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戀冬

50、戀冬

◎原來那麽小的時候就見過◎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以冬遲疑了一會兒才放下手，撐開眼皮向聲源處看去。

“王貴？”林以冬略微有些驚訝地說，然後半撐起身去環顧周圍的環境。

白色的被子，白色的窗簾，胳膊上綁着各種管子，手背上還有一個滞留針。記憶回巢，林以冬又偏頭看了眼病床旁桌子上放的花籃，她說怎麽有股淡淡的香味。

“你還有哪些難受的地方嗎？”王貴在她腰後墊了個軟枕頭說。

林以冬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放在桌邊的那杯水，王貴會意要拿過來的時候又停在半空，說：“等會兒，我給你重新倒一杯。”

王貴：“怎麽樣？”

喝了水整個人都舒服多了，林以冬把空杯子遞給王貴說：“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王貴将水杯放下，頓了一會兒才轉過身對她說：“就警察呗，你以為呢。”他又繼續說：“不過你也真夠命大的，躺了一個多月。我還以為你會像博物館裏的木乃伊那樣躺一輩子呢。”

林以冬捉到關鍵詞，雙眸登時睜大，“你說多久？一個多月？”

王貴點點頭，“不然呢，不然你以為多久？”

林以冬默了兩秒，然後迅速挽起衣袖，胳膊白皙嬌嫩，還好沒長出屍斑，她擡眸看了一眼壞笑的王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死胖子，你吓我。”

這時門外一陣急步聲，幾個穿着白衣褂的男人走進來，看向坐在床上的林以冬問：“感覺怎麽樣？”

林以冬搖搖頭說：“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為首的那個男醫生是林以冬的主治醫生，聞言低頭在本子上記下什麽然後轉頭朝身後跟着的幾個人囑咐了幾句才對林以冬說：“過一會兒再去做個全面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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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冬揉揉手腕問：“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主治醫生擡手扶了下眼鏡說：“這個得看你的體檢報告，畢竟昏睡了一個多月，後續還需要在醫院再觀察一段時間。”

“啊？”林以冬有點吃驚，不是她真躺了一個多月？

主治醫生笑了笑：“可不是。”然後偏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貴，打趣道：“你這小兄弟日日以淚洗面，像水龍頭似的。”

主治醫生沒待太久，手下的患者很多于是最後又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就走了。

這回換林以冬笑了，她邊笑邊看着王貴，雙手在空中比劃：“你哭的時候是不是這樣，水從眼睛裏噴出來？”

“……”

王貴突然覺得，她要是一直這麽睡着，好像也挺好。

*

林以冬的體檢報沒什麽問題，只是一個多月沒活動身體肌肉有點萎縮，整個人顯得清瘦不少。醫生建議每天适度活動一下，另外在吃食方面也要注意，先以清淡為主。

于是剛剛還很活躍的林以冬宛如聽到噩耗一下子又蔫下來，我的奶茶，我的炸雞！

林以冬看着小桌上的瘦肉粥，用湯勺攪了好久才強吃進去三四口。

見王貴一直站在旁邊，問了句：“你不餓？”

王貴将頭搖成撥浪鼓，“我吃過了。”

就在林以冬體檢的那時候，點的外賣，吃的糖醋排骨和小龍蝦。不過她沒看見。

想起什麽，林以冬将湯勺放到碗裏重新看向王貴問：“今天多少號？”

王貴不假思索道：“3月5號。”

“那不是開學了？”林以冬說：“那你怎麽還在這兒？”

“……”

王貴：“我當然是不愛上課了，你不在我找誰玩去。”

林以冬有點遲疑：“那……這些天都是你在照顧我？”

“也不是。”王貴幫忙把碗筷收起放到旁邊的推車裏才說，“還有季枝夏和徐青野。”

“你不知道，季枝夏轉學了，不過她轉到了隔壁的星華。就假期的事。”王貴繼續說，“而且這次摸底考聽說季枝夏是星華的年級第一呢。”

想不到她昏睡的這段日子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林以冬“哦”了聲，扣着手指又問：“再沒別人了？”

“別人？”王貴想了下說：“奶奶沒來，這事沒敢告訴她。不過你爸倒是來了，公司好像出了什麽事看林叔叔好像很忙的樣子，待一會兒就走。”

“哦對了。”王貴走到一旁從桌子上拿起一束花遞到林以冬手裏，說：“還有一些同學來過，不過醫生說你最好靜養于是我只把他們送的東西留下了。”

林以冬低頭看着手裏的的那束紅玫瑰聽王貴繼續說：“你說誰家看病人送玫瑰的，還就一束。”

“說不定是哪個暗戀者混水摸魚送的。”王貴一本正經地說。

說完王貴沉默了一秒，擡頭小心翼翼地去打量林以冬的神色，只見林以冬彎唇笑了下，說：“還挺好的，生病了不就得送點喜慶的東西，紅色剛剛好。”

“那個……昭姐。”王貴嘆了口氣，最後什麽都沒說。

……

等到晚上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兒走漏了風聲，林以冬正躺在病床上和季枝夏閑聊突然聽到門口一陣騷動。

她起身理了理耳邊的碎發，探着脖子向門外看。

“你們簡直太不像話了，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老太太說，到底有沒有把你媽我放在心上。”

林奶奶步履輕快，幾步就推開病房門。

“哎呦，我的昭昭。”林奶奶看着做起的林以冬，眼眶瞬間就紅了，走到病床前伸手摸上林以冬的臉，“瞧瞧都瘦成這樣了，孩子你受苦了。”

