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急流暗湧兮,飛鷹傳書

27   急流暗湧兮,飛鷹傳書

◎既入朝堂,身不由己◎

我伸出胳膊,那只鷹就向下落到了我的胳膊上,親熱的蹭着我的臉。

在烏茲國由于我的緣故,使得那裏通過老鷹來送信,這樣不但速度快而且安全性高,烏舛後來也是默認了的。

至少他還向我要鷹,那就算是默認了的。

我從老鷹的腿上取出烏舛給我的那封信,走回去,拆開來看,老鷹就站在我的肩膀上一起看——至于看不看得懂那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了。

我才剛把信展開,流紅就進來了,一人一鷹同時看向流紅的方向,流紅微微一愣,似乎是有些震驚,随後快步走到我的跟前,說:“這……”

“我送給烏舛的,他給我來信了,我還沒看。”我立刻解釋,很害怕他會誤會,我也不知道他哪裏會誤會,可就是覺得會。

“信?是他召你回去嗎?”流紅看上去有些失落,黑色的眼睛有些暗淡,他似乎很不希望我回去。

我搖搖頭,說道:“不知道。”

“那我可以看嗎?”流紅接着問。

“自然是可以的。”就算涉及什麽國家機密我也是不怕的,而且他知道我此刻在外,是不可能寫機密的。

拆開信來看,我整個人直接愣在那裏。

烏舛的字是很漂亮的,張狂,放縱,不羁,似乎都是用來形容他的字的,可這封信卻寫得歪七扭八,字不成句,潦草到勉強可以辨認。

我不知道我離開後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樣的變故,但我的心卻直接懸了起來。

仿佛是感覺到了我的不安,流紅輕輕按住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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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覺安心之後開始往下看內容:

愛卿親啓:

一別半年,愛卿近日可好?不知不覺間,你與鬼宇已随我十餘年矣,滄海桑田,我已經許久沒有過這般世事無常的感慨,直到那日鵸鵌回來後與我道明我方才得悟,我膝下無子,便早已視你二人如親子,得知那般悲痛之事我也是深感痛心,鬼宇一去我便如同失去一臂般痛不可扼。

我知曉鬼宇恨我,他待何人皆是微笑,唯獨恨不得将我千刀萬剮,十餘年間,我唯獨欠他一句抱歉,至今仍不能出口,此後也再無機會。

我亦知你絕非籠中之物,早已有離去的心思,如今我既已放手,還望卿莫忘初心為上。

自從你我相識起,愛卿從未與我有這麽長時間分別的經歷,如今驚覺昨日何其美好。

唯獨嘆于昨日不可久留,歲月悠悠,那早已是塵封于記憶間的往事。

念君一去何時歸,明月依舊似我心。

得知鬼宇離開後,你們院中那只狼竟至瘋癫,無人可近,念及你們寵愛,又不敢強行處理,唯求君可歸來一敘,茶亭閑坐,煮酒觀花,論今世治亂。

還望君知。

安好

勿念

我知道他寫信從不留名,可這一次,我卻不知道怎麽的,就突然特別難受,一瞬間,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一樣。

烏舛确實只适合當君王,不适合交朋友,但我看他這封信上的感情倒不像是僞裝的,必要的安慰還是要有的。

我先是聽到流紅感嘆:“這位君王,感覺好親切……像父親一樣。”

我點點頭,說道:“或許吧,至少我不敢認他當爹。”

“所以,小花,你真的要回去嗎?”流紅接着問,我看着他眼睛星光點點,竟然随時都會哭出來。

他竟然已經依賴我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話都說到那份上了,我實在是推辭不了啊。”

流紅點點頭似乎有些失落,他随即又快速在我的側臉上輕吻了一下說道:“那這次我跟你走。”他的神情中有十分的堅定,我知曉他确實是下定了決心的。

“路途艱險,我怕你……”不論何時,愛人的安全都該是第一位的。

“小花,未來漫長路途我都打算與你攜手走過了,又何懼那點微不足道的艱險。”流紅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如同發誓一般。

定了定心神,我便提筆給他回信:

王上親啓:

