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風滿日沉(十)

第 71 章   風滿日沉(十)

虞菀菀半推半就地走出去,腦袋拼命向後倒:“我怎麽覺得就是有事?”

烏發輕飄飄地從他手背拂過。

薛祈安縮了縮指節,垂睫輕輕的:“師尊想知道?”

虞菀菀用力點頭:“嗯。”

少年腳步一頓。

虞菀菀也頓,轉身好奇看他。

薛祈安避開她的視線,平平靜靜的:“剛才想在那親你。”

虞菀菀:“……?”

“這合适嗎?”她像被踩腳的貓,漲紅臉向後跳,“這完全不合适好嗎!”

“我知道不合适,所以我不是沒親麽?是師尊非要問的。”

他勾唇,輕輕笑了一聲,竟然隐隐綽綽露出顆白而尖銳的小虎牙,看着有種說不出的惡劣意味。

虞菀菀:“……”

她悶聲走近,好輕地踹了他一腳。

薛祈安沒忍住“撲哧”笑出聲:“我開玩笑的——”

伸手去拉她。

虞菀菀:“……”

“可以再哭一下給我看嗎?”

虞莞莞:“?”

青葉碎花紛紛墜落,沾滿交疊着的青白衣袍,像場盛大的點綴。

她可還記得《百妖譜》上寫着:“龍族遭天譴而滅族,罪孽深沉。”

虞菀菀握緊拳,呼吸變得急促,胸腔那顆一直寂靜的道心忽然奔騰不止。

遠處悶雷滾滾。

以血入藥。

“不瞞諸位。”

也沒想到她會在薛明川挨雷劈時去後山。

虞菀菀慢吞吞地沿薛鶴之說過的路線走,也不是很擔心。

長明燈像對待傻子:“不然呢?”

數個米缸樣的罐子被從山腳運向山頂,半點不避諱,誰攔了查過都說裏頭裝的米。

數道雷電同時劈落在她身上。

天道猖獗蔑然笑着。

然後,更尖利的:

短瞬的沉寂全化為疾風暴雨前的寧靜。

再要問點什麽,卻被攬腰拖入無人注意的樹蔭後。少年烏睫如鴉羽輕顫,湊近了輕輕的:

她眨眨眼,未盡的話語全被他吞吃入腹。

虞菀菀給它說得也忍不住多幾分期待。

而妖族販賣,利潤極高。

她能做什麽呢?

/

甬道內很黑,她面前懸着的一點冰藍色靈火是唯一的亮光。

他坐在她身側垂眸望來,烏發半披,抱着枕頭,整個人看起來有點軟乎乎的。

不知誰提起,低聲說:“坊間有個很出名的話本子你們看過嗎?當時大家都謠傳是以薛家為原型。”

倒是很像有人轉嫁雷罰,可按說是沒法做到的。

他向衆人作揖:“還望諸位替我保密此事,等百姓挺過這一關,我自會向朝廷請罪。”

重逢第一面,卻是在她新婚之時。

像死亡宣言。

“師尊哭得可比我慘多了。”

“這是雷劫?”

那人肅然起敬:“果然嚴師出高徒。”

親是親爽了。

薛逸之又驚又駭,看面前的青年前所未有得陌生。

心好似被只無形的手捏住揉碎,春風拂過面頰的每一陣都像在淩遲,要将他片碎在昭昭春日間。

“師尊在哪我就在哪。”

心像張廢紙般被揉皺丢棄,成了枯萎凋潰的樹皮,一層層剝脫。

腦袋蒙蒙間,虞菀菀倒忽地想起件事,輕輕掐了下他的腰。

她像尊石雕樣杵着,身側草木牆屋灰飛煙滅,似置身于世界末日的最後一刻,時間流淌都變緩了。

心髒都好似漏跳一拍。

當然也不會像他父親那樣,如此草率地落人話柄。

畢竟她是合歡宗女修嘛。

他竟是直接氣病,卧床不起。

薛祈安擡眸睨眼灰蒙的天色,輕率地挑了挑眉,身側像聚起團團漩渦。

薛逸之滿以為家主之位會落到自己頭上,沒想到他親兄長還留這一手。

一個時辰後,他們回到薛家。

可身體像被定住,只能愣愣看着被劈裂的甬道間,淩亂雷電洶湧而來。

薛鶴之直直向後倒去,眼珠劇突。

圍觀弟子一時炸開了鍋。

薛祈安抿唇,別過臉不說話。

薛祈安低笑:“上回就發現了,師尊被咬耳尖的反應很有趣。”

但幸好不痛。

她說:“好吧,其實我也有點想親。”

弟子培養極耗費財力,尤其薛家以劍修見長,每年開銷更是修仙界名列前茅。

她像個木頭人一樣,故意梗着四肢,誇張地用力抱住他。

沒人吭聲。

‘幹嘛,哭都哭了還不讓說?是你說很開心所以才——'

突然間,一道白色身影鬼魅般撕裂整片晦澀天色。

“找到了!”

