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止戈平亂兮,斬盡不平

36   止戈平亂兮,斬盡不平

◎劍為守護出鞘◎

有些遺憾的是,我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烏舛的召見,他大老遠把我叫回來肯定不會是來找我聊天的,早些處理完也早些回去,否則流紅跟着我跑出去這麽久,回去歸海靜穆指不定要怎麽發牢騷,我還是要為我的耳朵考慮的。

第二天早上吃過飯之後我打算去兵營轉一圈,好久不去了,怪懷念的。

原本我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的,畢竟之前在兵營發生了那樣不友好的事情,我也是害怕流紅想到那些事情,可是沒想到流紅竟然想要跟我一起去。

我沉默了,照理說軍營是軍事重地,我實在是不該帶他去的,可是他開口,我也是沒法拒絕。

可心中還是有隐隐的不适感。

去軍營一定會經過校場,還沒到,我就聽到了非常尖銳的利器碰撞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道銀鈴般的聲音嚎叫着:“我要死了!”實在是那聲音太有辨識度了,我當即就辨認出來了聲音的主人。

條件反射地向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果然就是言卿,不過這個時候的言卿實在是過于狼狽了些,他整個人就那麽平坦地躺到地上,衣衫頗為不整,蒙眼的白绫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發帶也丢了,長劍竟然在離他最少九尺遠的地上插着,白發白衣都散在地上,全身都被汗給浸濕,張嘴大口呼吸着空氣,恨不得把空氣都吸到自己的嘴裏。

站在他旁邊的另外一人卻讓我愣住了,竟然是烏舛,他褪去了朝服,着一襲較樸素的黑色勁裝,左手握劍,但長劍卻并未出鞘,長發也用發冠挽成了高馬尾,神色中看不出悲喜,然後,他冷漠地開口了:“起來!”在這個角度,他的身影竟然跟我印象中的那個變态而又瘋狂的身影重合了,這好些年來,我始終不肯去想當時的場面,這樣一看,卻發現他的身形和當時鬼府滅門時闖進房間裏的那個人好像,好像。

應該不會的,如果真的是他,這麽多年過去了,鬼宇肯定會認出來然後殺了他的。

言卿嘟着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道:“打又打不過,我累死了,爬不起來。”

什麽!言卿竟然打不過烏舛!

我的腦子頓時“嗡”地一聲,應該不會這麽巧吧?

烏舛似乎對言卿這樣的模樣都無奈了,他輕微地皺了一下眉,漆黑的眼眸中寒光更甚,他輕擡手中長劍,劍柄指着言卿寒聲道:“再不起來我殺了你!”

“那你還是殺了我吧,別忘了快點。”言卿也是半點都不怕,就那麽一揚脖子,閉着眼一副等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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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舛都被言卿給逗笑了,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冷硬的君王笑出來還是別有一番韻味的,此時的他看上去竟然年輕了不少:“最後一個回合,起來。”

“好嘞!”聽到烏舛這樣的許諾,言卿就像是詐屍一樣地活了過來,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了起來,他的那雙眼眸比常人的眼眸要更淺淡一些,竟然有種寶石般的感覺,不出所料的是,那雙眼确實是狡黠的,他準确地走過去,從地上把被自己遺棄了的佩劍拔起來,用指尖輕輕地擦去劍尖上的土,但目光卻在看向烏舛的方向,他似乎是在考慮出手的時機,“父王,你可小心了!”說罷擡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着烏舛的方向刺去。

烏舛膝下無子,甚至連婚配都沒有,言卿是他帶回來的,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說服朝中那些老頑固的,竟然就這麽承認了言卿,甚至還立言卿為太子,所以言卿這一聲“父王”是不需要懷疑的。

烏舛神色卻是不變,手中長劍甚至都不出鞘,就那樣擡了起來,兩劍交鋒的第一個回合,烏舛似乎站在那裏都沒有動作,然後就在下一個瞬間,言卿手中的長劍就已經脫手而出,插在了遠方的地面上。

只一個回合,一次交鋒!

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卸去了言卿的武器!

我閑暇時會和言卿切磋,心裏清楚,言卿雖然小,但他的力道絕對是不差的,而且言卿更善使巧力,大部分的人在面對他的時候都會吃虧的。

可烏舛只用了一個回合啊!

就那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言卿手裏的劍脫手而出!

那太可怕了!

