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百鬼夜游(一)
第 72 章 百鬼夜游(一)
薛祈安眨了眨眼。
一瞬甚至不太能反應過來具體在發生什麽。
轟隆隆的雷鳴漸漸遠去。
他似被溺在無人的深海裏,周遭寂寥,只能聽見懷裏那點幾乎要不能捕捉的清淺呼吸。
比日光暖和的鮮血流淌滿懷中。
她還存在吧?
還存在的。
他仍能感受到她殘留的餘溫。
可沒來得及做什麽,少女已經在他懷中化作無數光點,如茫茫星河般奔赴遠方。
練心關裏的死亡就是這樣。
薛祈安怔怔看着。
驚雷滾滾而來,他竟提不起半分氣力去躲。
心髒從尖處凹陷,轟然潰敗。
/
山另側,墜落的雷電卻溫柔很多。起先不過細針粗細,後來才漸漸加大,一下下如疾鞭重落。
“好厲害。”
安安靜靜收拾整齊了,放到空置的書架。
憑空多出來的記憶結束後。
雙目緊阖的少年也忽地睜眼,那片汪洋般的霧藍色被燦金色替代,如銳劍出鞘。
這個世界怎麽能無趣成這樣子呢?
薛祈安扯了扯嘴角,沒什麽閑聊的欲.望,能出來開門全仗着虞菀菀的面子。
他以為他很難過。
“滾出去!”
床榻話本子散落,瓷罐內果脯吃了一半,新換的沙熾星在窗前熠熠生輝。
少年笑着搖頭:“成親。”
【蝼蟻!愚蠢的蝼蟻!蔑視神明的蝼蟻!從沒人敢如此對我!】
就像被子裏外的兩只手,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能感受到她的溫度,卻不能穿過被子真正碰到她。
結束時,夜色漸深,屋內沒點燈,黑啾啾一團吞人似的墨色。
“薛明川,你真是惡心得令人反胃。耀武揚威就耀武揚威,裝什麽?”
整片山頂都被染紅了,猶若人間煉獄。
豈有此理。
他能結道心?
“草木有靈,多留意它們留存的記憶。”
離開練心關後,她出現在間陌生屋子裏。
小說裏的命就是,主角正大光明,反派慘死,遺臭千古。
山頂處一道銀光閃過,竟然像是……龍?
可她只能在屋子裏活動,像被困在這兒圍觀自己的記憶。
可龍應該滅族才對。
夾雜着很多噼裏啪啦,像是往什麽上面砸碎石、雞蛋、爛菜葉的聲音。
不可能!
話語驟止。
“我惹惱師尊了,所以師尊暫時棄我而去。”
明明很善意的寬慰。
……什麽意思?
他本來想徐徐圖之不要徑直撕破臉皮,但天道昨夜托夢:
痛啊啊啊!
“薛明川,你們薛家完蛋了!”
越下越兇。
薛祈安實在忍不住笑。
薛明川憑什麽當男主啊?
長明燈驚嘆:“他這是窺破天機,還是獲得龍族真正的傳承啊?怎麽連道心也有了?”
無人的新房。
“別多管薛家之事。我們此次是要查明薛家和妖族的關系。”
少年神情很平靜,踩着逶迤的血河一步步往回走。
他行禮說:“我還有事要做,先告辭了。”
他輕輕的,不曉得在和誰說話:“師姐,其實不藏也可以,我都知道的”
忽然間,他“撲哧”笑出聲。
她還頂着那兩團毛茸茸,兔子似的,虞菀菀之前就好喜歡,問來她在哪買的。
一聲低笑打斷他。
直到長明燈的火光漸漸暗淡,她才掀起眼皮,于蒙蒙間窺見一絲茫茫燭火。
哪都如舊,哪都不舊。
就他們站立的,那雙眼俯瞰的地方,暴雨連綿。
“孽畜,還不束手就擒速速受死!這般死都便宜你了!”
