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風滿日沉(十)
第 71 章 風滿日沉(十)
虞菀菀半推半就地走出去,腦袋拼命向後倒:“我怎麽覺得就是有事?”
烏發輕飄飄地從他手背拂過。
薛祈安縮了縮指節,垂睫輕輕的:“師尊想知道?”
虞菀菀用力點頭:“嗯。”
少年腳步一頓。
虞菀菀也頓,轉身好奇看他。
薛祈安避開她的視線,平平靜靜的:“剛才想在那親你。”
虞菀菀:“……?”
“這合适嗎?”她像被踩腳的貓,漲紅臉向後跳,“這完全不合适好嗎!”
“我知道不合适,所以我不是沒親麽?是師尊非要問的。”
他勾唇,輕輕笑了一聲,竟然隐隐綽綽露出顆白而尖銳的小虎牙,看着有種說不出的惡劣意味。
虞菀菀:“……”
她悶聲走近,好輕地踹了他一腳。
薛祈安沒忍住“撲哧”笑出聲:“我開玩笑的——”
伸手去拉她。
虞菀菀:“……”
“可以再哭一下給我看嗎?”
虞莞莞:“?”
青葉碎花紛紛墜落,沾滿交疊着的青白衣袍,像場盛大的點綴。
她可還記得《百妖譜》上寫着:“龍族遭天譴而滅族,罪孽深沉。”
虞菀菀握緊拳,呼吸變得急促,胸腔那顆一直寂靜的道心忽然奔騰不止。
遠處悶雷滾滾。
以血入藥。
“不瞞諸位。”
也沒想到她會在薛明川挨雷劈時去後山。
虞菀菀慢吞吞地沿薛鶴之說過的路線走,也不是很擔心。
長明燈像對待傻子:“不然呢?”
數個米缸樣的罐子被從山腳運向山頂,半點不避諱,誰攔了查過都說裏頭裝的米。
數道雷電同時劈落在她身上。
天道猖獗蔑然笑着。
然後,更尖利的:
短瞬的沉寂全化為疾風暴雨前的寧靜。
再要問點什麽,卻被攬腰拖入無人注意的樹蔭後。少年烏睫如鴉羽輕顫,湊近了輕輕的:
她眨眨眼,未盡的話語全被他吞吃入腹。
虞菀菀給它說得也忍不住多幾分期待。
而妖族販賣,利潤極高。
她能做什麽呢?
/
甬道內很黑,她面前懸着的一點冰藍色靈火是唯一的亮光。
他坐在她身側垂眸望來,烏發半披,抱着枕頭,整個人看起來有點軟乎乎的。
不知誰提起,低聲說:“坊間有個很出名的話本子你們看過嗎?當時大家都謠傳是以薛家為原型。”
倒是很像有人轉嫁雷罰,可按說是沒法做到的。
他向衆人作揖:“還望諸位替我保密此事,等百姓挺過這一關,我自會向朝廷請罪。”
重逢第一面,卻是在她新婚之時。
像死亡宣言。
“師尊哭得可比我慘多了。”
“這是雷劫?”
那人肅然起敬:“果然嚴師出高徒。”
親是親爽了。
薛逸之又驚又駭,看面前的青年前所未有得陌生。
心好似被只無形的手捏住揉碎,春風拂過面頰的每一陣都像在淩遲,要将他片碎在昭昭春日間。
“師尊在哪我就在哪。”
心像張廢紙般被揉皺丢棄,成了枯萎凋潰的樹皮,一層層剝脫。
腦袋蒙蒙間,虞菀菀倒忽地想起件事,輕輕掐了下他的腰。
她像尊石雕樣杵着,身側草木牆屋灰飛煙滅,似置身于世界末日的最後一刻,時間流淌都變緩了。
心髒都好似漏跳一拍。
當然也不會像他父親那樣,如此草率地落人話柄。
畢竟她是合歡宗女修嘛。
他竟是直接氣病,卧床不起。
薛祈安擡眸睨眼灰蒙的天色,輕率地挑了挑眉,身側像聚起團團漩渦。
薛逸之滿以為家主之位會落到自己頭上,沒想到他親兄長還留這一手。
一個時辰後,他們回到薛家。
可身體像被定住,只能愣愣看着被劈裂的甬道間,淩亂雷電洶湧而來。
薛鶴之直直向後倒去,眼珠劇突。
圍觀弟子一時炸開了鍋。
薛祈安抿唇,別過臉不說話。
薛祈安低笑:“上回就發現了,師尊被咬耳尖的反應很有趣。”
但幸好不痛。
她說:“好吧,其實我也有點想親。”
弟子培養極耗費財力,尤其薛家以劍修見長,每年開銷更是修仙界名列前茅。
她像個木頭人一樣,故意梗着四肢,誇張地用力抱住他。
沒人吭聲。
‘幹嘛,哭都哭了還不讓說?是你說很開心所以才——'
突然間,一道白色身影鬼魅般撕裂整片晦澀天色。
“找到了!”
