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小叔,你也來了?

第20章 第 20 章 小叔,你也來了?

姜梨跟着一群穿軍裝的人去了衛生所, 人很多,沒人注意到姜梨,等醫生為宋川檢查完, 讓人把他擡到病房時, 姜梨才見到他,一個多月沒見,宋川好像又瘦了, 輪廓分明的臉龐愈發鋒利,薄唇自然的抿着,‘睡着’的他沒有醒來時的不耐和冷漠,到和前世小叔睡着時很像。

姜梨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 聽旁邊的營長跟她說宋川出事的事。

前幾天下了兩天大雨,耽誤了回來的行程,回來的途中又碰見有漁民的漁船翻了,十幾號人遇難, 宋團長跳水救人的時候被落水的兩個漁民抱着不放, 三人都墜到海裏,還是好多人腰上綁上繩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三個人救上來, 宋團長平時水性極好, 有時候嗆水難受一陣就過去了,從來沒有哪次像這次一樣,落水後就昏迷了,今天已經昏迷第三天了還沒醒。

病房裏來來去去了很多人, 姜梨都不認識。

她安靜的坐在床邊,大家以為她太過傷心,也不敢打擾她,只有姜梨自己知道, 她內心出奇的平靜,說她冷心冷肺也好,說她絕情絕義也好,這些好像都牽動不了她的情緒,眼前的人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兩人毫無感情可言,姜梨對他僅存的一點感情也僅僅只是他那張臉和小叔長的一樣而已。

王團長和吳副團長提着東西轉了一圈,兩人走了沒一會,徐政委也來了。

徐政委将帶來的罐頭水果放在桌上,然後坐在病床的床尾,看了眼還在昏迷的宋川,低頭沉默了會兒,對姜梨說:“你別太難受,宋川這人身體好得很,說不定今晚就醒了,我跟他認識這麽多年,就沒怎麽見他有過小病小災。”

姜梨擡頭笑了下:“謝謝徐政委。”

她知道徐政委在安慰他,這個時候徐政委過來沒有落井下石也是在姜梨的意料之中,徐家好歹得有一個拎得清的人,要不然他怎麽能坐到政委的位置上。

徐政委坐了一會就走了,沒過多會,又來了一個男人,年紀跟徐政委差不多大,頭發剃的特別短,軍裝領口開了兩個扣子,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額頭冒了一層汗不說,還帶着大喘氣,這人一進來就跑到宋川病床前,不信邪的摸了摸他額頭,拍了拍他的臉,粗犷的嗓音仔細聽還帶了點顫意:“宋團長、小宋、宋川,你給老子醒醒!”

姜梨擡頭看向旁邊高大的男人,對方眼裏閃爍着淚花,這人她沒見過。

“您是?”

她遲疑開口。

對方一愣,這才注意到病床旁坐着的姜梨,神色頓時一僵,轉頭吸了吸鼻子,手背一抹眼皮,扭頭看向姜梨:“你就是弟妹吧,我跟宋團長是一個宿舍的,我叫範知學,你叫我範大哥就行。”

範知學在病房待了一會,臨走前對姜梨說:“弟妹,我跟宋團長是一個團的,你有啥事解決不了的就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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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起身送他:“謝謝範大哥。”

大半天的功夫,病房裏來了好幾撥人了,最後一波人走後,姜梨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又有人進來了,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一個月被張春榮逼着瘋狂相看對象的徐夕妍,徐夕妍惡狠狠的瞪了眼姜梨,撲到宋川病床前,雙手用力抓着宋川的手臂,眼淚說掉就掉,哭的那叫一個楚楚可憐。

“宋哥哥,你好好的怎麽就昏迷了,宋哥哥,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宋哥哥,你上次兇了我,我不生你的氣了,你起來,起來再兇我一次都行。”

跟徐夕妍一起來的還有袁秀英,袁秀英拍了拍徐夕妍的後背,安慰道:“夕妍,你別哭了,要是宋團長知道你為她哭的這麽傷心,他心裏也不好受。”

姜梨:……

她起身靠窗站着,看着這對塑料姐妹假惺惺的演戲。

徐夕妍說的話一句比一句肉麻,說到最後她一抹眼淚,起身生氣的看向靠在窗前悠閑自得的姜梨,哪裏有一點為丈夫擔憂心疼的模樣,徐夕妍氣道:“宋哥哥遇到這樣的事都是因為娶了你這個喪門星!你沒來之前宋哥哥好得很,你一來宋哥哥就出事,都是你克的他!”

