持的感情成灰,那麽怕寂寞的一個人,最後竟然獨自歸隐山林……
商時景趕緊拍了拍自己,自己的小命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安定下來,就別這麽感情豐富的去思考別人了。
在力量這方面,巫琅可勝過他們太多了。
要說可憐,也輪不到自己同情他。
“對了,岳無常要找虞忘歸,是好事還是壞事?”商時景問道。
“噢,算得上好事,也算得上是壞事吧。”易劍寒愣了愣,想了半晌才道,“機遇跟危險總共是好朋友嘛,不過岳無常夫婦倆對他沒有惡意啦,所以不用擔心。”
其實商時景本想再問問南蠻上的事,不過于眼下并沒有什麽大用不說,說不準還要被尚時鏡聽去,就幹脆閉口不談,今日之談就此作罷。
吃完飯之後沒有多久,商時景就萌生了困意,他跟易劍寒聊了大半天,仍是滿腦子的疑問,倒不如說,知道的越多,他不明白的也就越多,而肥鯨更是一知半解的模樣,想來這個世界對他來講也已有些脫軌。聽雨眠死後,肥鯨身上就有了不小的改變,嬉皮笑臉的模樣沒變,行為言談卻靠譜了不少。
這個世界折騰商時景的腦子,摧殘易劍寒的膽子,還好商時景沒有心髒病史,否則指不定哪天就被吓死了。
商時景回去睡覺的時候,無端有些懷念起來跟嬰兒相處的那段短暫時光來。
本來商時景是想先洗個熱水澡,卻意外想起自己沒有換洗的衣服,不由得回憶起自己之前的情況,卻想起自己在客棧的時候被巫琅養得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不由得暗暗慚愧,說是要警惕巫琅,卻忘了對方無孔不入的體貼跟精心照顧,明面上好像抵抗住了,其實生活上已有幾分習慣了。
不過說實話,就算是好兄弟,巫琅也太過細致了些吧。
商時景一想到巫琅是如此照顧尚時鏡的,不由得心裏一陣膩歪,暗道:鈣裏鈣氣的。
其實巫琅再是關心兄弟,自然也沒有可能把對方當成個孩子這般細心的來照顧,他只是懷疑商時景是久居深山的大能,初入紅塵有許多事情不便,因而多留了個心眼,正好撞上商時景這個的确什麽細節都不清楚的天外來客,卻沒誠想被誤解了。
易劍寒倒也沒在意這點小事,直接說明天醒來找人給他做個幾十套新衣服,商時景覺得他有被後廚帶壞的嫌疑,行事風格很是奢侈。
兩人各回各的房間,商時景簡單洗了把臉,總算松懈了下來,接下來等着雙生果的下落,或是跟肥鯨研究研究虞忘歸的發展道路就好了,還有偶爾關心下祝誠跟宋舞鶴的情況,總之是可以暫時休息一下了。
商時景躺在床上,腦海裏卻忽然湧起了巫琅的模樣來,他倒不是格外思念這位“兄長”,而是方才的話題屢次提及巫琅,反而讓他腦海裏翻湧的莫名思緒更加掀起狂瀾,偏生怎麽也闖不開那迷霧,只覺得有什麽訊息在瘋狂的提醒他,卻始終不清楚到底是什麽。
春雲山,尚時鏡,巫琅。
巫琅,尚時鏡,春雲山……
到底是什麽細節忽略了過去?到底是有什麽地方不對?
商時景瞪着眼睛想了大半夜,始終不得要領,實在是眼睛酸痛,沒有辦法只好沉沉睡去,第二日一大清早,易劍寒就闖了進來把他抓了起來。按照現在人的規矩,這是很無禮的一種行為,尤其是穿着裏衣見人,實在是很不得體,不過他們兩個現代人沒有這個習慣,因此倒也覺得還好。
沒有睡飽的商時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晨醒時的生理性眼淚浮出眼眶,他眨了眨,揉了揉眼睛問道:“怎麽了?”
“吃早飯啦!丫鬟說喊你不醒,男女有別,只好我來了。”曾是死宅的易劍寒如今已經被生活的重擔碾壓的宛如一個三好學生,早睡早起,打坐到天明就起來練劍修行,自然看不下去老鄉如此“燃燒壽命”的不健康作息,總而言之,就是我不能睡懶覺,你也不能。
商時景只好有氣無力的穿上衣服,打着哈欠,簡單洗漱之後幽魂似的跟着易劍寒往前廳走,他來之前易劍寒都是一個人吃飯,畢竟其他人都是下人,就算他勉強對方坐下,人家也吃得并不開心、虞忘歸倒是沒這麽多毛病,不過他吃飯的時候總是好像嘴裏的米飯跟肉都是易劍寒一樣,眼神惡狠狠的瞪着他,拿他下飯,不過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事實上也不多見。
因為虞忘歸不會在煙濤城停留很久。
所以肥鯨一直都是一個人吃飯,現在有了商時景,兩個人一起吃飯,覺得飯都好像香了點。
“你怎麽了?”易劍寒拿起個雞蛋敲了敲,他這會兒剛練完劍,精神百倍,看着一副腎虧模樣的商時景不免覺得稀奇,“做春夢了?”
“我想了巫琅一個晚上。”商時景慢吞吞的扯着油條丢進自己的白粥裏頭,又拿了兩個拳頭大的饅頭,盛了碗豆花,有點疑心自己能不能吃完,不過煙濤城的廚子作風他算是領教了,倒沒太在意,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你是換廚子了嗎,之前那個明明很正常啊。”
易劍寒好半天沒有反應,商時景疑惑的擡頭去看,卻見對方一臉“真是刺激”。
“你幹嘛?”
“我問你做春夢了,你說你想了巫琅一個晚上?”易劍寒啧啧有聲,一臉人不可貌相,他上下打量了會兒商時景,嘆息道,“別說尚時鏡這身板了,就算我肯幫你,咱們倆加老龜,也未必是巫琅一個人的對手啊,哥們,聽我一句勸,雖然說河東獅吼有河東獅吼的情趣,可你這不是獅子吼了,你這是兔子投懷,給獅子送肉。”
商時景:…………
“我是說,我想了巫琅跟尚時鏡還有春雲山的聯系,想了一個晚上。”商時景翻了個白眼道,“你真的是為了訂閱寫了詹知息跟北一泓嗎,我怎麽覺得你這個人就看起來這麽猥瑣?”
易劍寒正氣凜然,完全沒把後面那句話放在心上:“原來如此,那你想出什麽了嗎?”
“沒有。”商時景憂心忡忡,“不過一定有什麽我忽略了的細節。”
易劍寒深以為然:“就跟我丢了東西一樣,我知道我丢了東西,但我不知道丢哪兒了,更離譜的是,丢了什麽我都不知道。”
商時景忽然覺得自己昨晚上的評價有點高估了肥鯨,昨天跟前天看見的那個應該是易劍寒本人,現在這個才是肥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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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