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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三人沒怎麽去過其他城中。

巧娘好似放下了那日進城的事, 變得開朗了許多,只是有時候仍會詢問商時景想不想要進城, 而商時景也會找出一大堆理由應付她。

三人沒有目的地,本是打算前往去找張霄的,不過經歷幾座城池, 巫琅發現他們走錯了方向, 地方倒是離南霁雪的小鏡湖更近些,于是又換了目标,打算去找南霁雪。

這樣的意外叫商時景暗暗提起了戒心, 趕路的時光頗長,日子也愈發悶熱起來,有時候商時景駕車時,巧娘與巫琅都會坐在邊上, 一左一右的夾着他, 貪那點兒涼氣, 待到夜深了, 兩人迷迷糊糊地睡着, 挨在商時景的肩膀上, 好似他是什麽大型抱枕一樣。

商時景終于體會到了副本大佬的辛酸:帶不動,帶不動!

冷面未能阻擋巫琅, 他仍如往常那般,商時景的态度日漸軟化下來,巧娘明着不說,暗地裏卻一清二楚, 不由得十分高興。

她不知道郎五哥跟商先生在鬧什麽別扭,不過既然不鬧了,那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三人一路趕往小鏡湖,路程足有數月之長,等到他們抵達,盛夏也已轉入寒秋,商時景借此機會修煉,夜間又為巫琅渡些靈力,不知不覺的在這一月之內竟提升到了練氣中層。要知他初入門至如今還不過半年,在常人之中已算得上是修煉飛快了。

修士的住處多有遮掩,不過有巫琅引路,自不是什麽麻煩,巧娘聽着巫琅的安排駕車進入山谷之中,大概行了十餘裏,只見得煙霧茫茫,她在白霧之中聞聲辨位,按照巫琅教授的法子四處前行,不過片刻,便看到了一方湖面。

湖并不大,湖水半點不起波瀾,清澈見底,猶如一面鏡子,湖中有座玉樓金閣,無盡的長廊蜿蜒在湖面之上,只是臺階離着岸少說還有幾十米遠,美得好似人間仙境。

分明已是深秋,可是此處四季如春,花樹落英缤紛,許許多多的花瓣飄落下來,似是無窮無盡。

長廊上的欄杆上停着一只雕刻的雀鳥,活靈活現,卻并非是真物,巫琅叫巧娘停下車,自己則拿起木棍尋覓了下路,竟慢慢踱到水中去,巧娘急忙拉住他,忙道:“郎五哥,下面是水。”

“不妨事。”巫琅笑了笑,他的木棍往底下戳了戳,激蕩起一圈圈漣漪,然而當整個人踩在湖水上時,竟毫無半分墜落的模樣,而是穩穩當當的站住了腳,好似那湖水的的确确只是一面鏡子一般。

巧娘驚奇極了,伸出腳去試探了下,可半只腳立刻就被湖水打濕了,她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巫琅,奇怪道:“我怎麽不成?”

“我四妹最不愛他人打擾,非是她願意見得人,不管是船來還是人來,都是要掉下水的,這水面上是不是有座樓閣,也只是幻影,倘使有人想淩空飛過去落在上面,虛影就會立刻被打散,人自然也就掉進了水裏,進我四妹的水牢之中。”

巫琅笑了笑,溫聲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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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娘似懂非懂,不知道郎五哥如何有了這般大的能耐,她懵懵懂懂的看向商時景,哪知先生只是冷冷一笑,半句話也不說。

“大爺爺今日怎麽來了。”

待到巫琅上了湖面,木廊上的雀鳥忽然展翅一飛,落地化作人形,只見她個頭不高,雙眸晶亮,烏發上簪着數根翠羽,着一身鵝黃雲裳,半露小鞋,生得粉粉嬌嬌,天然純淨,說是女童稍大些,說是少女又稍小了些,可愛十分,叫人說不出的心生喜歡。

“小青雀,這兩位是我的客人。”

青雀兒歪着頭瞧了瞧巧娘與商時景,又再看向了巫琅,眼中有說不出的歡喜,甜甜道:“那請随小雀兒來吧。”她一揮袖,叫衆人站上水面來,巧娘抓着商時景的胳膊,有些不敢下去,試探了好半晌,确定自己踩上去猶如實地一般,這才邁開了步子。

剎那間只見得天地倒轉,水面翻湧,整個小鏡湖好似完完全全倒轉了過來,商時景愣了愣,他本以為自己會腦充血,哪知道倒轉之後,他擡頭看了看,只見到水流奔湧,底下則是天空雲彩,走在這透明的地面上,能感覺到水流的推湧,卻并不受它們阻礙,感覺竟好似踩在雲朵上一般。