生死別離乃人間百态,鬼宇已去,臣知曉王上心中悲痛,數月前臣亦如此,然逝者已矣,沉溺于過去的悲傷中百害無一利,近半年過去,臣已從那極度的悲哀中抽出身來,也願王上可早日脫離苦海。

王上亦言,臣絕非籠中之物,那便莫要總是掌控于手心中,籠中之鷹羽翼已豐,那便是放他搏擊長空之時,臣從來都不願為人束縛,如今雖為歸海靜穆所事使,然臣心中向往的亦是萬裏長空,王上莫要多慮。

王上視臣如子,臣亦視王上如父,王上所言,臣必然想萬全之法,早日抽身與王上一敘。

屆時,臣必攜心上人與君相見,望君做好準備。

安好★

勿念

把這封信寄出去,頓覺心裏沉重,我知道,烏茲國發生的事情遠不止烏舛所說的這麽簡單,只是他礙于我身在外地,不敢透露太多,再加上這幾天歸海靜穆托我的那件事情我都還沒有完成,那馬兒也不知所蹤,要是叫他知道了,還指不定要怎麽罰我,還有我和流紅的感情問題……這麻煩事不來是不來,要來就一起來,簡直心煩的要死。

俗話說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如今兵和水一起來了,出将也難,放土亦難。

若是将土同出,或許又得不償失。

還真是件費頭的事情。

細想烏舛的信,其中是有很多漏洞的,譬如我與他分明只相處六年左右,那所謂的十餘年又從何而來?還有鬼宇想殺他?我只知道鬼宇從來不肯進宮見他,還以為是他不喜宮闕,而且鬼宇和他無冤無仇,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想殺他的動機從何而來。

他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另有隐情?

我實在不得而知。

一件一件的問題都等我去處理,一時間竟叫我一點頭緒都沒了。

“小花?小花?”流紅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扭頭看向他,我知道我的神态是有些疲憊的,我不自覺地抱着他的胳膊,小聲呢喃:“嗯。”

我感覺到流紅輕輕地摸着我的頭,回答:“沒事,剛剛見你想得出神,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我搖頭說道:“沒,就突然有點傷心,一會就好了。”

“嗯。”

我不知道我們保持這樣的動作有多久,一直等到太陽落山,月光澄亮,有人敲門我才回過神來。

“內個,花客卿,君上叫你。”

千萬的思緒在我的大腦中一閃而過,到最後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想了什麽,可能什麽都沒想吧。

“嗯,知道了。”我站起身來回答,擡頭看向窗外,此時已經入夜,歸海靜穆大晚上的叫我肯定沒好事,我心裏吐槽了半天之後,向流紅道了別就去見他了。

我只能在心裏祈禱不管什麽事,真的別再給我找事了。

真的會瘋的。

到殿前,熟悉的操作,門前的侍衛沒有收我的劍,我暢通無阻地進前去,跪下,一拜,三呼萬歲:“不知君上今日召臣前來有何要事?”

“沒事不能找你嗎?”歸海靜穆眯眼調侃我,我就知道,他找我能有什麽事,随後他又說,“怎麽,心情不好,不想見我?”

我确實是有些興趣缺缺,只能再拜:“君上說笑了,哪怕臣心情不好也不敢對君上有所不敬。”我知道,我又在那裏胡說八道了。

“我不管,你現在就是在對我不敬。”歸海靜穆走過來,蹲到我的面前,一臉淡定地擡起我的下巴,說的沒有一點道理,随後又正了神色,說道。“認真一點,孤要說正事了。”

他“孤”都出口了,那就是真的要說正事了,我點點頭,強打起精神,正了神色。

“我看近日來邊境守軍頗不安寧,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反了,你……早做準備。”

“是。”我點點頭,低頭再拜,“臣敢立誓,有臣在一日,君上盡管高枕無憂便好。”

“至少在你殺我之前。”歸海靜穆小聲地自言自語。

既然他是小聲說的,那就是不打算讓我聽到,我假裝沒聽到就好了。 我扪心自問,鬼宇死在他手裏,不殺他,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但我是答應了他必須要保護他的,那麽就像他所說的,至少在我動手之前都會盡力護他平安的。

我接着問:“君上可知叛軍可能會出現在哪裏,臣也好早做準備。”