袁秀英在徐夕妍話屁股後面溜了一嘴:“對,你不僅是惹事精,還是個喪門星。”

姜梨朝她們走去,徐夕妍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又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會被她的氣勢壓一頭,頓時揚起下巴,挑釁的瞪着姜梨:“我說的不對嗎?宋哥哥就是因為娶了你才會有這一災!”

姜梨擡手給了徐夕妍一巴掌,這一巴掌她用了勁,打的她手心都麻了,徐夕妍半邊臉也麻了,腦子嗡嗡的,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半張臉,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姜梨:“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姜梨冷冷看着她:“打你,一是因為你目無尊卑,我是你宋哥哥的媳婦,就是你嫂子,你一個小輩對長輩出言辱罵,該打,二是因為你宣揚封建迷信,我代替徐叔教訓你,現在是新社會,你所在的地方是軍區衛生所,你一口一個克星喪門星,被其他人聽見了舉報你,被拉到勞改場改造是什麽苦日子你應該清楚,我打你這一巴掌都是輕的。”

姜梨說完,趁兩人怔楞的功夫,又給了袁秀英一巴掌。

她早就想收拾袁秀英了,奈何找不到機會,今天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袁秀英挨了一巴掌,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捂着又麻又疼的左臉大喊大叫:“你憑什麽打我!你算什麽的東西!我跟你拼了!”

“你動她一下試試。”

嘈雜的病房裏被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硬生生止住了,三人看向病床,一直陷入昏迷的宋川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男人坐起身,脊背靠在床頭,許是剛醒,眉宇間還有些疲倦。

袁秀英僵在原地,舉在半空中的手臂跟輪大錘似的滑稽。

徐夕妍率先反應過來,哭着湊到宋川身前,盯着被姜梨打紅的臉蛋和一雙哭的紅彤彤的眼睛看着宋川:“宋哥哥,你終于醒了,我好擔心你,你看看”她偏了下頭,哭的更委屈了:“我也是擔心你才跟姜姐說了幾句重話,她竟然打我。”

袁秀英也回過神來,憤憤的放下手說:“宋團長,你媳婦也打了我,我們總不能平白無故挨了這兩巴掌吧?!”

徐夕妍捂着臉說:“就是,宋哥哥,我爹娘都沒打過我,她竟然打我!”

宋川搭下眼皮,目光涼飕飕的落在徐夕妍身上,話卻是對她們二人說的:“你們剛才罵姜梨的話我都聽見了,我是救人受傷昏迷,和姜梨有什麽關系?就沖你們剛才說的那幾句話,我就能把你們送到勞改場讓你們接受改教,她給你們兩巴掌都是仁慈了。”

徐夕妍僵住了,再一次被宋川的冷血無情傷的身體發顫。

袁秀英也被宋團長護犢子的一面氣着了,但氣又能咋樣?宋團長和姜梨說的是事實,她真後悔剛才順着徐夕妍的話罵姜梨,要不然也挨不了這一巴掌,真是打碎牙自己往肚裏咽。

姜梨看着病床上的宋川,他和那天晚上在衛生所一樣,不問緣由的幫她出頭。

難道淹了一次水,把腦子又淹正常了?

“宋哥哥……”

徐夕妍喃喃出聲。

宋川眼底浸着冷意:“我之前說的話你都忘了?需不需要我去你們文工團當着你們團長和主任的面再重複一遍?”男人頭往後微仰,睥睨着床邊的徐夕妍:“我再提醒你一句,姜梨是我妻子,再讓我看見你欺負她,我就不是口頭訓你了。”

徐夕妍這下徹底明白了二嬸說的那句話,宋團長已經陷進姜梨那個溫柔鄉了,耳邊風早把他腦子吹糊塗了,你再貼上去也沒啥用了,還不如找個比宋川官還大的丈夫,壓他們夫妻一頭。

徐夕妍擦掉眼淚,轉頭恨恨的瞪了眼姜梨後轉身跑了。

袁秀英見狀,也不敢多待,捂着臉也跑了。

病房裏一下子恢複了安靜,姜梨看着病床上的宋川,猶豫着要不要過去,男人已經直起身,朝左邊拍了拍:“過來。”

聲音柔和了些,不同于剛才對徐夕妍時的冷厲。

姜梨心裏蒙上了層層迷霧,她走過去坐在凳子上,擡眸看向宋川,人還是那個人,臉依舊沒變過,但給她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了,姜梨心口一震,想到宋川跳海救人昏迷了三天,當初原主也是一頭磕在門檻上沒了,她穿過來了,那宋川會不會被淹死了,現在宋川在身體裏的靈魂不是他本人,而是……而是小叔?

