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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裏比賽，季晗作為設計師闡述設計理念的時候，看見了坐在評委席的阮卓言。

笑得還挺和善。

有點操蛋啊！

季晗吓得差點兒忘了翻PPT。

阮卓言跟他的關系，季晗已經無法界定了，火鍋友？電影友？炮友？

他們見面還是挺頻繁的，平均一個星期能約出來三次，像戀人一樣。

只是“像”，但絕不是戀人。

季晗很清楚這一點。

他知道阮卓言絕對不是把他當戀人來看的。

那是什麽呢？季晗反複思考這一點，他本能地覺得不對勁，但又不想跟阮卓言斷了關系。

他不想失去一個合格線以上，甚至算得上優秀的火鍋友、電影友。

在避開與阮卓言的任何眼神交流的情況下，季晗完成了他的演講，走下臺，打開靜音的手機，一眼就看見了阮卓言給他發的倆字——

[等我]

季晗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阮卓言的方向——那人正轉頭看着自己。

臺上還有人演講呢！

季晗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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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直接轉頭，搞得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一樣。

阮卓言似乎沒有理解到季晗眼裏的含義，甚至還對他笑了一下，季晗不想理他了，低頭去看手機，跟一起來的同學說自己單獨回去，再擡頭，阮卓言已經去聽臺上的人演講了，季晗收起手機，莫名松了口氣。

“你在等我啊！”

阮卓言看見坐在門口角落的季晗，走上前打招呼，季晗看他一眼，站起來。

“不是你叫我等你嗎？”

“啊……你眼神那麽兇，我還以為你提前走了呢！”

阮卓言伸手揉亂了季晗的頭發，笑起來，“真乖。”

“回去嗎？”

季晗問，阮卓言很喜歡揉他頭，反抗無效後，季晗也随他了。

“嗯，舉辦方說是請評委吃飯，對了，你想不想去啊？應該還沒吃飯吧？那裏有很多很厲害的設計師哦！”

這個邀請仿佛是心血來潮提出來的，阮卓言似乎只是随口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邀請，理由也很充分，季晗看着他，皺起眉頭。

什麽意思？

“不去。”

“啊？”

“避嫌，”季晗把包背好，轉身就準備走，“你去吧，我自己搭地鐵回去。”

“诶，”阮卓言忙拉住他，“那我也不去了，本來是我讓你等的，我們去吃頓飯然後我送你回去吧。”

“那……好吧。”

季晗心裏有些疑問，不過他沒有細想，只是坐上車，跟着這個alpha走了。

大賽結束之後，阮卓言對季晗發出邀請，讓他去自己那裏實習。

“所以你們在談戀愛？”

初遇趴在桌上看着季晗，這家夥連着幾天沒課就打火車票來找他了，季晗順便就把阮卓言的事情告訴了他。

“诶——”

這個問題就非常難回答了，季晗愣了一下。他無法定義自己跟阮卓言的關系，季晗從鍋裏夾起一個麻花。

“不知道啊……”

初遇撇他一眼。

“你是不是喜歡他？”

“我……沒有吧……”

“吧？”

季晗把麻花塞進嘴裏，嘆息一聲，重複道，

“吧。”

初遇嘆息一聲。

“一夜情很難有好結果的。”

季晗不說話了。

“啧，我覺得……你可以去他公司實習，他們公司很出名的，給的實習證明很有保障，你不是準備直接工作嗎？實習找好一點比較重要，而且就算你們不認識，你單獨去面試也能進去的吧？”

“嗯……”

六月，比賽結果出來，季晗得了個亞軍，最終決定去阮卓言他們公司實習，實習時間為三個月。

“你挺有設計天賦的。”阮卓言背靠沙發，仰頭看着季晗把外賣擺在桌上。

“你很閑嗎？”

這家夥已經連續三天在他這裏蹭飯睡覺了，季晗把筷子遞給他，感覺有些頭疼。

“這兩天稍微閑一點。”阮卓言勾唇。

季晗抿了抿唇，知道這人喜歡逗他，滿嘴跑火車，惱火也沒用，還不如當他在放屁，季晗自顧自坐下來。

“阮卓言，你是阮家的三公子吧？”

“……嗯。”

“你都二十八了吧？你家還不催你找對象？”

阮卓言想起過年時身邊圍的一圈莺莺燕燕，微微笑起來。

“還好吧，我家人比較主張自由戀愛，說起來我家現在有對象的就只有我大哥。”

“你……”季晗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你今晚還留在這兒？”

“嗯，可以嗎？”

“可以。”