“嗯。”歸海靜穆示意我跟上他,走回去,取出一份地圖,指了幾個地方,“這裏,這裏,還有……”

“就這些?”我一邊默默記下,一邊問他。

“你還想有多少叛軍?”歸海靜穆将地圖遞給我,挑着一邊眉看我,也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

我收下地圖,趕快道歉:“恕臣失言。”

歸海靜穆搖頭嘆氣:“你怎麽就變得這麽客氣了?當真是那日我惹惱了你?我是真的會向你道歉的。”

“君上多慮了,君上于臣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今日臣侍君身側,那便該分清尊卑,他日臣若離去,相見之時,臣與君還能否平和交談都還未可知,臣确實沒有去惱怒的必要。”我擡眼看着他,一臉淡定的說,他歸海靜穆于我而言确實不算什麽,我根本不在乎他對我怎麽樣,如果他對我好,我當然欣然接受,要是他對我不好,那他也只是盡了他的本分而已,我又有什麽好生氣的?

哪裏想到,歸海靜穆向前半步,像兄弟一樣摟着我的肩膀說道:“小小年紀,看得倒是通透,看來真的是我多慮了。”

之後又搖着頭自言自語:“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到底是何等天人才可入你心間。”

我不動聲色地想把我從他的胳膊裏拯救出來,不出所料,完全沒用,只能接着回答:“自是真心相待之人。”

“真心相待?”歸海靜穆把臉湊近了我,我幾乎要氣得裂開,“孤待你還不夠真心?要不孤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君上真是說笑了,人的心只有一顆,挖出來就沒了。”我接着掙紮,又害怕他發覺,不敢動作太大。

就在我簡直要氣到翻臉之前,歸海靜穆終于放開了我,還不忘給我火上澆油:“愛卿還真是可愛,罷了罷了,不逗你了,你且回去好好準備。”

“是,臣,告退。”他松開我之後,我簡直就像萬鈞的重量從我的身上消失一般放松,說完之後我趕緊扭頭就走了,生怕他再給我叫住來一波“友好交流”,真的受不起。

剛要出門,又想起來一件更重要的事,複又折了回去。

見我回來,歸海靜穆似乎又想笑,他問我:“嗯?愛卿還有什麽事嗎?”

我有求于他所以趕緊拜他:“君上,臣确有一事相求,只是君上可能不會應允。”

聽到我這樣的話,歸海靜穆更想笑了,那股憋笑的勁我都明顯感覺到了:“哦?孤可從來沒有什麽事情是不應允的,你且說來聽聽。”

他這一次這“孤”可沒有半點認真的成分,我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回答:“今日烏茲國皇帝傳書召我回國,我有言在先,召必歸,此事推脫不得,還望君上應允。”

“嗯……容我考慮一下,你且回去。”歸海靜穆回答,從他的語氣中我聽不出什麽情緒。

雖然得到這樣的話我就該回去的,可我覺得還是該把實際情況向他說清楚再回的,我依舊跪着不起,接着說:“是這樣的,臣此次前往還想帶一個人。”我擡頭看着他,注意他神色的變化。

“何人?”

“流紅。”

聽到這個名字,我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中十萬分的抗拒——他肯定是不允許的,我都做好準備他拒絕了,哪裏想到他沉吟片刻之後,點點頭說道:“知道了,容我考慮一下。”

這就是有可能的意思了,我趕快低頭再拜:“謝君上。”歸海靜穆這麽通情達理那實在是意外之喜。

離開本國,去到一個随時可能開戰的國家,流紅的安全确實無法得到保障,歸海靜穆的心裏猶豫是必然的,身為父親,哪怕他們的關系再差,虎毒不食子,歸海靜穆都還是關心流紅的,可惜流紅從不知情。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稍微提點一下。

剛出門我就被流紅撞了個滿懷,流紅抱着我,親熱地在我的臉上蹭着,說道:“小花,你可算是出來了,等了你好久了。”

這裏白天熱得要死而晚上卻并不暖和,我反抱着流紅,說道:“怎麽在等我?小心別凍到了。”他已經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站在門口等過我了,看到他,我的心裏當然是快樂的,只不過一想到現在天氣冷而且他也穿得有些薄,若是真的凍了,那可真是要心疼死的。

