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017 謝家小姐是……陸清淩?
第17章 017 謝家小姐是……陸清淩?
“錢對你來說, 就那麽重要嗎?”
“當然。”
陸清淩定定看着他,轉身離開。
她那時的表情,是失望嗎?
窗外在滴答滴答滴着細雨, 夾雜細碎的雪, 蒼茫又凄涼。
卓承軒撐着雨傘匆匆從食堂回來,手裏提着為江洲打包的飯菜,走到江洲桌前。
“江哥,好幾天沒見陸清淩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他放下電熱飯盒問。
江洲從第一節課後就開始頭暈, 暈到渾身沒力氣,連食堂都去了, 哪有心情管陸清淩。
他揉了揉太陽穴,嗓音裏透出濃濃的倦, “我怎麽知道。”
勉強撐起精神思索說:“或許回家去了吧。”
“又回家。她家那麽遠,這次得待幾天啊?”卓承軒嘟囔。
他百無聊賴地往自己座位一靠,仰頭望天花板十秒,不知想到什麽, 站起來,對江洲說:“江哥,你慢慢吃, 我去問問老師。”
江洲應了聲,拆開筷子,目不轉睛地垂下眼盯着食盒裏的飯菜。鮮紅的蝦和雪白的魚堆疊在一起, 本該令人食指大動大快朵頤, 但不知為什麽,他光是看到這兩樣,就莫名地反胃。
出于身體對食物的渴求, 他還是伸出長筷,魚肉入喉的下一秒,他撲到垃圾桶旁,大吐特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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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裏是翻江倒海的惡心和油膩感覺。
“江洲,你還好吧。”
提早回班的女同學,見他這副模樣,好心地遞給他一包餐巾紙。
“沒事。”江洲用紙巾擦拭幹淨嘴角的穢物,對女同學道謝。
“你還是請假去校醫室看看吧,看你的樣子,像是感冒受涼了。”
去校醫室嗎?江洲想想也是。
他最近的精神狀态不佳,腹中像是有龍蛇翻滾,确實該去醫院或校醫室查看。
不會壓力過大罹患胃癌了吧?
正胡思亂想,卓承軒回來了。他手裏拿着張字條,面色稍稍古怪。
他面色沉重地坐回座位,将字條來回攤開合上,對江洲說,“江哥,我們去陸清淩家看看吧。”
江洲微微偏過頭,瞥他一眼,“怎麽了嗎?”
“也不是什麽大事。”卓承軒說。
卓承軒惴惴不安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沒事。
但陸清淩和他的事又關江洲什麽事。
江洲冷漠又疏離地收回目光。
卓承軒想了想,說:“江哥,我們還是去看看陸清淩吧,她住的地方,不太對勁。”
看來他是從老師處得到陸清淩家住址後,覺得有異,才這副神色。
“有什麽不對勁?”江洲說,“就算真不對勁,又和我有什麽關系?”
卓承軒擡眸看了眼他,将字條揉成團,“也是。”
放學後,見卓承軒家豪車駛向的不是卓承軒家方向,江洲心情複雜。
一方面他羨慕卓承軒可以無拘無束去看陸清淩,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陸清淩攀上卓承軒這根高枝。
他撥通一個手機號,裝作漫不經心地說:“伯母,是我,江洲。我聽老師說,承軒最近和一個女同學走得很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卓母向來勢利,聽他這麽說後忙問是哪家的姑娘,在知道不過是小家小戶出生的女同學後,唾了一聲。
“哎呀,我們承軒年紀小,見識少,怕是一不小心就着了某些別有用心狐貍精的道。江洲啊,謝謝你告訴伯母,改天去朝陽閣,伯母好好請你撮一頓。”
“不用了,謝謝卓伯母。”江洲挂斷電話。
雪鳥撲棱翅膀站在清淩肩上,目睹這一切,忍不住開口:“宿主,這個男主真摳。他這樣損人不利己,能得到什麽?”
他又不打算娶宿主的化神,為什麽要橫加阻撓卓承軒對宿主的追求?
“呃,有嗎?”清淩語氣稀松平常,“我倒覺得他這招損人又利己。”
損的是真·一清二白·陸清淩的機會,利的是自己對壓抑情緒的釋放。
這世上不是只有能拿得到明面上的東西,才能稱之為“利”。
不過也無所謂,她向來寬宏大量,別人怎麽對她,她頂多十倍還之。
因為這,景朔妖尊時常感嘆她不夠心狠,不像他,倒像……
雪鳥注意到清淩有一瞬間的沉默,疑惑偏頭:“宿主?”
清淩沉默許久。“我想我娘了。”
雪鳥只知道宿主是景朔妖尊的女兒,卻不知道她生母,“你娘是誰?”
