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053章 第五十三章

握住長戟的剎那,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無聲中碰撞,随即便在溯寧身周轟然爆裂,瞬間驚起數丈風煙。

素色裙裳光華流轉, 在風中獵獵作響,裙袂揚起的弧度如飛鳥振翅。

逝川飛旋的傘面一停,自溯寧身周掠過, 自鑄成後第一次合攏傘面,白龍虛影似乎黯淡了下來,骨傘自空中墜落在地。

長戟在溯寧手中顫動着,仿佛在掙紮, 她微擡着頭,臉上不見任何表情, 卻莫名讓人覺出難以言說的譏诮與涼薄。

這是她少年時的容貌, 不過依稀間已經能看出日後的峥嵘, 像是将要出鞘的兇刃。

被壓制多日的幻象卷土重來,在溯寧意識中叫嚣着, 模糊不清的呢喃在耳邊反複響起,催促她将周圍一切都抹殺。

湧動的暗色化作形貌猙獰的兇獸與鬼魅,自四面向她逼近,與煉作傀儡的修士交錯,讓她難以分辨真假。

眼見溯寧接下長戟,應矣之面上神情一頓,眼中閃過驚異之色,這怎麽可能?!

就算歷經數千年, 魔族殘留的力量也遠非還未飛升的八荒人族修士能抗衡, 也是因此,便是應矣之如何垂涎, 終究不能将長戟收為己用。

正是以此為倚仗,他才敢放言要令溯寧做自己的祭品。

但眼前情況,卻顯然在他意料之外。

應矣之擡手,陰屍傀儡再度向溯寧襲來,即便手腳折斷也無所知覺,鮮血淌在地上,化作血煞之氣。

傀儡中不乏太微甚至紫微境修士,瞬息間爆發的靈力交織而來,照亮了陰暗洞窟。

但所有靈力都在神魔力量碰撞的餘波中被消湮于無,數以百計的傀儡還沒等近得溯寧身周,軀殼便已為狂風化作的利刃切割開來。

在絕對力量的壓制下,長戟終于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即便昔年掌握這把長戟的魔族尚在,面對溯寧也未必有什麽勝算,何況他已戰死在數千年前,長戟中不過有些許力量殘存。

Advertisement

應矣之的臉色沉了下來,神情在昏暗洞窟中更顯陰翳,他劃破掌心,鮮血洶湧滴落,沒入鏽紅泥土,蜿蜒蔓延。

以他所在的山石為中心,鮮血形成了交相重疊的陣紋,泛着詭異光輝。

洞窟隐約傳來了一聲咆哮,像是來自久遠的上古之時。

白發在風中狂舞,應矣之臉上現出瘋狂神色,今日,這處神魔遺跡一定會成為埋葬她的墳冢!

随着血色陣紋蔓延,塵封數千年的白骨自地下脫身而出,諸多魔物殘存的骨骸被喚醒,溢散的魔息令任何人族都會望而生畏。

而在衆多魔物身後,洞窟深處,一副巨大魔族殘軀緩緩顯露而出,頭生獨角,雙翅展開,每一寸骨骸都泛着墨色。

魔族的身體強度在天地生靈中近乎屬于極致,諸法不侵,也只有神族法相可将其斬滅。

眼前這尊魔族,生前實力堪為十地血海中的一方領主,如今便只剩一副殘軀,被血煞之氣驅使,力量也足以令八荒之地實力最強的一等人族修士為之震顫。

但魔族殘軀的威壓,對溯寧自是不會有什麽震懾之用,不過在洶湧幻象中,她望着魔族殘軀的方向,久久未有動作。

見此,應矣之神色中不由顯露出自以為得計的笑意。

魔族身軀強橫舉世皆知,她法器已損,又如何能與之抗衡。

白袍鼓振,他如同捕食獵物的禿鹫,只等最合适的時機便飛襲而下。

魔軀自洞窟深處振翅,飛掠向前,落地時地動山搖,直到此時,溯寧的目光終于從重重真假難辨的幻象移向了這副骨骸。

她面無表情地偏了偏頭,随手将長戟擲出。

長戟破空,轉瞬便穿透了應矣之的肩頭,去勢不減,最終将他深深釘在了洞窟石壁上。

白袍上镌刻的符文逐一亮起又飛速湮滅,原本沿軌跡流轉的星辰就此黯淡了下來,後背重重撞上山石,應矣之嘔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上白袍,眼中錯愕之色難以掩飾。

自地下爬出的魔物遺骸沒有神智,也不知畏懼,盡數向溯寧而來。

血煞之氣濃重得幾乎要化作實質,她終于動了,擡步向前,所經之處,白骨瞬息都化作粉礫。

幻象變幻,暗色湧動,鬼影幢幢,卻有人開口:‘我等,願誓死追随神上——’

是誰?

無數人族在她面前半跪下.身,擡手施禮。

殺——

無數兇獸沖撞而來,天穹崩塌,海水倒流。

溯寧踏過鏽紅的土地,不再加以壓制的力量自身周溢散,無論是陰屍傀儡還是魔物骨骸,都在瞬息歸于寂無。

‘神上……我族的罪孽……是否已能得帝君寬宥……’

屍山血海的戰場,有人艱難擋住了自天極墜落的隕石,啞聲問她。

染血的殘破戰旗在風中飄揚,她垂首,看見了自傷口湧出的燦金血液。

這是她的記憶?那他們是誰?

