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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第六十二章
鳳池臺上下諸多王侯公卿都認出了溯寧, 如今若是還有世族不識得她,才是不應當。
明月樓論道七日,連身為都天學宮祭酒的應矣之都自認不能與她相比, 這等實力,如何能不令人畏懼。
以溯寧所展露的修為,她如今出現在此, 又怎麽能不令這些人族感到如臨大敵。
燕王的目光落在立于鳳池臺下的溯寧身上,她分明站在下方,卻讓他莫名覺得被俯視的其實是自己。
在坐上國君之位後,燕王已經許多年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即便将要飛升的紫薇境修士,在北燕國君面前也需禮敬三分。
不必他開口說什麽, 老內侍已然上前一步, 代為發問道:“不知尊駕來此, 是為何事?”
之前他奉王上之命親自請她前來王宮也被拒絕,如今卻不請自來。
方才便是她出手護住了這刺太子的庶民少女?老內侍眼底現出忌憚, 其中夾雜着幾許難言猜疑。
“讓她走。”溯寧并不在意他有如何思慮,語氣平靜地回道,全然不覺自己這話有何不妥。
鳳池臺上下卻隐有嘩然聲響起,燕王宮中,國君當面,諸多世族公卿列坐,她卻要讓他們放才刺殺了燕國太子的兇手離開,未免太過可笑!
她以為自己是誰?!
諸多世族面上都不由現出怒色, 就算她有近可比拟仙君的實力, 在這燕王宮中,尚且也沒有資格放肆。
自方才起, 一直未曾說過話的燕王終于開口,雷霆之怒随君王威壓落下,令在場世族都覺凜然:“刺太子駕,其罪當誅!”
何況她還敢口出那等狂妄之言,罔逆尊卑,若不能将其枭首于此,北燕封離氏顏面何存?若不能以鮮血震懾世人,來日豈非效法者衆。
今日無論是誰來,都保不住這在歲祭上行刺殺之事的罪女!燕王顯然決心已定。
随着他話音落下,弓弦振響,白狼衛手中羽箭齊發,箭支穿破風雪,盡數向溯寧而來。
羽箭上烙印繁複符文,又受白狼衛靈力加持,其威力不言而喻,只是一箭,便足以破開上三境修士的防禦。
但所有箭支都在溯寧身周半丈外鋒芒一滞,懸停在空中,難以向前再進分寸。
下一瞬,破風而來的羽箭在無形力量下湮滅為齑粉,就此消散于風雪中。
溯寧向前踏出,倏然間,數道氣息皆已在紫微境的修士便從不同方向向她逼近,身周靈力湧動,沒有半分保留。
耀目靈光亮起,源自不同修士的靈力相碰撞,在紛紛揚揚落下的大雪中掀起數丈煙塵。
見此,相距不遠處的世族連忙向後避退,惟恐被餘波殃及。以他們的修為,卷入這等境界的争鬥,便是不死也要重傷。
時間在這一瞬被無限拉長,鳳池臺下,諸多向溯寧攻來的紫微境修士已經近前。
但她只是撐着傘,腳下踏過石階,這些近前來的紫微境修士便立時為無形氣浪震退,體內靈力翻湧,難以平複。
彼此對視,他們擡頭再看向溯寧時,神情中多出了難言驚異。
即便對溯寧的實力已有所聞知,但只有在真正交手後,他們才能真切感受到她的實力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這樣的力量,根本不應該存于八荒!
她有如此實力,從前又如何會在八荒中毫無名姓?諸多北燕修士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在諸多紫微境修士阻截溯寧失敗後,燕王也未曾露出慌亂之色,只是見溯寧繼續向鳳池臺上而來,他神色沉沉,眼中怒意幾乎要化作實質。
于此宮城之內,皆為封離氏所掌!
燕王張開手,體內靈力運轉,光華璀璨的玺印便落在了手中。
這是由歷代燕王所掌的王玺,唯有借王玺之力,方能掌控燕王宮甚至都城內諸多禁制陣法。
随着他靈力灌注,布設于禁制宮城之下的禁制被喚醒,源自神族的陣紋自鳳池臺上蔓延開,其中蘊含着令人心神為之顫動的力量。
燕王宮中,有昔年神族玄女使親自設下的禁制陣法,是以在這座宮城中,掌握王玺的燕王無疑是最強大的存在,即便仙君在此,也難以與之抗衡。
溯寧從前應是不曾想過,自己布下的禁制,最終會被用作對付自己。
便是旁觀的南明行淵,也覺得這樣的場面有說不出的滑稽。
好在溯寧從前記憶多有模糊不清之處,于此時境況下也未曾生出多少感慨。
她迎着禁制的力量擡步向前,神識描繪着禁制衍生的諸多變化,逐漸推衍出從前布下的禁制,将之逐一破解。
在場衆人只能眼見向她圍剿而來的禁制重重破碎,竟是未能令她腳步放緩半分。
見此情景,方才還覺得她太過狂妄的公卿世族都噤聲不能言,竟連神族的禁制都不能攔下她麽?!