烏舛很明顯對言卿的反應一點也不滿意,他輕輕地搖着頭,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眼裏的失望。

言卿才不管烏舛失不失望呢,就像是小鳥一樣飛過去把插在地上的劍拔起來,扭頭就要走,但是卻在下一秒就聽到了烏舛像是末日審判一樣的話:“先別走。”于是言卿的笑容就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然後,我莫名躺槍了,烏舛像是非常不在意地說道:“胤魁,你看了這麽久,不想試試嗎?”

我能說不想嗎?

我又不是受虐體質,幹嘛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但心裏這麽多的想法我可不敢讓烏舛知道,于是我只好一臉淡定地走到烏舛的面前,向他抱拳行禮說道:“刀劍無眼,還望王上當心。”我這話當然就是客套話了,看了他們之間的對局之後我完全不相信我有機會傷到他。

聽到我這話,烏舛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想來我先前是從來都不會對他說什麽客套話的,他震驚也可以理解,他又像是先前那樣,手中的劍不出鞘,靜靜地看着我,那雙眼,像是野獸一樣,盯上獵物的野獸:“請。”

我手中長劍出鞘,對他的實力我心裏沒底,打算先試探一個回合,這樣才好對他有些更好的應對,我握緊劍柄,一劍向他刺去,他的神色依舊從容,就像是當初面對言卿時那樣,他只是輕輕地擡起了手中的劍,交鋒的第一回合,我懵了!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力,溫柔綿長,如同陷入泥沼一樣,一瞬間就卸去了我全部的力,然後,我手裏的劍就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

整個過程就像是做夢一樣,我甚至連生出反抗的心思的機會都沒有!

我知道我現在臉上的表情肯定非常精彩,然後我就聽到了烏舛的笑聲:“刀劍無眼,小心喽。”

想不到人生中還有這麽被烏舛調笑的一天,我也是沒脾氣了,只能向着他抱拳行禮說道:“王上技藝高超,臣自愧不如。”

然後我看到烏舛單挑一邊眉,說道:“再來!”:-)

“啊?”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嘆,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到他了,可也實在是沒法拒絕,只能應聲,“是。”

我過去默默地把自己飛到一邊的劍拔起來,一邊向烏舛那裏走着,一邊想着該怎麽應對,看來今天不破了他這一招我是走不了了,只要是力,就一定有施力的位置和方向,他只是擡了一下劍,那麽要不是小臂施力就應該是手腕施力,至于施力方向……我應該還需要再試一次,他這力雖然怪異,但只要是招式就必然會有破綻,我的任務就是抓住那絲絲的破綻。

我就像是先前那樣提劍向着他刺去,他神色不變,我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他的劍上,全神貫注地注意他的施力點和施力方向,然後我看到了他輕微轉動的手腕。

又是那種綿長的、如同泥沼一般的力,但這一次我注意到了他的施力方向,我嘗試順着那個方向像他那樣施力,以此來卸去他對我的力,他也是注意到了我的動作,竟然就這樣換了一個施力方向,然後,我的劍就那樣毫無征兆地飛了出去。

我的注意力全在他和劍上,然後沒注意自己,一個重心不穩就向着他撲去,然後……就那樣撲到了他的懷裏,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再一次聽到了他的笑聲:“流紅還在這,你怎麽就開始對我投懷送抱了?”

我不敢耽擱,趕忙跪下向他道歉:“王上,是臣的失誤,還望王上責罰。”

“哦?我說你錯了嗎?”烏舛的神色中看不出悲喜,就那樣靜靜地站立着,輕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我似乎聽到了他的一聲嘆息,“你身上的鋒芒,不見了。”

他的這句話聲音很小,只讓我聽到了,我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沒有回答。

“再來!”

“是,王上。”我站起身來,過去拔起自己的劍,這一次我破招的信心就更大了。

我輕車熟路地向着他一劍刺去,他再次擡劍,可是這一次,我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我的心裏微震,等到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交鋒了,我就像是上一次一樣順着他的力施力,果然,察覺到我的意圖之後,他就開始改變施力的方向,于是我也立刻改變施力的方向,我突然感覺到他瞬間收力,我心裏一緊,我來不及收力,這樣會傷了他。

我擔心,他可是半點也不擔心,神色如常地用劍柄敲擊我的劍身,又是極大的力傳到了我的劍上,“當”的一聲脆響,我的手被他震得發麻,手裏的劍也再一次脫手而出。

我的手甚至在止不住地顫唞,那一下力道實在是太大了,我半天緩不過來。

烏舛向前半步,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溫和:“胤魁,你的悟性很高,甚至要勝過言卿和鬼宇,可是你知道為什麽你在武學上的造詣一直都不如他們嗎?”

