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孟氏
第40章 第 40 章 孟氏
三日後, 孟氏女入宮,六宮下了冊封聖旨,一時阖宮嘩然。楊嫔與張美人升位份是因為懷了皇嗣, 順湘苑的宓常在為何又升了兩個品階?更讓她們在意的是,麗妃竟然求着皇上讓她的堂妹進了宮。
孟靜瑤一入宮就被安置在了永和宮斓月閣, 灑掃一日, 又見了殿內的宮人,忙到後午,才去重元宮給麗妃請安。
“許久不見堂姐,聽聞堂姐染疾,妹妹進不了宮, 日日在家裏祈求堂姐平安。這次進宮, 特意為堂姐去靜安寺求了一道平安符,望堂姐身子早日康健。”
孟靜瑤的眉眼是柔淡的淺色, 容貌算不得明豔出挑, 卻也養得肌膚白皙,姣好可人, 端得是小家碧玉。她小心翼翼地奉上呈着平安符的玉匣,有幾分讨好在裏。
孟家二房, 麗妃是長房嫡女,孟靜瑤是二房幺女, 長房雖倒, 卻也有麗妃這個宮裏的娘娘撐着, 孟靜瑤的父親在朝中不過是七品散官, 孟氏凋零,也只有送女兒進宮這一條可走的生路。
麗妃記得這個堂妹生性膽小,幼時不過是看到湖中投下的一道樹影, 就怕得躲到她身後,而今這麽多年過去,确實是長大了。
“瑤兒有心了。”清沅收好平安符,麗妃拿出一枚玉珏,親自系到孟靜瑤腰間,“這是皇上賞給本宮的青釉玉,世間罕見,本宮瞧着倒是配你。”
聞言,孟靜瑤連忙推辭,“既是皇上賞賜給堂姐的東西,瑤兒怎能收?”
麗妃搖頭笑道:“日後你侍奉君側,少不得皇上的賞賜,一枚玉珏如何收不得?”
孟靜瑤倒底是未出閣的女子,提到男女之事便紅了臉頰,她掐緊了手中的帕子,低下眉眼,緩緩開口:“承蒙堂姐恩德,瑤瑤才得以入宮見到君顏,瑤瑤不求聖寵,只願能在堂姐身邊侍奉。”
孟靜瑤明白麗妃遞信讓她進宮是什麽意思,孟家傾頹,即便她不進宮,父親也會為了前程讓她去做吏部侍郎的妾室。吏部侍郎年逾花甲,她不過十六歲,哪甘心受這般磋磨。入宮也好,同為妾室,自然是宮裏的娘娘主子風光。更何況她聽聞,當今聖上不過而立之年,面容俊朗,氣度威儀,是極好看的男子。
她踏進這道宮門,從未有過分毫的不願。然面上的一些話是要說的,畢竟麗妃侍君已久,想要在宮裏紮根立足,她需要堂姐相助。
那些讨巧賣乖,表忠心的話,麗妃聽得多了,聞言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未放在心上。孟靜瑤有這份心就好,知曉在這後宮裏,她該倚靠誰,是誰讓她能安安穩穩地進到這後宮裏。
入夜,敬事房小太監捧着六宮名冊呈到禦前,今兒孟常在新進宮,按理說,皇上該去孟常在那兒。
全福海恭恭敬敬地垂着腦袋,眼睛卻偷瞄向小太監手中的托碟。也不是沒有意外,畢竟宓才人和孟常在同住在永和宮,萬一皇上又轉了心思,召幸宓才人,這是誰都說不準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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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今夜聖駕倒底是去了斓月閣。
孟靜瑤入宮前,待字閨中,少見外男,不過短短幾日,便許了人,這人還是當今的帝王,孟靜瑤心裏不害怕是假的。宮人伺候過沐浴,憐青舀出一捧水澆到女子肩頭,“主子生得可真白,皇上定然會喜歡主子!”
孟靜瑤鬧得臉紅,想到入宮時嬷嬷教導她如何侍奉君側,愈發羞赧,恨不得整張臉埋到水裏,嗔怪一眼,“好好的,說什麽混話!”
