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閉環（1）

☆、閉環（1）

一切準備停當, 紀燃和淩湮穿着作戰服，站在機甲旁。

焱衛隊衆人都圍繞在機庫, 紛紛請願, 想要跟着一起去。

“赤手空拳走進去嗎？”紀燃淡淡地反問。

熱血小子們一下就萎了, “那憑什麽阿渾可以？”

“因為他模拟成績全隊第一, ”紀燃挑眉問, “有意見嗎？”

無論任何時候，實力才是硬道理。

雲渾捏着能量核心, 下定決心似的說：“大家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隊長和淩姐姐的。”

衆人：“……”

紀燃長眸微眯，擡手在少年頭頂用力一揉, “你小子，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走了。”

淩湮笑眯眯地擡起雙手，面朝着紀燃和雲渾。

雲渾愣了下，猶猶豫豫地擡起手, 與她擊掌。

而紀燃則在掌心相觸的瞬間彎下手指，屈指相扣, 順勢俯身貼近她耳畔, 低聲說：“回來之後就完婚。”

淩湮歪頭, 眼波流轉, “好。”

“隊長, 你去吧，随禮錢我們都備好了！”

“瑪卡大人說如果要婚禮司儀，可以請他, 男女皆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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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隊長會要瑪卡大人主持婚禮嗎？萬一搶親怎麽辦？”

“搶親？搶誰？淩還是隊長？哈哈哈哈……”

在少年們故作鎮定的玩笑聲中，魂機和紅魁還有第一次出戰的0號機依次彈出了棧橋，落入廣袤的宇宙中。

與黑洞相隔不遠，三臺機甲透着瑩亮的光。

“雲渾，你留在外面待機。”紀燃突然說。

雲渾本以為自己是要跟進去的，聞言頓時愣住了，“為什麽？”

“哪這麽多問題，”男人的壞脾氣又上來了，“要問，等回來再問。”

雲渾乖乖地應了，“是，隊長。”

于是，紅魁走在最前面，伸出手，探入黑色旋渦。

那些顆粒狀的黑色，仿佛一點點将機甲蠶食了，看得星焱號上的衆人不由屏住呼吸。

“這正常嗎？”小Q不安地問。

岡瑟咽了口唾沫，“差不多吧，之前我們來也是這樣。”

藍白色的魂機往前挪了些許，又頓住了，回過頭，朝星焱號的駕駛艙方向慢慢地揮了揮手，而後轉身追上紀燃的步伐，消失在黑洞之中。

“真奇怪，”小Q捂着不存在的心髒處，“在下為什麽覺得心裏很難受？”

岡瑟擦了下眼角，“別鬧，這都是正常的。”

“等等，你的手怎麽了？”小Q驚訝地看向岡瑟的手，就像人形機甲一點點被黑洞蠶食的那樣，少年科學家的手正一點點化作深灰色的顆粒，散疊在空氣裏。

“我的手？”岡瑟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疑惑地擡起手看，然後睜大了眼睛，“這是……怎麽……了……”

小Q慌忙回頭，這才發現身後的焱衛隊隊員們也都已不見蹤跡了。

“大家，去哪裏了？”它慌忙倒騰着小腿，四處找人。

可偌大星艦，通道裏空空如也，靜得只剩下機械運作的聲響，片刻前叽叽喳喳的隊員們全都不見了。

小Q一邊走，一邊試圖探索着其他人的信號，直到突然感覺到平行通道裏有人，它驚喜地沖過去，卻看見一個瘦削修長的身影，穿着白色長裙，整個人沐浴在走道昏暗的燈光裏——竟赫然是許久未醒過的獸人少女，白雪。

“你醒了？”小Q說，“剛剛不知怎麽了，人全都不見了。”

白雪歪頭，毫無情緒地看向它。

小Q莫名地想起了淩湮，盡管她倆長得一點也不像，“你留在這，千萬不要亂跑。主人和淩已經去黑洞了，我去找找其他人——”

“不用了，”白雪擡起纖細的手臂，手指點在小Q兩只大眼睛的中間，“我送你去。”

語氣已經沒有半點唯唯諾諾，而更像是另一個人，在整個處理器完全宕機的前一秒，小Q才終于想起像誰——

抵抗軍營地的麗達。

□□控的天意。

在地球覆滅的那個夜晚，在夜色中呼風喚雨的“先知”……

“……是……你……”小機器人最後發出了兩個音節，腦後的紅光徹底的熄滅了。

一切歸于黑暗。

*** ***

黑洞之外，0號機懸浮着，駕駛座上的雲渾越來越慌。

紀燃和淩湮已經進去了，卻沒有從通訊器裏傳回任何消息，他一遍遍地呼叫，可都石沉大海。

他越發不安，于是點開星焱號的通訊頻，“星焱號，這裏是0號機，你們現在能聯系上隊長和淩嗎？”

意外的是，頻道內一片空白。

雲渾遲疑地，慢慢轉過身——

星河浩瀚，空空蕩蕩，偌大的星焱號竟在轉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渾渾身都被汗打濕了，就算有紀燃給的鳶黛能量核，以他一人之力也無法長時間維系這臺機甲！他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拼死一搏——

