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亂世浮萍兮,生存之道
50 亂世浮萍兮,生存之道
◎哪裏有那麽多誰對誰錯,都只是為了生存◎
果然是非常平靜的一夜,我們就地在那間空房子裏休息,雖然血腥味重了點,但遮風避雨還是可以做到的,我們又不是特別挑的人,就在那裏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們就出發了,我聽言卿說他們這一次的行動非常成功,宰了若羌王以及其他的幾位繼承人,各大勢力蠢蠢欲動,争奪王的位置,一時之間徹底亂了套,再加上若羌前線的軍隊這好幾天裏杳無音信,恐怕是都被庫羅收拾了。
這下他們就更沒有心情管我們了。
形勢大好,我們沒有猶豫,直接北上,去和軍隊彙合。
他們來得匆忙,但也想到了深入腹地刺殺之後要逃跑的問題,特意帶了兩匹馬換乘。
北上路遠,戎瑾身上有傷,我本來是打算要帶着他,但是戎瑾沒有同意,我也就只能作罷,我顧及着他的傷,還是刻意放緩了速度。
當天中午,我們就出了若羌皇城,一路北上,稍稍有些累了,我們在靠近河邊的位置休息。
天空中盤旋的蒼鷹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是言卿的鷹!
恐怕是我被打暈抓走之後鷹回到烏茲軍的駐地卻沒有找到我,這才跑去找言卿,一來一回也就拖了好幾天。
是……流紅給我回信了嗎?
我的心髒怦怦直跳,那……他是不是原諒我了?
言卿伸出胳膊,那只鷹就飛下來落到他的胳膊上,在言卿的臉側輕輕地蹭了蹭,馴化後的鷹不需要飼養,它們會自己去找吃的,但是在主人需要時依舊會絕對服從主人的召喚。
我下意識地看向鷹的腿上……空空如也,我不信邪,再看了幾眼……還是什麽都沒有……
怎麽會?怎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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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不說,意思是……還在生氣……不願意理我……
我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第一時間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言卿同樣地擡起頭來看我,我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來了……不忍、心疼、或是其他的感情。
我垂眸沒有看他,開口說道“我過去洗個臉。”
“主人……”戎瑾在我的身後喊我,我沒有理他,也是,我給流紅寫信這件事情沒有對戎瑾說,他肯定不會明白我這是為什麽。
我們本來就在河邊,我刻意走到離他們很遠的地方,實在不想讓他們看到我因為感情傷心的狼狽模樣,他這已經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北上去找他又是為了什麽……
相隔數百裏,什麽都說不清楚……或許,不是我想的那樣也未可知……吧?
眼淚毫無征兆地滾了出來,我慌忙掬了一捧水,想也沒想地潑到臉上去,河水冰涼,我慌亂的內心稍稍有所平靜,但是眼淚卻還是不聽話地往下掉。
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明明什麽都還沒有搞清楚,但是就是覺得好難受,難受到想死的感覺。
跟從前心痛的感覺不同,這次疼得更加徹底,生疼的那種,恨不得……把心剜出來。
流紅他……真的不願意原諒我嗎?
真的一點都不願意嗎?
我該怎麽做啊!
我怎麽辦,怎麽才能讓他開心!
怎麽做!
情急之下,氣血湧上心頭,一口血就毫無征兆地噴了出來。
我擡起手來捂住心口的位置,真的,好痛啊!