“奴婢才沒有呢!主子剛過及笄,最是女子的好時候,皇上怎會不喜歡?”憐青是孟靜瑤身邊的丫頭,得她信任,便也會說幾句逾矩的話。
憐青嘴甜,哄得孟靜瑤歡心,大選要過去一年,那位該寵的也寵了,男子貪鮮,爹爹總是寵愛新進府的姨娘,那位,也該是如此吧。她新入宮,在那位眼裏,怎算不得新鮮。
孟靜瑤心懷忐忑地等到聖駕,男人身着玄色常服,從銮仗上下來,身量要比她想的還要高,相貌要比傳聞中還要豐神俊朗,此時孟靜瑤無比慶幸,答應堂姐入宮。描金龍紋的長靴走近,孟靜瑤心口一跳,臉頰生紅,依着嬷嬷教養出的規矩,柔柔地彎低了腰肢,做宮禮,“嫔妾請皇上安。”
男人聲音很淡,沉沉入耳,卻讓她愈發羞怯無措。倒底是剛出閣的女子,自幼性情又安分老實,哪有不害怕的。
李懷修垂着眼皮,掠了眼女子泛紅的面皮兒,讓人起了身,沒多說什麽。
匆忙迎了主子的斓月閣,只做了草草地灑掃,擺件兒還未添置齊全,宮人上了熱茶,孟靜瑤紅袖添香,始終低着眼,不敢去看面前的男人。
“嫔妾在家中跟随先生學過一段茶藝,這是嫔妾親自煮的,皇上嘗嘗看。”
六宮嫔妃為了争寵,琴棋書畫,焚琴煮茶,樣樣皆有,孟靜瑤以為自己親手煮茶表了心意,皇上便會喜歡。于李懷修而言,六宮煮的茶水大同小異,他喝茶如喝送去禦前的羹湯,并無多大的新意。
孟靜瑤含羞帶怯地把茶水奉給男人,後者卻只微抿了一口,便再沒說什麽,她不禁有些洩氣,又安慰自己六宮那般多的嫔妃,怎會沒有人為皇上煮茶,皇上大抵早就習慣。她下意識揪了揪衣袖的芍藥花樣,麗妃說皇上喜歡芍藥花做的衣裳,便賜了她這匹緞子,可皇上似乎并沒在意。
一旁伺候的全福海看得明白,一進來就注意到孟常在這身衣裳,總覺得眼熟,現在才想起來,宓才人在皇上跟前可不就常穿得這般嬌豔。再瞧皇上的臉色,顯然孟常在這番心計都白做了。六宮裏,也不是誰都能效仿得來宓才人。
殿內有些靜,孟靜瑤不知該說什麽,她斟酌良久,才輕下聲,“嫔妾從家中帶來一匣子白玉棋子,嫔妾拙笨,對棋藝尚不精通,不知皇上可否能指點嫔妾一二。”
李懷修擰了擰眉,唇邊勾出了笑,倒底是誰在傳言他樂意與後宮嫔妃下棋,連新進宮的人都拿出這套說辭。
閑時,他有興致指點一二,但今日他确實沒那個心思。将近年關,事情堆下來,宋文進不僅不沉心國政,竟還荒唐地要求給他的繼室夫人一品诰命封號,當他這個皇帝是有多空閑,三十四省正事處理不完,還要去管他後院的雞毛瑣事。
李懷修想到這兒眉心就抽跳了下,麗妃确實會選人,謹慎小心,安守本分,确實可入宮。但,性子悶了些,不如那女子讨巧。
“皇上要是不喜歡下棋,嫔妾……”
孟靜瑤見男人臉色寡淡,不禁慌亂心急,是她說錯什麽話了嗎?皇上似乎并不喜歡她。
話說到中途,就被男人掀起的眼吓住了聲,她哆嗦了下,吓得都要哭了。麗妃從未與她說過,這位竟是這般的喜怒無常。
李懷修臉色淡得看不分明,指骨輕叩了兩聲案面,“罷了,歇了吧。”
宮人吹了燈,孟靜瑤抖成篩子的身體方才停下來,她連連警告自己不要害怕,可實在是……她委屈地咬緊唇,太疼了。皇上沒有絲毫地憐惜,她閉着眼,唇瓣都要咬出了血,餘光中觑到男人的臉色,很淡,很冷,擰着眉,興致寡淡。進宮之前,教養嬷嬷苦口婆心地跟她講了侍寝的規矩,孟靜瑤面皮薄,只聽了個囫囵,記住是一碼事,真正到這時候,那些規矩便全都忘去天際。入宮的欣喜被一盆冷水撲滅,她這才看清,她究竟把自己給了怎樣一個男人。