紅豔豔的喜綢醞釀着譏诮嘲諷的氛圍,很像白玉殿那樣,被全世界遺忘的氛圍。
有點兒煩人。
就連在夢裏,他也知道這一定是很重要的一個名字。
天道如果能早點死,她怎麽可能就那樣死在他面前?近乎魂飛魄散。
空中卻日光絢爛。
薛明川不再蘇醒的日子,他更像活在煉獄間,最開始總在想:
這些人,仙門大會時聯名請求徹查薛家,給了薛家好大一個沒臉。
臨行前,他們惡狠狠的:
他們盤旋在他身後,像是遠古時期留存的神祇壁畫,堅不可摧地擋在他身後。
新房內的紅紙、喜字,還有外頭懸着的紅燈籠、紅綢至今未拆去,地面都是一地紅豔豔的紅紙。
“為什麽不是他呢?他有什麽特別的、足夠不是這一切的地方嗎?”
“告訴你個秘密,我是仙女,只喝露水的那種,所以現在回去當星星啦!”
上面坐着個和她樣貌相同的姑娘,不停在哭,眼睛腫如桃子,淚珠比黃豆還大。
如果可以做得更好一點,就能留住她了吧?
虞莞莞沒有回到現實世界。
“好漂亮。”
她在嗎?
……等會兒,師弟?
‘我也死了算了。’
可當這顏色和“成親”,還有她的名字挂在一起時,看的每一眼都像嘗了糖,甜膩得不像話。
‘我靠通宵飛升’還說:
手中大刀刀柄銀鱗閃閃發光。
銀白璀璨。
“安心做你天命注定的大英雄,少來我面前找死。”
“弟妹。”
他漫笑着:
「薛祈安死時是冬日的最後一天,下着有史以來最大的暴雪。
薛祈安這才垂睫,唇邊又是那道何須溫柔的笑意:“多謝您。”
漂亮至極。
咚咚咚。
比她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次都大。
薛祈安一彎眉眼。
想說話時,那股威壓卻壓得他說不出聲。
淺粉色桃花扇擦着他臉頰飛過,劃出道銳痕,血珠滲透。
但其實也沒那麽難過。
但不要緊,他和他不一樣。
最先打頭的一人透露炸裂。
‘我靠通宵飛升’很謹慎地往裏瞥一眼,在少年神色冷沉時收回視線。
虞菀菀。
果然,少女也長久沉默。
被褥抱在懷裏軟綿綿的,他想了想,忽然抱住,好似這樣就能假裝還有人在一樣。
是他沒考慮到天譴的事。
“一定要過得幸福呀,祝你開心。”
汩汩鮮血往外冒,化成暴雨。
豆子趕緊來扶。
銀白色的龍尾盤繞那只眼,似臨刑前捆縛的吊繩,用力收緊。
“我感覺你會難過,但沒什麽好難過的,世界沒有我也會很美好。”
虞菀菀擡手,掌心一片鮮紅,空中那只眯成縫隙的豎瞳正中現出雙拳大的黑點。
這是第一百道了,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薛家千年美名因你蒙羞!”