如果可以的話,虞菀菀不願意親自走這一遭。
虞菀菀忙咬唇,卻有只指節更快塞進來,任她咬住。
除了一人,薛逸之。
她不要他了。
他不可能放棄的。
“等會有點吵,師姐不要回頭,不要松開手——”
最近一次進新貨的時間,正好是她和薛祈安成親的前一日。
不叫他有任何機會講出那些奪權、軟禁的事。
虞菀菀手從他衣服裏拿出來,一整個抱住他:“可是你昨晚都——”
風一吹,沙沙簌簌,和着蟲鳴鳥叫、綠草搖曳聲,像是一曲糾纏的樂章。
竟然……是用邪術?
“離開這!姐!快離開這!”
幾日不見,薛逸之瘦了一圈,眼眶凹陷,周身氣質愈發陰郁。
剛結束時,整間屋子就沒見一處能稱得上整潔。
他藏了一份滅亡龍族的計劃書。
該說點什麽?
不過從薛家虐待薛祈安開始,劇情就一路走崩。
石壁映出慘淡駭人的死屍白。
靈魂好似被片片剖開,皮肉被一點點撕下,鮮血大肆流滿整地。
像烈火般熊熊灼燒。
家醜不外揚。
“可惜我沒有人身,不然我明日非得參加你這婚宴,照得你滿堂發亮。”
虞菀菀:“人滾,臉留着!”
“這是雷劫還是就在打雷啊?”
“你倆真般配,明日準熱鬧。”
那是薛明川十五歲時,他帶他鑄的劍。
“明川,你在做什麽!”
那是人在面對天時本能的、毫無還手之力的畏懼。
這是薛鶴之的最後一處甬道,卻不是用來藏匿妖族的。
從靈魂深處驀地湧起股寒意。
竟然不太難受。
少年托着她雙腿,烏睫輕顫,從她眉心一路向下親,極似在描摹她的輪廓。
如果是這樣的話,原書劇情當真是崩沒邊了。
薛祈安一縮,手卻攬住她的腰壓向自己這側,下颌微揚,不動不躲地由她作為。
虞菀菀抄起手邊的枕頭丢過去,惱惱的:“滾蛋!”
虞菀菀:“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就不——”
可今日。
薛鶴之卻也在默默打量他。
春風涼意滲骨。
“我還想要。”
窗外陣陣隐隐綽綽的雷聲,虞菀菀邊翻找着角落,邊問長明燈:
‘你是父親最疼愛的兒子,父親要背負這些罪孽,你還當天之驕子就夠了。’
他嘆氣,失望又痛心地看向姜雁回:“母親你怎可如此拎不清?”
虞菀菀不好意思吱聲。
正動作的少年一僵,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半晌沒說話。
/
類似輸密碼破解。
學習怎麽成親呢。
是哦,他們本來明天……該成親。
室內已經被恢複原狀,半點不見昨晚亂七八糟的狼藉景象,是薛祈安收拾的。
所有人都滿意,對薛明川贊不絕口。
虞菀菀晚些醒來時,仗着合歡宗的術法,人其實挺神清氣爽。
話音剛落,最近處的一缸米缸被驟現的土黃色亮光擊碎。
該不會是薛明川幹的吧?
忽然間,一陣地動山搖,好似有雷電重重劈落甬道之上。
那人也說:“我不認識他。”
虞菀菀忍不住揉了揉他的眼尾:“你真想在這做?”
誰找到薛鶴之,再把他放出來的?
薛鶴之一瞬有了定奪。
他一揮袖,一塊黑石咕嚕嚕滾到他足邊。
薛明川勾唇輕笑:“這下薛家轄域內,受洪災影響的百姓就不愁糧食了。”
“這是你的朋友嗎?”虞菀菀很快招呼旁人問。
那點嫣紅的淚痣愈發嬌豔。
薛明川笑意加深:“舉手之勞——”
倏地聽見有名極陌生的弟子誇張大喊:“那個米缸好像有問題!裏面有東西在動!”