“好有趣啊。”巧娘驚奇無比的走來走去,不過她十分謹慎,只跟着巫琅或是商時景。

商時景則打量着這座水底樓閣,走近後才發覺遠比隔着湖水眺望要更為華麗跟巨大,桂殿蘭宮錯落有序,四處可見奇花異卉,流丹飛閣之上曲檻回廊皆是晶玉所制,顯得剔透玲珑,好似一座水晶宮。

走了倒也不久,商時景與巧娘還沉迷于這般美景之中,青雀兒已安排他們坐下,又喚了幾個生着魚鱗的女童去看茶擺糕,端上滿盤新鮮水果,個別夾了冰塊,吃來香甜可口,涼爽透心,縱是深秋,也惹人停不住嘴。

青雀兒為巫琅端茶倒水,伺候的無微不至,殷勤十分,作為“鄉巴佬”的巧娘與商時景還是第一次進這般仙家宮殿,皆都有些拘束。這座宮殿介于清幽與珠光寶氣之間,不似是尚時鏡的住處如隐士那般幽靜,也沒有四海煙濤那般雄偉壯闊。

宮中既有金花璎珞點綴,亦有花樹泉石相佐,衆人坐得桌椅則是巨大的玉石雕琢而成,案上擺着珊瑚樹,牆上有幾幅山水畫,四處皆有水簾紗幔,說是俗世富貴,又有山野自然,靈秀非常。

“四姑娘去哪兒了?”巫琅吃了一瓣瓜果,又溫聲問道,“怎不見她出來,莫不是午睡未醒。”

“奶奶接了三爺爺的請帖,三日剛往春雲山去了。”青雀兒奇道,“怎麽大爺爺不知道嗎?”

巫琅怔了怔,納悶道:“我怎麽不知?”

青雀兒便又道:“奶奶臨行前說是三爺爺那兒請她去吃酒喝茶,山上結了異果,嘗個新鮮。”

春雲六絕平日得了什麽,邀請其他幾位來嘗嘗,并不奇怪,南霁雪也曾經邀請他們品過新釀造的瓊漿玉液,可是巫琅卻覺有什麽不對,不由得沉思了片刻。

“四姑娘走前還說了什麽?”

“還說了什麽……”青雀兒鼓着臉嘟起嘴,大眼睛轉了轉,陷入了深思之中,恍然大悟道,“噢,奶奶沒有說話,不過昨個夜裏接着了二爺爺的信,說是五爺爺快要回來了,正要我們準備大擺宴席呢,說是要慶祝五爺爺回來。”

巫琅忽然臉色大變,猛然站起身道:“壞了!小雀兒,四妹的金軒乘還在不在宮中?”

“在呀,奶奶這次是孤身前往,沒将金軒乘帶出去。”

“那便好。”巫琅道,“小雀兒,你将金軒乘趕出,我要用。”

青雀兒有些糊塗,不過還是乖乖點頭道:“大爺爺稍等,小奴這就去。”

幾個魚鱗女童面面相觑,見着青雀兒跑走了,忽然搖身一變,自己跳進了魚缸之中,變作數條小魚歡快的游來游去。

巧娘忍不住“哇”了一聲。

“發生什麽事了?”

聽聞南霁雪不在家中,商時景的心稍稍放回去了一些,他心中對巫琅的懷疑又無端降低了許多,見着巫琅臉色大變,便忍不住開口詢問:“你怎麽了?”

“三弟請四妹品嘗異果,我二弟卻沒接到半分消息,甚至傳信要我四妹擺下宴席,可見這封請帖,并非是真心宴請。”巫琅苦笑道,“我五弟與我三弟有些糾葛,這般機緣巧合,只怕我四妹吃不到什麽好果子。”

商時景沉默片刻,昧着良心道:“你們到底是兄弟,你三弟怎會如此呢?”

“你不明白……”巫琅忍不住嘆了口氣,似有所感道,“我三弟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看巫琅的态度,好像對尚時鏡,的确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種感情……

商時景若有所思,巧娘趴在桌上吃果子,好奇的看着巫琅跟商時景,搖頭晃腦的,也不知道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等等,難道是春雲六絕四分五裂的劇情?

這麽久了,商時景早已找不到當初的小紙條了,他對劇情的記憶也模糊了許多,只記得當初是虞忘歸追查陰陽極石之時無意揭破的,屬于天跟尚時鏡作對,按照劇情裏的走向,虞忘歸這會兒應該都金丹了!