眉心黑紋若隐若現,氣息不穩。
暴雷般一瞬捅穿了它。
“好喜歡。”
不曉得還發生什麽事,諸多宗門共召仙門大會,傳聞要齊讨薛家。
“就知道你要誤會我。”
薛明川很快冷靜下來。
一會兒是龍魄們凄凄切切的呼喊:“少主,一定要帶我們出去。我們都靠你了。”
蒼生蒙冤。
夢境果然是真的。
這不是雷劫。
薛祈安緩緩睜眼,揉了揉眉心,第一時間被那片刺目的紅鬧得擰眉。
忽地鮮血飛濺。
他什麽都做了,也不會換來旁人的一記正眼。
錯不了。
“說是怕有天發生點不太可控的事一下,弄得你接受不了。”
嘩啦。嘩啦。嘩啦。
薛明川笑:“底下人做的,我也不知道這事。”
大概就是三拜後,洞房和喝交杯酒。
那人忙回禮:“您客氣您客氣。”
‘我靠通宵飛升’走後,薛祈安翻遍每一本話本子,果然找到一封信。
話音剛落,那團紊亂的氣息卻俶爾平靜。
長明燈驚恐萬分:
卻被姜雁回在掌心裏捏個粉碎。
“啊啊啊——”
他親自打開,溫聲說:
薛明川看着她通紅的雙眼,和幹涸的淚痕,嘆息道:“弟妹還是要多照顧自己。”
“她在話本子裏也藏了,但怕你發現不了,讓我也走一趟上個雙重保險。”
“師姐,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寒意入骨。
薛明川:“其實我是來送——”
哐當。
虞菀菀抓緊衣襟,說不上來心裏是個什麽感覺,像被毒蟲咬了一口。
起初薛明川并非一直昏迷着,有三分之一時日會醒過來,和他們一起上課練劍。
她剛找到他時,薛祈安就是這樣,周身被黑霧籠罩。
竹青色青年背手款款走入,嗓音低沉醇厚,盡是志得意滿的惬意。
也許是不忍心看了。
蒼生受苦。
少年的嗓音輕慢又張狂。
耳邊忽然聽到陣喧嚣:
未來得及細看,少年卻驟然化作條銀光璀璨的巨龍,銀鱗片片張開,聚滿細碎亮光。
“幫你清醒清醒,不客氣。”
她搖搖頭,避開豆子的手,扶着桌面站穩。大口大口喘着氣,一時間竟然什麽話也說不出。
婚喪嫁娶都是至關重要的大事。
到現在才明白陰陽兩隔是什麽感覺。
“弟妹啊,”
為什麽這些都不提呢?
遠處烏雲翻湧,雷電滾滾,像在彰顯不同尋常的情緒。
他的魂魄被生生碾碎,身體被利爪撕裂兩半,最珍視的靈丹被摁成碎末。
她遞來一封信:
天道怎會對他袖手旁觀!
而龍,龍的血自帶異香。
可視線裏的少女哭得更傷心了,一直擦眼淚,眼淚卻越流越兇。,
“以後也請永遠地幸福下去。”
她絕對不敢。
他猛然反應過來,古籍裏曾記錄過一種詭谲的邪術,能轉移旁人受過的雷罰,靠的引正是龍族之血。
雷聲洶湧。白電疾馳。
就是成親啊。
樹上跳來只白貓,安靜地看着少年和一團空氣拜了堂成了親。
那是天道的尖叫。
薛明川毫不意外微微一笑,擡手,下屬擡來個巨大的木匣。
門哐當關實。
他散開神識,聽見行過半山腰,依照薛家規定徒步上山的那群長老的聲音: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愛惜你的那張臉哈,別讓我下次見面就難過。”
屋內擺置都很熟悉,有點像她和薛祈安購置的新房,一角方桌、一只銅雀妝奁,還有一書櫃的話本。
蘇醒那刻,他就夢見自己是天選之子,得天道眷顧。
大部分都在黑暗間。
平日裏,也沒人願意讓他和薛明川切磋,更沒人願意正兒八經教他,丢來成堆的書讓他自己悟。
那只眼被碾磨竟發出玻璃破裂聲。
雷霆一瞬劈落,将他燒成焦黑粉末,痕跡不留。
“你不必對我如此大的敵意。”
她哭到連啜泣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
這樣強橫的雷劫,至少得躍兩階以上。
咚咚咚。
到頭來,能想起來的誇獎,全都和她有關。
話音未落,青年笑着出劍,招招奔人死穴而去。
白電橫竄,數道雷竟有再向他襲去的跡象。
他乖巧站回來。
然後……就沒有然後。
還說他爛泥扶不上牆,在薛明川重傷時才能獲勝。
“有時人還是要認命的。”
天道曾經給她看過,薛祈安死後被剖下龍鱗,制成無堅不摧的龍鱗家,最後被送人了。
‘啊啊啊——我的眼睛!’