0號機向着黑洞跨出，黑暗立刻有如千萬條蛇吸附上來，将機甲扯入其中。

一拖。

一拽。

雲渾完全去了對0號機的控制，天旋地轉。

等一切歸于平靜，機甲的外部監控器又能視物，他才發現此刻0號機正飄浮在一片無法定位坐标的陌生星域，旁邊是一艘陌生的SS級宇宙戰艦。

很顯然，這艘戰艦曾參加過十分激烈的戰鬥，并且遭遇重創，四周漂浮着不少破損的零件，零件上斑駁地殘留着地球聯邦的标志——地球戰争爆發之後，聯邦已經解散多年，這個标志也早就棄之不用了。

雲渾靠近戰艦的棧橋，只見大門敞開，裏面毫無動靜。

機甲踩着甲板，腳步沉重，一點點向星艦內走去。

盡管沒有見過從前的老式戰艦，但以雲渾對戰艦的了解，眼前這艘已經落伍太久了——

這種戰艦确實曾被大量使用，但後星際時代早已被逐步淘汰，到如今已經連博物館都只剩影像資料，居然會在這裏看見實物？

雲渾操縱機甲，從外部顯示器裏查看戰艦內部的陳設，走廊兩側懸挂着巨大的畫像，大抵都是軍內立功的軍官們。

原本他只是一眈而過，可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面前，令少年頓下了腳步。

魁梧端正，眉目舒朗，與少年至少有五六分的相似，縱然多年未見，記憶早已模糊，雲渾還是認出來那正是他失蹤多年的父親雲正海！

雲渾毫不猶豫地彈開駕駛艙，借着低重力從高處跳了下來，懸浮于空，扶着相框，近近端詳。

絕對沒有認錯人！雲渾驚喜到渾身發顫，正要回頭再找找有沒有與父親相關的東西，餘光裏突然閃過一道光。

幸好他反應快，閃身一躲，刀鋒正正紮進雲正海的畫像裏，拔不出來了。

“誰！？”雲渾怒喝，迅捷地拔出背後的光武，快速瞄準對方。

四目相對，他頓時呆住了，“……父……親？”

那是個穿舊地球時代聯邦制服的中年男人，眉端目正，有着十分的軍人氣概，他聽見雲渾的話顯然也吃驚不小，端詳了他許久，才試探地開口，“是小渾？”

雲渾簡直不敢相信，竟會在這種地方找到父親。

雲正海更是震驚，“我離開的時候你才七歲，現在都這麽大了……時間、到底過了多久。”

“十年。”雲渾啞聲說。

雲正海怔怔地問：“你母親，她還好嗎？”

“母親已經走了，地球陷落的時候死于榴彈，弟弟妹妹現在在P星。”

“P星……”雲正海喃喃，“獸人的貿易星，你現在在為獸人戰鬥？”

“不，”雲渾忙将左胸的焱衛隊徽章給父親看，“我現在隸屬于十字焱衛隊，跟着燃殿。”

“紀燃？你跟着紀燃……”雲正海仿佛不敢相信，“你居然跟着紀燃。他是叛徒，你怎可與他為伍？”

說到最後，雲正海的嗓音驟然擡高。

嘩——

一群持着武器的地球聯邦軍，突兀地從星艦的各個角落裏湧了出來，刀鋒正對雲渾。

來得太突然，把少年吓了一跳，環視一周，至少有七八十人。

雲正海一擺手，“先退下。”

那群人又無聲無息地歸于來處，沒了蹤跡，神出鬼沒得就像……幽靈。

“父親，你誤會燃殿了，”對雲渾來說，紀燃是不亞于父親的存在，不容诋毀與誤解，“如果沒有他，人類根本不可能與獸人平等相處，那些污名是聯邦的獸人無恥地扣在燃殿身上的，您怎麽會看不明白呢？”

雲正海一聲長嘆，“看不明白的是你們！歷史由活下來的人書寫，真相總是被掩埋。”

“那你倒是把真相說出來啊！”

“你跟我來。”雲正海将武器從畫像中拔出，插|入劍鞘，轉身領着兒子往星艦深處走去。

星艦的道閘都是自動感應的，雲正海走近的時候門沒有開，但他卻穿牆而過了。

而等雲渾走過去的時候，門卻為他敞開了，“父親，你——”

雲正海沒有回頭，“嗯，我不過是被關在時間夾縫裏的影子，他們也是。”他所說的，是剛剛瞬間将他們包圍的聯邦士兵。

換言之，他們已經死了，眼前的不過是被困在黑洞中的英靈。

雲渾手握成拳，咬緊了牙。

父子倆抵達星艦的指揮室，屏幕上正顯示着外部的激烈戰火，無聲的爆破在暗黑無垠的宇宙裏發散、交錯。

可事實上，此刻星艦外面的太空裏寂靜一片。

“這是……”雲渾迷惑了。

“如你所見，這艘星艦包括艦上的人已經被困在這裏很久了，你所看見的是我們被卷入黑洞前的最後時刻——女王帶領大家苦苦堅守，等待援軍。但直到最後，援軍，也就是你口中的燃殿，他沒有來。”

雲渾搖頭，“哪裏來的女王？”從前沒有，如今更沒有，他幾時聽過什麽女王？

雲正海驚愕，“銀河帝國的女王，淩湮殿下，你竟不知嗎？”

“沒有，”雲渾倒退一步，狐疑地看向父親，“從我出生開始就是聯邦制，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女王。你說的淩湮小姐，是燃殿的未婚妻，也是我的恩人和朋友，他們只先我一步進入黑洞而已。”

頓了下，少年森然地問：“你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聖誕快樂！

今天雙更，已經一起放出來了，往後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