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

36   得償 ◇

◎就算他再像,也不是先太子。◎

姜亦風只當是他們吵到了衛铮, 趕忙命人出去看看,道:“将軍別見怪,這年輕人說話就是這麽口無遮攔的……”

“砰!”沉魚猛地推了門進來, 她着了一件藕荷色的衣衫,臉上不施粉黛,可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粉撲撲的, 倒比荷花還嬌俏三分。

她前腳進來, 傅行之便跟着走了進來,他急了一頭的汗, 他本就不知該如何向沉魚解釋,如今看見一屋子的人,便更是三緘其口,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沉魚在姜落雁身邊坐下來, 道:“我可是耽誤了?”

姜落雁笑笑, 道:“都什麽還沒說呢, 沒誤了什麽。”

傅行之湊在沉魚身邊坐下來,道:“你們要說什麽,我也要聽。”

沉魚不理他, 只看向姜亦風,道:“阿爹,開始罷。”

姜亦風倒頭一次見這麽多年輕人來聽他商讨國事,不覺信心大增,笑着道:“好。”

“依着我的意思, 便該乘勝追擊,利用大漢的聲威, 向西域諸國征發軍隊, 一舉控制整個西域……”

姜亦風侃侃而談着, 沉魚的目光卻早已落到了衛铮那裏。

他身量高大,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膚色,與她記憶中的傅恒之相較甚遠。不過,他若是再長大幾歲,也該是這個模樣吧……

沉魚在心底默默比劃着,又看向他的下颌,那是他臉上唯一不在面具之下的部位。

他下颌的線條如同刀削,輪廓精致而清晰,若是他在……

“姜二娘子。”衛铮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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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一愣,擡眸看向他,道:“衛……衛将軍。”

衛铮的唇微微勾起,道:“不知姜二娘子對西域之事有何看法?是打,還是和?”

沉魚望着他的眼睛,她分明看不清楚他藏在面具之下的模樣,可不知為何,她竟覺得他眼底有一抹促狹的笑意,而這笑,正是對着她的。

“嗯?”他催促道,聲音醇厚好聽,微微的有些啞然。

他大約不知道,她來這裏并非為着探讨什麽西域之事,她只是想來看看他。

沉魚沉着道:“不是打,也不是和,是治。”

那是上一世時,她聽傅言之和府上的門客們議論過的。

“治?”他擡眸望向她,道:“願聞其詳。”

沉魚道:“堵不如疏,匈奴殘暴,我們大漢與之糾葛數十年才有今日之功,若放任自流,只怕用不了幾年,他便會卷土重來。倒不如借此機會與西域諸國取得聯系,将整個西域置于大漢版圖之下,與西域諸國一同牽制匈奴,那匈奴人也許能就此罷手,也未可知。”

她話音落下,周遭卻是久久的安靜。

衛铮更是深深的望着她,眼底有流光閃過。

沉魚回望着他,淺笑道:“衛将軍,不知我這些閨中之言是否堪入你的耳朵呢?”

衛铮還未開口,便聽得傅行之道:“沉魚,你厲害啊!你從哪想出這樣一番話,真是……給我十天我都想不出來的!”

衆人聽着,都不覺笑了起來。

衛铮稱贊道:“聽二娘子一席話,當真是勝過讀十年書了。”

沉魚眼睛晶亮晶亮的,只抿唇笑着,一言不發。

*

衆人又談了一會子,沉魚和姜落雁等人便退了出去,只留下姜亦風和衛铮說些政務之事。

傅行之一路跟在沉魚身後,只等着沉魚和姜落雁等人在石凳上坐下來,他才擠到沉魚旁邊坐下。

如今雖是春日,葡萄藤卻已長得很繁盛了,在葡萄藤下,陽光一點點的滲進來,顯得明亮而不刺眼,最是惬意。

姜落雁命人取了些茶點來,道:“在這裏說話才舒服呢。”

姜子默深以為然,道:“也不是地方,是和父親說那些家國大事,總覺得拘束得很。也就是衛铮,能陪父親聊那麽久,還談得那麽投機。”

“他那叫少年老成。”傅行之插嘴道,“自和我們不是一路的。”

姜子彥微蹙了眉,道:“他見解頗深,确不是我們能比的。”

傅行之不服氣,道:“誰說的,我們沉魚就說得很好。”

姜子默道:“還說呢,我們幾個加起來也就出了一個沉魚還和他旗鼓相當些。我本以為他是行伍出身,就算是衛伉将軍的養子,也最多只是讀過些兵書,卻沒想到他竟是個博學之人,整個長安都未必有哪個世家的公子及得上他。”

沉魚在旁邊默默用着茶點,聽他們說起衛铮,也只是偶爾擡眸聽聽,卻什麽都沒說。

傅行之見她今日反常得很,不覺問道:“沉魚,你怎麽了?你也覺得那衛铮好?”