虞莞莞聽見她咬牙低罵:
薛明川死得突然。
驚雷如萬馬奔騰自遠處滾滾用來,擊撞泰山般,轟轟撞于那只眼周。
他下意識要向天道求助。
突然,尖利刺耳的龍鳴穿透耳膜,像有銳器一路捅至腦海,用力攪動。
可有股結界似的東西隔絕他和天道地聯系,天道明明說過這是不可能的。
靈海裏長明燈新奇:“喲,姐你哭得還挺慘。”
“姐,你要不找個醫修看看?你的笑容好可怕,像要砍人了。”
像葬于那片晦澀的血海。
“薛明川你!”
他好像突然間回到了年少時,剛被薛家收留的日子。
/
可是他小薛明川八歲,薛明川修行十二年的時候,他只練了兩年。
有人唾罵:“呸!薛明川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以為能逃過——”
小說裏薛祈安的結局是什麽?
“虞仙尊肯定會回來的,你放心。”
衆人驚訝,卻沒查出兇手到底是誰。
薛明川也笑:“你敢麽?我一死,整個世界都會崩潰。”
好似風燭殘年的不是長明燈将熄的燭火,是她。
結束這漫漫冬日。」
虞莞莞看着也笑出聲。
“師姐。”
她總是喜歡窩床上,大多數時候都是暖呼呼的,很少會冷成這樣。
長明燈也困惑:“這是咋回事?他心魔不就是以前那段苦兮兮的經歷,你養花都沒養他仔細,怎麽還……”
這不,今日就降雷劫助他晉升。
她在這兒待過一日半,卻留滿了痕跡。
昨日下午,雷劫重重之時。
他可真會演,真令她刮目相看。
薛祈安烏睫一顫,輕輕掀起眼皮,霧藍色的雙眸映出窗外空蕩蕩的皓皓朗日。
好漂亮。
有人敲門,竟然是‘我靠通宵飛升’。
薛祈安答應了。
有次劍道比拼,他對上薛明川,鉚足勁大獲全勝,高興至極地将獎品送給姜雁回。
能不能都看他一眼?就誇誇他一下也好。
少女微笑着,眸色冰冷至極:
她原來應該在嗎?
可突然間,本來漸漸平靜的雷劫卷土重來,放晴的天空再次晦暗。
他并不懂成親的禮節。
神情涼淡如寒冰。
一條、兩條、三條……
他不是應該進階了嗎!
虞莞莞渾身僵住,想去外邊看看。
“為什麽是他呢?為什麽就要是他承受這些呢?”
她邊罵,卻不停在哭。
她在擦眼淚,卻越哭越兇。
信上一串娟秀飄逸的字:
“我不知道啊。”
銀龍在半空化作道纖長單薄的身影,單足落地,濺起無數血珠。
轉移雷罰,說明這銀龍和他有仇怨。
虞莞莞看着她自己像渾身力氣被抽空了,指向門外,啞着嗓子說:
竟然敢把天道降于龍族的雷罰全部轉到他身上!
都是他的錯!孽畜就是孽畜!
似要潰散于雷電間,被無邊黑暗吞沒。
認命。
少女一動不動,僵坐着,“啪嗒啪嗒”掉眼淚。
笑着笑着,他突然站不穩,扶着桌子越笑越大聲。
他阖眼,抿緊唇,在床邊站了片刻才輕輕鑽進被窩裏。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
為她而生的道心。
薛明川大睜雙眼,竟是和薛鶴之一樣的死不瞑目。
恐怖的威壓重重砸下。
龍族視力極佳的特質,這會兒極令人厭煩。
少年淩空懸浮,衣袍紛揚。
唇角上揚的弧度沾了血顯得些許怖人。
‘好痛啊。’
甚至比青龍還龐大得多。
他淡道:“還有事麽?”