“不知道。”清淩心情低落了一瞬就鬥志昂揚起來,開玩笑說,“或許是天上的仙女吧。”
雪鳥想到宿主的血脈,若有所思說,“宿主你的生母若是仙女,也定是法力強橫的仙女。”
“無所謂。”再說下去就煩了,清淩岔開話題,“還是讓我們來報複江洲吧。”
江洲坑她一筆,就算對她毫無影響,她肯定也是要報複回去的。
清淩琢磨了下,給江郅打了個電話。
江洲不是喜歡打電話跟卓母告狀嗎,那行,她也打電話跟江郅告狀。
等江洲回家,劈頭蓋腦就受江郅一頓打。
“出息了是不是,跑去告女人的狀。”
江洲一邊閃躲一邊辯解。
“我只是擔心承軒。”
江郅冷笑。
“大家都是男人,真當我不懂?平日也就算了,這幾日我吩咐過,特殊時期,你還學不會謹言慎行?”
江洲憋屈,被打就算了,還被江郅教育。
好在他早已習慣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咬着牙說:“是。”
清淩看得無趣,打了個哈欠,評價道:“江郅若是對他好也就算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江郅看不上他,他居然也待得下去。”
雪鳥沒有附和,只是說,“也不是誰都舍得錢的。”
清淩側頭看它,笑了下。
江洲上樓後,躺在床上,他一整天沒吃東西,又挨了頓打,此時又累又餓。
骨節分明的大手擱在眼上,朦胧間,江洲似乎看見繼姐的身影。
她一邊輕挑暧昧的笑,一邊幫江洲上藥,江洲伸手想抓她,卻抓了個空。
原來只是夢。
看着窗外已降下的夜幕,江洲爬起身,咕隆咕隆灌了大半杯涼水,朝門外的陽臺走去。
冬夜裏的山太過蕭條,月光照在晶瑩的霧凇上,閃着寒冷的亮光。
江洲有一瞬間的不知何去何從,他倏然想起繼姐臨行前給他的那封信,他從抽屜找出來,就着陽臺旁落地燈溫暖的光看下來。
清淩站在凝滿霧凇的樹上,靜靜凝視他,對雪鳥說:
“這是我給他的最後一個機會。”
江洲攤開信,上面是繼姐淩厲挺拔從容的筆跡:
江洲,見字如面。
紀杏秋之事我已囑托下去,然我心中一直有愧。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私心其實望你能回心轉意。在江家的短短三年裏,我看你受苦。我無法從繼父手中拯救你,但只要你願意,發生在紀杏秋身上的一切,我尚能挽回。
你、紀杏秋還有郁語薇之間的事我已查清,我從不認同破壞他人家庭的小三該有好的下場,但紀杏秋與其生母早已割席,不僅郁母、郁語薇,紀父、紀杏秋也深受這段不倫戀情的傷害。竊以為,如果報複,報複到郁父、紀母身上是否更為合理。
等你回信,繼姐。
江洲有些失望地将信紙揉成一團,他以為繼姐留封信給他是有要事,沒想到只是為紀杏秋的事。
事情已經做過,紀杏秋已退學,不管去哪,她都能學習得很好,又何必多此一舉。
江洲将信紙揉成紙團擲進房間內的垃圾桶中。
一如他的命運。
第二天,卓承軒氣急敗壞找到江洲,問:“江哥,是不是你打電話,讓我媽把我叫回家?”
他指揮司機朝紙條上的地址開去,車才開到一半,司機就接到他媽的指示,火急火燎轉頭回家。
到家後,他還被卓母拉房間訓斥兩小時,訓來訓去的中心思想就是他們卓家,是有錢人家,他們家的孩子,也只能跟有錢人家孩子一起玩。
一頓話真把卓承軒無語。
之前讓他在學校捧着江洲也就算了,現在連他交友都要幹涉?
江洲淡淡道:“我不清楚,但我想,伯母肯定是為你好。”
卓承軒氣笑。
為他好,當然是為他好。讓他只交比他家有錢人家的孩子做朋友,可不是為他好。
“江哥,我……”他“我”半天才說,“我真看不起你。”
他從小學起,就不會到老師家長面前告黑狀。
卓承軒說:“你不就看不慣陸清淩喜歡你而我卻黏着陸清淩。你都不喜歡她,就讓我喜歡一下她,難道都不行嗎?”
不行,江洲想。他沒有不喜歡陸清淩,他只是被逼無奈不得不舍棄陸清淩。難道不希望有人接觸自己喜歡的人有錯嗎?