沉魚笑笑,道:“沒什麽好不好的,只是各有千秋罷了。他的心在于家國天下,你的心在于恣意尋歡。”

傅行之道:“那你呢?”

沉魚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想嫁什麽樣的人?你當真是願意嫁給我的嗎?”傅行之急急看向她。

沉魚眼底閃過一抹黯然,道:“從前我知道自己是想嫁給什麽人的,可現在,連我自己都不大明白了。”

她擡起頭來看向他,道:“六殿下,從他之後,我便不會再嫁人了。此次是我不好,将你推出來做了擋箭牌,今後不會了。”

傅行之黯然的望着她,他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一早便猜到是這樣了,沉魚,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自苦,也盼着有一日,你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我自問不配,可總有那個人的。”

沉魚笑笑,道:“但願如此。”

姜落雁心疼的望着她,道:“會有的。”

沉魚道:“我只盼着這輩子能遠離朝堂,家人平安順遂,也就足夠了。”

她說着,身後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沉魚回過頭來,只見衛铮正站在那裏,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可她一眨眼,他又恢複了一貫的神色,方才那一瞬間興許是她看錯了。

“衛将軍。”沉魚等人站起身來。

衛铮行禮道:“天色不早了,我特來向各位告辭。”

衆人都道:“衛将軍慢走。”

“六殿下可要回宮?我騎了馬來,恰可送殿下一程。”衛铮突然開口。

“我?”傅行之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覺一愣,打诨道:“我不急,你先走罷。”

“天色已晚,還是讓我送殿下回去吧。”衛铮說完,不等傅行之回答,便強自拖着他一道走了。

傅行之想要掙紮,奈何他手中力道太大,他根本掙脫不開。為了避免沉魚恥笑他,他便只得裝作願意的模樣,假笑着跟随衛铮離開了。

*

至此之後,傅博之便病了。高燒了三日,不知傳了多少太醫,才勉強穩住他的病情。

淮南王從宮中趕了出來,守在他床邊,道:“皇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上次博之這樣生病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這是怎麽了?”

傅靈坐在他身邊,臉上雖帶着笑意,可眼中也明顯有些埋怨之色,道:“哥哥身體一向康健,那次生病也是因着和先太子起了沖突,這才吓着了。今日之事,只怕也是被吓着了,哥哥素來膽小,姑父和姑母卻偏要幫着那青樓女娘,他怎會不怕?”

傅婠眉頭微蹙,道:“若非他惹出那樣的事來,也不會……”

“皇姐!”淮南王打斷了她,厲聲道:“博之都如此了,皇姐還要指責他嗎?不過是個青樓女娘,算得了什麽?皇姐如此幫着她,莫不是想悔婚!”

“安弟,你說得這是什麽話?”傅婠的語氣不覺冷下來,道:“博之這些年胡鬧的事還少嗎?我若想悔婚,如何會等到現在!”

“皇姐總算是說了心裏話!好啊,真是好得很!”淮南王說着,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我這便帶了博之回淮南去,再不礙皇姐的眼!”

傅婠被他氣得心肝疼,道:“你……”

正說着,便聽得門外傳來長榮的聲音。

兩人趕忙住了口,朝着門外走去。

“兩位殿下,聖旨到了,還不接旨嗎?”長榮笑着道。

傅婠和淮南王一怔,趕忙跪下身來。

長榮笑笑,道:“是陛下讓奴才給您二位帶個話來,那日侯府門前的事陛下知道了,世子傅博之口無遮攔、言行荒唐,毫無敬畏之心,不堪大用。即日起,免去傅博之世子身份,廢為庶人!”

他說着,扶了傅婠起身,道:“殿下,陛下的意思,是讓您為大娘子另覓佳婿吧。”

傅婠一驚,簡直喜不自勝,又不敢表露出來,只道:“多謝陛下體恤。”

長榮又看向淮南王,道:“殿下,陛下讓您另選了世子報上來,既無嫡子,庶子也成的。”

他說完,不等淮南王回過神來,便轉身離開了。

淮南王這才反應過來,急急追上去,道:“公公,此事可禀過太後了?”

長榮笑着道:“怎麽,依着殿下的意思,連聖旨都不算數了?”