不過兩刻鐘,便叫了水。李懷修披着外衫起身,孟靜瑤記得規矩,僵硬地坐起來,慌亂地穿了衣裳,服侍帝王更衣。
宮人垂低着頭,屏息凝氣,有條不紊。孟靜瑤伏着身子,謹慎小心地為男人系好衣帶,與這後宮的嫔妃并無不同。
……
重元宮
得知斓月閣熄燈,麗妃才徹底放下心,她輕咳兩聲,面上難得露出笑臉,這笑意卻讓人覺得心疼。
清沅哭出來,撲通跪到地上,“娘娘心裏難受,哭一哭總會好些。”
“本宮為什麽要哭。”麗妃偏過頭,不着痕跡地擦去了眼尾的淚光,“孟靜瑤聰明聽話,能得皇上召幸,他日誕下皇嗣,便是本宮今後的倚靠。沒有孟靜瑤,也會有旁人,本宮為何要哭啊?”
話雖如此,清沅服侍娘娘這麽多年,如何看不出娘娘心裏的難受。當年,娘娘在王府的日子,是那般風光,那般得王爺喜愛,時過境遷,如此是再也回不去了。
翌日坤寧宮內殿多了一人的位子,孟靜瑤初初侍寝,又自幼體弱,身子難免不适,步履間即便再有遮掩,僵硬的動作還是叫人看得分明,紮眼得很。
一入殿,就有不少酸氣。
“日頭都挂得老高,孟常在可算是來了。”
孟靜瑤對六宮嫔妃尚不熟識,自然也不知曉說話的人是誰。身邊伺候的嬷嬷到她耳邊低語了三個字,孟常在了然,穩穩地福了身子,柔聲開口,“嫔妾一早經過禦花園,裏面梅花開得盛,聽聞皇後娘娘喜用梅花花瓣呈的露珠煮茶,便接了一小瓷瓶,遲了些,幸好還未耽擱時辰。”
衆人面面相觑一眼,麗妃娘娘會挑人,看着雖柔軟,卻是個牙尖嘴利,心靈手巧的。孟常在這是什麽意思,既做了麗妃的人,還要讨好皇後,未免也太牆頭草了。
皇後對鏡戴着鳳鸾珠釵,宮人将前殿的事兒傳過來,皇後輕揚了下嘴角,揮退了宮人,側過臉照了照新簪好的珠釵,“都辦妥了嗎?”
文竹立即回話,“娘娘放心,奴婢親自放的東西,絕不會有人察覺。”
“那就好。”妝鏡中的女子儀容華貴,溫和一笑,是六宮嫔妃如何學不出的端莊雍雅,她起了身,看了鏡中女子最後一眼,自語道,“麗妃妹妹可不要怪本宮,你侍奉那位數年,居然還沒看出,自古天家最是薄情。”
今兒的請安,孟靜瑤絲毫不敢懈怠,麗妃只告訴她,皇後并非面上看到的那般寬厚仁善,孟靜瑤仔細去察覺,也未看出皇後待六宮一絲一毫的偏頗錯處。倘若真如麗妃所說的一般,不論如何,她日後都要多加小心。
同住永和宮,請安散去,明裳沒走多遠,就被同路的孟常在叫住,孟靜瑤身子不便,走得要慢,到明裳跟前,福了福身子,沒有絲毫因倚仗麗妃的趾高氣揚,反而規矩地挑不出錯,“嫔妾入宮匆忙,還未來得及給宓才人請安,宓才人莫要怪罪。”
孟常在生得雖算不上嬌豔,也是小家碧玉的容貌,眉眼間有幾分與麗妃相像,在這宮裏也是中上之姿。
日光下,孟靜瑤眼底的疲憊遮掩不住,明裳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眼光移開,指尖卷了卷手心的帕子,“永和宮沒有主位,孟常在不必與我多禮。”
她不知道皇上為何要把麗妃的堂妹安置在自己宮裏,但既是麗妃的人,她也不願意得罪了。
孟靜瑤柔柔一笑,“嫔妾與宓才人同住永和宮,不知宓才人可願意讓嫔妾同行?”