每個人都有占有欲,他又不是聖人。
卓承軒見他沉默模樣,失望離去。
“江神,你和卓承軒吵架了啊。”
孫智回過頭探聽虛實。
“沒事,是我惹惱了他,他撒完氣就好了。”江洲溫和說。
孫智歆羨說,“江哥你脾氣真好。要我說,卓家依附你們江家,你根本沒必要給卓承軒好臉色看。”
江洲手指蜷了蜷,執筆說:“我和承軒是朋友,談臉色不臉色的,不合适。”
“也是。”孫智附和說。
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地過着,轉眼期末将至,陸清淩一直回來。
沒有陸清淩擋在前面,江洲又回到年級第一的寶座。
“就差2分。”
放光榮榜時,江洲聽到附近傳來女生唉聲嘆氣的聲音。
随後另一道興高采烈的聲音覆蓋住她,一個單馬尾女生跳上她的背上,摟着她脖子說,“靜怡,你已經夠厲害了。你看,你跟第一只差2分呢。”
唉聲嘆氣的女生:“可我想拿第一。”
她們并肩離開後,江洲盯着光榮榜第二名字看。
宋靜怡,702。
原來不止名字像女生,性別也是女生啊。他還一直以為這個屈居他成績下的理科萬年老二是男生。
原因是她每次的數學和理科成績都和他相差無幾,要不是單科語文拖後腿,江洲未必能贏她。
這次更是因為連月的失眠和惡心,讓她差點總分超過自己。
回到家,江郅說,“謝家那邊傳話,說他們今年的慶典不舉辦了,年前那位謝家小姐就會過來,和你相親。謝家那邊說,謝家小姐對你很滿意,只要你能通過她的一個小考驗,她就會答應這次聯姻。”
江洲對此并不意外,畢竟那位謝家小姐送來的車,還在江家後院擺着。
——小部分巨豪車被收進車庫,放不下的只能在露天草坪淋雨。上次江洲有去看過,部分五顏六色車已經在日曬雨淋中輕微變色。
可就算如此,那位謝家小姐也沒說過一句收回。
就仿佛,這滿草坪的豪車,她已經作為嫁妝送給江洲了。
每當江洲思念陸清淩時,他就會去後院親手撫摸這些車。
他對陸清淩的喜歡,難道抵得上其中一輛?
他想起陸清淩家鄉坑坑窪窪的路,想起陸清淩或許住在連舊市中心及怡馨花園都不如梅園,思索,或許等他和那位謝家小姐訂婚後,可以賣掉後院草坪上的其中一輛車,為陸清淩修路買房。
他想,哪怕見面後,那位謝家小姐是羅剎面容,他也能面不改色。
他沒想到的是,他還沒嫌棄上那位素未謀面的謝家小姐真容,江郅倒先嫌棄上他。
“不是讓你維系好外貌,你怎麽年紀輕輕,啤酒肚都出來了?”江郅皺眉。
江洲尴尬地扯了下襯衫下擺,“我最近經常惡心想吐,去醫院查過,可能是胃脹氣。等病好了,或許就沒事。”
“惡心?想吐?”江郅冷笑,“要不是性別不對,我還以為你是懷孕。真是沒少爺命,偏得少爺病。”
江洲難堪。
等他回卧室後,卻不由自主想起江郅的話。
他掀起襯衫衣擺,看着鏡中自己,小腹處像得腫瘤般奇異地腫起來,乍一眼看去,确實像懷胎四月的婦人。
襯衫是不能穿了,換衛衣似乎能更好地遮住畸形的肚子。好在是冬季,室外衣服厚,室內坐下,都能遮掩一二。
很快就到和謝家約好相親的日子。
相親地點是S市最高的摩天大樓,從一層到九十九層全是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可以360度俯瞰整個S市的風景。
早在江郅提到謝家将最高的那棟摩天大樓包下用來相親時,江洲就猜到包下的可能是占九十九層那一整層的雲頂餐廳,而不是某個包廂。
沒想到,到日子,他才發現,謝家比他想得還要瘋狂。
從一層到九十九層,整整九十九層樓,謝家全包下來了。往日熱鬧的S市地标內,從一層到九十八層,全部歇業,只有九十九層的雲頂餐廳,燈光還亮着。
像懸在半空中的水晶燈。
“我們家小姐喜靜,我們老爺也不差錢。她說要包下整棟摩天大廈* ,我們老爺也只能縱容她一回,希望江少爺不要見怪。”
引路的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彬彬有禮說。
江洲搖搖頭,表示不會。
乘過漫長的九十九層觀光電梯,他們一行人終于到達九十九層。所有雲頂餐廳的服務人員都站在兩側,朝他們恭敬鞠躬問好。
江洲緊張得手心都冒出汗來。
就算從小生長在江郅身邊,他也沒見過這樣的排場。
更何況,這些人鞠躬的對象,是他。
他對有財力能布下這般排場的謝家小姐愈發好奇。
“江少爺,這邊請,我們小姐就在包廂裏。”
江洲心都懸到喉嚨眼,就在他猜測包廂門後的那位謝家小姐是美是醜時,服務人員拉着兩側門柄,包廂門緩緩被拉開。
“好久不見,江洲。”
陸清淩坐于包廂內,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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