如果可以的話,虞菀菀不願意親自走這一遭。

虞菀菀忙咬唇,卻有只指節更快塞進來,任她咬住。

除了一人,薛逸之。

她不要他了。

他不可能放棄的。

“等會有點吵,師姐不要回頭,不要松開手——”

最近一次進新貨的時間,正好是她和薛祈安成親的前一日。

不叫他有任何機會講出那些奪權、軟禁的事。

虞菀菀手從他衣服裏拿出來,一整個抱住他:“可是你昨晚都——”

風一吹,沙沙簌簌,和着蟲鳴鳥叫、綠草搖曳聲,像是一曲糾纏的樂章。

竟然……是用邪術?

“離開這!姐!快離開這!”

幾日不見,薛逸之瘦了一圈,眼眶凹陷,周身氣質愈發陰郁。

剛結束時,整間屋子就沒見一處能稱得上整潔。

他藏了一份滅亡龍族的計劃書。

該說點什麽?

不過從薛家虐待薛祈安開始,劇情就一路走崩。

石壁映出慘淡駭人的死屍白。

靈魂好似被片片剖開,皮肉被一點點撕下,鮮血大肆流滿整地。

像烈火般熊熊灼燒。

家醜不外揚。

“可惜我沒有人身,不然我明日非得參加你這婚宴,照得你滿堂發亮。”

虞菀菀:“人滾,臉留着!”

“這是雷劫還是就在打雷啊?”

“你倆真般配,明日準熱鬧。”

那是薛明川十五歲時,他帶他鑄的劍。

“明川,你在做什麽!”

那是人在面對天時本能的、毫無還手之力的畏懼。

這是薛鶴之的最後一處甬道,卻不是用來藏匿妖族的。

從靈魂深處驀地湧起股寒意。

竟然不太難受。

少年托着她雙腿,烏睫輕顫,從她眉心一路向下親,極似在描摹她的輪廓。

如果是這樣的話,原書劇情當真是崩沒邊了。

薛祈安一縮,手卻攬住她的腰壓向自己這側,下颌微揚,不動不躲地由她作為。

虞菀菀抄起手邊的枕頭丢過去,惱惱的:“滾蛋!”

虞菀菀:“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就不——”

可今日。

薛鶴之卻也在默默打量他。

春風涼意滲骨。

“我還想要。”

窗外陣陣隐隐綽綽的雷聲,虞菀菀邊翻找着角落,邊問長明燈:

‘你是父親最疼愛的兒子,父親要背負這些罪孽,你還當天之驕子就夠了。’

他嘆氣,失望又痛心地看向姜雁回:“母親你怎可如此拎不清?”

虞菀菀不好意思吱聲。

正動作的少年一僵,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半晌沒說話。

/

類似輸密碼破解。

學習怎麽成親呢。

是哦,他們本來明天……該成親。

室內已經被恢複原狀,半點不見昨晚亂七八糟的狼藉景象,是薛祈安收拾的。

所有人都滿意,對薛明川贊不絕口。

虞菀菀晚些醒來時,仗着合歡宗的術法,人其實挺神清氣爽。

話音剛落,最近處的一缸米缸被驟現的土黃色亮光擊碎。

該不會是薛明川幹的吧?

忽然間,一陣地動山搖,好似有雷電重重劈落甬道之上。

那人也說:“我不認識他。”

虞菀菀忍不住揉了揉他的眼尾:“你真想在這做?”

誰找到薛鶴之,再把他放出來的?

薛鶴之一瞬有了定奪。

他一揮袖,一塊黑石咕嚕嚕滾到他足邊。

薛明川勾唇輕笑:“這下薛家轄域內,受洪災影響的百姓就不愁糧食了。”

“這是你的朋友嗎?”虞菀菀很快招呼旁人問。

那點嫣紅的淚痣愈發嬌豔。

薛明川笑意加深:“舉手之勞——”

倏地聽見有名極陌生的弟子誇張大喊:“那個米缸好像有問題!裏面有東西在動!”