薛祈安愣。
虞菀菀想了想,忽地起身。
遠山忽地響起一聲驚雷。
他忽然重重一撞。
眼前一片發黑,萬事萬物都在漸行漸遠,她像是魂魄被生生抽離,什麽也感受不到了。
她摩挲着在找,長明燈就在靈海裏叽叽喳喳地很高興:
‘等你出來再讓我親親淚痣,還想摸摸腹肌。’
甬道一瞬被劈裂。
愈來愈近的雷聲。
更不會摸完腹肌後去摸胸肌,還興高采烈地從他眼尾一直親到他喉結,啃幾次。
他已經徹底沒入。
她其實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做她想做的。
薛祈安看着同樣一身紅、很漂亮的姑娘家蹦蹦跳跳走過來,比他們認識時要年長些,像朵最明豔的花烈放于喧鬧間。
唇被猛地捂住,她瞪大眼:
雷劫架勢如此兇猛。
長明燈仔細感受番:“都不是,都不太像,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她高興地一彎眉眼。
薛祈安握緊衣袖,烏睫輕輕一斂:“師——”
他人也是徹底紅了。
這兒是新買來做婚房的。
“再做的話,師尊會承受不住吧?”
還有誰能奈何薛家?
“斷然不負薛家美名。”
虞莞莞仰頭看他,卻捕捉到他笑意中一抹意味深長。
天道嘴裏除了屁話沒點有用的。
“這是誰給叔父的?”
其實吧,有點想。
靈力消散。
“我不能放任父親一錯再錯。若非父親行了歧路,我也不必擔薛家家主一職。”
他昨天實在瘋得厲害。
薛明川擰眉:“叔父,您這是何意?”
薛鶴之僵硬地扭頭。
她被壓着肩膀,帶到一旁,險險避開那道雷電。
戰力拉滿是這樣的。
姜雁回尖叫,撲到薛鶴之的屍體,手中治愈術的亮光一瞬不停。
卻說不出一個字。
長明燈驚愕:“這小子是瘋子嗎?你的雷罰他全引自己身上去了。”
樹木簌簌似在疾風中掙紮咆哮。
懷裏卻被撞滿了。
但說不說,他都不停啊——
松開手,掌心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你到底憑什麽覺得什麽事都會照你預想中的發展?
虞莞莞和那群圍觀弟子一樣摸不着頭腦:“他這是渡劫結束了?成功還是沒成功?”
有天道偏袒,薛家注定會是唯一的贏家。
鬼知道怎麽回事,纏着她非要她說“喜歡”。
他呵笑:“叔父發現這米缸另有玄機啊。”
他們口中的薛家主是薛明川。
“他是你父親!他是你父親啊!”
洶洶然好似要将她吞沒的溫柔。
旁人,她又不信賴将此事随意托付。
一時,衆人譴責望向薛逸之。
虞菀菀眨了眨眼,看向他眼尾的紅痣。
薛明川當時雙手接件,跪在他面前鄭重說:
卻近乎難以承受。
原來如此。
薛鶴之想說話,才發現發不出聲,他被用了噤言術。
白電自四面八方會聚,如鞭子般重重甩在山頂,激起大地幾聲悶響。
忽然間,粗壯的深褐枝幹被不曉得那冒出來的少年少女重重撞上。
“我當然知道啊,我還和人為此打了一架,淨是造謠!”
兩人氣息都不太平穩。
虞菀菀不曉得哪冒出股狠力,忽地摁住他肩膀,整個人撲過去。
好癢哦。
上面有其他宗門長老答應參與後蓋的手印,薛鶴之留着作把柄要挾。
如果能拿到,公之于衆……那一殿的亡魂至少不至于那般委屈。
薛祈安倒笑:“我也覺得。”
每條都比她手臂粗。
想必是他要大幅進階,就這雷劫的勢頭,沒準能一躍步入大乘期。
聯想到他毫無預兆地禪位,連薛逸之都未聽曉風聲,薛明川突然繼任新家主。
虞菀菀如果早知道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就絕不會一邊親吻他,一邊去摸他腹肌。
他是最晚來的。
來不及深思。
虞菀菀先把它揣着帶走,起身時,忽地聽見長明燈促狹笑:
虞菀菀瞳孔地震:“練心關的事他會記得?”