流紅輕輕笑了一下,踮起腳尖,在我的嘴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笑着說道:“不行,我說過了,沒你我睡不着。”

“你啊。”我擡起手摸着他的頭,突覺溫暖。“時候不早了,快點回去吧。”

流紅點點頭,笑眯眯地牽着我的手回去了。

……

亂七八糟的麻煩事似乎都在今天跑到了我的身邊,在我的腦海裏翻騰洶湧,讓我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我睡不着,幹脆就睜開眼睛,窗簾拉着,屋外的月光遛不進來,四周一片漆黑,我忍不住抱緊了身旁的人——那人已經睡着了——他睡着時,不自覺地會把我抱得很緊,我知道這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行為,我也一直在盡我的努力去給他足夠的安全感,我想讓他知道,只要他還在我心上,只要我一息尚存,我永遠都會陪着他,我永遠都是他的。可是我先前做的那麽多的努力都因為那次醉酒而煙消雲散,雖然他自那之後再也沒有提過那件事情,可我心裏清楚,心上的劃痕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修複的,雖然他總是在表現得不在乎,可我知道,他真的很在乎,但是他卻主動疏遠了我,他給了我一種,随時觸之可及但又遙不可及的感覺。

就像歸海靜穆所說的,他很缺愛,他想從我的身上得到歸海靜穆欠他的愛,可是當他發現我也給不了時,他就開始患得患失,他變得不再無條件的信任我。

因此他選擇了疏遠,他希望可以早日不要那麽在乎我。

他甚至為此變得那麽……面目全非。

我甚至都覺得我都要不認識他了。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終究還是負了他。

我還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重視感情。

我曾無意間聽到叔叔提起,那是他和鬼宇的一次交談,我只是偷聽了個牆角。

那話我聽得清清楚楚,叔叔對鬼宇說,他與我相處得久了以後漸漸的發現我在感情這方面有很大的缺陷,有時會對一些事情表現得過于強烈,有時又會過于平淡,而且我永遠不可能重視感情。

叔叔或許是知道,我與鬼宇後來會發生那些難以言喻的事情,所以提前提醒了鬼宇,讓他慎重決定。

我也知道了鬼宇的選擇。

那确實是我也同意的選擇——他選擇了放手,我亦是。

讓那朵剛結出花苞的桃花凋落。

念及此處,我突然非常傷心,懷裏這個男孩,我真的不願意再放手。

“小花?你還沒睡?”流紅的聲音叫醒了失神的我。

“沒,你怎麽……”

流紅又向我這邊靠了靠,幾乎和我貼在一起,聲音有種還在睡夢中的疲憊:“你不會一直沒睡吧?”

“嗯。”我很誠實地回答。

“也是,白天發生的事情有些多。”流紅點點頭,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話。“小花,你相信我,任何事情都會過去的。”

“嗯,睡吧,熬夜對身體不好。”我在他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打算哄他睡覺,他睡覺很淺可能是由于我無意間動了導致他醒了過來,這實在是不利于睡眠。◆

流紅點點頭,打了個哈欠,說道:“嗯,晚安。”随後就閉上了眼睛。

我也只好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煩心事,好早日睡着。

不多時,我就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早上我又是被叫醒的,坦白說,要是這樣再過幾天下去,我可能就真的要瘋了才是。

“什麽事?”我揉了揉疼的要死的頭慢吞吞地從床上晃了起來。

“花客卿,呃……那匹白馬回來了,就在門口,啊,現在情況有些混亂,您快點出來,很急的。”來報的那人的語速快得離譜,顯然是真的很着急的一件事情,雖然我想不通一匹馬能搞得出什麽離譜的混亂。

但那馬精我也實在是捉摸不透,還是快些處理吧,一會還準備去軍營找鄭洋安排一下,這件事也刻不容緩。

我趕快從床上翻身下去,随便整理了一下,就趕快出去了。

沖出房門,還沒到大門口就聽到了有人在大喊:“你這馬怎麽還搶人東西!”

搶……搶東西?

我就更不能理解了,怎麽都說不通啊。

一匹馬能搶什麽東西?怎麽搶東西?