薛祈安愣。

虞菀菀想了想,忽地起身。

遠山忽地響起一聲驚雷。

他忽然重重一撞。

眼前一片發黑,萬事萬物都在漸行漸遠,她像是魂魄被生生抽離,什麽也感受不到了。

她摩挲着在找,長明燈就在靈海裏叽叽喳喳地很高興:

‘等你出來再讓我親親淚痣,還想摸摸腹肌。’

甬道一瞬被劈裂。

愈來愈近的雷聲。

更不會摸完腹肌後去摸胸肌,還興高采烈地從他眼尾一直親到他喉結,啃幾次。

他已經徹底沒入。

她其實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做她想做的。

薛祈安看着同樣一身紅、很漂亮的姑娘家蹦蹦跳跳走過來,比他們認識時要年長些,像朵最明豔的花烈放于喧鬧間。

唇被猛地捂住,她瞪大眼:

雷劫架勢如此兇猛。

長明燈仔細感受番:“都不是,都不太像,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她高興地一彎眉眼。

薛祈安握緊衣袖,烏睫輕輕一斂:“師——”

他人也是徹底紅了。

這兒是新買來做婚房的。

“再做的話,師尊會承受不住吧?”

還有誰能奈何薛家?

“斷然不負薛家美名。”

虞莞莞仰頭看他,卻捕捉到他笑意中一抹意味深長。

天道嘴裏除了屁話沒點有用的。

“這是誰給叔父的?”

其實吧,有點想。

靈力消散。

“我不能放任父親一錯再錯。若非父親行了歧路,我也不必擔薛家家主一職。”

他昨天實在瘋得厲害。

薛明川擰眉:“叔父,您這是何意?”

薛鶴之僵硬地扭頭。

她被壓着肩膀,帶到一旁,險險避開那道雷電。

戰力拉滿是這樣的。

姜雁回尖叫,撲到薛鶴之的屍體,手中治愈術的亮光一瞬不停。

卻說不出一個字。

長明燈驚愕:“這小子是瘋子嗎?你的雷罰他全引自己身上去了。”

樹木簌簌似在疾風中掙紮咆哮。

懷裏卻被撞滿了。

但說不說,他都不停啊——

松開手,掌心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你到底憑什麽覺得什麽事都會照你預想中的發展?

虞莞莞和那群圍觀弟子一樣摸不着頭腦:“他這是渡劫結束了?成功還是沒成功?”

有天道偏袒,薛家注定會是唯一的贏家。

鬼知道怎麽回事,纏着她非要她說“喜歡”。

他呵笑:“叔父發現這米缸另有玄機啊。”

他們口中的薛家主是薛明川。

“他是你父親!他是你父親啊!”

洶洶然好似要将她吞沒的溫柔。

旁人,她又不信賴将此事随意托付。

一時,衆人譴責望向薛逸之。

虞菀菀眨了眨眼,看向他眼尾的紅痣。

薛明川當時雙手接件,跪在他面前鄭重說:

卻近乎難以承受。

原來如此。

薛鶴之想說話,才發現發不出聲,他被用了噤言術。

白電自四面八方會聚,如鞭子般重重甩在山頂,激起大地幾聲悶響。

忽然間,粗壯的深褐枝幹被不曉得那冒出來的少年少女重重撞上。

“我當然知道啊,我還和人為此打了一架,淨是造謠!”

兩人氣息都不太平穩。

虞菀菀不曉得哪冒出股狠力,忽地摁住他肩膀,整個人撲過去。

好癢哦。

上面有其他宗門長老答應參與後蓋的手印,薛鶴之留着作把柄要挾。

如果能拿到,公之于衆……那一殿的亡魂至少不至于那般委屈。

薛祈安倒笑:“我也覺得。”

每條都比她手臂粗。

想必是他要大幅進階,就這雷劫的勢頭,沒準能一躍步入大乘期。

聯想到他毫無預兆地禪位,連薛逸之都未聽曉風聲,薛明川突然繼任新家主。

虞菀菀如果早知道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就絕不會一邊親吻他,一邊去摸他腹肌。

他是最晚來的。

來不及深思。

虞菀菀先把它揣着帶走,起身時,忽地聽見長明燈促狹笑:

虞菀菀瞳孔地震:“練心關的事他會記得?”