便如東陽君這等人物,此時心中也不免覺出無言沉重。她究竟是什麽人,為何非要與北燕為敵,與封離氏為敵?
燕王心中震怒更是旁人所不能及,若不能阻止溯寧,那封離氏王族的威嚴何在!
衮服被風吹鼓,他袍袖翻卷,不斷催動着王玺,地面現出繁複陣紋,天地靈氣被牽引着沒入其中,轉化為無盡力量,要将溯寧絞殺于此。
空中飄落的雪花驟然懸停,風雲變幻,原本就有灰白蒙之感的天色在此時徹底暗了下去,天光像是都為禁制的力量所遮蔽。
鳳池臺上掀起一場靈氣風暴,在這場風暴前,溯寧的身影也未免顯得微渺。她站在風暴中心,長發揚起,自禁制陣法中迸發的力量如同浪潮,一重高過一重,盡數向她拍擊而下。
靈氣形成的浪潮遮蔽了溯寧身形,此時身在鳳池臺上下的人都緊張地往這個方向投來目光,此等力量,她必是不可能相抗了吧?
但結果注定要讓他們失望。
在再度飛落的雪花中,溯寧現出身形,逝川傘懸在肩頭,她張開手,将所有力量都湮滅在掌心。
禁制破碎之聲接連響起,在衆人耳邊清晰可聞,遍布于燕國宮城之下的禁制因如此力量不堪重負,終于有了徹底崩解之勢。
燕王手中王玺也因此現出裂痕,反震的力量自其中傳來,讓他幾乎不能拿穩玺印。
他運轉靈力,試圖強行穩住玺印,虎口為之迸裂,瞬間鮮血淋漓。
艱難僵持數息後,王玺最終還是脫手而出,禁制破碎的餘波漾開,他的身形向後倒飛了出去。
“王上!”鳳池臺上,衆多封離氏宗室失聲驚呼,神情難掩憂色。
束發的冠冕歪倒,冕旒晃動,發出珠玉碰撞之聲,燕王幾縷灰白發絲散落,顯出了不可控的頹喪之态。
還是身後侍從及時伸手将他扶住,燕王才不至狼狽地跌坐在地。
五千餘年來,北燕經數次興衰,邺都也曾為大軍兵臨城下,卻從來沒有人能突破王宮中的神族禁制。
神族玄女使留下的禁制,竟然在今日為人所破!
自燕王手中脫出的王玺浮在空中,其上裂痕蔓延,最終遍布玺印,由玉石雕琢而成的燕國王玺随着一聲脆響破碎為數片。
一道靈光沖天而起,在鳳池臺上的玄女使神像前,有道巨大虛影現出。
女子眸中燃起燦金之色,俯視着八荒衆生,神情漠然。
“是玄女使——”
這是神族玄女使的殘影!
即便未曾親見玄女使真容,在場北燕世族也意識到這一點,于是面上皆流露出希冀之色,期望在五千餘年後,神族玄女使仍能佑護北燕王族。
神像前,虛影擡起手,面對此景,溯寧也未曾有避逃之意,她同樣擡起手,隔空與這道自己遺留的殘影相對。
昔年留存的力量穿過時光,盡數降臨在溯寧身上,驚起無邊浪潮,在靈氣卷起的風浪洗禮下,屬于人族少女的* 身形終于有了變化。
長發垂落,裙袂在風中光華流轉,溯寧自傘下擡眸,灼灼燦金隐現,輝光如水波潋滟,眉目間有近乎鋒銳的美感。
但此時此境下,尚且沒有人來得及為她的容色驚豔,以燕王為首的封離氏族裔與諸多北燕世族仰頭看着與虛影相持的溯寧,神情現出怔然之色。
飛雪飄落,以修士五識,令他們足以看清褪去僞裝後的溯寧。
她與玄女使的虛影,竟是一般無二。
所以……她是……
許多人心中都浮現出了答案,卻猶自不敢相信,這怎麽可能?!
她怎麽可能是——
這原本應該是對付溯寧的最好時機,但在此時,就算燕王下命,無論是效命于王族的紫微境修士,還是只忠于燕王的白狼衛,都再無任何戰意。
北燕是得玄女使授天命而立國,北燕生民又如何能與玄女使為敵?!
長纓怔然地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四周倏而安靜下來,諸多世族公卿仰望着溯寧的身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耳邊只聽得回旋的風雪之聲仍在呼嘯。
溯寧站在鳳池臺上,面前是那尊眼覆薄紗,與她不盡相似的玄女使石像。她與虛影的力量相撞,剎那間地動山搖,像是天地都為之顫動。
神族力量碰撞所驚掠起的數重風浪在鳳池臺上炸開,風雪呼嘯着卷落,虛影力量消磨,最終化作了數點靈光飛散。
風聲中,天光從濃雲間隙中灑落,落在溯寧身上,似為她鍍上一重輝光。
她是神族,玄女使——
不知是誰先低下了身,于是轉眼間,此時身在鳳池臺上下的人,不論是何等身份,此時在溯寧面前盡皆俯首,一如數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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