“還望王上指點。”

“你太懶了。”烏舛搖着頭,說道,“而且喜歡耍小聰明。”

我擡眼看着他,等待他後面的話。

“最重要的是你太心軟,劍道,修的是無情道,你确實太心軟了。”

我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其實當時我的劍被震開的一瞬間,他的劍柄就在我的手邊,只要我願意,我完全有能力拔 開他手裏的劍,那麽這場對決的勝負還未可知。

我們離得近,他可以看出我的意圖,但他卻沒有閃躲,仿佛就是知道我肯定不會那樣做一樣。

我條件反射地單膝跪地,說道:“謝王上指點,不過在這一方面,臣有自己的想法。”

“他教你動不動跪人嗎?”烏舛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幹澀。

“君臣有別。”我沉聲回答。

“起來再講。”

“是。”

我站起身來,走過去,握住流紅的手,聲音忍不住溫柔了起來:“一柄無情的劍只是一柄利刃,可若是要為人所用,單是無情是絕對不夠的。”我擡起流紅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指尖,扭頭看向烏舛,柔聲道:“長劍生于守護,不可無情。”

聽到我這樣的話,烏舛雖然在搖頭,但卻拍着我的肩膀,說道:“好一個‘生于守護’,你既然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路,我自然不會多做幹預。”

不等我開口,烏舛就再一次開口了:“你知道嗎?在很久之前,有人跟我說過類似的話,可是他跟你不同,同樣的為守護而生,但他的劍卻鋒銳難擋,斬盡不平。”

我依舊無話,但是卻隐約能猜出來他說的那個人是誰。

“他說‘唯有天下太平之時他所要守護的人才能真正無憂’。”在說道這話時,我卻在這位冷硬的君王的神色中看出了許多複雜的感情,像是無奈,又像是思念,甚至還有痛苦、後悔……那樣的感情太複雜了些,我甚至都不能完全讀懂。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路,他選擇了一條鋒芒畢露的路,但我的選擇卻跟他殊途同歸。”我擡眼看向天邊,眼前就這樣倒映出了那個少年的樣貌。

“是啊。”烏舛發出了同樣的感嘆。

就在這時,陽光卻突然變亮了許多,烏舛神色一冷,幾下輕功過去拿起放到一旁的鬥笠就扣到言卿的頭上,擡起手來輕輕地幫言卿整理了一下,神色中竟然滿是溫柔:“太陽出來了,你小心些先回去吧。”他的身材高挑,此刻站在言卿的面前看上去竟然那麽有安全感。

言卿知道烏舛單手沒法幫他系帶子,于是自己把鬥笠的帶子扣好之後點點頭離開了。

他先前一直不發一言,看來也是對我們之間的交談有所思考。

這樣一個小插曲過後,我這才想起來我來這裏是有其他事情的,是時候道別了,于是我松開流紅的手,向烏舛抱拳行禮說道:“王上,臣還有些事情就先離開了,您也別忘了吃早飯。”

“要去兵營嗎?”烏舛很顯然并不打算就這麽放過我,接着問我。

“是。”

烏舛的下一句話卻讓我直接懵了:“我有些事情想跟流紅說一下,你自己去吧。”

“啊?”坦白說,我不是很願意,鬼知道烏舛會說些什麽驚天動地的話,我真心覺得自己的臉面不保了。

“不願意?我還能把他吃了是怎麽的?”烏舛單挑一邊眉,又開始調侃起我來了。

不給我說下一句話的機會,流紅就已經率先應聲了,我發現他對烏舛竟然格外親近:“小花,你自己去吧,我跟王上聊一會。”

我的心裏隐隐有些不适。

不過他本人都同意了,我也沒堅持的必要,而且軍事重地,我帶流紅過去确實是不太好,這樣也省得我去跟烏舛解釋去了,也不必要糾結流紅會不會無聊的問題,一舉多得,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也沒多做停留,立刻就往兵營那裏去,既然烏舛不告訴我,那我就去問其他人,烏舛叫我回來無非就是又要打仗,這件事情我去兵營問再好不過了。