一番話做足大義滅親之舉。

他實在沒想到天道會驟降。

青年端坐着接過侍從遞來的一碗碗血紅色藥湯,屏風後依稀可以看見少年的身影。

他最得意的兒子用最殘忍的方法殺害他。

薛明川眸色微變,面上卻雲淡風輕:“是哪位小友在說話?可否出來說說具體是哪個米缸,某眼拙,未見異樣。”

“啊啊啊——”

那雙他從小看到大的眼眸沒有半分溫情,像對待工具人,或是什麽棄如敝履的腌臜物。

她什麽時候想過,印象裏在外面差點兒發生那事的就只有一次……

她硬着頭皮:“對對,學習。”

門吱呀一聲打開。

好一會兒,虞菀菀松開他的唇,眉眼愈彎。

無論如何,這都還是薛家最驕傲的孩子,瑕不掩瑜。

前不久他确實大病初愈,當時很多醫修都說他很可能挺不過這一關。

和喜服的顏色很像。

同樣配對的一身紅。

青年擡起頭,赫然是薛明川的臉。

“有人呢。”

/

“又有一個不自量力的。”

‘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你不要難過,我們馬上就再見面啦。’

雷鳴一聲響過一聲。

“明川。”

“你有得罪哪個天選之子嗎?一般懲罰破壞規矩的人,天道就是降這種規格的雷!”

青年卻連個眼色都懶得給。

……

薛祈安猛地掀起眼皮,她向他笑得很禮貌溫柔,獨獨眸中沒有半分熟悉。

長明燈驚恐:“這雷是來劈你的!天道發現你了——也不是發現你了,應該是有人和天道檢舉你。”

她對他的臉到底有什麽執念?

這些蒼蠅蚊蟻成日嘈嘈雜雜可鬧得人太心煩。

要不,要不還是悔婚吧。

碾碎了他的神魂。

膽敢派人來管薛家的事,就要做好為之付出代價的準備。

聞言,悉數向他鞠躬行禮,感激不盡:“家主大愛,我輩楷模。”

……好漂亮。

他的名聲已經壞了,可不能再讓薛明川的名聲敗壞,影響薛家美名。

她想說的有好多,最後一個字也沒說出聲。

姜雁回跌坐在地,發髻淩亂,面頰慘白無血色,鮮血順着手臂不住滑落。

“我保證不添麻煩。”

米缸內置夾層,從外完全看不出來。擊碎後,才看見底部另有一層,可……

虞菀菀一瞬有個錯覺。

輪廓分明,線條明顯,被觸碰時會忽地繃緊,八塊肌肉更加清晰。

但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人的籌謀。

虞菀菀一噎。

他差點忍不住殺了她旁邊那人。

他們屹立在黑沉的穹頂下。

“諸位有所不知,此事——”

虞菀菀。

四面八方如千斤壓頂。

那人走後,他低下頭,咬了咬她的耳尖。虞菀菀一抖,立刻去擋。

虞菀菀被他吻得喘不過氣:“等會兒。”

虞菀菀瞪他。

虞菀菀又忍不住親他。

無人注意的一隅,結界覆蓋着的院落,少年少女笑聲交錯如銀鈴。

薛祈安恍然大悟。

虞菀菀驚訝扭頭,正好親到他的下颌,少年怔住,耳尖發紅,霧藍色雙眸卻恰好映出一瞬陰沉的晦澀穹頂。

“姐!你放心,我會給你屏蔽痛覺的!大膽去幹!”

身側一重。

‘我出去一下哦,晚飯不回來啦,晚點見。’

她卻不熟悉他。

長明燈一瞬明白她的想法:

為了薛家“能人輩出”的美名。

虞菀菀:“……”

又分兩次。

虞莞莞內心一咯噔。

他很乖地停下來,掀起眼皮看她,眼尾沾着濕漉漉的紅意。

“正是因為他是我父親,我才更有撥亂反正的義務。”

……到底憑什麽呢。

要什麽?

“師姐趕緊走吧。”

他字吞得含糊,有瞬間虞菀菀以為他喊的是“師姐”。

早知道要死就先畫個美美的妝,盛裝出門了。

薄唇被她親得水潤,好勾人。

“薛家主吧,他前些日子說修為遇到瓶頸了。”

從哪開始說起?

