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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第六十四章
九天以西, 栖梧州。
五色靈光自宮闕上方暴漲,湧動着映明天際,讓栖梧州內無數羽族都擡頭望去。
“是君上!”
“君上要出關了——”
“看這靈光, 君上修為又有了精進啊。”
靈光愈盛,栖梧州內諸多羽族像是受到血脈感召一般,紛紛化作原形, 振翅破空。
沐浴在五色靈光中,雀鳥口中發出輕快啁啾,羽翼在天光下熠熠生輝。
披着燦爛彩羽的鳳影自宮闕中沖天而起,在他的翅羽映襯下, 空中盤旋的羽族俱都顯得黯淡無光,難以企及半分。
鳳影發出一聲清唳, 引得栖梧州中無數羽族相應和, 響遏行雲。
鳳影消散後又過數刻, 天邊靈光才終于消弭,衆多羽族自空中落地, 面上難掩激動之色。
感知到鳳君出關,鳳族數名長老立時都向栖梧州中心趕來。
宮闕中,一道赤影落入殿內,鳳君眉目秾豔,負手而立,舉止間自有威儀。
在他出現之時,殿中侍奉的衆多羽族侍女皆向他躬身,口喚君上。
等在殿內的靈霜也擡手向他行禮, 鳴微颔首, 示意他們都起身。
他與靈霜一前一後向內殿行去,口中道:“我閉關之時, 鳳族諸多事務勞你費心。”
“這原是我分內之事。”靈霜自後方擡目,望着他的背影,睫羽顫了顫,語氣中洩露出些微不自知的歡欣。
她是鳳族巫祭,理應于鳳君不在時代掌族中諸事。
“我閉關這數年間,九天之中可有何大事?”鳴微又問。
“帝君仍在閉關,至今未現人前,九天諸事因此皆由昊天氏數位神君裁決。”靈霜不疾不徐道,鳳族與神族交好,處境比起其他妖族便要好上許多。
她簡單幾句話便将數年間有關六界局勢的大事如數道出,鳴微出關,族中長老立時便會趕來,在此之前,她需将他這個鳳君應當知道的事先作告知。
經數日,鳴微才将鳳族中積壓下,待他來決斷的事都作處置。也在此之後,他方得餘暇關注其他。
瀾滄海龍君生辰,在九天之上原本算不上什麽值得一提的事,畢竟瀾滄海只是北海白龍族下轄一方并非如何緊要的海域。但因為昌黎氏族女降臨瀾滄海,卻被斬去法相化身,頗得了些關注。
鳴微于來訪舊友中聞知此事時,面上神色驟變,失了所有從容。
他驀地起身,任盞中醴泉打濕衣袍,喃喃道:“你說,是誰斬去了昌黎妙音的法相?”
見他如此失态,與鳴微相對而坐的青年現出幾分莫名,但還是道:“是個自稱為瀛州門下的半神,似乎喚作溯寧……”
溯寧……
鳴微眼中情緒翻湧,神色似喜似悲,他什麽也沒有說,身形一閃便已消失,徒留青年坐在原地。
“鳴微,你幹什麽去?!”他揚聲問,尚且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鳴微未作回答,一心只向他方才提及的北荒瀾滄海而去,還沒等出了栖梧州,便已為靈霜攔下。
“君上,你分明清楚,出現在瀾滄海的半神,不可能是那個你所識得的明光溯寧。”靈霜擋在他面前,高空的風卷起袍袖,她輕聲道。
當年她陪着他,從山陵到湖澤,踏遍了數萬裏章尾之地,連她一縷殘魂都未能找回。
明光溯寧早已同鴻蒼帝子殁于章尾,神魂俱湮。為何這麽多年過去,只要涉及她,他還是會失了應有的冷靜?
