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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１６

所羅門剛剛脫離靈子轉移帶來的不适感，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巨大的樹蔭之下。

基于這個世界蓋亞的委托，所羅門比起先來的兩位同僚更多一些便利的特權——所羅門從世界樹的記錄裏翻出兩個同僚過去幹的好事，無奈地修改世界樹中的記錄，覆蓋人類的記憶為他們做出遲來的善後。

“別把這個世界裏人類需要神明領導的鐵則随手丢在一邊啊……”所羅門一邊嘆氣，一邊在* 身旁的靈脈節點上建立魔術陣地聯系上迦勒底，“并不是花神抛棄了大綠洲的住民，而是一開始就沒有踏入這裏。”

浮槃婆梨袈國是花神之國，沒有人類居住之國——鎮靈誕生于那苗圃，請求她們的女主人駐足于此……

所羅門抹去了綠洲住民對于花神曾經抛棄過他們的記憶，又補上一點魔神誕生的前兆，才在綠洲住民的面前完整地顯露出身形。

“所羅門王只需讓人民知道‘王獲得了神的佑護’即可——更多的奇跡只會令民衆驚恐，或是讓他們堕落。”眼下坐在管制室中心席值班的人是蘭瑟梅羅，先前聚集在管制室內的大半成員已經被趕回宿舍休息，“但這個世界不存在護佑某個人類個體的神明，或者說——因為神明即為王者，這個世界的神會選擇領導人類，但絕不會讓人類占據領導權。”

“哪怕是所羅門王式的傀儡也不可能。”

“同時，基于魔神愛人這一特性……”所羅門看着眼前為了迎接新生的神明而開始準備祭典的綠洲住民，把某個證明所羅門王智慧的經典案例趕出腦海，“魔神不可能故意傷害人類——或者說，表現出傷害人類的傾向。”

“……雖然我很想說那個案例只要一複刻梅林老師他們應該就知道老師已經到了。”蘭瑟梅羅笑着往自己的茶杯裏丢了兩顆方糖，“但放過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吧——他們可是到數千年後都還在依賴着神明的家夥。別把人直接吓傻了。”

“神代不會衰退的世界就是這個地方有問題。”所羅門冷靜地給出了自己的評價，“人類的可能性會因為神明的全能被扼殺——話說這個世界的神明有着魔神愛人的本能，那後來沒有哪個魔神選擇放手的嗎？”

“唔……”蘭瑟梅羅頓了頓手裏攪拌的動作，瞥了眼屏幕上收集到的資料，“王，您沒看其他區域的發展嗎？我以為這部分的內容并不需要我來轉述？但事實上，我認為這裏的神明更加近似于希臘的英雄——”

“祂們有着超乎常人的偉力，但卻又不像真正的神明一樣掌握着權能——比如說，概念、規則一類的力量。”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無論如何，我認為除此之外，祂們沒有任何一點是與人類相似的。”所羅門稍作沉默，把話題帶到另一個方向，“這麽看來，神秘的衰退不論在哪個世界都是不可逆的——這個世界的神秘是被強制保持在了固定的濃度……我想你應該觀測到外界的情況了？”

“嗯哼。”蘭瑟梅羅晃了晃手裏的簽字筆，看着檔案裏記錄的內容，“強制保持神秘濃度以及遏制人類的好奇心和可能性正是這個世界自身的保護措施——足夠強大的神秘濃度可以将惡意隔絕在外……那虛假的天幕也是這個世界的防護罩。”

“阿尼姆斯菲亞『天體科』的魔術師不适合出現在這裏。”所羅門微微笑了起來，從綠洲住民的手中接過月桂的花冠，“畢竟你們和真實星海呼應的那些魔術有可能破壞那面天幕——好了，你的計劃做得怎麽樣了？”

“還不急。”蘭瑟梅羅輕輕搖頭，回答了所羅門的提問，“這才是第一個和神秘有關的世界——我們有必要觀察更多的世界，然後再設計出适合我們的那條道路；更何況我們的資源還遠遠不夠重建呢。”

所羅門作為羅曼『人』，還沒有向藤丸立香告知真實身份的遙遠過去裏，他曾經這樣評價過作為所羅門王的自己——

『假如說善的反義是惡，惡的反義是善的話，那所羅門就是無。

無論發生什麽，他都不會動搖。因為他什麽願望都沒有。

所羅門王沒有被允許擁有自我。

他是天生就注定成為王的生物。』

盡管在千裏眼聊天室『阿瓦隆』或是英靈座中都接觸過其他的王者，但若是說要怎麽去做才能更好地引導人民——對于所羅門來說，他會選擇的路有且僅有那一條他曾經走過的，“由神與人制作而出的，為了讓那個王國發展得更好的裝置”的道路。