不會吧……

上次見他才築基後期啊。

商時景忍不住盤算起了自己到底鹹魚了多少日子,然後絕望的發現,按照虞忘歸其曲折離奇且坎坷無比的驚人歷程,對方抵達金丹是很有可能的事。

不過劇情跑到這裏估計都亂七八糟的了,說不準虞忘歸還沒有到金丹。

說起來,北一泓的住處叫鏡湖島,南霁雪的住所叫小鏡湖……

商時景暗暗腹诽:按照張霄的性格,該不會是覺得在南霁雪這兒擺宴席會讓詹知息有親切的感覺吧。

如果是別人,商時景不敢說,不過要是張霄,他是真的有可能這麽想的。

眼下詹知息從生死苦海那兒回來,南霁雪又受邀前往春雲山,其他人全不知情,當初的意外決裂變成了尚時鏡所操控的局勢,當初尚時鏡完全被動的情況下依舊能化險為夷,想到這次自己要親自去闖對方設下的局,商時景就覺得頭皮發麻。

大概是太過震驚了,商時景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為什麽那麽自然的就認定自己要跟着巫琅一起去春雲山。

青雀兒将金軒乘趕出,南霁雪的傀儡戰馬漆了新色,顯得更為威風凜凜,同為傀儡,四海煙濤之中更注重貼近真實,幾乎能以假亂真,搞得有時候會叫人陷入恐怖谷效應;而南霁雪的傀儡戰馬看起來就清清楚楚只是機關獸而已,渾身青銅色,關節機關異常明顯。

商時景仔細看了看,覺得還是南霁雪的金軒乘帥氣,當初他坐得是同渡舟,沒怎麽體會過南霁雪“飙車”的豪放,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親身上車體驗一把。

“大爺爺……”青雀兒猶豫了片刻,忽然問道,“您為什麽今個兒,都不看看小雀兒?是不是,是不是那個壞人又來了?”

巫琅怔了怔,嘆了口氣道:“小雀兒,沒事的。”

青雀兒忽然低下頭啜泣起來,小聲道:“大爺爺,奶奶是不是出了事,她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巫琅有些無奈,“你放心吧,他這些年始終如此,之前是四姑娘為救我才受了傷,這次她又不在,那人不會找她麻煩的。”

青雀兒顯然松了口氣,她肉肉的小手抹了抹臉,臉上尤見淚痕,看起來楚楚可憐,像個迷失荒野的小姑娘:“奶奶真的不會有事?”

“嗯,我這就是要去找四姑娘。”

“那就好啦,大爺爺這麽厲害,小奴不擔心了。”青雀兒歡喜雀躍,她高高興興的點了點頭,扶着巫琅上了金軒乘,軟聲道,“大爺爺,金軒乘在這兒。”

巫琅持着缰繩,站穩之後說道:“小雀兒,我這兩位客人你好好招待,我去接完四姑娘,很快就會回來。”

商時景這才發覺巫琅并無帶自己前往的意思,他确實懼怕尚時鏡此人,不過巫琅傷重如此,他可不覺得尚時鏡會對巫琅留情,倘若春雲山設下天羅地網,這人怕是有去無回,不由得自己踏上金軒乘,看着目瞪口呆的青雀兒跟巧娘冷聲道:“巧娘你好好待在此處,想要什麽,便與這位小雀仙說。”

青雀兒忽然羞答答了起來:“小奴……小奴只是小妖,不是小仙,仙長……仙長折煞小奴了。”不過瞧她的模樣,卻是喜滋滋的很。

巧娘眨了眨眼睛,她歪着頭想了想,點頭道:“好,巧娘一定乖乖待在這裏,等先生跟郎五哥回來。”

此番商時景上車,也着實超乎巫琅所想,他略有些怔忪,不過南霁雪一人趕往春雲山已有三日路程,金軒乘緊趕慢趕,說不準也能趕上一段路程,此刻容不得矯情多心,金軒乘上藏有春雲山的定位石,縱然眼盲,也可驅動定位石感知方向,巫琅剛駕車出小鏡湖,卻感覺到定位石無聲無息的滅了。

阿景……

巫琅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反倒有幾分慶幸商時景跟了上來。

“先生,我眼睛不便,可否勞你駕車?我會驅動金軒乘,地圖在此處。”巫琅從懷中取出一份羊皮地圖,那地圖看起來簡直像是網游裏的自動尋路,春雲山跟他們二人的位置都在閃閃發光,商時景從巫琅手中拿過那張地圖,若有所思的看着上面複雜的地形。

好在他們倆還可以借金軒乘上天,直線行駛就可以了。

商時景揚鞭策馬,傀儡戰馬不知疲倦,又有巫琅的靈力加成,霎時間直沖雲霄,奔跑于雲海之上,縱然他已看過這雲海之上的美景,卻仍是不覺厭倦。他不知道金軒乘上有定位石,想到巫琅眼盲還要開金軒乘出來,又忽然想起了巫琅那只能大能小的白鶴,暗道他是不是吃定了自己?

