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舊賬未了兮,棋局沖撞

49   舊賬未了兮,棋局沖撞

◎emmmm……救命,不要打死我◎

我也不知道我這一次被打暈睡了多久,中間隐隐約約清醒了幾次,感覺有些颠簸,似乎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但無論如何都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等到下一次再有意識的時候是感覺到了從頭到腳的徹骨的冰冷,我被凍得一個激靈,當即清醒了過來,我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太久不睜眼了,眼前都是模糊的一片,眼睛傳來酸痛感,我意識到是有水進入眼睛裏了,緩緩地閉了一下眼睛,大致知道自己是被人給潑了一盆冷水醒了過來。

我再次睜開眼睛,這才看清了眼前的狀況,面前站着一個男人,個子不高,也不是很壯,相貌甚至都比較普通,屬于丢到人群裏就找不到的那種,他離我很近,我可以看清他鼻尖的那顆黑痣,這應該是他最獨特的特點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我認得!

我記得特別清楚!

他是當時替尤利接招的那個使用軟劍的男人!

我試探着握了一下拳,發現全身無力,凝聚不了半點力氣,這時我才意識到我竟然是被人綁着的,應該是被人綁在了柱子上,繩子太緊了些,身體的血液循環不開,我覺得手腳冰涼。

我試着掙紮了幾下,繩子沒有半點松動,好嘛,捆得還蠻結實的!

既然動不了,我也不浪費力氣了,扭頭看向四周,這是一間空房子,除了捆我的柱子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家具了,周圍還站了很多彪形大漢。

不是我說,我都被捆上了,至于嗎?

不等我了解清楚周圍的情況,面前的男人就開口了:“你好,我想你應該還記得我,我叫塞蘭。”面前的男人是那種溫和得沒有鋒芒的男人,但跟戎瑾不同,戎瑾的溫和是純粹而又認真的,讓人舍不得去訓斥他,但這個男人的溫和,卻給人一種難以描述的虛僞感,可是他笑得确實很溫和,仿佛和我是認識多年的朋友那樣:“你叫什麽?”

我擡眼看他,他沒有帶給我任何好感,我拒絕跟他交流。

下一瞬,我就感覺到了腹部的重擊,胃部翻湧着,內髒都要擰到一起去了,我皺着眉,咬牙沒有發出聲音。

聽到在自己耳邊炸裂的聲音:“沒聽到主人跟你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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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忍着腹部傳來的疼痛,給了他一個白眼,淡淡地開口道:“就是你聾了我都能聽到。”

不是我說,這人這麽暴力,等我稍稍恢複些力氣,第一個殺的就是他!

于是我條件反射地又試着掙紮了一下,果然,還是紋絲不動。

我看到面前的塞蘭揮退了還打算動手的大漢,擡起手來擡起我的下巴,他還要矮我一些,這個動作很怪異,我幾乎是俯視着他,他開口了:“人家不想說就不說了,別把他吓到。”

如果不是情況不對的話,我真的很想笑出來,我不想理他,索性閉上眼,沒有理會他。

默默地感受着身體力氣的恢複狀況,但卻發現一直到現在,全身上下都是半點力氣也凝聚不了,全身酸疼着,就像是被人打了幾十頓那樣,我有些煩躁地皺了下眉,卻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釋放了。

我睜眼看他,他沒有看我,目光看向了窗外,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能大致确定現在應該是深夜,但卻并沒有看出來什麽名堂。

他不說話,我也懶得說話,就這麽保持着沉默。

他似乎是那種受不了安靜的人,很快就接着開口了,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話:

“尤利怎麽還沒過來?”

“也不知道刺客到哪裏去了,他怎麽這麽慢?”

“這位将軍可是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他一走前線大亂,應該不用管了吧?”