一番話做足大義滅親之舉。
他實在沒想到天道會驟降。
青年端坐着接過侍從遞來的一碗碗血紅色藥湯,屏風後依稀可以看見少年的身影。
他最得意的兒子用最殘忍的方法殺害他。
薛明川眸色微變,面上卻雲淡風輕:“是哪位小友在說話?可否出來說說具體是哪個米缸,某眼拙,未見異樣。”
“啊啊啊——”
那雙他從小看到大的眼眸沒有半分溫情,像對待工具人,或是什麽棄如敝履的腌臜物。
她什麽時候想過,印象裏在外面差點兒發生那事的就只有一次……
她硬着頭皮:“對對,學習。”
門吱呀一聲打開。
好一會兒,虞菀菀松開他的唇,眉眼愈彎。
無論如何,這都還是薛家最驕傲的孩子,瑕不掩瑜。
前不久他确實大病初愈,當時很多醫修都說他很可能挺不過這一關。
和喜服的顏色很像。
同樣配對的一身紅。
青年擡起頭,赫然是薛明川的臉。
“有人呢。”
/
“又有一個不自量力的。”
‘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你不要難過,我們馬上就再見面啦。’
雷鳴一聲響過一聲。
“明川。”
“你有得罪哪個天選之子嗎?一般懲罰破壞規矩的人,天道就是降這種規格的雷!”
青年卻連個眼色都懶得給。
……
薛祈安猛地掀起眼皮,她向他笑得很禮貌溫柔,獨獨眸中沒有半分熟悉。
長明燈驚恐:“這雷是來劈你的!天道發現你了——也不是發現你了,應該是有人和天道檢舉你。”
她對他的臉到底有什麽執念?
這些蒼蠅蚊蟻成日嘈嘈雜雜可鬧得人太心煩。
要不,要不還是悔婚吧。
碾碎了他的神魂。
膽敢派人來管薛家的事,就要做好為之付出代價的準備。
聞言,悉數向他鞠躬行禮,感激不盡:“家主大愛,我輩楷模。”
……好漂亮。
他的名聲已經壞了,可不能再讓薛明川的名聲敗壞,影響薛家美名。
她想說的有好多,最後一個字也沒說出聲。
姜雁回跌坐在地,發髻淩亂,面頰慘白無血色,鮮血順着手臂不住滑落。
“我保證不添麻煩。”
米缸內置夾層,從外完全看不出來。擊碎後,才看見底部另有一層,可……
虞菀菀一瞬有個錯覺。
輪廓分明,線條明顯,被觸碰時會忽地繃緊,八塊肌肉更加清晰。
但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人的籌謀。
虞菀菀一噎。
他差點忍不住殺了她旁邊那人。
他們屹立在黑沉的穹頂下。
“諸位有所不知,此事——”
虞菀菀。
四面八方如千斤壓頂。
那人走後,他低下頭,咬了咬她的耳尖。虞菀菀一抖,立刻去擋。
虞菀菀被他吻得喘不過氣:“等會兒。”
虞菀菀瞪他。
虞菀菀又忍不住親他。
無人注意的一隅,結界覆蓋着的院落,少年少女笑聲交錯如銀鈴。
薛祈安恍然大悟。
虞菀菀驚訝扭頭,正好親到他的下颌,少年怔住,耳尖發紅,霧藍色雙眸卻恰好映出一瞬陰沉的晦澀穹頂。
“姐!你放心,我會給你屏蔽痛覺的!大膽去幹!”
身側一重。
‘我出去一下哦,晚飯不回來啦,晚點見。’
她卻不熟悉他。
長明燈一瞬明白她的想法:
為了薛家“能人輩出”的美名。
虞菀菀:“……”
又分兩次。
虞莞莞內心一咯噔。
他很乖地停下來,掀起眼皮看她,眼尾沾着濕漉漉的紅意。
“正是因為他是我父親,我才更有撥亂反正的義務。”
……到底憑什麽呢。
要什麽?
“師姐趕緊走吧。”
他字吞得含糊,有瞬間虞菀菀以為他喊的是“師姐”。
早知道要死就先畫個美美的妝,盛裝出門了。
薄唇被她親得水潤,好勾人。
“薛家主吧,他前些日子說修為遇到瓶頸了。”
從哪開始說起?