“主人……”戎瑾在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他取出那幹幹淨淨的手帕幫我把嘴邊的血擦幹淨,然後在河水中清洗,血跡在河水中暈染開來,戎瑾柔聲說道,“戎瑾不論什麽時候都會陪着主人。”
我扭過頭看他,他也在看我,黑亮的眼眸溫柔而又深情,我不敢和他對視,垂眸說道“謝謝你。”
戎瑾微微愣了一下,随後輕輕地笑了出來,那笑容過分溫和了,恨不得将人溺死在他的溫柔中。
我沒敢看他,低下頭去,看他也洗得差不多了,就站起身來,說道“走吧,深入腹地還是危險,快些和軍隊彙合,也不知道庫羅那邊怎麽樣了。”我已經是有在刻意地轉移話題了。
從離開烏茲國離開南下之後,我的負面情緒就變得很瘋狂,一發不可收拾,我不想讓自己不好的情緒傳染給戎瑾……我帶他出來明明是為了讓他開心的。
戎瑾跟着我站了起來,他的神色有些複雜,他很少會用一種讓人讀不懂的表情看我,他似乎是在糾結什麽,我知道他是在組織語言,也就沒有立刻邁開腿離開,過了好久這才開口“主人,戎瑾想對主人說幾句話。”
“講。”戎瑾很少會主動開口對我說什麽,更不會主動挑起話題,我有些好奇他會說什麽。`
戎瑾漆黑的眼眸中又是那樣的糾結的神色,過了好久之後才低頭小聲開口道“言卿公子說……主人很傷心,讓戎瑾過來哄哄主人,可是戎瑾很笨,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主人開心……”随後,他伸出手來握着我的手腕,又擡起頭來看我,漆黑的眼眸很亮“戎瑾想要抱抱主人……”
看到他這樣的表情說着這樣的話,我就是再傷心也沒什麽好傷心的了,我示意他松開我的手腕,對着他展開雙臂,輕輕笑了出來“來,抱抱。”
戎瑾漆黑的眼眸頓時更亮了些,他向前幾步,抱緊了我,他抱得很大力,似乎是想要通過這樣的動作将力量傳遞給我,他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主人……愛情不是全部,戎瑾雖然不明白主人的感情,但也不想看主人傷心。”
“嗯,戎瑾,謝謝你安慰我。”我反摟住他,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
戎瑾不笨,他應該大致能猜出來是什麽情況,他或許确實不理解我,但是他選擇尊重,他選擇堅定地站在我的身後,永遠不離開。
縱使此一程山高路遠。
……
後面的路就平靜了不少,不得不說,庫□□事還是很靠譜的,竟然短短十幾天就已經帶着軍隊快打到若羌腹地了。
兩天後我們就見了面,他見到我還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當然是抱着我一頓寒暄,我知道我突然被敵軍抓走肯定是把他給吓到了。
聽他說我被抓走之後全軍振奮,恨不得立刻殺到腹地去把我救回來,這才能打這麽快。
我也就笑笑,庫羅這麽說真是謙虛了,我離開後軍中必亂,沒有他的組織,哪裏能這麽快?
另外,也不知道樓蘭國那裏又發生了什麽,聽說樓蘭軍隊離開後沒多久就又過來了,說是能不計前嫌,接着和我們聯手進攻若羌,帶隊的是鄭洋,他見到我後,當即就把我拉到了一旁。
鄭洋的神色很嚴肅,這個有魅力的男人很少會這樣,他開口說道“将軍,你可快些回去吧,太子殿下回去之後就一直哭,誰都哄不好,君上都快愁死了。”
“什麽!”我的眼睛微微睜大着,這都過去十幾天了,連續哭十幾天!這身體怎麽受得了啊!我的眉頭當即就皺緊了,接着問他,說道,“流紅有沒有說什麽?”
鄭洋搖搖頭,神色凝重“太子殿下誰都不理會,君上這次讓我帶兵過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要叫你回去,恐怕只有你能哄好太子殿下。”
聽到這話,我也是有些無奈,我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雪大哥離開,對流紅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那是雪大哥啊,在宮闱之中,唯一的對流紅好的親人,就這麽離開了,誰又有權利勸他不要傷心呢?
“流紅是一直都在房間裏嗎?”我微微嘆了口氣,接着問,還是先搞明白情況的好。
鄭洋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可是話音剛落,他又立刻改口了,他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說道“不全是,幾天前太子殿下收到一封信,當天太子殿下看上去心情很好,吃了很多,他前些天都是沒什麽食欲的。”
聽到流紅收到我的信之後很高興,我也是高興了起來,他或許只是忘了回我信……他是不是原諒我了?
