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汽車、療養院、遛狗

第0013章 汽車、療養院、遛狗

“放學我有事，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了。”

“晚上也不回來嗎？”陸祺随口問了一句，話一出口才發覺有些不對勁，總感覺有一種妻子詢問丈夫的即視感。

“也”這個字就用得很妙，顧琅言幾乎是剎那就猜到陸祺知道自己昨晚沒有回家，腦海中閃過陸祺蹲在門口偷聽的背影，顧琅言被自己的想象力逗笑了。

“嗯，所以麻煩你幫我遛狗了。”顧琅言将遛狗的任務繼續委托給陸祺，陸祺欣然接受。

陸祺很喜歡小白，小白總是面帶微笑的看着他，特別熱情而且很通人性，帶它出門散步也不累，有這麽一只薩摩耶陪在身邊相當治愈。

陸祺想，這就是顧琅言自己搬出來住也要帶着小白的原因了吧。

陳知行最近放學都不是很積極，總是磨磨蹭蹭的，陸祺問他上次放學幹嘛去了，他也是撓了撓頭，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上一句話。

陸祺一陣狐疑，但陳知行不想說就算了，他總不能逼着他讓他說實話。

走出校門時陸祺看到顧琅言的背影，有點單薄，他随手扯下身後的書包然後彎腰上了一輛黑色的大衆輝騰，陸祺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只能眼睜睜看着汽車平穩地駛出視線之外，按耐不住心中蠢蠢欲動的好奇因子。

陸祺猜測顧琅言家裏條件應該很不錯，從他的氣質、談吐以及待人待物的舉止行為來看都是受過良好的家教的。

但顧琅言平時太低調了也太接地氣了，陸祺很難往更高層面去想。

“顧琅言今天不和我們一起走。”陸祺說。

陳知行心不在焉：“是嗎，他有事啊。”

“好像是，剛才看他上了私家車。”

陳知行明顯有心事，騎車的速度都慢了下來，絲毫沒有往日的嚣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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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黑色大衆嗎？”

“你怎麽知道的？”

“之前他沒搬家的時候天天都是車接車送啊，那車乍一看挺低調，細一看不得了。”

陸祺在心裏贊同地點了點頭，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不怕奔馳和陸虎，就怕大衆帶字母”。

“他家條件挺好吧。”陸祺隐晦地問。

陳知行一臉高深莫測，臉上帶了點痞氣的笑，“你去看看本市的財經報，就會發現經常出現的一個企業家長得和他有點像。”

“……”陸祺一臉不可思議，他單手騎着車，另一手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關鍵詞。

“！！”陸祺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目光有些呆滞。

陳知行看他被吓了一跳的樣子覺得好玩，嘲笑道：“你怎麽傻眼了，沒想到富二代就在身邊吧！最開始我們都不知道，只能隐約猜到他家裏估計挺有錢的，畢竟氣質擺在那，穿的鞋也都是好幾位數的，後來還是付炀說漏嘴了我才知道的。”

在高中校園裏，大家都是穿校服，沒什麽好壞之分，唯一能展現出一點財力的只有鞋子了，但大部分人都不會注意這些，畢竟誰沒事會盯着人腳看啊。顯然，陳知行會這麽做。

要不是陳知行這麽說，陸祺還真沒注意到顧琅言平時穿的什麽鞋子，他決定明天偷偷看一下。

“那他挺低調的。”陸祺感慨。

“那可不嘛，越有錢的越低調，之前有個學姐，高中沒畢業就出國了，夏天她穿人字拖上學還被老師說了，後來才知道，他媽的她家在北京有四合院！”

“……”陸祺不由得在心裏喟然長嘆，世界真是參差不平的，多他一個有錢人又能怎樣！

不過陸祺真是短暫地想了片刻，他家算不上什麽有錢人，但也是小康，父母在他身上砸了不少錢，衣食住行都沒有虧待過他，周月萍為了讓他上一中更是出了不少錢財和精力。

陳知行憤世嫉俗了一番，最終歸于平靜：“不過普通也有普通的好，比如……”

陳知行絞盡腦汁，沒比如出個所以然來。

在茫然的宇宙星際中，所有人都不過是一顆普通又平凡的微粒。陸祺想，普通其實挺好的，自由、肆意、痛快地活一回就夠了。

“比如或許什麽都可能沒有，但又什麽都可能擁有。”陸祺倏地開口，打斷了陳知行的思路。

“有道理，祺祺你是哲學家，我佩服你！”