剛到兵營我就聽到了裏面的将領訓斥兵士的聲音:“大敵當前,你們就是這态度,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上了戰場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裏面的将領我是認識的,名叫伽爾,一名脾氣暴躁的将領,雖然說話難聽點,但也是沒什麽壞心思的,軍中靠實力說話,他的實力也是沒得挑剔。

我輕笑着搖頭,突然感覺這裏好生親切,門口守着的兵士認得我,沒攔我,我示意他們不需要去通報,走進去,大大的校場上一排排的兵士們正在訓練,雖然已經到了冬季,但這裏卻是常年無雪,溫度也是相當不低的,有許多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但還是在努力地揮動着手裏的長槍。

這裏的人大部分都是生面孔,竟然是一群新兵,也怪不得伽爾發這麽大脾氣,新兵到了,要是不鎮住他們,後面還不得翻了天了。

聽到我的腳步聲,伽爾立刻轉了過來,抄起一邊的長槍就要攻擊,但看到是我,就像是見了腥的貓兒一樣二話不說把手裏的槍撇到一邊,當即就沖上來給了我一個熊抱:“你小子還知道回來,聽王上說你去樓蘭國去了,還以為你早就死了呢。”

這小夥子力氣不小,我被他抱得生疼,擡起手對着他的腦袋掴了一巴掌:“怎麽我不死你還不高興了!”

“欸,你這話說的。”伽爾松開我,一把攬過我的肩膀,說道,“我高興啊,我可高興了!艾希、米葉他們幾個這幾天被王上調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帶着一群新兵,也沒個能跟我過招的人,我閑的都快長蘑菇了!”

“小心吃到毒蘑菇。”我瞥了他一眼,笑着說,随後接着問,“這一屆新兵怎麽樣?”

“能怎麽樣?一個兩個的不服氣。”伽爾氣哼哼地說道,“等過上幾天,爺爺給他們都訓得比你的鷹都聽話。”

我輕笑着搖頭,扭頭看向一臉痛苦的新兵們,生命只有一次,上了戰場就是生死的對決,現在訓練他們也是為了他們到時候有更多活下來的機會:“實力呢,有沒有特別值得培養的?”

“當然有!”伽爾一臉得瑟地回答,“庫羅、尤利出列!”

此話一出,當即就有兩個人應聲出列,一路小跑着跑到了我的面前,他們都是新兵,我又半年不在,他們當然不認識我,這下就這麽被叫出來,臉色難免有些不服氣。

我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這兩個小夥子看上去确實不錯,相比于其他人要壯實得多,而且其他人都累得不想動了,他們竟然還有心情對我不服氣,看來還沒到體力的極限。

再看他們的眼神,目光鋒利而又執着,确實是不錯。

我的心裏默默點頭,但面色卻不顯,反倒是一臉淡定地開口:“去繞校場跑兩圈。”

其中一個較瘦一些的人立刻應聲:“是。”随後扭頭就去跑。

我心裏再一次默默點頭,服從性不錯。

另外一個就沒他這麽聽話了,他也不管伽爾還在我旁邊,擡起手指着我說道:“你算什麽東西,還命令我!連雞都沒宰過的小白臉裝什麽裝!”

我知道由于我的樣貌看上去确實不像是一名武者的樣子,這種話他也不是第一個說了,也并不是說的最難聽的一個,我神情從容,淡定地開口:“三步之內,你絕無生還的可能。”

“你……”他的一句話說不完,我手裏的長劍出鞘半寸,劍刃已經貼到了他的脖頸上,于是他又這麽把先前的話給吞了回去,惡狠狠地說道,“卑鄙!”┆

我收回劍,平靜地看着他因為憤怒而瞪圓了的雙眼,說道:“戰場上有人會跟你說開始嗎!”

“有本事就跟老子好好打一場,別搞這種見不得人的!”他看上去也還是依舊半點都不服氣,還主動要求和我打。

這我可是求之不得呢,軍隊中靠實力說話,不拿出來絕對的實力不光是他,恐怕剩下的大部分都不會服的:“行,其餘人訓練暫停。”

聽到我這話,他們當然也是相當高興的,畢竟能停下訓練這誰不開心啊,生物都是有趨利避害的本能的,而且這下還有免費的好戲看,這可算是發福利了!