虞菀菀沒忍住,“哇”地吐出一大團鮮血,像成了破布娃娃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與明川無關。

桌面留下張紙條:

薛祈安輕笑:“是還沒開始。”

電閃雷鳴。

薛逸之也笑:“自然是——”

/

正要說點什麽,薛祈安卻又直起身,掖了掖她的被角,好似只是作弄個惡作劇。

“師尊,下次幹危險的事可不可以帶我一起?”

虞莞莞拜見薛鶴之幾回,都沒見到人。她釋放靈識,倒捕捉到薛鶴之的存在,卻不能及時獲知他的位置。

天道冷冰冰地下處決:【伉俪情深,那你倆就一起受這些雷罰吧,攜手赴黃泉也挺好。】

薛明川一理袖口,正氣凜然說:

她只來得及展開靈識,護住那枚黑匣子。

他站在門外,風瑟人稀;門內人滿為患,賓客絡繹,目之所及淨是張揚不加掩飾的大紅。

動作間還有些青澀。

他也不是天生惡種。

薛祈安拍拍她的衣擺,拽起她的手捂住耳朵,輕聲說:

“你在心魔陣裏看到的是什麽?”

還請各大門派遣人留觀,自證清白。

說話間,一道驚雷重重劈落,甬道霎時化作粉末。

卻有另道男聲俶爾打斷他們,薛鶴之被姜雁回攙扶着,顫巍巍走來。

最後,這些感覺卻盡數還她。

笑完就被踹了一腳。

床榻一沉。

好像朵花。

薛鶴之以前說過,三十日一個周期,會有人走後山密道送新捕捉的妖族入薛家,稱作“進新貨”。

少年很溫柔地抱了她一下,輕輕的:

薛家急墜的名聲才堪堪止住。

不僅不要。

他正披着衣袍,起身時足下些微踉跄。若非扶住屏風,定然會摔倒在地。

他的衣領拉得很高,袖子也很寬大,遮擋被廢筋脈的痕跡。

當!

虞菀菀不自覺戰栗發抖。

路上遇見稍熟點的人:“虞仙尊和貴徒去哪了?青雲大會後就沒見到人。”

衆弟子面面相觑,一時沒人說話,連薛逸之都未出聲。

虞菀菀:“多看我,少說話。”

白米灑落,卻并未落地,在空中被靈力托起。

她在角落裏摸到個硬實的東西,使力一翹,是個黑色設結界的匣子。

她不太想真的結婚。

薛祈安眨眨眼,虛心求問:“這我要怎麽做到?”

虞菀菀終于親耳聽見天道和薛祈安說話的那種,高高在上的蔑視語氣:

“離開練心關後,你和那小子的感情肯定突飛猛進。婚都成了還有什麽不行的?晚上我一定藏起來。”

就有點兒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動。

他耳朵一動,察覺到後山薛鶴之慣用的甬道內有一絲異樣動靜,忽然笑:

她渾身發抖,唇齒被迫敞開條縫,洩露的聲音被弄得支離破碎。

少年強勁有力的臂彎橫過她身側,将她摁在懷裏,輕輕的,稍帶點無奈:

已經過了賓客入場的時間。

他渡過劫,他有經驗他說得算啦。

披大氅的中年男子被簇擁着走近。

它這意思怎麽像……

薛明川:“想來是有小友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大家不必介懷。”

偏北一處院落,栽着不知名的高大青樹,層疊枝葉間綻放無數米粒樣大小的粉花。

“家主,新貨都在這兒了。”

卻聽她笑着問他:“你是?”

他甚至不能記得怎麽離開她新婚的地方。

面頰被他的烏發拂過。

“師尊想的話,現在就可以。”

“你上次挑的妝娘手藝也不錯,記得多畫幾張畫像,挂家裏多難得呀。”

“誰現在在後山?”

他竭力用目光表達:

少年修長的身影投落室內。

薛明川上任後,第一件事便是大開後山,當着衆人面銷毀一切妖族有關物什,以表決心。

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蹤跡,費勁氣力去見她。

‘明川,父親是來幫你的啊。’

身邊有人倒吸口涼氣:“薛師,家主竟然直接廢了她靈根?”

被觸碰的地方似有火灼燒,熱意擴散。

薛明川低頭,那顆黑石驀地迸射出數道黑光。

竟然是留影石。

一點都不好看

手又不老實的,穿過松垮的衣裳,摸了摸他的腹肌。

“可你看現在,這還像造謠嗎?人血做藥引是真的,那奪人靈根和本命劍呢?”