陳知行賤次次伸出手拍了拍陸祺的肩膀，陸祺騎車的動作一個不穩，晃晃悠悠了幾下。

“……閉嘴，別喊我祺祺。”

“我不，我就要喊，這樣才親切！”

“……”陸祺強忍着才沒讓自己問候他全家。

周末，周月萍給陸祺發了個地址，讓陸祺幫她去看看她挑選的療養院環境怎麽樣，她打算盡快帶陸祺奶奶來江雲。

本來因為奶奶身體狀況不好所以不想讓她太折騰，可把她一個人留在綿城并不是明智之舉，目前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帶過來然後由專業人士照顧。

陸祺按照地址坐上了地鐵，又轉了公交才到達正門。

不愧是江雲本地知名的療養院，環境相當不錯，甚至比照片和視頻裏更好一些。

占地面積大，園區像一個野生生态公園，綠化覆蓋率也很高，放眼望去十分寬敞明亮，不會給人壓抑的感覺。

周月萍提前和工作人員聯系過，陸祺跟在工作人員身後，聽她講着自己不太了解的專業術語，進到更裏面，陸祺直接被震撼到了，園區內的服務設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很多，有運動場地還有小型噴泉和觀賞魚。

路過康複中心，陸祺一眼掃過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停下了腳步。

竟然是顧琅言？

陸祺仔細看才發現顧琅言背對大門，弓着腰正在和一個面色蒼白但十分知性優雅的女人說話，那女人坐在輪椅上，面容憔悴，瘦骨嶙峋，一看就是遭受病痛的折磨。

顧琅言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但從女人的表情來看似乎是在勸顧琅言離開。

這個女人……和顧琅言是什麽關系？

“先生？”工作人員柔聲問，“是有什麽問題嗎？”

陸祺匆匆收回視線，将疑團暫時壓了下去，“沒事。”

直到陸祺從療養院離開，都沒再看到顧琅言，他心中有了些猜測，那女人看着很年輕，眉眼間和顧琅言有些相似，大概是顧琅言的親人，至于是母親還是姐姐……光憑這些陸祺推斷不出來。

不過看樣子她的身體狀況很差，但是精神狀态倒還不錯，沒有憂愁和哀怨，笑容也是和煦的。

陸祺回家後和周月萍講了講療養院的情況，有幾個套餐價格還算實惠，是周月萍能夠負擔得起的，周月萍果斷決定要将奶奶一起帶來江雲。

“我工作交接進度還差一點，之後試着看能不能線上處理，差不多九月底就能去江雲，到時候把你奶奶帶上，讓她去療養院住，不然我工作忙，你還要學習，找護工我也不放心……”

周月萍的進度比他想象得快很多，陸祺悵然若失。

她一直都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人，除了在婚姻上有些優柔寡斷。

“開學兩周了，你進度怎麽樣？能不能跟上？吃力的話我給你找個家教補一補。”

話題又扯回陸祺身上，陸祺搖了搖頭，良久才想起周月萍看不到，“能跟上，不用找家教……”

他話一頓，繼續說：“我同桌是班長，他幫我補了一點沒學過的內容。”

電話那頭周月萍聞言皺了皺眉，“別老麻煩別人。”

“我知道。”陸祺垂頭，閑着無事玩了會手指。

“不跟你說了，你好好學習別貪玩，我繼續忙了。”

陸祺嗯了一聲，說：“媽，你也別太累了。”

周月萍卡殼了幾秒鐘，聲音有些顫抖：“好。”

傍晚，顧琅言終于回來了，陸祺趴在門邊像一只潛伏的貓，捕捉着門外的每一絲聲響。他的心跳随着腳步聲的臨近而加速，計劃着一有個風吹草動他就推門而出裝作不經意的巧遇。

可沒想到顧琅言直接敲響了陸祺的家門。陸祺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他的身體僵硬得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大腦仿佛被冰封，無法運轉。

怎麽回事，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顧琅言又耐着性子敲了敲，陸祺不知所措地在原地轉了個圈。沒想到顧琅言以為他在忙，竟然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微信語音通話的鈴聲劃破了一片寂靜，震得陸祺心髒跟着一哆嗦。