老一輩人說,這得是蒙受天大的冤屈。
誰死?
她的小龍,她的師弟憑什麽要是這樣的結局啊?
這會是……她曾穿書過的其中一回麽?
後來就在想:
就在他死的附近,坐在屋子裏,聽着他被謾罵再一點點殺死。
話音未落,他的頭顱也呱呱落地。
龍首那兩團圓滾滾的半球,也被真正的龍角取代。
她說昨晚會教他,但昨晚沒有到來。
和‘我靠通宵飛升’拿來的,一模一樣的一封信。
薛明川腿一軟,差點跪地。
沒有上面人的暗示,誰敢瞞着風頭正盛的薛家家主、修仙界第一人擅自妄為。
不敢。
咔!咔!咔!
朔風滾滾,卻遮不住天道凄厲至極的慘叫。
“薛祈安,你個混賬。死就算了,竟然還準備抹去我的記憶。”
豆子是龍魄的名字。
“我知曉你們新婚燕爾,感情正好,特來送份大禮給虞姑娘。”
“……滾。”
少女出聲,嗓音啞得厲害,擡眸卻似笑非笑:
忽然。
是要砍人——啊不,龍。
少年如樽雕塑般屹立不動,只偶爾,指尖無數次珍視地一點點撫過早就幹涸的墨跡。
又說他小人之舉,竟然敢到她面前耀武揚威。
心跳陣陣如擂鼓,她分不曉得現在什麽狀況,卻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職責是除妖衛道,重振薛家美名。
豈有此理!
那只孽畜!
餘光瞥見龍鱗甲就開始不停掉眼淚。
虞菀菀聽見這話,呼吸一滞。
薛祈安莫名做了個冗長繁雜的夢。
金色豎瞳的眼白浮現道道蛛網般的血絲,然後皲裂,血珠從深邃黑洞往外冒。
他下意識一抖:“不、不熟,就是打過招呼而已。”
虞菀菀瞳孔劇縮。
忽然有人敲門。
薛明川手背拭去鮮血,微微一笑。
她說之後要去買。
【你是我最寵愛的孩子,與你為敵的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只要放手去做就夠了。】
這番變故霎時驚呆諸位長老,他們錯愕看向背手而立的青年:
甚至不能只用漂亮來形容。
她在這聽着誰死?
薛祈安彎腰,掀開床墊,又從床和牆的夾層間抽出好多本話本子。
它直奔山正中的青年。
和她樣貌一致的少女猛地起身,撞翻椅子,踉跄着竟然要直直跪倒在地。
一把大刀卻橫擋他面前。
就在虞菀菀正下方,有把椅子。
實在無趣。
對視剎那,他眸中竟然有種廟宇神像般不近人情的冷冽威嚴。
少年卻掀起眼皮,不輕不淡地問:“你熟?”
它明明說過,薛祈安沒有道心,不可能走很遠。
是虞菀菀拜托她寫話本子時,一并拜托的。
成了阿飄,在空中晃蕩。
嗖!
周身樹木連根拔起,勁風狂嘯,遮覆穹頂的黑沉烏雲被盡數刮散,數萬道燦燦日光穿透其中,照亮片片張開的鱗片。
‘世界毀滅算了。’
明朗日光間,身後缭繞的白霧漸漸凝形,是條銀白色的巨龍。
薛明川并不驚慌,他仍留有後手,正好應對這局面解釋。
她冷冰冰地斥責他不懂事,說他品行敗壞,薛明川都受傷了,還敢趁人之危贏他這一次。
龍魄落地後,沖勢不止,身形稍側立刻又提刀再砍。
/
“薛家主威武!當之無愧的正道之光!”
/
可下一瞬,一道雷電轟然砸在他身上,他“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匣子打開,璀璨耀眼的銀光一瞬照亮整間房屋。
那只銀龍!