倘若說不願,豈不成了明裳小氣,明裳眉梢輕挑,兩人同住永和宮,孟靜瑤既入了宮不可能不争寵,與她遲早要對上。她不信孟靜瑤不明白這個道理,眼下卻又與她頗有交好的意思,宮裏皇上寵着她的傳言紛紛揚揚,孟靜瑤會不知曉麽?
孟靜瑤自是知曉,皇上有多寵愛眼前這個女子。當她得知自己入住永和宮時,首先想到的就是皇上居然沒讓她伺候在麗妃身邊。而堂姐卻與她的反應不同,堂姐最有疑慮的,就是皇上為何讓自己與皇上的寵妃同住一個宮所。
她攀談交好,沒有別的心思,堂姐說皇上如今最寵愛的就是這位宓才人,時常召幸,宓才人出身寒門,一侍寝便是常在位份,又因她進宮,理所應當又升了才人。起初,孟靜瑤并沒把宓才人升的位份放在心上。直到她初初侍寝,翌日,皇上什麽都沒說就走了,她才知曉,皇上待宓才人有多不同。
明裳沒拒絕孟靜瑤的請求,孟靜瑤性子文靜,話并不多,照顧人卻頗為穩妥,至少要比明裳妥當。譬如,她會多帶一個狐皮的湯婆子,在明裳要暖手的時候恰到好處送到明裳懷裏,譬如她見明裳的衣襟染了風塵,會拿着帕子掃去上面的塵土,周到妥帖,又有禮規矩得不讓人厭煩。
孟靜瑤笑笑,“嫔妾在家伺候母親習慣了這些事,宓才人不要嫌棄嫔妾粗手笨腳才好。”
确實挑不出錯。
回了永和宮,孟靜瑤知禮地告辭。
月香不悅地多看了眼孟靜瑤離開的方向,回了內殿,槅門一關,月香立即道:“主子千萬別被孟常在蒙蔽了去,奴婢看,孟常在沒安什麽好心!”
明裳攪了攪繪如送進的熱湯,吊起眉梢瞧她,“何出此言?”
問為什麽,月香又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她感覺就是如此,哪有無緣無故地對人好,更何況孟常在是麗妃帶進的宮,皇上寵着主子,孟常在與主子同住在永和宮裏,天長日久,她不信孟常在會不心生嫉妒。
辛柳接過月香手中的茶盞,捧到明裳跟前,不贊同道:“有沒有異心,在這宮裏主子是要防備着,也不能像月香說的這般,孟常在倒底是麗妃的人。”
“奴婢覺得辛柳所言有理。”繪如附和。
辛柳與月香都是在府上就伺候過主子的丫頭,繪如言語間難免要謹慎,月香莽撞,幸而辛柳心思穩重活絡,能勸誡一二。
被兩人這麽一堵,月香滿臉的不快,然細細一想,她說的話确實頗多遺漏,辛柳考慮的終歸是比她周全。那些不快也就沒了,左右都是為主子考量。
明裳垂眸品茶,待三人安靜下來,她才掀起眼,女子天生的一雙盈盈含情的柳葉眼,眼尾微勾,透着股子憐人的妩媚,偏生烏黑的眼珠清澈透亮,無辜至極,叫心生憐惜,忍不住護在身後。
主子這雙眼生得實在好看,放眼六宮,都找不出第二個主子這般叫人移不開眼的女子。
“孟常在為何進宮,六宮心知肚明。”明裳放下了手中杯盞,捏着帕子擦掉嘴角的水漬,昨夜孟常在侍寝,她這面的燈可是早早地熄了,斓月閣西面就是順湘苑,透過槅窗一瞧,就能看見順湘苑殿前的宮燈,孟常在明白她的意思,自是會緩下幾分戒心,可她是沒想到,孟常在竟會上前與她攀談。
“叫人仔細注意着。”
繪如應下吩咐,退出了內殿。順湘苑多了膳房,主子起的遲,前午有添膳的習慣,月香到膳房催膳,內殿裏只剩下了辛柳伺候。
“方才奴婢進來時,聽聞楊嫔身子不适,遣人到禦前請了皇上。”
明裳不由得蹙起眉,倏忽一笑,“當真是身子不适?”