最讨厭他了。

他咬住她的唇,黏糊糊地問:“不是你想嗎?”

轟隆。轟隆。

這幾日,薛明川都以各式各樣的理由阻止他們進入後山。

身側少年驀地含笑出聲:“學習。”

練心關內任何護心脈的法器都無用,包括逆鱗在內。

天空黑蒙蒙如巨石般沉甸甸壓在她頭頂,過強的勁風呼呼吹來,似要生生将她吹折撚斷。

現在還弄得他也不好看。

“看見師尊不要我了。”

“多謝師尊。”

男子俯身,很親昵地攬住身側的姑娘,當着他的面,親了親她的唇瓣。

趁沒人在,他眉眼彎彎,又忍不住低頭親她。

‘你要高高興興地過完剩下的日子哦。’

薛明川背手而立:“多謝。”

但他還是笑着說:“來者是客,一道進來湊個熱鬧呗。”

虞菀菀一哆嗦,小幅地痙攣一瞬,蜷曲腳趾,抵着樹幹軟綿綿下滑,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她回到她來自的那個世界,是他不論如何都無法觸碰到的地方。

許是他表露的震驚太過明顯,虞菀菀微歪腦袋,神态都是他很熟悉的。

忽然有人趕來,在薛明川耳邊低語:“馭獸宗、合歡宗……來查後山的長老都在問什麽時候能放他們進來。”

可和薛明川對峙需要薛逸之。

女人聲嘶力竭的嘶吼響徹山頂,周身一瞬靈力暴亂。

得一遍遍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要快點離開這才能見到她。

滿屋的赤紅都成了她的養料。

後來她想起來了,他們在街道遇見,她還說:

姑娘家捶了他一下,粉面含春,眉梢噙笑,明媚得壓過整場春宴。

他們不會都死。

濃郁修長的陰影落下。

“父親禪位後悔,借叔父之手栽贓于我,本身又對薛家犯下大過錯,這是愧對列祖列宗的罪人!您站在薛家罪人那邊,廢靈根都算輕的。”

如被鉛球重擊背部。

薛明川的眼神前所未有冷,卻還風度翩翩笑:

跑,虞菀菀倒是想跑。

薛明川擡眸看一眼笑說:“讓他們來吧。”

那是她的夫君。

他的兒子他了解,這之後,定然會為他感動,又能恢複父慈子孝局面。

他要瘋了。

對視時,少年微挑眉,罕有地惡劣一笑:

哭了。

薛逸之卻冷笑:“你倒是天生的戲子天賦,裝模作樣得很。”

姐。

少年那雙驚慌失措的眸子烙印在她腦海裏,好似已經鑄就的一切都在眼前潰敗崩塌。

他穿過高樓大廈,身側人潮洶湧,卻像溺于亘古寂寥。

薛明川重重嘆氣:“朝廷對赈災糧規格有規定,我不忍蒼生受累,才出此計策,騙過朝廷的鷹爪。”

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被染成很靡麗明豔的紅色。

她看着那對漂亮的藍眸劇縮,惶恐至極,映着她被雷劈後吐血的模樣。

薛祈安瞳孔劇縮,袖下手一瞬握緊。

薛祈安顫了顫眼睫,止不住戰栗。

一瞬後,薛明川腦海裏飛速拟定最可能的那個名字。

雷聲并未持續很久,幾息後,白電漸退,烏雲散去,晴朗日光肆無忌憚漫灑大地。

極像他被人軟禁了。

夾層內,也是滿當當的白米。

那就是離飛升僅一步之遙了。

薛祈安沒躲,任由軟趴趴的枕頭不太有力度地砸中他。

虞菀菀已經親得很熟練了。

周圍不乏有受災影響的弟子。

薛鶴之忽地噴出一口鮮血,驚愕低頭,愣神地看着胸前穿過的劍刃。

見到她的一瞬,才漸漸重啓,緩緩充盈胸腔。

虞菀菀踹他,惱惱的:“滾蛋!”

/

有弟子應聲禦劍飛至半空,欽佩望去。

【蝼蟻就該有蝼蟻的自覺,別妄圖忤逆世界的規矩。】

“噓!別說了!薛家主看過來了!”

靈魂深處似有道道驚雷響徹,白電碾壓體內外每處血肉。

她從沒在薛祈安眼中看過這樣濃烈的,想要毀滅世界一樣的瘋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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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