這麽大聲音肯定都被顧琅言聽到了吧！

陸祺的雙頰“騰”地一下血紅血紅的，他暗罵自己蠢笨，一咬牙一狠心挂斷了電話，随即打開門，撞上了顧琅言審視的目光。

“是在忙嗎？”顧琅言明明知道陸祺就在一門之隔的地方站着，卻還是故意這麽問。

“剛……剛才在穿鞋。”陸祺解釋。

卻看見顧琅言的視線緩緩移向陸祺的雙腿……

靠！他還穿着拖鞋！

陸祺眼前一黑，耳朵裏都跟着嗡嗡的，他想，肯定是天氣太熱，把他腦袋燒壞了。

顧琅言憋着笑，相當配合地點頭說：“要不要一起去遛狗？”

“好。”陸祺甕聲甕氣地說，他低着頭，感受到自己的臉在發燙，迅速換好了鞋子掩飾自己的尴尬。

小白第一次被兩個人一起遛，激動得不得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際中出現了一輪彎月，與還沒完全落下的太陽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路燈已經完全亮起來了，燈下有小飛蟲盤旋，兩人的影子在月光和燈光的交織下格外溫馨，小白興奮地到處聞來聞去，陸祺緊緊攥着牽引繩。

“這幾天謝謝你。”顧琅言的嗓音在夜色中響起。

“啊？”陸祺不明所以。

“謝謝你幫我遛狗。”小白一個猛沖，帶着陸祺不受控制地踉跄了幾步，顧琅言立刻抓住繩子，使了點力氣往回一拉。

“哦……”陸祺道，“不客氣。”

本來在得知顧琅言的家庭條件後，陸祺莫名覺得自己和他之間有一道鴻溝，但只是和他簡單說了幾句話，那條橫跨在兩人之間深不可測的溝壑驟然消失了。

管他是不是富二代呢，在陸祺這裏，他只是顧琅言。

是溫柔可靠，但偶爾有點幼稚和惡劣的顧琅言。

小區內有一個小花園，經過時能聽到時而響亮時而微弱的蛐蛐聲，太陽完全消失了，這一晚是滿月。

陸祺擡頭看，月光并不像日光那樣刺眼，但卻帶給人一種疏遠冷淡的感覺。

陸祺想，該怎麽描述顧琅言呢，他時而是太陽，時而又是月亮，既熱情又清冷，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卻在他身上融合得很好。

陸祺側過頭去看顧琅言的側臉，他微微仰着下巴，眼皮耷拉着，看向正在犯蠢原地打轉的小白，眼角染着一絲笑意。

“看我幹什麽？”顧琅言忽然開口。

原來他一直在用餘光看自己，想到這裏陸祺不禁心跳加速，他喉結滾了滾，聲音帶着點不自然，小聲解釋：“看看還不行了。”

顧琅言被他的理直氣壯逗笑了，停下腳步、轉身，乳白色的月光傾瀉在他的身上，淡淡的光澤在他眼底流轉，他擡手摸了摸脖子，陸祺跟随着他的動作看向他凹陷的鎖骨，最後強裝鎮定地逃避他的目光。

“可以啊，随便看，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陸祺努了努嘴，連忙轉移話題：“我累了，腳好痛，回去吧。”

他沒說謊，奔波了一天确實累了。

顧琅言點頭，發絲也跟着動了動，有一簇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把頭發撥到一邊，露出額頭。

顧琅言并不知道他白天出門了，開玩笑打趣：“陳知行說的沒錯，你是有點嬌氣。”

陸祺咽下了解釋，裝腔作勢地冷哼了一聲，“我幫你遛狗，你還說我嬌氣？”

“那我作為補償，請你吃夜宵吧。”他語速極快，像是就在等陸祺說這句話一樣。

“好啊，那我多吃點，可得讓你大出血一下。”陸祺幸災樂禍道。

“好，多吃點，能把我吃窮最好。”

陸祺：“……”我到底是多大的胃才能把你吃窮？

【作者有話說】

甜蜜的一家三口：顧琅言、陸祺、小白

不是我說，小顧有點不知好歹了，老婆幫你遛狗，你居然說他嬌氣！

小陸好，小顧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