虞菀菀沒忍住,“哇”地吐出一大團鮮血,像成了破布娃娃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與明川無關。
桌面留下張紙條:
薛祈安輕笑:“是還沒開始。”
電閃雷鳴。
薛逸之也笑:“自然是——”
/
正要說點什麽,薛祈安卻又直起身,掖了掖她的被角,好似只是作弄個惡作劇。
“師尊,下次幹危險的事可不可以帶我一起?”
虞莞莞拜見薛鶴之幾回,都沒見到人。她釋放靈識,倒捕捉到薛鶴之的存在,卻不能及時獲知他的位置。
天道冷冰冰地下處決:【伉俪情深,那你倆就一起受這些雷罰吧,攜手赴黃泉也挺好。】
薛明川一理袖口,正氣凜然說:
她只來得及展開靈識,護住那枚黑匣子。
他站在門外,風瑟人稀;門內人滿為患,賓客絡繹,目之所及淨是張揚不加掩飾的大紅。
動作間還有些青澀。
他也不是天生惡種。
薛祈安拍拍她的衣擺,拽起她的手捂住耳朵,輕聲說:
“你在心魔陣裏看到的是什麽?”
還請各大門派遣人留觀,自證清白。
說話間,一道驚雷重重劈落,甬道霎時化作粉末。
卻有另道男聲俶爾打斷他們,薛鶴之被姜雁回攙扶着,顫巍巍走來。
最後,這些感覺卻盡數還她。
笑完就被踹了一腳。
床榻一沉。
好像朵花。
薛鶴之以前說過,三十日一個周期,會有人走後山密道送新捕捉的妖族入薛家,稱作“進新貨”。
少年很溫柔地抱了她一下,輕輕的:
薛家急墜的名聲才堪堪止住。
不僅不要。
他正披着衣袍,起身時足下些微踉跄。若非扶住屏風,定然會摔倒在地。
他的衣領拉得很高,袖子也很寬大,遮擋被廢筋脈的痕跡。
當!
虞菀菀不自覺戰栗發抖。
路上遇見稍熟點的人:“虞仙尊和貴徒去哪了?青雲大會後就沒見到人。”
衆弟子面面相觑,一時沒人說話,連薛逸之都未出聲。
虞菀菀:“多看我,少說話。”
白米灑落,卻并未落地,在空中被靈力托起。
她在角落裏摸到個硬實的東西,使力一翹,是個黑色設結界的匣子。
她不太想真的結婚。
薛祈安眨眨眼,虛心求問:“這我要怎麽做到?”
虞菀菀終于親耳聽見天道和薛祈安說話的那種,高高在上的蔑視語氣:
“離開練心關後,你和那小子的感情肯定突飛猛進。婚都成了還有什麽不行的?晚上我一定藏起來。”
就有點兒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動。
他耳朵一動,察覺到後山薛鶴之慣用的甬道內有一絲異樣動靜,忽然笑:
她渾身發抖,唇齒被迫敞開條縫,洩露的聲音被弄得支離破碎。
少年強勁有力的臂彎橫過她身側,将她摁在懷裏,輕輕的,稍帶點無奈:
已經過了賓客入場的時間。
他渡過劫,他有經驗他說得算啦。
披大氅的中年男子被簇擁着走近。
它這意思怎麽像……
薛明川:“想來是有小友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大家不必介懷。”
偏北一處院落,栽着不知名的高大青樹,層疊枝葉間綻放無數米粒樣大小的粉花。
“家主,新貨都在這兒了。”
卻聽她笑着問他:“你是?”
他甚至不能記得怎麽離開她新婚的地方。
面頰被他的烏發拂過。
“師尊想的話,現在就可以。”
“你上次挑的妝娘手藝也不錯,記得多畫幾張畫像,挂家裏多難得呀。”
“誰現在在後山?”
他竭力用目光表達:
少年修長的身影投落室內。
薛明川上任後,第一件事便是大開後山,當着衆人面銷毀一切妖族有關物什,以表決心。
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蹤跡,費勁氣力去見她。
‘明川,父親是來幫你的啊。’
身邊有人倒吸口涼氣:“薛師,家主竟然直接廢了她靈根?”
被觸碰的地方似有火灼燒,熱意擴散。
薛明川低頭,那顆黑石驀地迸射出數道黑光。
竟然是留影石。
一點都不好看
手又不老實的,穿過松垮的衣裳,摸了摸他的腹肌。
“可你看現在,這還像造謠嗎?人血做藥引是真的,那奪人靈根和本命劍呢?”