“我沒想到先生會願意跟我一起出來。”巫琅聲音之中柔情缱绻,欣喜非常。

商時景一臉冷漠,手中缰繩握緊了些,冷冷道:“是啊,我也沒有想到。”

巫琅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神情變得困惑了些許,有些茫然的歪過頭,商時景聽他久久不出聲,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頓時覺得自己心髒不太好,于是又道:“把臉轉過去。”巫琅倒也順從,把頭轉到另一邊去了。

過了許久,商時景忍不住問道:“倘若我沒有跟來,你打算怎麽辦?”

“金軒乘上本有定位石,我本以為……三弟他好歹不會那般決絕。”巫琅苦笑道,“方才我離開小鏡湖之後定位石突然失效了,想來他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不管他想要做些什麽,只怕都不會是我樂于見到的。”

商時景忽然道:“你又見不到。”

“……”

巫琅被商時景的冷幽默凍了一下,無奈道:“先生……”

“玩笑而已。”商時景簡潔道,“你身上有傷,我修為低微,你可有想過到了之後,倘若形勢比人強,你打算怎麽辦?”

“也只好靜觀其變了。”巫琅無奈道,“只盼是我多心才好。”

商時景瞥了眼地圖,調轉馬頭,止住自己對“觀”此字不合時宜的玩笑,冷笑道:“不錯,這句話真是你多心了。”

巫琅:……

其實事情發展到此處,商時景已差不多定下心來了,路上乃至到小鏡湖有那麽多可以行動的機會,巫琅倘若真跟尚時鏡同一立場,只會诓騙四海煙濤的住處,沒必要拿南霁雪惺惺作态。倒是南霁雪被尚時鏡邀走,反倒是讓商時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當初那個掉落的木雕難不成并不是如自己所想那般暗指南霁雪與尚時鏡合作,而是尚時鏡将南霁雪賣給了那個人?

賣,可以有很多種解釋。

幽冥鬼獄操控魂魄的手段誰也比不過,南霁雪的一身本事,比她的美貌更為致命,如果做成傀儡,無疑是非常強大的武器;還有一種,就比較涉及男女之情了。按照木雕的精細程度來看,商時景覺得也許是後者,可是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呢。

詹知息的黑名單已經上了,出賣南霁雪不過是更加觸怒其他三人,更何況他曾經背叛過幽冥鬼獄,要說阿谀奉承,依照他的心性,也絕不是那種卑躬屈膝之人……

尚時鏡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那日前來玉韞居打傷巧娘的人,來自幽冥鬼獄,你覺得其中有所關聯嗎?”思前想後,商時景還是謹慎開了口,不過他并未說出木雕之事,從郎五聯系出巫琅此名并不奇怪,他有大把的理由可以解釋,畢竟這假名着實過于敷衍了些,更何況巫琅幾乎沒怎麽掩飾過自己幾位金蘭的事,聽說過巫琅的名頭推敲出身份不意味着就認識他,春雲六絕可不是什麽無名之輩,然而見過南霁雪就不太好解釋了。

巧合見過南霁雪一面?又這麽巧合認識巫琅,怎麽偏偏這麽巧他們不曾認識商時景,要是詢問起是何時何地,又哪來借口編造,巧合過多就容易叫人起疑心。

巫琅對自己一無所知,兩人也已隐隐約約有了些朋友的情義在其中,倘若他知道自己就是曾經占據尚時鏡身體之人,知道自己曾經诓騙他許下承諾……這份友情怕是頃刻間便會蕩然無存。

多有意思。

前兩天商時景還在提防巫琅是敵非友,如今心甘情願的跟着他去上刀山下火海,又擔心起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來。

“先生是想問,這兩件事是否有所關聯吧。”巫琅沉思片刻道,“許是有的,我三弟他的确……曾在幽冥鬼獄之中身居高位,那人莫不是受三弟之托前來尋我的蹤影,結果反倒連累了先生與巧姑娘。”

他神色之中竟還流露出了些許愧疚之情。

不……不是。

我很确定他是來找四海煙濤的。

商時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他看着巫琅無怨無悔的把黑鍋背上身的模樣,一時竟然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麽是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也許吧……”

生平第一次實錘,結果半路硬生生被別人搶走了背上這頂黑鍋。

商時景有些不是滋味。

他覺得他跟巫琅可以組一個小分隊,就叫黑鍋二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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