一想到這個可能,姜梨心口就震的發麻。

或許玄幻的事真有可能同時發生在兩人身上呢?

姜梨盯着宋川漆黑深邃的眼睛,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一字一句問道:“小叔,是不是你?”

姜梨想努力看清他眼底的情緒,可男人眼底除了疑惑、詫異、轉而像看傻子似的目光看她:“是我淹水又不是你淹水,你腦子還壞了?你來海島那天就叫我小叔。”男人俯身逼近她,幽黑的眸凝着她:“我想知道你叫的小叔到底是誰?我和他長得很像嗎?他是你們村裏的人?”

一連三個問題把姜梨心底燃起的希望瞬間澆滅。

她在奢望什麽?

他只是對她施舍了一點好心向着她而已,她就感動的把他當做小叔了?

他怎麽可能是小叔,如果他是小叔,怎麽會不敢認她?

姜梨垂下眼睫,努力忍住眼底的呼之欲出的淚水,搭在床邊的手指也用力蜷緊,宋川看着失魂落魄的姜梨,喉結滾動了幾下,輕咳了聲,主動岔開話題:“你吃過午飯了嗎?”

床邊的人沒說話。

宋川又咳了一聲:“姜梨。”

姜梨後知後覺擡頭,眼底的淚已經逼回去了,恢複了先前疏離冷漠的态度:“怎麽了?”

宋川:“吃過午飯了嗎?”

“沒有。”

“現在去食堂吃午飯。”

姜梨:……

“已經過飯點了。”

宋川:……

宋川堅持下午要出院,說自己沒事了。

醫生過來給宋川做了全面檢查,确定他沒事了才準許他出院,出院的時候範知學來了,來的還有其他幹部,被宋川幾句話打發回去了,宋川住院沒帶東西,就穿着一身軍裝,範知學湊到宋川旁邊,擡起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迎上宋川微蹙的眉峰,範知學嘿了一聲:“我扶你啊。”

宋川:……

“我又沒傷到腿,用不着。”

他抽回手,站在病房外等去廁所的姜梨,沒一會姜梨從過道拐角走來,人剛靠近,宋川便擡手搭在姜梨肩上,手掌一扣,讓姜梨緊緊挨着他,姜梨一怔,擡頭看他:“你幹什麽?”

宋川将身上一小部分力量壓在她身上,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雙腿:“我右腿有舊傷,走路有些跛腿,不美觀,需要你扶着。”

姜梨:……

她還真不習慣跟宋川這麽近距離接觸,且不說他不是小叔,就算他是小叔,她在現代和小叔也沒這麽親密的肢體接觸,她小的時候小叔經常抱她,背她,但在她十八歲後,小叔慢慢的和她保持距離,注重男女有別的分寸,他常說,小梨長大了,不能總讓小叔抱了。

她真是有病,剛才竟然會覺得宋川是她小叔,要他真是小叔,以小叔的本性,一定會與她保持距離,不會跟她這麽過分親密。

姜梨忍着不适,任由宋川摟着她肩膀将她當做支撐力。

跟在身後的範知學:……

裝裝裝!你小子真能裝。

剛還說腿沒受傷,一看見媳婦就裝,想抱媳婦直說呀,淨搞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出了衛生所,範知學說:“弟妹,你們兩先回去,我去副食店買點鹵肉去你家,就當給宋團長慶祝他平安回來。”

姜梨:“好,我晚上再炒兩盤菜。”

兩人朝家屬院走去,一路上宋川的手臂都搭在姜梨肩上,路過的人跟宋川打招呼,問他怎麽了,男人都是那句話:“腿上有傷。”

兩人回到家屬院,路過袁家時聽見裏面熱熱鬧鬧的聲音,于是偏頭看了眼,今天周日,孩子們都沒上學,袁大山和袁小山在院子裏圍着一個男人轉圈圈,嘴裏高興的喊着爹,袁小花站在屋檐下羨慕的看着他們,趙桂蘭在叭叭的和男人說話,唐彩鳳不在院裏,應該在廚房做飯。