在我一旁的伽爾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下手輕點,別打死了。”他這話的聲音可是相當不小,完全可以讓軍營中其他的人全部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敵當前,在軍營中有這種不服從命令的人絕不是什麽好事,這一戰,為的就是立威!打消某些人不服氣的心思!

其他人立刻自發地在我們旁邊圍成圈,看來是都打算看好戲了,我手中的劍不出鞘,抱在懷裏,挑釁一樣地說道:“請吧,這次我可是提前打好招呼了。”

“拔出你的劍!”他的那雙眼死死地盯着我,看上去簡直恨不得在我的身上瞪兩個窟窿似的,但任他怎麽瞪我,都彌補不了實力上絕對的差距。

我輕擡下巴,低低地笑了出來:“你還不配我拔劍。”

于是周圍的人就都開始議論了

“太狂了吧。”

“這家夥,肯定要吃虧!”

“就會說大話!”

……

他緊握手中的長槍,蓄勢片刻之後提槍向我刺來,我的心裏再一次點頭,戰鬥時話不多說,确實不錯,不過他這滿身的銳氣确實是該好好挫一挫,否則到時候上了戰場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我先前跟烏舛打了幾場,雖然沒能把他那招卸人兵器的招數學得那麽流暢,但還是可以掌握了的,于是我緩緩地擡起手中的劍,與他交鋒的第一回合,手腕微微施力,然後找到他握槍的手最薄弱的點,随後迅猛發力,就這一瞬間,他手裏的槍就這樣脫手而出。

我哪裏會給他拾槍的機會,當即把自己手裏的劍丢到一旁,對着他腰腹上最脆弱的位置就一腳踹了上去,這人也是真的滿身渾力,就地打了個滾就爬了起來,見我棄了劍他也不拾槍了,反倒是一拳就對着我的面門揮來,我偏頭避過,一拳打上他的腹部,他吃了痛,後退半步之後化拳為掌向我劈來,我一拳打到他的手腕上,他這只手暫且也就卸了力,随後他又是低吼一聲,擡腿向着我踹了過來,這小子滿身是力,我不敢硬接,側身避過,順勢握住他來不及收回的腿,用力一扯,他重心不穩就仰面躺倒在了地上,我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當即欺身而上,照着他就一頓打。

他當然試圖反抗,可這絕對不是他想反抗就能反抗得了的,于是最後我們這場所謂的對決直接就成了單方面的虐打,等到我覺得差不多了,這才站起身來,揪着他的衣領把人給拽了起來,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服了嗎?”我的聲音足夠小,可以保證只有他能聽清楚。

随後松開他的衣領,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管他鼻青臉腫的有些怪異的表情,對着周圍一臉震驚的人說道:“這是我給你們上的第一課,軍令如山,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你的一個小小的不服從是會葬送身旁的袍澤兄弟們的懂嗎!”聽完我的話,他們忍不住去看周圍的人,多有些面面相觑的感覺,我要的效果到了,忍不住勾唇一笑,接着說:“我也不說什麽拐彎抹角的客套話,這次來就是來讓你們服氣的,有 不服的可以盡管上來,我随時奉陪。”說罷,我又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站在我身旁一言不發的人,他現在肯定憋屈得不行。

我再一次勾唇一笑,接着說:“我這次打他當然也不是為了罰他,如果我要罰他,我有十萬種辦法,我可以讓他脫光衣服,背着校場的錘子一直跑,從現在跑到日落。”

我這話一出,一旁除了不停憋笑的伽爾之外,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尤其是站在我旁邊的人,雖然那眼神依舊是惡狠狠的,不過看上去倒是聽話了不少。

我将周圍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略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接着說:“可我沒有,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聽到這話,有幾個膽子大的這才敢擡頭看我,我接着說:“因為我們是兄弟!是日後要将背後交付給對方的兄弟!”我的話稍稍停頓了一下,給了他們一個反應的時間,之後接着說:“我更想用實力得到你們的認可,而不是通過暴力的手段!”

我的話音剛落,他們的表情這才看上去好了起來,我接着發力,輕輕地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笑着說:“你不錯,叫什麽名字?”

“庫羅。”庫羅的神态還是有些不服,不過已經聽話了不少。

我當然不着急就這麽讓他服氣,越是強者越有自己的想法,他總也會認可我的。

幾乎就是在下一瞬,我就聽到了另一道聲音,有些冰冷,甚至是冷漠。

“我挑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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