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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琅醒來時感覺到了額頭一陣冰冷, 好似有什麽人将一大塊寒冰貼了上來。
直到他伸手去握,才發現自己握住了一只男人的手腕, 那手冷若冰雪,不似尋常人該有的溫度,簡直像是塊寒冰雕刻成的手, 卻偏生柔軟非常, 應是人類肌膚才對。巫琅心中正納悶,又聽對方冷冷道:“你握夠了沒有?”
巫琅聞聲松開了手,他并非是粗鄙之人, 因而對自己方才的失禮頗為不好意思,便四下摸索着坐起身來,知自己約莫是躺在一張床榻上,想來是此人将他救下。自從數日前被那人奪走“視力”, 雖說稱不上吃了多大的苦頭, 但的确多了不少麻煩。
這百獸山向來荒無人煙, 至多是有些精怪野獸, 巫琅也是想在此避避風頭, 按照那人的耐心, 玩夠了自然會覺得索然無趣,到那時再行動也不遲。未曾想竟在這荒山老林裏遇到了人, 對方的手那般寒冷,定然也不是尋常的獵戶,應當也是一名修士才對。
巫琅留了個心眼,暗暗奇道:此人身上靈氣似有若無, 好似與初入修為的普通人無異,可倘若是普通人,又怎能在體內承受如此寒氣,莫不是撞上了何處隐世的大能,他修為遠超于我,因而我窺探不破他的修為?這倒更奇怪了,并不曾聽說在百獸山有這樣的潛修者。
“方才失禮,多謝……先生施以援手。”巫琅頓了頓,斟酌了下用詞,最後仍用了這個凡人與修士之間最為含糊的敬稱。
那人又道:“并非是我救你,只是有兩頭蠢虎生事,想借你讨個情;而我恰巧有位善心的友鄰。”
巫琅此時不可視物,只聽那人語調冷淡,聲音之中毫無半分暖意,整個人都好似冰雪雕琢出來的一般,不由得大感奇怪。他雖非生得天上有地下無,但也算是一幅和善面孔,少有人初次見面,就對他不假辭色的,聽此人話意,好似對他很是不耐煩。
也許是自己打擾了他的清修吧……
巫琅思及此處,不由得略感歉意,許多修士會隐居深山老林之中,與野獸作伴,為享片刻的寧靜悠閑,想來自己突兀出現,給人家添了麻煩,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聲色的。
他心中正想着,忽然又聽得屋外有個女音響起。
“先生,我煮了肉湯,他醒過來了嗎?要不要喝一些填填肚子,我還熬了些防風寒的藥,正在放涼。”
那先生淡淡道:“他已醒了,你進來吧。”
有趣,這先生說是他的友鄰救了自己,可方圓數裏只有他與剛剛出聲的那名女子是大活人,想來那名女子就是他的芳鄰。然而聽那女子語氣恭敬仰慕,又好似這位先生的奴仆一般,而且這女子只是凡人,這樣的兩個人隐居深山,想來定有隐情。
其實商時景心中也是十分矛盾,他不知道巫琅是如何淪落到這種境地,卻清楚要是巫琅這樣的人都有讓他狼狽到這種地步的仇家,自己這點斤兩送上去給人家塞牙縫都填不上空,沒必要留人下來惹禍上身。
更何況,商時景如今看見巫琅,就想起那面鏡子,還有尚時鏡的面孔,心中始終覺得古怪膈應,因此态度頗為不冷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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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琅還未搞清楚狀況,只知這兩人待自己并無惡意。
那女子比這位先生可熱絡的多了,她打了熱水來,将面巾擰幹了遞給巫琅擦臉,又快手快腳的搬出碗一一放在桌子上,試了試溫度才遞到巫琅手中,親切道:“這位公子,你先喝點肉湯墊墊肚子,這湯我是特意花心思炖的,一點兒都不膩,喝完你再喝藥,你的傷我也包紮好了,已經擦了藥,傷不重,不要大動就好了。”
被老虎咬着拖了一路,又不是它的崽子,野獸不知留口,自然是會有些皮外傷的。
“多謝。”巫琅暗想這姑娘溫厚熱心如火,那先生卻是冷酷淡漠如冰,倒也好玩。
肉湯很是鮮美,巫琅一飲而盡,他不太清楚桌子的方位,就摸索了片刻,碰到了桌子的邊緣,才慢慢将湯碗放回原位。
那女子似是愣了愣,伸出手來在他面前晃了晃,帶起一點風聲,巫琅失笑道:“在下的确雙目失明。”
“啊……那,那你怎麽知道我在……?”她好似很不好意思的一下子把手縮了回去,這次的聲音大了些。
“我耳朵還算靈敏,聽得清些風聲。”巫琅回道。
那女子敬佩道:“那你真是好厲害,耳朵比我好多了。”她的腳步很輕盈,又慢慢的走,巫琅才意識到她一只腳重一只腳輕,竟是個跛子。随即又聽她說道:“公子,這裏是藥,雖然有些苦,不過喝下去就不會生病了,你的衣服破了很多口子,我之前換下來縫補了,就放在你手邊。”
知道巫琅的眼睛不方便之後,這女子的聲音頓時溫柔了許多,甚至可以說幾乎小心的像是在對待一個嬰兒,她甚至還挪了挪衣服的位置,好似巫琅瞎了之後就連手臂也伸不開了一樣。
“麻煩你了。”巫琅含笑致謝道,“多謝二位為我費心。”
他看不見了?!