最讨厭他了。
他咬住她的唇,黏糊糊地問:“不是你想嗎?”
轟隆。轟隆。
這幾日,薛明川都以各式各樣的理由阻止他們進入後山。
身側少年驀地含笑出聲:“學習。”
練心關內任何護心脈的法器都無用,包括逆鱗在內。
天空黑蒙蒙如巨石般沉甸甸壓在她頭頂,過強的勁風呼呼吹來,似要生生将她吹折撚斷。
現在還弄得他也不好看。
“看見師尊不要我了。”
“多謝師尊。”
男子俯身,很親昵地攬住身側的姑娘,當着他的面,親了親她的唇瓣。
趁沒人在,他眉眼彎彎,又忍不住低頭親她。
‘你要高高興興地過完剩下的日子哦。’
薛明川背手而立:“多謝。”
但他還是笑着說:“來者是客,一道進來湊個熱鬧呗。”
虞菀菀一哆嗦,小幅地痙攣一瞬,蜷曲腳趾,抵着樹幹軟綿綿下滑,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她回到她來自的那個世界,是他不論如何都無法觸碰到的地方。
許是他表露的震驚太過明顯,虞菀菀微歪腦袋,神态都是他很熟悉的。
忽然有人趕來,在薛明川耳邊低語:“馭獸宗、合歡宗……來查後山的長老都在問什麽時候能放他們進來。”
可和薛明川對峙需要薛逸之。
女人聲嘶力竭的嘶吼響徹山頂,周身一瞬靈力暴亂。
得一遍遍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要快點離開這才能見到她。
滿屋的赤紅都成了她的養料。
後來她想起來了,他們在街道遇見,她還說:
姑娘家捶了他一下,粉面含春,眉梢噙笑,明媚得壓過整場春宴。
他們不會都死。
濃郁修長的陰影落下。
“父親禪位後悔,借叔父之手栽贓于我,本身又對薛家犯下大過錯,這是愧對列祖列宗的罪人!您站在薛家罪人那邊,廢靈根都算輕的。”
如被鉛球重擊背部。
薛明川的眼神前所未有冷,卻還風度翩翩笑:
跑,虞菀菀倒是想跑。
薛明川擡眸看一眼笑說:“讓他們來吧。”
那是她的夫君。
他的兒子他了解,這之後,定然會為他感動,又能恢複父慈子孝局面。
他要瘋了。
對視時,少年微挑眉,罕有地惡劣一笑:
哭了。
薛逸之卻冷笑:“你倒是天生的戲子天賦,裝模作樣得很。”
姐。
少年那雙驚慌失措的眸子烙印在她腦海裏,好似已經鑄就的一切都在眼前潰敗崩塌。
他穿過高樓大廈,身側人潮洶湧,卻像溺于亘古寂寥。
薛明川重重嘆氣:“朝廷對赈災糧規格有規定,我不忍蒼生受累,才出此計策,騙過朝廷的鷹爪。”
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被染成很靡麗明豔的紅色。
她看着那對漂亮的藍眸劇縮,惶恐至極,映着她被雷劈後吐血的模樣。
薛祈安瞳孔劇縮,袖下手一瞬握緊。
薛祈安顫了顫眼睫,止不住戰栗。
一瞬後,薛明川腦海裏飛速拟定最可能的那個名字。
雷聲并未持續很久,幾息後,白電漸退,烏雲散去,晴朗日光肆無忌憚漫灑大地。
極像他被人軟禁了。
夾層內,也是滿當當的白米。
那就是離飛升僅一步之遙了。
薛祈安沒躲,任由軟趴趴的枕頭不太有力度地砸中他。
虞菀菀已經親得很熟練了。
周圍不乏有受災影響的弟子。
薛鶴之忽地噴出一口鮮血,驚愕低頭,愣神地看着胸前穿過的劍刃。
見到她的一瞬,才漸漸重啓,緩緩充盈胸腔。
虞菀菀踹他,惱惱的:“滾蛋!”
/
有弟子應聲禦劍飛至半空,欽佩望去。
【蝼蟻就該有蝼蟻的自覺,別妄圖忤逆世界的規矩。】
“噓!別說了!薛家主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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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沒在薛祈安眼中看過這樣濃烈的,想要毀滅世界一樣的瘋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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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