……

他說了好多和戰局有關的話,但相互之間卻沒有半點關系,如同精神分裂一樣,我默默地聽着,依舊保持沉默。

在不熟悉又不喜歡的人面前,我更樂意保持沉默。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他擡頭看天,我卻感覺到一股熱流從下沖上胸口,如同跳動的火焰一樣灼燒,我感覺到他伸出手來解開了綁我的繩子,身體得到解脫的時候,我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擡腿揍他,而是身體一軟,順着後背上的柱子滑坐到了地上。

體內的火焰瘋狂地灼燒着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那種燥熱感就像是有千萬只細小尖利的螞蟻在血管中爬行、噬咬一樣,難耐又痛苦……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卸人力氣的藥!

恐怕是春[yào]!

混蛋,他做了什麽!

周圍的那群大漢圍了過來,站在我面前的塞蘭也默默地退後去,我隐約聽到了他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這可是最猛的藥了,就是再強壯的男人,一劑藥下去也會沒了反抗的力氣。”他輕微地停頓了一下,随後接着說:“我很貼心,特意給你下了兩劑。”

什麽!

他的話音剛落,一聲驚雷在我的耳邊炸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覺得那種燥熱感更難耐了些,身體不自覺地顫唞着,已經有不少的汗珠從額頭滾了出來,我咬着牙,勉強扶着身後的柱子站了起來,身上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真慶幸這些大漢們還沒動手,否則我恐怕還真沒力氣反抗。

我這個想法剛從腦子裏面閃了一個來回,大漢們就已經沖了過來!

我靠,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幸好,藥效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我還稍稍有些理智,強忍着身體上的燥熱感,我握緊拳頭,一拳砸向離我最近的一個大漢的臉,可身上也是沒有力氣,那拳頭軟綿綿的,大漢直接擡手握着我的拳頭,用力一拉,我人就向前趴去。

混蛋!現在可不能倒下!

我擡手拍到他的胸口,借力站穩。

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感覺到有不知道幾只手抓到了我的身上,我心裏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但身上卻是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任由他們推搡拉扯着,上衣也被七手八腳的人給扯了下來。

要是就這麽忍着,那就不是我了,我找準機會,翻身用手臂環住其中一個大漢的脖子,以一種鎖喉的動作站在他的身後,用力一緊,借助全身的力氣,生生擰斷了他的脖子。

但卻感到身後拉我的人使得力更大了些,我不知道是藥效的緣故,或是什麽,我竟然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抗,我的全身幾乎癱軟着被人給拉到了他的懷裏。

藥效太猛烈了,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嚣着渴望,我煩躁得不行,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擡起胳膊給他一記肘擊。

這一下打實了,“咔嚓”一聲,似乎是肋骨斷裂的聲音!

人體最堅硬的部分除了牙齒,就是手肘了!

拉住我的人吃了痛,忙向後退去,我的眼前人影扭曲着,似乎聽到有人說:“幹死他!”

這樣的話,在我的耳朵中顯得格外刺耳,我也不知道是有多少人來拉我,他們用的力都非常大,一雙雙手就像是鐵爪一樣,抓得我生疼。の

眼前的人影晃動着,耳朵嗡嗡作響,來拉我的人比潮水還要洶湧,打退了一波又會上來一波,不知道是我的力氣越來越小了,還是他們使的力越來越大了,我幾乎已經是完全被他們掌控了起來。

藥效更是猛烈,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起來,滾燙的汗水竟然比決堤的洪水更吓人些,全身也早就濕透了。

我忍受着他們七手八腳的拉扯,一個不注意也不知道是被誰推了一把,重心不穩,直接向前撲去,似乎有人托着我的腋下将我舉了起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抗,感覺下`身一涼,褲子就被人給脫了下來!

混蛋!

我僅剩的思緒狠狠地罵了一聲!

我被人架得很高,更是不給我反抗的機會,一種極大的失重感傳來,身上傳遞着劇烈的疼痛,我竟然就這麽被人仰面給摔到了地上!

我強忍着身體上的疼痛掙紮着想要爬起來,但剛剛直起身子,就有不知道多少雙手已經吸附到了我的身上,在我身上肆意游走。

身體上的疼痛讓我的燥熱稍稍褪去了一些,也讓我感覺自己身體上有了些力氣,于是我索性閉上眼,默默地積蓄力量。

他們見我不再反抗,甚至開始在我的身旁大聲讨論。

“你們誰先啊?”