想必這個男人就是唐彩鳳的丈夫,袁國。

唐彩鳳說她丈夫常年出海,一個月頂多回來一兩次,有時候兩三個月才回來一次,算一算時間,她來海島也兩個月了,算是頭一次見袁國。

宋川看了眼袁家小院,目光從趙桂蘭臉上涼涼掠過。

對于姜梨那天在衛生所舌戰袁家母女的畫面像播放電影似的在宋川腦海裏過了一遍。

他有了這具身體的所有記憶,包括這句身體被當初被父母逼着娶了姜梨,又丢下姜梨離開的記憶。

這具身體的主人代替王團長出海視察演習,就是為了躲避姜梨,将他困在大海,讓他什麽也做不了,他重複着白天在另一個世界面對姜梨冰冷的墓碑,晚上穿過來面對一望無際的大海,理智讓他做不出毀了這個人一切的沖動,他要給自己留一絲後路,抱着渺茫的希望,如果有一天真正的來到了這個世界,至少要給姜梨一個安全的、毫無任何負擔壓力的生活保障。

在衛生所醒來,看着窗外明亮的天色,那一刻沒人知道宋川心裏有多激動。

——他賭贏了。

回到家姜梨讓宋川坐在外屋的凳子上,她洗手做飯。

夜幕将至,小院裏陷入了灰蒙蒙的暗色,姜梨拉了下燈繩,沒看宋川,徑直去了廚房,身後傳來有些跛的腳步聲,姜梨回頭就見宋川跛着一只腳緩慢的走進廚房,然後坐在竈口前,從竈臺上拿起柴火點燃:“你做飯,我給你燒火。”

姜梨:……

喲,什麽時候這麽主動找活幹了?

老式的竈臺宋川打小就用過,他熟練的生了火,下意識摸了下兜,兜裏沒煙。

男人舌尖抵了抵下颚,壓下那股子煙瘾,掀起眼皮看向在菜板前洗菜切菜的姜梨,暖黃的燈光自上而下灑在小姑娘身上,她的眉眼少了前世的活潑愛笑,倒是多了幾分對這個世界的無奈和冷漠。

“宋團長,弟妹,我過來了——”

大老遠就聽見範知學的嗓門,話剛落,外屋的門從外推開,範知學見外屋沒人,喊了一聲,宋川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在這。”

範知學對身後的林兵和王團長說:“來來來,快進來。”

廚房裏,姜梨聽着好像除了範副團,還有其他人,于是擡腳出去,宋川跟在她身後,外屋除了範知學,還有林兵和王團長,林兵将手裏的一提桃酥放在桌上,叫了一聲:“宋團長,嫂子。”

宋川點了下頭,姜梨笑着應了一聲。

範知學把手裏一堆東西放在桌上:“吶,這些是我從衛生所幫你們帶回來的,這幾樣式是我在副食店買的鹵貨。”說着把鹵貨遞給姜梨:“弟妹,你把這些裝到碗裏。”

姜梨:“好,你們先坐,我去做飯。”

說罷提着東西去了廚房,宋川看了眼姜梨的背影,薄唇抿緊了幾分,對王團長他們說:“你們先坐,我去廚房幫忙。”

王團長笑道:“團裏都說宋團長疼媳婦,我今天可算見識到了。”

廚房裏,姜梨看着走進來的宋川:“你怎麽過來了?王團長他們過來了,你把他們晾在外面合适嗎?”

宋川接過她手裏的刀,垂下眸遮去眼底的心疼:“你什麽時候這麽懂事了?”

姜梨:……

我呸!

就知道這狗男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範知學是個愛說話的人,只要有他在,場子就冷不下來。

外屋說話跟相聲似的,時不時的還喊一聲廚房裏的宋川,宋川給鍋裏倒油,和範知學說了兩句,低頭看了眼坐在竈口前的姜梨,眼底浸着幾分難以察覺的笑意:“火別太大,菜容易糊。”

姜梨用燒火棍刨了刨裏裏面的火,橘紅色的火焰閃爍在小姑娘清麗漂亮的臉蛋上,襯的那雙眉眼愈發動人,宋川說了句:“離鍋遠點,別燙着。”

說完,将菜倒進油鍋裏。

姜梨撥了撥竈火裏的火星子,擡頭看向炒菜的男人,油鍋裏煙霧缭繞,朦胧了男人冷俊的臉龐,男人的眸微眯着,頭朝一側歪了些,姜梨忽的想到在現代時,小叔在那三十平米的屋子裏炒菜時,習慣性的一手掌勺,一手拿着鏟子,頭朝一側微歪,嘴裏叼着煙對她說:“小梨,拿個盤子過來。”

記憶裏的畫面逐漸與現實重疊,姜梨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抽煙嗎?”