商時景本來一直站在邊上,好似巫琅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的模樣,可聽聞此言,仍是一時呆住了,竟有些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他的确懷疑,也曾經厭惡過巫琅跟尚時鏡之間可能存在的關系,卻不代表他希望巫琅出事。
巫琅曾經對商時景的溫柔跟親切,盡管全是為尚時鏡所展現的,可是仍不能否認他曾帶給過商時景在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晚裏一絲慰藉。每當迷茫之時,心中忐忑不安之時,也是巫琅暗中支撐他走下去。
人好似總是這樣,不夠善良,卻又不夠惡毒。
人家安好時,腦海中翻湧的全是他的不是;可等落了難,卻又想起對方平日的好來了。
商時景面上稍一松動,他自然清楚巫琅要是有什麽麻煩找上門來,自己是沒有辦法應對的,可是……可是說不準人家找不過來。這次巫琅前來,是他受傷之後,那兩頭老虎銜着他過來賣好的,他的仇家總不會也被那對老虎夫婦拖過來。
倘若巫琅安然無恙,商時景自不會有分毫心軟。
但他如今雙目失明,甚至連尋常老虎也敵不過……
商時景有些無措,他不能顯露自己早就認識巫琅的事實,作為一個與巫琅素未謀面的人,也不該知道巫琅本來沒有失明。他對巫琅的性子多少有些清楚,這人怕寂寞的很,又不愛麻煩別人,自己方才又惡聲惡氣的,只怕是要離開。
到了這會兒關鍵時刻,商時景只覺得平日的伶牙俐齒好似這會兒全生鏽發鈍,張不開嘴來了,複雜的情緒在心中翻江倒海,叫他開不了口留下人,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對方離開。
意識到巫琅跟尚時鏡可能有關系之後,商時景就不斷的催眠自己,那些好感與感激只是一時的幻象,他對巫琅的感情不過是異世界無所寄托的幻覺。
然而并不是那樣。
他仍想與巫琅做朋友,仍想與巫琅互相照顧,仍是希望巫琅終有一日能夠看見的人會是自己。
商時景動搖之時,巫琅已喝完了巧娘煎好的藥,他此刻的世界不過是一片黑暗,可仍能感受到此處的風雅與寧靜,風中有花草的香氣,還有流水的聲響,靜而緩慢,倘若在失明這段時間裏能夠留在此處,也許能避免許多事端。
只是此間的主人,聽起來并不歡迎他。
巫琅确有留意,不過他不是那種鸠占鵲巢的惡人,更不會在對方救過自己的情況下恩将仇報,因此這個念頭草草略過,沒再多想,心底多少有些遺憾。巫琅碰了碰桌椅,此處擺設對他而言很是陌生,嗅覺跟聽覺再是靈敏,也不可能通過風辨別所有擺設,他摸索了片刻才放心站了起來,緩緩道:“多謝二位相助,巫某不敢再叨擾此地清靜。”
果然是這樣。
商時景心中一緊,有心想将他留下,又想不出巧妙的辦法。
倘若他太過熱心,巫琅會不會覺得自己有所圖謀……更何況之前自己的态度那般惡劣,指不定出口挽留後,對方生出警惕心,更是急着要走。
“啊,你要走了啊,可是你……”巧娘不知道什麽修士凡人的,她生來孤苦無依,又天生跛足醜陋,一個人被村人趕到落英林裏居住,對生存極有心得,可對世事卻不太敏感。她瞧着巫琅雙目失明不說,還渾身是傷,不由得想到自身,有心想留他住下,可是她如今已不是自己一個人了,只好求救般的看向了商時景。
“先生,他的傷還沒有好,說不準出去要生病的。”巧娘哀求般的看向他,“就讓他再多留幾日吧。”
巫琅略感觸動,其實他雙目确實失明,身上也的确帶着傷勢,卻并非無能到連自保也做不到,之前叫那兩頭老虎銜來此處也是一樁意外,全因他覺那雌虎好似開了靈智,以為是哪脈妖祖的後裔,怕自己動手會吓得她逃跑,哪知被拖到了此處,想來也許是此間修士飼養的寵物;他也非是暈厥過去,只是嫌這路途漫長,因此入定了一番。