“我可聽說上男人比上女人舒服多了,尤其是這種會武的!”

“而且,這小子這麽兇,真不知道被上的時候要叫成什麽樣!”

“哎呀,可不要把他嗓子給喊啞了!”

……

那些不入流的話我就當是沒聽過了,摸我的手我也就當是狗爪子,待會給他們都削下來!

我的心此刻竟然難得的平靜。

找準機會擡手握住一個人的手,用力向下扯去,借助肩膀的力量直接一個過肩摔将他摔翻在地上!

等的就是這個他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機會!

我側身擡腿踹到一個人的腳踝,一拉他的手腕,直接将他撂倒,趁機借力站起身來,沖出包圍圈撲到塞蘭那裏,我提前注意過塞蘭腰間纏着的軟劍的位置,擡手就抽出了他腰間的軟劍,随後更是連半分猶豫都沒有,當場揮劍,一劍封喉!

他應該是沒有想到我竟然還會有力氣殺他,沒有半分防備,這才被我一下子得手了。

先前被打暈的時候渾身上下武器都被沒收了,這才會這麽被動,這下,哪怕是身上沒有力氣我也不會再這樣任人擺布!

這時候,我的腦子裏蹦出來的竟然是烏孫蘇彌的那張臉,那霸道的拳法、掌法,他就是沒有武器也能輕松殺了這些人吧?

大漢們反應過來之後,當即就要向我沖過來,我雙手握劍,微微躬身,做防衛姿勢。

軟劍比尋常刀劍要更輕,正适合現在我的情況。

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兩腿一軟,當場就要跪下!

混蛋!藥效在這個時候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難以形容的燥熱感蔓延全身,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每一個骨骼都在叫嚣着欲望,全身癱軟着連一絲力氣都抽不出來,滾燙的汗水瘋狂流淌,一瞬間就把 全身給浸濕了。

腦海深處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嚣:

來個人吧!誰都行,快來上我!

受不了了!

我不自覺的躺倒在地上,冰涼的地面都沒辦法讓我身上的燥熱有所緩解,我抽出一絲絲僅剩的理智,用軟劍在自己的手臂上狠劃了一劍,鮮血當即飛奔着沖了出來,我的大腦也總算是有了片刻的清明。

月光照了進來,逆着光走進來一個人,我勉強辨認出來那是尤利的身影,他看到這裏狼藉的情況也是愣了片刻,随後,他憤怒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誰讓你們這麽做的!”

他是……來幫我的嗎?

這樣的想法在我的大腦中一閃而過,下一瞬就聽到了他冰冷的、仿若末日審判一樣的聲音:“将軍,你滅了我的國,殺了我的愛人,但我只殺了你重要的人,你送了我強弓,你還欠我。”他的話有些颠三倒四的,略微停頓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道:“你們別玩死就行。”說完這話,他彎下腰,抱着塞蘭的屍體,轉身離開了。

什麽,他就這麽走了!

心中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被澆滅了,這麽幾番折騰下來,我的身上已經徹底沒有力氣,我知道即将迎接我的是什麽,沒有猶豫,撿起軟劍,架到頸間。

“主人!”門再一次被推開了,我聽得出來,那是戎瑾的聲音,我從來沒有聽到過他這樣失控的聲音。

我輕輕地笑了一下,松開軟劍,徹底癱軟在了地上。

我聽到了周圍很多人倒下的聲音,鮮血噴濺而出……

我放任自己體內的燥熱感愈演愈烈,在一切結束之前,達到了一個我都無法掌控的程度。

那是一種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嚣着渴望的沖動!

塞蘭給我下的藥是專門給女人用的,服用之後全身癱軟,只有對欲望的無與倫比的渴望!