終究還是沒問出來，季晗心中默默嘆息，就這麽不明不白下去吧。季晗想，或許他對他的感情已經不再如他以為的那樣淡薄了。

季晗以為他會跟阮卓言不明不白得更久一點。

七月二十七，離季晗的實習期結束還有一個月，他是從阮卓言家的床上醒來的時候，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腦子還不甚清醒。

所以他終于将問題問了出來。

“阮卓言，你找我，不過是打發時間的吧？”

alpha穿襯衫的手頓了一下，像是被定身術定住一般，室內變得格外安靜，季晗仿佛聽見了空調冷氣穿過大腦的聲音，忽然一個激靈。

他剛剛問了什麽？季晗覺得自己大概是失憶了。

但阮卓言沒有。

“嗯”

他終于聽見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從他腦海深處傳來。

“你以後要找一個omega的吧？”

季晗從床上坐起來，信息素手環拿下之後，他身上全都是阮卓言的味道，皮膚還殘留着瘋狂過後的痕跡，他們每一次的結合都是徹底的，是由身到心的貢獻。

對于季晗來說是如此。

阮卓言亦然。

這個标記就是證明。

但他們性別不對，beta男性不能生育不說，更不要說他們還只能擁有暫時标記，暫時标記意味着，若出現與阮卓言契合度高的omega，他就會被動發情，alpha與beta的暫時标記面對高契合度的omega信息素，完全不堪一擊，這是本能，是信息素上的反應，無法改變。

還有來自家庭的阻力……

“是的，我會找一個omega。”

一瞬間，季晗覺得阮卓言的聲音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不真實，如同幻聽。

他想聽的不是這句話。

季晗手心是柔軟的棉被，空調溫度開得太低了，有些冷，于是他松手，拿過床頭的T恤套上，然後說褲子。

這樣的處理是最正确的吧？只不過是多吃了幾頓飯，多上了幾次床而已。誰都沒有開口說過感情。

從一開始就沒有感情的。

“你可快找個omega吧。”

季晗似乎笑了一聲，阮卓言不确定，他只聽見季晗離開時關上門的聲音。

過了許久，他才松開有些僵直的手指，看見躺在手心的襯衣紐扣。阮卓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這是什麽時候被扯掉的？

結束了。

那人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放棄得徹底。

季晗回到學校，渾渾噩噩的，随便找了個教室坐下。

心中有某種情緒源源不斷地湧出來，拼命想要放空大腦，那個人的話卻一次又一次在耳邊重複。

為什麽要想！

他猛地撞向桌子，發出“砰”的一聲，教室裏幾個自習的人都往他那邊望。

季晗沒有再擡起頭。

想就想吧！一次性想個夠！最好把以前的點點滴滴都想個夠！

想得多了，習慣了，就不會這麽失态了。

就不會這樣痛了。

果然一夜情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這一天，季晗想了很多，關于感情，關于怎麽解決問題，關于未來。

季晗還是做滿了三個月的實習，他再沒有與阮卓言單獨見過面，阮卓言也沒有多說什麽。

實習過後，再也不要見到那個人了。季晗想，在習慣之前不要再看見他。

他早已決定好了。

“出國？你準備出國？”

十月份，季晗在百忙之中抽空跟初遇打電話，聽見電話裏面對方的大喊大叫，露出一抹笑容。

“是啊。”

“你爸同意了？”

“嗯，他們說只要我能申請上，那就出去讀。”

“你這個決定真是……很突然啊！”

“是嗎？其實也不算吧，語言我之前就有考過，我一直也都有這個想法的。”

“我只是沒想到你真要出國，”初遇頓了頓，“你出國……跟那人有關系嗎？”

“有，有一些，”季晗很坦然，“不過，出國也是為了我自己。”

“啧，難怪你最近都不回我消息，”于是初遇也不再多問，“算了，很忙吧現在？我不打擾你了，你自己加油哦！不過你就算出國了，也得回來陪我吃火鍋啊!”

“嗯，肯定的。”

季晗笑着放下電話，能一起吃火鍋的人，有一個就足夠。

标記落在那人身上，在無法見到那人的時候，做什麽都覺得沒意思。

阮卓言心不在焉地看着手裏的文件，季晗離開他已經有一年了，标記應該也不在了吧？

為什麽還會時不時想起他？

這一年為什麽一直都一個人？

還是留了感情。

阮卓言煩躁地把文件扔在桌上，擡頭看了看窗外的藍天。

已經二十九了，年紀也差不多了，去找一個omega吧。

去找個……

藍色的背景下，只有一朵孤獨的雲，它慢慢地往前，接近了太陽，阮卓言猛地閉上眼，因過度刺目的陽光而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