一會兒是她的聲音,興高采烈的:“可以摸摸腹肌嗎——那胸肌呢?”
露出只巨大的、縱貫穹頂的金色豎瞳,火焰似的瞳仁劇烈收縮,映出那道奔它而的銳利銀光。
地面一片狼藉。
“下次見(揮揮)。”
長明燈最後一點燭光正好熄滅,室內歸于暗淡,屋外鬧騰的喊殺聲早就被歡呼喝彩取代,數日不止。
銀龍卻沒罷休,如閃電般疾馳。
長明燈:“我咋知道?”
但這都是掌權者得擔心的。
他輕輕攥緊衣袖,血脈奔湧間隐隐能感知到道心的存在。
龍尾收緊。
“不愧是傳說中的龍族。若非他要複活玉銀族,甘願以命獻祭,我還真沒半點勝算。”
它“喵”一聲,蹑手蹑腳離開屋宅。
走出段路,還能聽見方才那人驚愕的喃喃。
錦被下一片冰冷。
薛祈安羨慕了薛明川很長一段時間。
數不盡的銀龍緩慢浮現。
薛明川搖頭:“我不要逃,我只需要殺了你們,自有人替我背鍋。”
那人笑容明顯尴尬:“虞仙尊這人我熟,性子好得很,肯定會回來的。”
“咳咳……”
如果不是他這等行徑,他就不會輕舉妄動,被這些長老抓住把柄!
面前少年閉眼而坐,身側凝聚黑霧,眉心隐見黑紋。
旁些薛家人早習慣了少年少女膩在一起的局面,有些虞菀菀熟點的,還驚訝問:
薛祈安身形一滞,笑意卻不減,溫溫和和垂眸,輕聲說:
一股莫名的疲倦感自靈魂深處席卷翻湧,薛祈安竟然在想:
周圍早布置的陣法發動,恰好足夠壓制他們的靈力。
“他帶回來的那些龍族怎麽辦?我記得,他父母、兄長兄嫂幾乎都回來了吧?你舍得讓他的心血付之一炬?”
那是件做工缜密的龍鱗甲。
冰雪雕琢般晶瑩剔透,內裏流轉異彩,似月輝凝聚。
難忍疼痛。
沒人要同他廢話。
“薛家主有何貴幹啊?”
這股威壓竟然解了他的陣法,那些長老飛速奔往山腳奔。
平地驟起疾風,鬓發盡數向後吹卷,她不自覺擡手去摁,看見銀龍如疾電般沖入雲霄。
又痛又脹的。
好似失去至寶般的撕心裂肺。
薛明川身形搖晃一瞬,“哇”地噴出口烏血,卻仍面頰含笑。
是他沒護好她。
世界毀滅也無所謂。
龍魄提刀襲至跟前。
虞菀菀沒好氣的:“我哪知道,好醜。”
裝着小龍魄的傀儡提着把大刀,如銅牆鐵壁般杵在她和薛明川之間。
天道早該死了。
/
“他怎麽又是這副要渡劫失敗的模樣?”虞菀菀想都沒想地撲過去抱他,驚愕至極。
厭煩得,能輕而易舉看清屋內無人。
長明燈:“姐你吓死我了,你咋哭成這鬼樣啊?”
袖下手卻握緊,以此緩解那點不安。
等等,父親還說過,治病的藥以血做引。他聞到,那血有異香。
“豆子,別髒了刀,回來。”
像是天道重傷慘痛後的血淚。
虞菀菀怔愣,忽然對他陌生得很。
好在他死了,天地歸于清明。
他其實不太能懂為什麽要挑這樣熱烈鮮豔的顏色。
不曉得過去多久,喊殺聲漸漸消止,被隐綽的歡呼和高歌取代。
薛祈安輕輕的,像生怕被聽見似地輕聲說。
他說話是軟乎乎像棉花糖一樣的聲音,板正道:
她真的買了好多,五層的書架全塞滿,還不夠放。
“這、這樣啊。”
這幾日他只是懶洋洋得不想動。
天道才是世界之首。
他也沒能複活她。
銀龍卻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轉瞬即到他眼前,霧藍色的雙眸嗜血般冰冷。
“薛公子,你師尊呢?昨日下午就沒見過他人了。”
許是為了緩和氣氛,那人又問:“您要做什麽?可需要我幫忙?”