我這樣想着,就點點頭對鄭洋說“情況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回去的。”
……
大局已定,若羌國破只是時間問題,我和戎瑾當天就辭別了言卿他們,駕馬北上,我真是恨不得 立刻飛到樓蘭去,将那個少年攬到懷裏好好安慰。
我心裏着急,路上休息的時間也就少了不少,僅僅用了六天的時間就已經到了皇城,下了馬,我想也沒想,直奔流紅的院子而去,門口的兩個侍衛見到我就像是見到什麽救星一樣,也是半點也不攔我,當場就讓着我進去,戎瑾自發地沒有跟上了,走到一旁靠牆站定。
我快速穿過院子,走到他的房門前,強行平複了一下正在怦怦亂跳的心髒,但卻無論如何都平複不了,我深吸一口氣,擡起手來敲門,卻發現手也因為激動而止不住地顫唞。
我敲了敲門,張開嘴,話都還沒出口,裏面就傳來了一聲暴喝“滾!”
似乎是本能的,我的身體顫唞了一下,有些被吓到了,猶豫了片刻之後,再次敲門,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一些“流紅,是我。”
“小花?”流紅的聲音中帶着疑惑、驚喜、還有一絲絲……委屈?
“嗯。”我下意識地推門,卻發現房門反鎖着,心中一種酸楚的感覺油然而生,我收回手沉默了。
我側耳傾聽裏面的動靜,知道他下了床,正在向我這個方向跑來,很快就到了門前,門輕輕地動了一下,他似乎是要開門,但是猶豫了片刻之後,他又停下手,聲音聽上去有些失落“小花,我現在不太想看到你,等過些天吧……”
“嗯。”我擡眼看着面前的房門,我推開過無數次,從來沒有被它擋住過,我知道流紅現在就在我的面前,只是不肯出來見我而已,我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足夠溫柔,“流紅,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你還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按時吃飯、睡覺,好好修學,不要随便頂撞你父王……另外,等什麽時候……你想見我了,去軍營找我,我一直等着。”
說罷,我扭過頭離開了,既然流紅不想見我,那就是還在生我的氣,不願意原諒我,我要是一直留着反倒惹人反感,倒不如先離開。
去見見歸海靜穆吧……那個狐貍一樣的君王也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去跟他請個罪吧……這次是真的錯了,錯得太多了。
我的精神都還是有些恍惚的,恍惚着走到門外,見到戎瑾果然在等着我,他總也是這樣,半點都不會猶豫地站在我的身旁,永遠不會離開。
他見到我表情不太對,趕忙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我的面前,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擔憂,開口問我“主人,您不要這樣……”
我搖搖頭,感覺頭微微有些陣痛,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從若羌回來之後,我的頭總會時不時的疼,比螞蟻噬咬還要疼,最疼的時候,是真的恨不得直接撞死,言卿也看不出來是什麽情況,也就只能先這樣了,我擡起手來扶着額頭,感覺稍稍好了一點,開口說道“我們先去找樓蘭王,先前言卿讓流紅吃了那麽大的虧,這件事不會善了的。”一邊說着,我一邊邁開腿往前。
戎瑾也看出來我是頭痛的症狀又發作了,他也不敢再說什麽,默默地站在我的旁邊跟上我。
我扭頭看他,看到的就是雙漆黑的眼眸又是濕漉漉的,蒙上了一層水汽,我有些不敢和他對視,立刻收回目光,開口說道“待會你在殿外等候,不論裏面發生什麽都不要管。”說罷,我收回扶着額頭的手,改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等我就好,什麽都不需要做。”
我知道這次去找歸海靜穆肯定不會太平了,就怕戎瑾做了什麽被歸海靜穆牽連,帝王之心最是難測,我不希望他因為我受到任何傷害。
我不忍。
我真的不知道我何德何能,擔得起他這樣的偏愛。
我這麽說,戎瑾大致就知道這次絕對不會太平,他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主人,您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不能再受到傷害了……”戎瑾跟在我的身邊,我身體的情況他最清楚了,一直到現在,我那斷掉的經脈都還處在恢複的狀态,依舊動不了武,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