周圍的聲音似乎安靜了下來,我聽到另外一聲銀鈴一樣的聲音,那是言卿:“我先出去。”說罷,月光就被他關到了門外。

整個房間裏只剩下了我和戎瑾,空氣安靜得吓人,除了我過分急促的喘熄聲之外。

戎瑾走到我的身前把我扶了起來,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出于一種本能,我向他靠了過去,他的身上很涼快,可以讓我滾燙的身體稍稍得到緩解,于是我抱緊了他,呢喃一樣地喚他:“戎瑾……”

戎瑾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在我的角度剛剛好,可以看得到他好看的薄唇,似乎很适合接吻……我向着他的嘴唇靠了過去,他立刻偏過頭來避過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藥的緣故,我的心變得格外敏[gǎn],看到他躲我,竟然很傷心,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前,顫聲說道:“戎瑾,我難受……”

戎瑾的身體明顯變得更僵硬了,他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似乎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他抱着我站起身來,把我放到柱子前,讓我倚靠着柱子。

借着窗戶中透來的月光,我可以看到他的臉上沾了血,但是漆黑的眼眸卻格外明亮,他“嘶啦”一聲,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擺,撕成一個條狀,握住我還在不斷流血的那條胳膊,說道:“主人,您身上出了汗,傷口不處理是會感染的。”說完,他就手腳利落地用撕下來的布條把我的胳膊給縛了起來,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

有些痛,但并不排斥。

處理好了之後,他很明顯地微微松了口氣,但低頭看向我,他好看的眉頭卻都皺到了一起,薄唇輕抿着,剛剛的冷靜蕩然無存,他沒敢碰我,或許是知道,現在碰我只會讓我更難受,他漆黑的眼眸露出一個可以說是可憐巴巴的神色看着我,有些猶猶豫豫地開口道:“主人,戎瑾……應該怎麽做?”

聽到他這麽問,我的心裏有個更大的聲音在叫嚣着!

過來,把我推倒,上我!

我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但卻并不能緩解身體上對于男人的渴望,只能默默祈禱希望他看不出來我內心的想法,我把自己的雙手手腕并攏,顫唞着遞到他的眼前,說道:“旁邊有繩子,趁我還有意識,把我手腳捆起來。”

戎瑾微微怔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但還是點點頭,拿起一旁的繩子:“是。”

剛好有兩條。

戎瑾将繩子從我兩只手的手腕中間穿過去,再分別從兩頭繞過手腕,很顯然,他用的是标準的十字捆綁,纏了一圈之後,他輕輕拉了一下,收緊繩子,開口問道:“主人,會不會太緊了?”

我搖搖頭,擡頭看着他的臉,這時候真的好想撲到他的懷裏,讓他上我:“捆緊些,我怕我掙紮開。”

“嗯。”戎瑾點點頭,不再多問什麽。

捆好我的手腕之後,他又拿起另外一條繩子,捆我的腳腕。

他雖然有在刻意避免觸碰了,但是每一次不經意的接觸卻總會使我身上的□□燒得更旺,越來越旺。

我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恨不得現在就跳出胸口,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心裏對男人的渴望程度又一次上升了一個臺階。

戎瑾當然發現了我的變化,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

很快就處理好了,朦胧間,我似乎可以看到他臉上的汗珠,看上去太性感了。

我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一不小心漏了一聲女喬喘。

戎瑾的臉“唰”地一下,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好好看。

“戎瑾,我想要……”我低喘着開口,這句話出口的瞬間,我覺得自己身上更加燥熱了些。

戎瑾他漆黑的眼眸看着我,有明顯的痛苦的神色,他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站起身來,說道:“主人您忍一下就過去了,戎瑾就在門口,可以聽到主人的話。”

他竟然要走!

不行!