記憶與幻象交織,恍惚間似乎又見雙瞳赤紅的洪荒兇獸現身,喊殺聲震天而起,身周的人逐一倒下,溯寧擡起頭,漠然神情中,殺意畢現。

身後燦金光輝勾勒出朦胧之形,與魔族殘軀相撞,不過剎那間,墨色骨骸為之解構,自上而下開始塌落。

溢散的殺意中,應矣之驟然有刺痛之感,眼見魔族殘軀支離破碎,他心中生出徹骨寒意。

她到底是誰?!

這樣的力量,怎麽可能存在于八荒之地!

難道她是已飛升的仙君?

但在建木斷絕後,要來往八荒與九天便只能經由不周山,非心念所至便能及,若有仙君經不周山降臨,八荒諸國不會一無所知。

應矣之自是難以猜出溯寧身份,畢竟如今連她自己,都對自己的身份尚存疑慮。

看着因溯寧力量有坍滅之勢的神魔遺跡,應矣之終于心生退意,哪怕萬分不甘,但若是丢了性命,再多圖謀也是枉然。

魔息自長戟沒入體內,在經脈中肆虐,他艱難催動術法,身軀頓時化作煙雲消散,随即出現在數丈之外。

肩頭為長戟留下的傷口讓他整只右手都失去了知覺,應矣之的身形顯得有些狼狽,他不敢作任何停留,徑直向神魔遺跡外逃去。

但他的動作還是不夠快。

在他身後,溯寧緩緩轉身,雙目中是一片俯視衆生的徹骨冰冷。

她只是張開手,應矣之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倒飛而回,落在了她手中,沒有半分掙紮的餘地。

溯寧掐住了應矣之的脖頸将人舉起,無形威壓下,他體內靈力仿佛凝固了一般,無論如何催動,也沒有半分反應。

“你想,拿本君做祭品?”溯寧擡頭,聲音顯得有些缥缈。

幻象與記憶在眼前交錯出現,無數道聲音似遠似近,讓她* 片刻安靜也不得。

将他們都殺了,有道聲音催促着她。

不過卑弱蝼蟻,都殺了便是!

被溯寧掐住脖頸的應矣之手中現出一塊烙印下可怖魔息的黑石,在為掌心鮮血浸透,黑石發出似歡喜般的嗡鳴。

生死之際,他也只能放手一搏!

随着黑石在他手中破碎,洞窟內頓時有魔氣沖天而起。

以此法,可召請魔族降世。

于應矣之而言,就算召請魔族不知會付出何等代價,總好過立刻死在溯寧手中。

北荒,已被修複的玄元靈鑒浮在上空,以靈光為南明行淵指明方向,他穿行在綿延不絕的山林中,衣袍獵獵。

當魔氣沖天而起的剎那,青年似有所感,回首望向北燕長野原的方向,神情顯出幾分沉凝。

魔氣自神魔遺跡中上湧,最終在天穹盡頭現出血海旋渦,血海難以為八荒人族所窺探,卻無法瞞過同為魔族的南明行淵。

如今八荒之中,竟還有人族敢不知死活地召請血海魔族降世?南明行淵不禁想道。

這原本同他也沒什麽關系,南明行淵如今最緊要的,便是盡快借玄元靈鑒尋得舊日遺跡,這也是他前來八荒的目的。

但駐足片刻後,他還是自眉心逼出一縷黑霧,向血海而去。

血海旋渦中,屬于魔族領主的氣息溢散,在接到召請後,當真有魔族躍躍欲試。

直到黑霧出現在血海外,魔族領主似有些不敢相信,遲疑着開口:“君上?”

“滾回去——”

随着南明行淵話音落下,已經半只腳踏出血海的魔族不敢違逆,連滾帶爬地倒了回去。

君上怎麽會出現在八荒之地?!他此時不是應該在幽冥府中閉關麽?

南明行淵自然不會為他解惑,心念一動,便将血海旋渦閉合。

神魔遺跡中,随着無盡魔氣彙聚,影影綽綽現出了魔族輪廓,應矣之如同絕處逢生,流露出欣喜之色。

溯寧望向聚攏的魔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開口:“你要阻我?”

在南明行淵出現的剎那,她雙目中驟然燃起了燦金之色,殺意幾乎顯化為實質。

看着眼前場面,南明行淵不由陷入了沉默,說意外,好像也不是特別意外。

下一刻,他果斷回道:“你随意。”

這話令應矣之面上才現出的喜色盡失,他急急向南明行淵道:“我願将北燕千萬生民盡奉尊上……”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忽有烈焰自神魂中燃起,應矣之低頭,對上了溯寧眼中灼灼燃起的燦金,頓時心膽俱裂。

“你是……神族——”

倘若早知溯寧是神族,他絕不敢打上她的主意,神族之力,又豈是還未飛升的人族能企及。

她怎麽會是神族?!

應矣之口中發出凄厲慘叫,卻無處躲避自神魂中燃起的火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形神俱焚。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