等到我走出門,看到的就是那馬正拖着一輛裝滿蘋果的車跟賣家……拔河。

賣家當然拉不過那馬,完完全全就是被那馬單方面的拖着走,再加上這裏已經是皇宮了,皇宮可不是随便誰都随便晃悠的地方,他确實欲哭無淚。

那馬看到我出來,立刻就松開了小販的蘋果車,扭過頭來朝我龇牙,我沒心情看它去,拔河比賽中,一方突然不施力,另一方必定會摔倒,我趕忙上前去拉住蘋果車,那樣大的拉力拉得我都差點趴到地上去,不過還好避免了小販摔倒。

我剛站穩腳跟,就見到那小販跪到我的面前不停磕頭,還一直大聲說:“大人饒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那馬……”

我吓了一跳,立刻上前去半跪下,扶住他:“千萬別,您都可以做我長輩了,晚輩擔不起。”我這話可沒有半點奉承的意思,這确實是突如其來了些。

語畢,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我倒是先忍不住笑了,我站起身來,扶起他,說道:“我看上去竟然很兇嗎?”他當時那個反應确實太過于強烈了。

小販也爽朗地笑了一下,回答:“不是,是一切太突然了,而且你剛剛出門時那個表情确實有點吓人。”

我幫他把掉到地上的蘋果撿起來,放好,微微躬身道歉,說道:“真是抱歉,竟叫此物沖撞了長輩,敢問這蘋果怎麽賣,我想買點嘗嘗。”我真是覺得我畢生的精力與耐心都用來處理那馬搞出來的禍事了,要不是這馬确實異于衆馬,我早該把它放棄了的。

于是,我在小販那裏買了蘋果,叫侍衛把他送出皇宮之後我才理會那馬去,我知道那馬早就等不及了,它都在我的面前轉了好幾圈了,要不是我一直用眼神制止它,它早就沖過來把我拖走了。

此時它似乎又在鬧小脾氣,硬是拿屁股對着我,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終于忍住不再對它生氣了,主動走到它的面前去,拿出一個蘋果,湊到它的嘴邊,笑着說: “這蘋果不錯,要不嘗嘗?”

那馬靈性地朝我一瞥,幾乎對着我翻了個白眼,對着蘋果嗅了嗅,似乎想吃,可碩大的馬眼看着我又沒吃。

我頓時覺得有些搞笑了,繼續拿着蘋果在它的面前晃:“怎麽,生氣了?”

那馬搖搖頭,顯然不是。

我拿開蘋果,見那馬的目光随着蘋果在轉,很關注蘋果的去向,和動物交流了這麽久,它這樣的反應我也是見過的,我突然就懂了,我拿着那蘋果放到嘴裏“咔擦”咬了一口,見到那馬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我猜對了:“喲,還知道來道歉。”

我擡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那馬的耳朵,它開心地晃着頭,我也覺得挺開心的,我又說:“還蠻有誠意的,不錯。”

那馬一直都盯着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它倒也是不害臊,目光炯炯,動物的真摯與認真就在這裏,它們有人類所不具有的真誠,執着,這就是粟裕常說的,連畜生都不如。

我剛把蘋果啃完,那馬又再一次看上我的袖子了,它叼起我的袖子往它那邊拖,我拉不過它,就被它拖到了它的身邊,只見它急切地運動着四蹄,躍躍欲試。

我又懂了它的意思:“怎麽?叫我騎你?”

那馬點點頭,又朝我龇牙,我真是最近腦子不太好使了,竟然覺得它的樣子有些可愛。

勝利在望了,我不該就這樣聽了它的話,否則等到我們熟悉了,我可能就管不了它了,我還不能急,我抱着胳膊把它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番,挑着眉說:“你身上不戴鞍,叫我怎麽騎?”我知道,不管我怎麽說,那馬都不會戴鞍的,我這話也就是純粹想調侃調侃罷了,沒有半點認真的成分。

這話一出,那馬又開始裝聽不懂了,那馬眼看着我,有些急切。

為難到這裏就該結束了,我一只手按住馬背,翻身上馬,俯下`身輕輕撫摸着他的脖子,說道:“等不及了吧,讓我們來一場盡情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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