怕是要把皇上當成太醫了。皇上再看重楊嫔肚子裏的皇嗣,也禁不得這般折騰,難不成到了年關,朝上沒有政務處理,皇上整日圍着她轉,怕是早晚有失了耐性的一日,不過,楊嫔以前也不像這樣嬌氣的性子。
辛柳極為陰晦地搖了搖頭,“奴婢只是聽聞,楊貴嫔身子乏力,太醫三天兩頭前去診治,開出的方子也是尋常的安胎藥。”
明裳詫異,“這事兒連咱們宮裏都知道了,會瞞得住皇上?”
不過,楊貴嫔怎會由着這種風聲傳出去,她當也知曉自己這麽做,會惹得皇上厭煩。
明裳驀然想起來,和楊貴嫔同住一宮的人是誰。辛柳見主子恍然大悟的神色,便沒再多言。
她也疑心,此事與陳寶林有關。
陳寶林那個香囊還在主子手中,怕是已經心急了,坐山觀虎鬥,左右與主子無關,便由着那頭鬧騰。
……
乾坤宮
李懷修方下了朝,外面全福海就進來傳話,“皇上,貴嫔娘娘身子不适,請皇上過去……”
一句話還沒說完,上頭就扔了湖筆,他一個激靈,撲通跪下來,李懷修沉眉不虞,“前日不适,昨日不适,今日又不适,是把朕當成太醫了!”
全福海戰戰兢兢地不敢說話,也不知近日楊貴嫔是怎的了,三天兩頭地折騰,仿佛怕皇上出了承明宮,就不再過去了似的。見到皇上,也就說那麽兩句話,一來一回,不知道耽擱了皇上多少功夫。
都是再一再二不再三,皇上已經慣着楊貴嫔三回,這回楊貴嫔怕是真要惹得皇上生厭了。
他正思量着,聽上頭皇上沉聲吩咐,“她既身子不适,就把太醫院當值的太醫悉數傳去承明宮。朕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麽診治的,竟讓懷着皇嗣的主子日日不适!”
全福海退出殿門的時候,差點跌了一跤,這回過去,楊貴嫔怕是要消停一段日子。
當日,太醫院當值的十餘太醫候到承明宮主殿,面面相觑地等着給楊貴嫔看診,彼此都摸不着頭腦,這番,是怎麽一回事?
倏地,內殿裏傳出一陣碎瓷器的響聲,楊貴嫔手腕搭在憑幾上,素日因有孕而紅潤的臉龐今兒透着青白難堪,看診的太醫瞄了眼地上的狼藉,心驚膽顫地起身拱手,“主子脈象虛浮,是氣血不通之症,還需多加調理,并無大礙。”
豈止無礙,診完脈象,他大抵明白了全公公為何傳話要傾太醫院之力到承明宮看診,他也在太醫院任職數年,豈不明白後宮主子們的彎彎繞繞,不過他們既然來了,必是要看出幾分病症,不然,焉能活着回去。
經此一事,承明宮安靜多日,沒再見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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