“臣弟不敢!”淮南王趕忙道:“可是……”

長榮意味深長的笑笑,道:“太後已然知曉了,她老人家護着您的淮南王府這麽多年,也夠了。”

他言罷,不等淮南王再說,便離開了。

*

“淮南王果然帶着傅靈跑到了外祖母面前鬧,我聽宮裏當差的人說,外祖母根本沒見他,只讓合歡傳話,叮囑他收斂性子,教養好子嗣,當真是解氣。”姜子默說着,不覺促狹一笑。

沉魚道:“這有什麽?若是說起解氣,還是那日阿娘命人将傅博之丢到驿館裏去,淮南王的臉都氣綠了。”

姜落雁也繃不住抿唇一笑,道:“沒了他們兄妹兩個在我們家中,倒自在多了。”

姜子彥道:“還是沉魚的法子好,我都沒想到此事會這樣容易。”

“是啊。”姜落雁和姜子默附和道。

沉魚笑笑,道:“那花魁娘子可安排好了?”

姜子默道:“你放心,我已打點好了,等此事過了便給她一筆銀子,送她離開。”

“如此甚好。”

沉魚笑笑,眼底卻幽深如墨。

若非皇帝擔心侯府和淮南王府聯姻會權勢過大,也不會這樣輕易便讓侯府退了這門親事。看來皇帝已經開始疑心侯府了,而外祖母必然也是想到了此事,才沒有違拗皇帝的意思。

“說來此事還是多虧了衛铮。”沉魚道:“若無他在舅父面前進言,此事也不會這般容易。”

姜子默點頭道:“也真是奇了,那傅博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竟會怕衛铮,還被他吓得病了這麽多日。我聽聞他上一次這樣生病還是被先太子殿下吓的呢。”

他本是當個趣事說說,見衆人都有些默默,才意識到他不該提起傅恒之,趕忙住了口。

他小心忖度着沉魚的臉色,道:“沉魚,你沒事吧?”

沉魚笑笑,道:“我能有什麽事?我只是在想,那衛铮與傅恒之……還真是有幾分相似。”

“這麽說來還真是!”姜子默深以為然,道:“我第一次見衛铮就覺得眼熟的很呢,如今聽你提起來,還當真覺得他與先太子有三分像。說不準那傅博之是以為他是先太子複生,這才吓到了。”

姜子彥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住口。

姜子默張了張口,找補道:“也不是很像。”

姜子彥溫言道:“沉魚,你別多想。”

沉魚點點頭,道:“我省得的。”

姜子默道:“可不是,像有什麽用處?就算他再像,也不是先太子。”

他見衆人都盯着自己,趕忙道:“我又說錯了?”

沉魚釋然一笑,道:“次兄說得沒錯。傅恒之命不好,倒不如不像他。”

她言罷,便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朝外望着。外面夜色如墨,只有一輪圓月高高的挂在天上,瞧着倒是寂寥得很。

“長兄,你方才說陛下賜給衛铮的宅子在哪裏?”

*

翌日一早,沉魚便坐着馬車出發了。

鳶尾和桔梗坐着車上,望着滿車的禮物,都有些咋舌。

“二娘子,那衛将軍不過是幫着大娘子說了幾句話,何至于您這樣……掏心掏肺的?”鳶尾不解道。

沉魚含笑望着窗外,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教過你的,你忘了?”

鳶尾低了頭,道:“娘子是教過奴婢,可這禮物也太豐盛了些。”

桔梗道:“娘子行事自然有娘子的道理,別多問了。”

沉魚沒理她們的話,只望着窗外絡繹不絕的行人,道:“這些日子胡人倒是多了許多。”

鳶尾笑着道:“奴婢聽聞衛将軍打敗了匈奴之後,西域各小國都派使者來長安朝賀了,這萬國來朝可是亘古未有的事,衛将軍此次真是立了大功了!”

沉魚沒說話,只眯着眼睛盯着那人流的方向,半晌,她終于将簾栊放了下來,眼中卻流露出一抹狠厲之色。

鳶尾和桔梗察覺到她神色不對,便都垂了眸,生怕打擾了她。

又行了小半個時辰的路,馬車才漸漸停下來。

車夫在外面道:“二娘子,衛将軍府到了。”

鳶尾起身掀開簾子,又和桔梗一道扶了沉魚下去,自己才跳下馬車,她擡頭望着将軍府的牌匾,不覺贊嘆道:“這宅子瞧着倒比咱們侯府還氣派幾分呢。”

桔梗笑着道:“衛将軍是大漢的大功臣,又是陛下面前的紅人,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

說話間,車夫已将車上的東西搬了下來,上前叩了門。

守門的小厮應聲開了門,猶豫道:“您是……”

鳶尾走上前去,道:“堂邑侯府二娘子姜氏特來拜谒衛铮将軍。”

那小厮道:“請娘子稍等。”

他說着就将大門關上,跑進去通報了。

鳶尾忍不住腹诽道:“這人一看便是小地方來的,連半點規矩都不懂,這長安城不消哪家,但凡知道是咱們娘子來了,斷沒有不請娘子進去的。”

桔梗擔心府裏的人聽了去,忙提醒她道:“你小聲點,仔細給娘子惹禍。”

鳶尾悻悻的住了口,她自然知道其中厲害,只是心底不平罷了。

正說着,便見大門被拉開了,那小厮倒是不卑不亢,道:“娘子快請進吧。只是今日衛将軍不在,您若是有事,不妨說給月公子聽,也是一樣的。”

“月公子?”沉魚不解。

那小厮笑着道:“小的們跟在将軍身邊久了,這才喚慣了。我們月公子本是個女娘,只是平素做男裝打扮,這才讓人們誤會了她是男子。”

“這位月公子……是衛将軍的什麽人?”