于此之前,他與這凡人女子素不相識,她竟有這般善心,倘若能說服那位先生,巫琅自也極是願意留下來山中悠閑,怕只怕那先生鐵石心腸,不肯大發慈悲。
商時景正煩惱怎麽開口,聽聞有了臺階,不由得暗松了口氣,面上仍是不顯,他只故作冷淡道:“你要養他,那就養着,只是不許礙着我,我也不會幫你照顧。”
他言談之間十分不近人情,好似把巫琅說成了什麽貓貓狗狗似的。
此話一出,巫琅更覺詫異,他本覺得那位先生态度不佳,想來是個性情執拗冷酷之人,卻不曾想嘴硬心軟,說話不太好聽,可仍是讓自己留下了,不由得暗暗稀奇。
巧娘卻沒那麽多心思,聽聞商時景答應,歡天喜地道:“好,好極啦,先生放心吧,我絕不會麻煩您的,他也不會的。”
商時景看着巧娘單純的笑臉,暗中感慨道:這傻姑娘。
巧娘喜歡狩獵,跛足也不影響她的靈敏跟矯健,又天生力大無窮,廚房裏的柴火劈砍跟飯菜甚至于狩獵都是她一條龍服務,平日裏還要曬藥采花,現在還要照顧巫琅,換作是商時景恐怕是要忙得暈頭轉向,可巧娘卻安排的井井有條,半點不顯得慌亂。
巫琅在此處住了幾日,與那位先生交際不多,可卻把巧娘的底細摸了個清清楚楚,換句話說,其實也是這姑娘待人太過良善,毫無半分警戒,巫琅只委婉詢問了幾句,她就把自己的底線全倒了出來。
這女子原是山野間的凡女,本沒有什麽姓名,巧娘這名字是那位先生起的,而巧娘有個仇家很多的朋友,正是那朋友将她托付給那位先生的。
“先生是從海上來的仙人,你別瞧他不太愛說話,其實心地很好。”
巫琅眼睛不便,巧娘這幾日忙活的暈頭轉向,近日總算得出空閑,找尋了棵小樹砍斷,削出了棍子的模樣,正坐在竹廊上細細打磨,商時景就在遠處釣魚,偶爾能聽見游魚的聲音,倘若他釣上魚了,巧娘便要鼓掌稱贊,因此打磨的速度倒也不快。
好在三人都沒有什麽事要做。
巫琅自那日之後就住了下來,只不過屋子不大夠,他與商時景睡一屋,屋裏有床有榻,榻是坐榻,稍小些,棋盤跟蒲團都撤了下來,鋪了新被褥,巫琅個子高挑,睡上去很需要“委曲求全”,否則大半個身體都要倒出去。
巧娘還為他憂心忡忡過,不過這對巫琅而言算不上是什麽吃苦,倘若不是擔憂被這位先生發現自己是個修士,他整日打坐入定都不成問題。
收留一個倒黴的凡人,跟收留一個有仇家的修士,意義可是完全不同。
尋常修士好端端不會探查他人修為,更別提巫琅氣息內斂,除了長相過分出色之外,并無任何地方與凡人有所差別。他本來為了僞裝凡人,還編造了一個為何來此,又為何被老虎叼走的借口,結果商時景跟巧娘誰都沒問,讓他多多少少在慶幸之餘還有點兒小失落。
他編了好久呢。
為了避免傷口恢複太快露出馬腳,巫琅甚至收起了所有的靈力,任由巧娘從山上找來許多治療外傷的草藥給他塗抹,作凡人的滋味他已許久沒有嘗過的,如今感受來卻也不壞。
“仙人?”
時日快要接近初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地理的問題,天氣很快就熱起來,加上水汽彌漫,還有些潮意,顯得悶悶的,唯一的好處是太陽夠大,曬在身上很是暖和。巫琅拿着把大蒲扇給自己跟巧娘扇風,女子正低着頭給三個人當中實力最強卻裝成最弱的漂亮瞎子削盲人杖,摸了一粒早就剝開的松子放在嘴裏。
“是啊。”她用牙齒細細的嚼碎那顆松子,把汗津津的手蹭在了衣服上,剛剛手有些滑膩,險些沒能抓住刀,她半是羨慕半是敬畏的看向了商時景,輕輕嘆氣道,“要是先生可以坐在我們身邊釣魚就好了。”
巫琅聽得笑了起來,又加大了些力氣,給巧娘扇風。
“哎,不要只給我扇,你也給自己扇。”巧娘擦了擦汗,違心的說道,“我不怕熱。”
撒謊。
巫琅微微笑着坐在椅子上,巧娘看着他有點不好意思,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得不太老實,随即又被站起身來的商時景吸引去了注意力:“哎,先生,你今天這麽早就收簍子了嗎?”