我搖搖頭,說道“沒事,他還不至于弄死我。”看着他更加濕潤了的眼眸,我實在是有些不忍,接着說“至于傷……無非就是恢複的時間長短罷了,你不用擔心,不是還有你保護我嘛,不會出問題的。”
聽到我這話,戎瑾的神色中閃過了一絲猶豫的神色,似乎還是不願意,但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有再說,默默地跟在我的身旁。
很快就到了歸海靜穆的大殿前,我示意戎瑾不用管我,正打算一掀衣擺跪下,歸海靜穆人就已經走出來了,他看上去瘦了不少,神色間也染上了揮之不去的憂郁,我明白他現在肯定很傷心,死去的人是他的長子,雖然跟他交涉不多,但是站在一名君王的角度,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兒子,更是一名得意将領,換誰都會傷心的。
我這麽怔愣了一下,竟然僵在那裏,都沒來得及跪下。
歸海靜穆是什麽老狐貍啊,他當然能看出來我的意思,饒有趣味地說道“愛卿是要跪本皇嗎?怎麽又不跪了?”
對味了,這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
我的嘴角抽了抽,一掀衣擺跪下,對着他拜了一拜,說道“罪臣,前來向君上請罪。”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我會回來,更不知道他怎麽知道我走到他面前的,但是這一次把他得罪的狠了,不管怎麽,都還是先請罪的好。
“請罪?”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來怒意,但是我的本能告訴我,他跟先前不太一樣,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一掀衣擺坐到殿前的臺階上,擡起手來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問我,“講講看有什麽罪,講對了再罰,講不對……本皇給你補充。”
感情就是怎麽都得挨罰呗!
我的心裏默默地吐槽着,但還是開口說道“臣在攻打精絕時沒有防備敵人偷襲,害死了大皇子,此罪一。”
說完這話,我小心翼翼地用餘光去瞥歸海靜穆的反應,卻恨在這個角度看不到歸海靜穆的臉,也只能作罷,于是我接着說“臣沒有處理好與太子殿下的關系,害得太子殿下終日郁郁寡歡,此罪二。”
說這話時,我可以瞥歸海靜穆輕輕地摩挲着指尖,我接着說道“臣在烏茲國與樓蘭國發生沖突時沒能及時制止,使君上為難,此罪三。”
我沒有看他,接着說道“另外,臣沒有及時回來向君上請罪,此罪四。”
說完,我又再拜了一拜,說道“數罪之下,臣不求全身而退,惟願君上消氣。”
“嗯,站起來吧。”歸海靜穆默默地聽我說完,最後只是點點頭讓我起來。
我被吓了一跳,愣是都沒有立刻站起來,以為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我還沒站起來,就聽到了歸海靜穆的下一句話,我的血液從頭到腳幾乎都要凝固了起來“來人,拿下!”
我沒有反抗,任由幾個侍衛把我的手擰到背後,感覺頭又有些痛了,歸海靜穆幾步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來,擡起我的下巴,笑着說“你請求我罰你那麽多次,我當然要滿足你一次了,三十大板,抗住哦。”
三十大板!
那上面帶刺的玩意三十下!
我是真被吓到了,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要反抗,等到意識到時,我人都已經被架起來了,我的視線可以看到一旁即将沖過來的戎瑾,我對着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管。
頭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我大致知道什麽時候會頭疼了。
只要我的情緒激動,我就會頭痛,然而最近這幾個月,我這情緒實在是不怎麽穩定。
很快我就被人給拖到了用刑的地方,被人給推到長凳上捆結實了。
戎瑾也跟了過來,從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擔憂,我再次搖搖頭,示意他真的不用管。
第一板子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說是板子,但其實打人的地方滿是尖刺,光紮也能給人紮死。
我咬着牙,沒有叫出來。
這種比較傳統的刑法對我來說也不過就是□□上的疼痛而已,畢竟幾年前還在那個組織時犯了錯承受的疼痛可比這痛得多,要命的那種!