“具體的小的也不知,小的們私下猜測,大約是将軍的未婚妻子。”

那小厮說着,側身讓出了位置來,道:“娘子請進吧。”

沉魚抿着唇,道:“不必了。”

“哈?”那小厮有些不解。

沉魚命車夫将禮物遞給小厮搬着,道:“我本是來尋衛将軍,他既不在,我也就不必進去了。這些東西權且當作侯府給衛将軍的謝禮,你不必細說,将軍自會明白的。”

言罷,她便轉身要走,鳶尾等人也忙不疊的跟了上去。

“這是……”衛晟迎面走來,見沉魚等人要走,頓時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來了長安許久,他倒未曾聽說将軍認識這樣标致的女娘。

沉魚沒注意看他,便利落的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開動,只剩衛晟站在原地盯着那馬車瞧着。

小厮趕忙迎上來,道:“大人。”

衛晟道:“那是什麽人?”

小厮道:“說是堂邑侯府的二娘子,她帶了好多禮物來呢。”

衛晟這才發現小厮懷裏抱了不少東西,便道:“來找月公子的?”

小厮道:“說是找咱們将軍的,見将軍不在便回去了。”

衛晟點點頭,道:“我進去和月公子說話,你這些東西好生的拿進去,等将軍回來記得和他說。”

“嗳,大人放心。”小厮應道。

*

沉魚自衛将軍府出來,便命車夫将自己送到了賀蘭止的那處院子,她下了馬車,道:“你們回去罷,等我辦完了事,自會回去的。”

鳶尾和桔梗不敢違拗,也就跟着車夫離開了。

沉魚輕輕叩了叩門,看門的老叟緩緩将門打開,見來人是沉魚,忙作揖道:“娘子許久不來了。”

沉魚微微颔首,算是回了禮,道:“賀蘭先生在嗎?”

那老叟笑笑,道:“娘子請随我來。”

沉魚随着他走進去,周遭燃着令人熟悉的鵝梨帳中香,她在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案幾上的茶水卻早已備好了。

“他知道我要來?”沉魚道。

那老叟道:“茶是新沏的,大人吩咐過,娘子喜歡吃熱茶。”

沉魚沒再說話,只一邊抿着茶水,一邊望着窗外出神。

這個時候,賀蘭止大約是在宮中斡旋的。那些西域的使者來,少不得要他費心接待的。

索性她也不急,在這裏安安閑閑的待上一整天也是極好的。

約麽飲了兩盞茶的功夫,賀蘭止才姍姍來遲。他身上着着官服,顯得風塵仆仆,與他一貫的清貴閑适全然不同。

他在門外站定,在與沉魚的眸子對上的一瞬間,他唇角才略略浮起一抹笑來。

“急什麽?我左右在這裏等你的。”沉魚道。

賀蘭止輕笑一聲,像是自嘲,又像是別的。

他在她面前坐下來,道:“今日蘇建入長安,我料想你是要來的。”

沉魚眼眸一暗,握着茶盞的手指深深的扣緊,道:“他還有臉回來!”

賀蘭止徑自倒了盞茶,将那茶水一飲而盡,道:“他犯了大錯,本不願回來,可陛下接連下了三道旨意催他回來,他不敢不回。”

“就憑他的本事,還想在邊境将功折罪不成?”

賀蘭止笑笑,道:“他打仗的本事确實不行,可旁的本事卻還是有的。此次陛下有意在玉門關建西域都護府,若将這都護之職給了蘇建,也許他還真能将功折罪了。”

“舅父還會用他?”

“自然,他雖不中用,卻也是不中用的狗,有的是忠心。”

“忠心,他也配?”

賀蘭止見沉魚眼底滿是冷意,不覺握緊了她的手,道:“沉魚,你不能這樣。”

沉魚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便只冷冷的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抿唇不語。

賀蘭止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趕忙道:“抱歉。”

沉魚搖搖頭,道:“是我自己操之過急了。”

她嘆了口氣,道:“我本以為出了這樣的事,舅父定會治蘇建的罪,可沒想到,他竟是這樣風風光光進的城。”

“據說,衛铮替他說了不少好話。”

沉魚猛地擡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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