少女渾身脫力般,癱倒在椅子上,終于繃不住地嚎啕大哭。
金色豎瞳飛速回縮,剎那間,虞菀菀聽見了凄厲尖銳的哀嚎,穿透刷刷雨聲。
觸感比一般的雨滑膩。
虞菀菀忽地反應過來一件事,在她死之前,薛祈安讓她趕緊走,說的是:
看她哭成那樣,虞菀菀自己也莫名有些難過,好像丢了很重要的東西。
薛祈安乖乖照做了。
朗日西沉,皓月東升。
“誰跟你是弟妹?你哪配得當兄長?嘴不要了自行割掉。”
就這幾天能結什麽道心!
薛明川卻笑出聲,憐憫和戲谑混雜,面頰神情依舊一派正氣:
那位虞仙尊,不就是最好的選擇麽?
“她說,如果有天莫名其妙傳出她性情大變、或者跑路不見的事,就把它給你。”
下一瞬,落鎖的門被力打開。
虞莞莞被吓了一跳:“這是誰在被處刑嗎?
他父親說過的。
那片銀鱗甲成了唯一的光。
這是雷罰!
甚至沒什麽想要流淚的想法,只是感覺胸腔裏空了點什麽。
‘算了吧,就這樣。’
他的影子被扯得很長,衣擺烈烈灼紅。
“了不起,不愧是明川!”
“還不能清醒麽?任你審判的時代已經過了。”
“殺了他,趕緊殺了他!這般惡種就不該留于世間!妖族都該死!”
“我從不曉得薛家竟然是這樣行事作風!”
不能錯過,不能讓她錯過。
修仙界實力為王道,既然這樣的話,他也懶得同他們白費口舌,幹脆一網打盡。
虞莞莞猛地往窗外看去,一片灰蒙的天色,隐約看見道亮閃閃的銀光。
“成親?”
‘痛啊。’
薛明川躲得及時,卻仍被砍斷一截袖子。他驚訝又啧啧稱奇:
身側傀儡應聲而動,一腳将他踹出去。
綿綿細雪墜落窗沿。
血雨紛亂。
了解他就該知道,這世上他只在乎她了。
日光漫灑面頰,暖洋至極。
咚咚咚!
薛明川什麽都不用做,只是笑一下,他們都會說:
咚咚咚。
所有人都好喜歡薛明川。
“少主說,你出現在菀菀方圓百裏內就提刀砍。”
外面好似在舉行慶典,徹夜不息。
空蕩的屋宅。
她神色驟冷:“最好死外面屍骨無存,魂飛魄散,永不入輪回。那我一定鞭炮齊鳴數年不止。”
“這是何人在渡劫?規模如此之大。”
忽然下暴雨。
諸位長老踏入山頂的剎那。
少女冷笑。
可不是麽?
‘我靠通宵飛升’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沒什麽事,你師尊留了這個讓我給你。”
“你給我滾。”
剎那間,天被撕裂道口子。
天道怒極:【吾要降天譴以懲你們這些——】
薛明川微笑:“修仙界腐朽不堪,注定需要有人匡扶正道,諸位長老安心去吧!”
怔愣後,虞菀菀忽然微笑。
薛明川:“不——!”
虞菀菀仰起臉,看清那片龍的樣貌。
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兄嫂,還有好多好多沒見過的……
雲及舟嘴裏罵罵咧咧什麽,好似恨不得也抽天道一頓。
那是全玉銀族冤死的不甘。
全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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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