男人說的滴水不漏:“經常在宿舍抽。”

姜梨“哦”了一聲,原來他也抽煙,她還以為他不抽呢。

這個年代不像新世紀,食品種類豐富随意挑選,這裏只有常見的幾種蔬菜,宋川炒了一份酸辣白菜一份最普通的土豆絲,和食堂師傅的手藝差不多,他怕正常發揮,姜梨一眼識出破綻。

等飯菜端出去的時候,姜梨忽的想起來,看向宋川:“我今天早上抓的海鮮還在鳳嫂那呢。”

宋川:“吃完飯我去拿。”

範知學打了一斤白酒,想給宋川好好接接風,上次宋川帶回來的酒杯還在,姜梨取出來放在桌上,範知學擰開酒瓶蓋子給幾人倒上酒,一幫老爺們說的都是部隊的一些瑣事,再聊一些海上的事,姜梨安靜的坐在宋川邊上吃飯,碗裏忽然多了兩塊肉,她順着筷子的方向看去,便見宋川拿着酒杯,不知道和範知學說了什麽,唇角噙着笑意,微一仰頭喝完了杯裏的酒。

男人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垂眸看她:“怎麽了?”

姜梨搖頭:“沒事。”

她就是覺得宋川從出海回來後變了,不再對她冷眼相待,也不再對她指責挑毛病了,難不成他腦子真被海水泡正常了?

範知學問:“宋團長,你今晚睡哪?”

宋川:“以後都睡家裏。”

林兵正好吃完了,起身笑道:“宋團長,我回宿舍幫你抱被褥去。”

姜梨:……

林兵一走,三人又喝了半杯酒,王團長說起宋川和徐家的事,範知學一拍桌子,朝宋川豎起大拇指:“我覺得你這事幹的爺們!”

王團長笑道:“小宋,我也覺得這事你沒做錯。”

幾人正說着話,外面倏地傳來劇烈的争吵聲,唐彩鳳的嗓門大:“袁國!我伺候你們一家老小,我還伺候錯了啊!我是欺負你娘了還是罵你妹子了,你這麽欺負我!你啥都聽她們說,你啥時候信過我?!”

“你要沒幹這些事,我老娘和秀英能說你嗎!”

“我老娘把我養大不容易,我娶你進門也是讓你跟我一塊伺候我老娘的,你就是這麽伺候的!”

袁國也是個大嗓門,兩人的吵架聲瞬間驚動了周圍的鄰居。

這個點正好是吃完飯的點,大家夥都在院子說話消食,聽見動靜一個個都跟找到娛樂節目似的,全跑出去看熱鬧去了,姜梨也出去了,一出門就搬了個小板凳放到牆角,踩上去趴在牆頭看向隔壁袁家,袁家院子的燈亮着,門大開着,外面已經圍了不少人,袁國和唐彩鳳站在院中間拉扯着。

袁國力氣大,拽着唐彩鳳的胳膊差點把她拉個趔趄摔倒:“回屋!給我娘和秀英賠個不是!”

“我啥也沒做,憑啥讓我賠不是!”唐彩鳳雙手抓着袁國的手臂想要掙脫他的拉拽,她的力氣雖然大,但遠遠比不了袁國,幾乎被袁國拖着回屋,唐彩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泥鳅似的蛄蛹:“我就不進屋,就不進去!她們娘兩冤枉我!老娘就是死也不進去!”

袁國臉色鐵青難看,使勁一拽就将唐彩鳳薅起來,讓袁大山把門關了。

雖說大家現在都在互相監督,但監督的是重男輕女的事,人家兩口子鬧矛盾她們也管不上,大家幾乎都是看熱鬧的,趴在牆頭就露出一個腦袋的姜梨忽然大喊道:“袁營長打媳婦了,袁家一家子欺負女性同志!大家快去婦聯隊找婦女主任!”

——欺負女性同志的話一出,還真有人去了婦聯隊。

姜梨這一嗓子成功吸引了袁國和唐彩鳳的目光,袁國皺眉看着姜梨,還沒搞清楚她是誰,趙桂蘭就從屋裏跑出來了,身後跟着袁秀英,母女兩臉拉的老長,趙桂蘭一看見姜梨就來氣,又被她剛才那一嗓子氣得不輕,指着她就罵:“你胡咧咧啥胡咧咧!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兒子打媳婦了?!”