我趕忙牽住他的衣角,剛要說 “別走”,但這時的理智卻勝過了欲望,我又松開了手,靠在身後的柱子上,開口說道:“戎瑾,在我恢複之前,不要聽我的任何命令。”

“嗯。”戎瑾輕輕地點了點頭,邁開腿離開,靠着門坐下了。

現在安全了下來,我就沒有再用理智壓制我的欲望,可是欲望在逐漸強烈,但是卻得不到釋放,這種痛苦真的讓人幾乎崩潰。

我的喉嚨幹渴得厲害,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一樣,哪怕是不停地吞咽口水,也根本沒辦法緩解那種最原始的渴望,身體裏就像是有一種無法自抑的力量在湧動那樣,是要把身體撕裂的沖動。

我的餘光可以看到門口的戎瑾,他抱腿靠門坐着,低頭沒在看我,我對他的渴望還是沒有半分消減,我開口說道:“戎瑾,過來。”

戎瑾立刻擡起頭來看我,他下意識地要起身,但還沒站起來就又坐了下去,他将臉埋在膝蓋中間,沒有理會我。

“戎瑾……我真的……想要。”我的喘熄聲越來越大,連我都無法控制了。

戎瑾沒有理我。

不知道怎麽的,看着他這樣對我不聞不問的反應,我卻更加難受了些,我掙紮着要起身,但是手腳都被捆結實了,根本動不了,我試着掙紮,但卻沒有任何用處,想反,這些疼痛卻讓我的欲望更加猛烈,我開口說道:“戎瑾,把繩子解開。”

戎瑾不理我。

“戎瑾,我難受……你快過來……”

“戎瑾,我想……”

“戎瑾……”

……∮

我不知道對他說了多少過分的話,他都一直把頭埋在膝蓋中對我不聞不問。

戎瑾他真的好好啊……

藥效終究是有時間的,很快,我就感覺到燥熱感逐漸退了下去,我睜開朦胧的雙眼,擡眼看着靠在門口的戎瑾,他依舊沒有理會我。

我微微笑了一下,開口說道:“戎瑾,藥效退了,你幫我把繩子解開吧?”

“主人……”戎瑾擡起頭來看我,那雙黑亮的眼眸濕漉漉的,如同受傷的小狗一樣,他略微怔愣了一下,随後幾乎是 “唰”地一下就站起身來,飛奔着跑到我這裏,先前相對的冷靜蕩然無存,雙手顫唞着解開我手上的繩子,他的眼圈越來越紅,沒有任何征兆地眼淚就滾了下來,嘴裏還不停地念叨着,“對不起,對不起……”解開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幫我揉着因為掙紮而被繩子磨得通紅的手腕,他的詢問也是小心到卑微的:“主人,很痛吧?”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戎瑾,謝謝你。”剛剛我沒有半點反抗的力氣,而且還對他那樣過分,但凡他要是動手,連我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麽……怎麽活着……

聽到我這話,戎瑾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他的眼淚已經止住了,随後低聲回答:“這是戎瑾的……本分。”

戎瑾……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他,才能彌補他對我的這樣大的恩惠。

可他是戎瑾啊!

戎瑾……

“主人,戎瑾……戎瑾剛進來……吓死了……”戎瑾從懷裏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幫我擦着臉上的汗水,他身上都是血,但是懷裏的手帕卻是幹幹淨淨的,半點血絲都沒有,他接着說,“戎瑾……來遲了,沒有保護好主人。”這話一說完,他剛剛止住的淚水就又滾了下來。

我是完全也受不了他這樣的表情,擡起手來想替他擦眼淚,但又覺得不太合适,就換了動作,摸了摸他的頭,笑着說:“你可不要再哭了。”

戎瑾再次微愣了一下,慌亂地止住眼淚,聲音中難掩的自責:“戎瑾知道錯了。”

我輕輕地搖了一下頭,笑着說道:“你哪裏有錯啊,你做得非常好。”

他的動作微微停頓着,擡眼來看我,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閃爍着非常明亮的光彩,他的笑很溫和,比暖陽還要溫和:“謝主人誇獎。”

我很喜歡看他笑,不只是因為他笑容中的真摯,更是因為我帶他出來就是為了他能高興的。

處理好了這一切,他解下腰封,脫掉外衣幫我穿上,還不忘貼心地幫我整理,說道:“我們快些出去吧,言卿公子還等在外面。”