“嗯。”
商先生淡淡的應了一聲,他的魚簍裏有幾尾肥壯的魚,力氣都不小,巧娘忙上前去接了下來就往廚房跑去,那人沒再說話,而是進了屋開始調琴。
巫琅不太确定對方是不是喜愛彈琴,他好似只是在尋常的消磨時間,打發光陰,樂音說不上動聽,可也扯不到難聽的地步。
巧娘快手快腳的放好了魚兒,回來坐在她的小板凳上,小聲道:“哎呀,先生來了,果然就不悶了,還好今天魚兒都老實的上鈎,叫先生盡興了,咱們也得了涼快的好處;郎五哥,你快吃果子。”
巫琅巫琅,颠倒過來即是郎五。
巫琅怔了怔,聽着屋內傳來的琴音,忍不住失笑了起來。
這位商先生,不光嘴硬心軟,待人好的方式也是這般別扭。
不過海上來的人……據巫琅所知,海上較為出名的只有四海煙濤,不曾聽說過其他的,更何況此處機關精巧無比,以巫琅這幾日親身體會,很是有幾分煙濤城匠師的模子。巫琅對木甲跟機關術并不算精通,更何況眼盲,不過風徐來的船到底曾經過妙手改造,也算有些印象,知道這位商先生來自煙濤城後,才開始疑心。
這般機關巧匠,又是自海上來的修士,真有這般巧合的事嗎?
會是他嗎?
這思緒來得莫名其妙,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潛藏在心底深處,來不及生根發芽,也談不上什麽巧妙靈悟,心動從來無緣由,等巫琅意識到的那一刻,那種感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知道世界上不會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可倘若有呢,對方對自己的态度不就都有了可以解釋的理由。
他自海上來,之前雙生果服用後許是有什麽不适,又或者煙濤城不适合他休養,所以易劍寒将他送到此處。
最初時他對自己态度不佳,也許正是因為那些過往……
然而更有可能的是,對方的确不是那個人,不是那個藏在三弟身體之中的人。
否則他本該清楚自己并非天生眼盲,更不該以為自己是個凡人。
巫琅不由得苦笑,他并沒有日日挂念着那個陌生人,只是偶然會不經意的想起,他們曾經認識過那麽一段光陰,然而雙生果的事情了結之後,對于他們二人又都是一個嶄新的開始了。
其實巫琅不是格外重情好義的人,也談不上廣交天下,只是格外記得那個人,記得對方的言談,記得對方的心意,記得對方在煙花一事上對自己無可奈何的遷就與讓步。
倘若不是他,那豈不是太過冒犯了。
緣分是很玄妙的詞,也許只有真正有緣的人,才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巧合重逢在一起。
無論商先生是不是他,巫琅如今寄人籬下,都得與這位先生打好關系才是。
這幾日相處下來,巫琅多少心中也有些許門路,商先生不愛說話,喜愛喝濃茶,每日總要彈琴釣魚度日,偶爾有興致時還會教巧娘讀書念字——這種情況不多,因為巧娘總是很忙,晚飯過後睡得又早,總叫他抓不住空。
他這人平日好似高高在上,實則外冷內熱,待人好總要扭出十八條彎道,免得被人發現。
巧娘忙活了一下午,總算将木棍做好送給了巫琅,稱他以後可以用這根棍子探路,免得掉到湖裏頭去。
這是巫琅最早鬧得笑話之一,他那時還不太熟悉玉韞居的地形,走到機關斷口處險些一腳踩空,還是被商先生一把抓回來了,之前還在曬草藥的隐士強詞奪理:“你驚着我的魚了。”頗為嫌棄的将巫琅推回了安全地帶,告誡他不要亂走。
巧娘的雕花功夫可沒名字那麽巧,巫琅摸着棍子上方那亂七八糟的刻畫,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心中确實有暖意淌過。
除結拜兄弟之外,鮮少有人待他這般關懷體貼。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其實寫這段的時候在想甜景是什麽小男孩啊!【喂】
那種又想欺負人,又想對對方好,故意裝作自己對他不屑一顧的少年人的心性2333333
超矛盾的感覺。
看昨天大家的腦洞真是很有趣。
老虎的話我稍微說一下這對虎夫妻的設定,來源是我記憶裏比較早的節目科普,雌虎對地盤的在意其實沒有雄虎那麽具有攻擊性,雄虎的地盤足夠大時有時候是可以容納幾頭雌虎的,這樣的相容也很方便發情期□□,□□期間兩頭老虎會一起生活,受孕後雄虎會離開,但是偶爾還是會過來跟雌虎還有孩子們生活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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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