第二板子随即落下,實在是太痛了些,我皺緊了眉頭咬牙忍耐。
頭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甚至都要勝過身體上的疼痛。
我的餘光可以看到歸海靜穆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我不知道他是在想什麽,但這次也是真的實打實的要打我這三十板子。
第三板子落下,已經有些過分的疼痛了,這種疼痛是疊加的,一直打着同一個位置,只會越來越疼,我有些忍受不了,握緊了拳頭,企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下一板子緊接着落下了,我疼得身體一緊,下意識地要反抗,但下一瞬就忍住了。
我是真慶幸這板子打得是屁股,好歹是人的身體上最耐受的位置。
……
後面也就疼得沒有知覺了,我有些高興,因為就算是再痛我也沒有叫出聲來。
戎瑾也不管什麽了,立刻撲過來,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我身上出了汗,汗滴到眼睛裏,我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我可以感覺到他哭了,滾燙的眼淚滴到我的手背上,幾乎要把我的手燙出窟窿來,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扶了起來,擡起我的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他的聲音也是帶着哭腔的“主人……”
一站起身來,血液就順着大腿流了下去,流到地上,止也止不住,屁股疼得都沒有知覺了,腿更是連動也不會動。
我扭頭對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自己的笑有多麽勉強,他顯然哭得更兇了。
我扭頭看向歸海靜穆,開口說道“謝君上不殺之恩。”
戎瑾摟着我肩膀的手很用力,我可以體會到他現在隐忍着的怒意有多麽強大,但寄人籬下,必須要忍。
“戎瑾,去軍營。”那裏的将士們才是最真摯的,是在亂世中唯一值得倚靠的一群人。
生死之交,勝過一切的感情。
戎瑾扶着我慢慢地走着,他一直在哭,一個大男人,眼淚卻是止也止不住,我怎麽都見不得他哭,擡起手來,輕輕地幫他擦了一下眼淚,說道“好了,不要哭了。”可是我這麽一說,他的眼淚卻流得更兇了,我只好接着說“你再哭……我就跟着你哭了。”戎瑾心眼直,真的不是可以開導的。
我真後悔啊,就應該先把他送到軍營然後我一個人跑過來找歸海靜穆的,就不該讓他看到我挨打,這下好了,這孩子,還真是不好哄。
“主人……戎瑾不明白。”聽到我這麽說,戎瑾勉強止住自己的眼淚問我,“他們對你不好,你為什麽要來這裏,他們……不好。”
我怔愣了一下,似乎在戎瑾的印象中,他們帶給我的都只有無盡的傷痛和悲傷,沒有任何快樂的記憶,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原先不是這樣的。”随後又嘆了口氣,說道“算了,不 聊這些了。”
“主人,您想過離開嗎?”戎瑾試探着問道。
他也發現了,自從雪大哥離開之後,他們對我的态度有了極大的落差,都是恨不得我去死……
可是,天大地大,我又能去哪裏呢?
身在亂世之中,本就都是如同浮萍一般,又有什麽地方能夠永遠接納你呢?
我沉默了,沉默了好久“想過,但是無處可去。”
戎瑾摟着我肩膀的手明顯更緊了些,他接着說道“您幾個月之前跟戎瑾說樓蘭國的君王是仁君,有抱負,也有實力,您跟戎瑾說外面的世界很美好,當時戎瑾真的很期待,可是,等真的看到之後,卻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戎瑾看到的是生靈塗炭,是人之間的利益交換,戎瑾……戎瑾不明白,這裏跟主人您描述得不一樣。”他這麽說着,剛剛止住的眼淚就又落了下來“戎瑾好怕,戎瑾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主人。”
“都只是為了生存而已,誰對誰錯呢?”我微微嘆了口氣,感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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