我點點頭,立刻就要站起身來,但是眼前一陣黑,頭痛欲裂,再加上身上酸痛,竟然根本站不起來。

戎瑾趕忙過來扶我,擡起我的胳膊,搭到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攬着我的肩膀,說道:“主人今天消耗太大了些,戎瑾扶着您吧。”他這話雖然是個問句,但是人早就已經手動把我扶上了,這可是半點要商量的意思。

我點點頭,默許了他的做法。

一出門,就看到了靠着牆坐下的言卿,他依舊是一身黑甲,一頭白發略微淩亂,身上沾了不少血,還有些土,和平日裏看上去總是幹幹淨淨的他完全不同,我眼尖,看到他的手邊有一個橢圓形的長毛物體,我辨認出來,那應該是一個人的頭顱。

月光下,他顯得清冷孤傲。

他是月亮的孩子。

誰能想象到平日裏嬉笑狡黠的少年 在戰場上殺人卻連半分猶豫都會覺得多餘。

他見我們出來,睜開淺色的眼眸看了我們一眼,那雙眼太淺淡了些,什麽情緒都藏不住,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一種名叫擔憂的情緒,他提起手邊的人頭站了起來,很自在的伸了個懶腰,就像是狩獵成功的貓兒一樣,他銀鈴一樣的聲音響起:“那孫子,竟然敢對花哥哥下藥,等下次讓我見到了,第一個宰了他。”

我輕笑着搖頭,看着他手裏的人頭,真覺得跟他有些違和,開口問他:“那誰的頭?”

“若羌王的啊,還能有誰。”言卿歪頭笑着看我,臉上沾了血的他看上去有些嗜血。

“拿頭幹什麽,多占位置。”我再次說道。

言卿提起頭,擺到我的面前,說道:“拿回去做酒杯啊,我看這大小挺合适。”他的聲音伴着人頭的血腥味飄到我這裏,有點瘋癫。

我搖搖頭,沒有回答。

言卿又接着說:“那孫子傷了我戎瑾哥哥,肯定得帶走點什麽。”說這話時,他看上去又是跟往常一樣氣鼓鼓的樣子。

“什麽!戎瑾你受傷了!”我感覺到一聲驚雷在我的耳邊炸響!

戎瑾垂眸沒敢看我,低聲回答:“小傷,不礙事。”

不礙事!

戎瑾怎麽總是不拿他的性命當回事啊!

虧得我還特意在他離開之前跟他提醒了的,感情是白說了!

“傷的哪裏,重不重?”我接着問,知道在戎瑾的嘴裏恐怕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之後果斷扭頭看向言卿。

言卿指了指自己腰側的位置,神色複雜。

我順着戎瑾的腰,從後摸到他的腰側,果然摸到了粘膩的血液,我輕微地皺了一下眉,心裏不免有些酸澀,擡眼看着戎瑾,卻發現他的神色中充滿着自責,漆黑的眼眸濕漉漉的,小鹿一般,生怕我生氣。

這次我可不能再被他這樣的表情給蠱惑了,我收回目光,扭頭看向一旁的言卿,說道:“言卿,你來扶我。”

“好嘞。”言卿也是半點都不忸怩,當即就蹦蹦跳跳地走到我的面前,從戎瑾的手裏接過我。

“主人……”戎瑾明顯有些猶豫,他輕輕地握住我的手腕,語氣就更加小心了,“戎瑾錯了,主人不要生氣。”

我扭過頭看他,看到的就是他通紅的眼圈,漆黑的眼眸中浸滿了淚水,随時都要哭出來,我收回目光,沒敢看他,但也是徹底心軟了下來,戎瑾對人那樣認真,又叫人怎麽忍心去欺負他:“我沒有生氣,你身上有傷,不适合長途跋涉,我們今晚在這裏休息一下,若羌王死,外面有庫羅打着,若羌必然大亂,他們顧不上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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