——然而，這樣的道路打從一開始就被兩位同僚夥同共同的學生一起否決了。

所羅門王是智慧的，但他不僅僅是智慧的——可在這個世界的蓋亞提供的信息中，樹王卻像是僅僅只代表了智慧這一個符號一般……

“……老師。”祭典結束後，蘭瑟梅羅的聲音又一次在所羅門的耳邊響起，“英靈座中不論哪位王者的治國方式都是不适合這裏的——只不過智慧是王的代名詞，所以才代替了代表智慧的樹王……”

“‘雖然所羅門王被譽為『多情的王』，但這些也都是在回應周圍的要求。’”蘭瑟梅羅複述出羅曼過去對所羅門王的評價，“但‘羅曼’可和這個模式不一樣吧？Dr.羅曼并不是單純地在回應周圍的要求，而是基于自身作為人類的意志——”

“不要一變回所羅門就徹底忘記了作為羅曼生活的那段日子啊，老師。”

沙漠中最大的綠洲在經歷了近千年沒有神明領導的時光之後，在新生的神明的領導下建立了國度——所羅門雖然還沒有想清楚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去領導這裏的人民，但他依舊明确地使用了智慧帶領人們通往更加美好的生活。

千裏眼聊天室『阿瓦隆』的最後一角出現的時候，作為聊天室創建者的梅林本該注意到所羅門的出現，但誰讓他當時正好和吉爾伽美什一起在東邊的邊境線和某個不知名的魔神幹架——不同區域的魔神戰力也不太一樣，至少這個方向過來的家夥都很能打。

——以至于聊天室的提示信號被忙着疊強化魔術的半夢魔無視了個徹頭徹尾。

“那個區域是有多少家夥在互相對抗啊。”梅林看着臨時轉變靈基以Archer狀态和魔神戰鬥的吉爾伽美什，“打不過逃跑到我們這邊的家夥簡直能打得過分——吉爾伽美什王，您看過那邊的未來嗎？”

“你沒數過那邊有多少魔神嗎？”靈基重新穩定在Caster職階的吉爾伽美什指了指兩人面前的崇山峻嶺，“我們這邊才是不正常的情況——不過本來就只是壓根連半點生命都不存在的巨大沙漠而已。之前那個情況，沒有魔神願意過來才是正常的。”

“至于現在……誰給了那群雜種觊觎本王所有物的膽子？”

“哈哈哈……”梅林笑着從腳邊拿起了一朵盛開的花朵，看向眼前綿連的山脈，“嗯嗯，辛苦了吉爾伽美什王——同一個方向有新的魔神在過來，那家夥接下來也拜托您了。”

總而言之，因為梅林跟吉爾伽美什王一直都在忙着把其他地區跑來的魔神驅逐出境，他們錯過了第一時間去找所羅門的機會——當然，迦勒底內部也沒有急着重新接起和他們之間的通訊，于是硬生生又拖了許多年，直到衆多綠洲都開始傳頌綠洲之王的智慧開始，梅林才想起來要去找所羅門的這件事情。

兩人這才開始準備返程——只不過梅林先行一步，變回魔法☆梅莉的樣貌返回了浮槃婆梨袈國，作為花神，向眷族們宣布了準備拜訪領導了大綠洲的那位擁有無窮智慧之王的消息。

梅林在鎮靈們的幫助下，帶着無數侍女仆從和吏兵前往大綠洲。

比梅林和吉爾伽美什都更早一步來到所羅門面前的是梅林親自書寫的拜帖——凡人不敢私自拆看神明的信件，于是梅林在那裏留下了三份與他們所知的內容相似而又不同的謎語，等待所羅門給出他的答案。

綠洲住民還未建造屬于所羅門的神殿或是宮室，但所羅門當初現身的那棵巨木已成為整個綠洲默認的屬于所羅門的住所——梅林的拜帖就這樣一路暢通無阻地送到了大部分時間都坐在樹下的所羅門的面前。

那份拜帖中的內容是這樣的——

『什麽樣的存在會保護「人類」，但不會在意「個人」，卻又非常喜歡人類？』

『什麽樣的存在沒有自由、沒有人性、沒有自身的意志，卻向往着成為真正的人類？』

『什麽樣的存在看上去像人卻不是人，又無法脫離人類存在？』

所羅門看着手裏的拜帖，一邊想起那個蓋亞為他們提供的信息，輕聲感慨：“那三個問題的答案昭示了原本的三個魔神的結局——梅林看來是早就寫過新的預告結局的預言，否則這裏的問題可不會這麽直接地指向我們三個自身。”

“梅林老師可謂是最知名的賢者和預言者。”蘭瑟梅羅将文字錄入迦勒底的記錄之中，“這個世界可以說是非常有趣——我倒是建議老師到時候可以問問看他究竟做了多少有關這個世界的預言……”

“畢竟預言這種東西，哪怕只剩下只言片語，也能對未來造成巨大的影響——只不過更多的都是俄狄浦斯王的閉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