靈霜是少有還識得溯寧的鳳族,許多話,在這數千年間,鳴微也只能向她說起。此時他看着面前女子,聲音艱澀:“可我總要去看看。”
就算明知不可能,心中不免還是懷有微末希冀。
對上他的目光,靈霜失語片刻,嘆息道:“瀾滄海龍君生辰,已是數月前的事,那半神早已離開瀾滄海,昌黎氏并重華宮都在尋她,但至今未有所獲。”
昌黎妙音被斬去法相,修為跌損大半,昌黎氏和重華宮如何肯善罷甘休。鳴微不該為了一個身份尚且不明的半神,見棄于神族兩方勢力。
“這也是為鳳族計。”靈霜以鳳族巫祭的身份勸谏道。
他既為鳳君,行事便不可能只憑自己心意。
鳴微知她所言有理,心下閃過諸般念頭,最終還是沒有往瀾滄海去,只是下命六界羽族,尋訪溯寧蹤跡。
溯寧尚且不知,九天上竟有如此多的妖與神正苦心尋覓自己蹤跡,循玄元靈鑒所引,她已脫離北燕疆域。
以她的修為,自北燕都城邺都離開北荒,也不過朝夕之事。若非顧及玄雲,大約還能更快上幾分。
昆吾墟中曾有建木,聯通天地,借其枝葉可踏破虛空往四海八荒,九天十地。
玄元靈鑒得建木樹心一縷精魄鑄成,也有跨越虛空之能,因其與建木的聯系,以之為引,便可尋得破碎後在虛空中游蕩的昆吾墟。
這事并不算難,卻着實需要幾分耐心。
虛空無邊無際,昆吾墟的位置也在不斷變化,只有在其與八荒相接時打破界隙,方能進入昆吾墟。
不過當中最麻煩的,卻是——
“我就說過我很有用吧……”玄元靈鑒在溯寧身周飛上飛下,靈光明滅,語氣很是得意,一路上竟然就沒歇過嘴。
這方玄元靈鑒,真是太吵了。
玄雲微妙地看着它,他活了這些年,還沒見過話如此多的器靈。玄雲敢肯定,如果不是它如今有用,溯寧已經用最簡單的方式讓它閉嘴。
南明行淵扒在傘面下,心情比溯寧倒是更強上幾分,如今終于不止他在忍受這方聒噪不休的靈鑒了。
數日後,東荒綿延數萬裏的山林上空,溯寧執傘而立,袍袖在高空呼嘯的風聲中獵獵作響,她擡起另一只手,掌心靈力湧動,前方空間便如水波一般漾開。
天地靈氣向她身周彙集,風浪中,玄元靈鑒浮空,光芒大作,在她面前投射出一道扭曲界隙。
界隙逐漸擴大,虛空混亂而狂暴的氣息自其中洩露,令人不寒而栗。
風拂動溯寧垂落長發,她向玄雲道:“你留在這裏。”
虛空亂流能損神魂,即便仙君,也不敢輕易于虛空中來往,何況玄雲這等修為。
但這一次,他卻未從溯寧之命,而是向她躬身請求:“神上,請容我也往昆吾墟一探。”
或許在魔君宿殷的埋骨之地,他能得更進一步的機緣。無論如何兇險,他都想一試。
玄雲自覺,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既然他自己願往,溯寧也沒有阻攔之意,只道:“随你。”
逝川轉動,她握住玄元靈鑒,自虛空而來的風像是要将傘下黑霧吹散,她的身形轉瞬沒入裂隙,玄雲緊随其後。
将兩道身影吞沒後,狹長裂隙在空中閃動,最終消弭于無痕。
*
形如幼犬的魔物蜷縮在草叢中,奄奄一息。他毛發打結,髒亂得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身上多處都沾染上血跡,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這是……魔族?’來自神族的目光不經意間投下,話中似有驚訝意味。
他還沒見過這麽弱的魔族。
‘這是在血海魔氣中誕生的低等魔物。’
與生而強大的深淵魔族不同,這樣的低等魔物,神族随手就能抹殺。
‘他怎麽會出現在瀛州?’
少女的聲音響起:‘聽外來的妖族說,他是來瀛州求道的。’
‘區區低等魔物,也配在瀛州求道?’少年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高高在上地看了眼蜷縮的魔物,語氣透出不加掩飾的輕蔑意味。
自上古以來,也不是沒有過魔族入瀛州求道的先例,不過在名義上,他們并非瀛州弟子。
但這些魔族無不都是身懷深淵血脈的強大存在,一只低等魔物,怎麽敢有如此妄想。
諸多仙神從他身邊走過,偶或投來含着憐憫的輕蔑一瞥,目光卻不曾多作停留。
誰會在意低等魔物的生死。
很多年前,在南明行淵尚且還不是南明行淵的時候,有神君自十地血海過,見到海中捕魚的低等魔物被浪頭打翻又一次次爬起身,大約是覺得有趣,便對他笑言,他是瀛州神君,若是這低等魔物能至瀛州,他便收他為弟子。
于神君而言,自血海到九天,不過心念一動便可至,但對這樣的低等魔物,要從血海去往九天瀛州,諸多艱險可想而知。
當他真的歷盡艱難,登上瀛州時,他才知道瀛州沒有這樣一位神君,更不會讓他這樣的低等魔物入門下。
他所以為的承諾,原來只是句戲谑謊話,他卻當了真。
不知過了多久,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有道身影撐傘停在他面前。
“原來你從前,生得如此模樣。”
她擡手,将他抱了起來。
被雨水淋得很是狼狽的魔物擡起頭,對上燦金雙眸。
周圍幻境瞬息破碎,在溯寧出現的瞬間,南明行淵便記起了自己是誰,如今又要做什麽。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想起過從前的事,沒想到在進入虛空後,分魂會為亂流喚起回憶。
巴掌大的幼獸在溯寧手中變作了巨大白犬,比她身形更大上兩圈,但她還是輕易就将這團毛茸舉了起來。
他果然很讨厭神族!
再次在溯寧面前現出原形,被她從頭摸到尾的南明行淵面無表情地想,不過尾巴倒是搖得還算歡快。
浮在她身旁的玄元靈鑒飄上前,見此,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感慨:“好胖的狗……啊!”
話還沒說完,便已經被拍飛出數丈外,被溯寧抱起的南明行淵冷笑着收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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