林以冬放下手機，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林岳森後握住奶奶的手輕笑着說：“奶奶我這不是沒事嘛，你看！”

林以冬晃了晃胳膊，“我馬上就能出院了。”

“出院？”林奶奶拭去眼角的淚生氣道：“你還想出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出了什麽事，你們一個兩個都瞞着我，就是誠心想氣死我。”

“奶奶，”林以冬窩在奶奶懷裏，撒嬌道：“奶奶你看你都多大歲數了還哭。”

林奶奶：“這還不是被你們氣的，你乖乖聽話先在醫院觀察半個月再說。”

林以冬“啊”了聲，說：“那功課怎麽辦，都開學了。我會被落下的。”

林奶奶哦呦了一聲，掐了把她的臉說：“是家裏的錢不夠花嗎？”說着林奶奶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兒子林岳森說：“你爸賺那麽多錢是幹嗎的，用得着你這麽努力。”

林以冬：“……”

林奶奶看着林岳森繼續說：“正好，趁着這次把公司的股權轉到昭昭名下，也好給昭昭份保障，要不這死丫頭老想着上學，連身體都不要了。”

一向叱咤風雲的林岳森此刻像是吃了顆啞炮，半聲屁都不敢放，硬着頭皮說了句好，然後對林奶奶說：“那我先去準備資料一會兒回來。”說着又看了眼窩在林奶奶懷裏的林以冬，說：“那昭昭先好好休息。”

林岳森走了，林奶奶這才從懷裏揪出這只裝死的鹌鹑，說：“你給我老實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林以冬失蹤的消息傳的快也消失的快，網上各大平臺現在已經搜不到一條關于她的信息，好像這件事就沒發生過。

能有這份手筆的全B市沒幾個，說好聽些是怕奶奶知道，但這顯然是林岳森為了維護公司形象的手段。畢竟他林岳森的女兒被人綁架還要撕票的消息對于他來說是件醜聞。

何況要是早知道王貴那小子将林以冬消失的消息登上新聞且各個平臺輪番播報他一定會先一步将這個計劃扼殺于搖籃，不然公司股票差點跌停，說他林岳森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才做到如今的位置，林以冬被綁架是他的報應。

林以冬對着林奶奶鼓了鼓臉，說：“奶奶我頭好暈啊。”

“你別給我裝。”雖是這麽說林奶奶還是讓她躺下了。

“你不和我說，我也能查到，甚至查的還比你說的多。”林奶奶握着她的手說。

林以冬抿了下唇，最後将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林奶奶。

林奶奶聽後臉色不大好看，輕輕拍着她的手背，憂心忡忡道：“你最近還是不要去學校了，等出了醫院就乖乖待在家裏。”

“奶奶，那不得憋死我啊。”林以冬忍不住發了句牢騷。

然而見奶奶一副強硬不容反駁的模樣，林以冬只好乖乖閉嘴。

想起什麽她又說：“奶奶，我昏睡的這幾天還做了夢呢。”

林奶奶似是來了點興趣，問：“什麽夢。”

林以冬說：“我夢到了小時候，我那個時候好小啊，夢裏我還遇到一個男孩。我們被關在一個屋子裏，那個屋子很黑，外面還有好些看起來很兇的男人把守着，我一哭他們就罵我，好在有那個小男孩陪着我。”

說着她伸手撫上脖頸間那條項鏈，這是屬于那個男孩，屬于沈度的。

他們居然那麽小就見過面，可惜她一切都不記得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是認出她了嗎？

林奶奶聞言沉默了好久，才說：“那個不是夢。”

奶奶一邊伸手摸着她的臉一邊繼續說：“你小時候丢過一次。說是要去找媽媽，整日念叨，一開始我們只以為你是性子倔，沒想到膽也大的不像話。說找就真的去找了。”

“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坐上人販子的車了。”提起這個林奶奶忍不住笑了下，“當時奶奶去抱你你都不肯下來，就撲在人家小男孩懷裏，嚷嚷着要和人家訂娃娃親。”

也怪她，她當時和徐青野他爺爺想給兩個孩子訂娃娃親，念叨了幾回竟然叫林以冬學了去。

“不過抱回來後你生了場大病，關于那裏的一切都不記得了，想着忘了也好，我們也就沒再提。”林奶奶說。

林以冬眨了下眼，原來沈度說他們要被賣是真的，也難怪奶奶當時會覺得那裏“窮山惡水出刁民”。

林奶奶繼續說：“就是後來沒把拐你的人販子抓住，他們私下裏精明的很，走的都是現金。”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這才等來遲遲趕來的林岳森。

林以冬十分愉快地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林岳森簽名後說公司還有事便匆匆走了。

這時奶奶替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笑着說：“等奶奶走了，奶奶手底下的那份也只會給你。”

林以冬聽不得這些，心裏有點難受，喚了一聲“奶奶”。

林奶奶笑了笑說：“行了，快睡覺吧。”

……

留院觀察的第二天林以冬就忍不住了。

這幾天和季枝夏徹聊，才知沈度不是沒來看過她。她心裏明白，這不怪王貴。

但盯着兩人空空的聊天框，林以冬總覺得心裏堵的厲害。于是她早在醒來的那天下午就給沈度發了條消息，結果對方一直沒回。

于是這天，林以冬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時候換上奶奶帶過來的換洗衣物，偷偷跑到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