姜梨兩只手指了指眼睛:“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趙桂蘭:……

袁國:……

王團長他們在姜梨跑出來的時候也跟着出來了,隔壁發生的事他們沒看見,但聽也聽出來了,範知學胳膊肘碰了下宋川:“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你媳婦真厲害,一人戰人一家。”

鬧劇還在持續發展,袁秀英一看見姜梨就想到今天在醫院挨她的那一巴掌,頓時火氣再次沖上來,和她娘一樣,手指着姜梨就要開口* 罵人,結果聲音剛沖出嗓子眼就看見宋團長走到姜梨身邊,漆黑幽冷的目光冷冷的睨着她們,在宋團長邊上,還有王團長和範副團長。

袁秀英“你你你你”了半天,差點被自己憋死。

趙桂蘭也看見了,氣勢一下子弱了一截。

袁國也看見牆頭對面的宋川和王團長他們,手上動作一頓,竟是讓唐彩鳳掙脫,一骨碌爬起來,雙手重重往他身上一推,袁國一時沒防住,往後趔趄了幾步坐在地上,這下好了,趙桂蘭不樂意,撲上去和唐彩鳳撕打起來,揪着唐彩鳳的頭發罵她,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唐彩鳳這一個月硬氣了不少,猛地一下又被婆婆這麽欺負,也受不了了,扯着趙桂蘭的頭發和她對打。

袁秀英一看她娘挨打了,也沖過去幫忙。

袁小花看見親娘挨打了,哭着鼻子跑過去抱住唐彩鳳,趙桂蘭母女的巴掌和拳頭有一半都落在了袁小花身上,袁小花哭的特別凄慘,姜梨臉色都變了,勾着袁家母女跟着她的話茬走:“你們母女兩就知道欺負兒媳和孫女,重男輕女,把她們不當人!”

趙桂蘭這會正在氣頭上,壓根沒注意姜梨給她挖的坑,不過腦子的吼出來:“老婆子我就是重男輕女咋了!女娃娃都是賠錢貨!我今天就是要打死她!”

這話一出,人群裏本來就要上來勸架拉架的人更氣憤了,有的人上去拉開她們,有的人跑去婦聯隊舉報,袁國在一片亂糟糟的氛圍裏終于擠進人群和軍嫂們拉開了打架的幾個人,一個是他親娘,一個是親妹子,還有個是媳婦和女兒,袁國想到剛才在屋裏,他娘和他妹子委屈的說他這兩個月不在家裏,唐彩鳳一直欺負她們,還克扣她們的口糧,他還問了大山小山,兩個兒子沒說話,但附和着他娘點了點頭。

袁國這才生氣,跟唐彩鳳吵了一架,拽着她要給他娘和妹子道歉。

誰知道事情一下子變成了這樣,看他娘和妹子剛才的架勢,哪裏像是被他媳婦欺負的。

平時他都在海上待着,一年最多能回十來次家,每次在家裏頂多待一兩天就走了,也沒咋出去,就在家裏陪着老娘媳婦孩子,這會聽着院子裏圍上來的軍嫂們說他娘這些年對唐彩鳳和小花欺負辱罵,重男輕女,把兒媳婦和孫女不當人,和他娘還有秀英之前說的話完全相反。

姜梨在一旁拱火:“嫂子們說的對,我來海島兩個月了,天天聽見趙奶奶罵鳳嫂,還罵小花是賠錢貨,罵的可難聽了,袁營長,你要是不信我說的話,那你總該信嫂子們說的話,我們這麽多人難不成還冤枉趙奶奶了?”

“袁營長,你是一名軍人,難道連這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嗎?”

宋川低沉的聲音在姜梨耳邊響起,姜梨一時不防,險些摔倒地上,宋川及時抱住她的腰,男人手臂遒勁有力,即使隔着衣服姜梨也能感受到那只手臂傳遞過來的力量,她腳下踩着板凳,即使是這樣,也就将将與宋川身高持平,兩人又離得近,男人灼熱的呼吸絲絲縷縷的滲入她的氣息裏。

姜梨:……

她往後微微挪了一點點,想避開他的觸碰。

和小叔長着一樣容貌的男人和自己這麽親密,姜梨實在別扭的很,而且他現在就算護着她,也掩蓋不了他先前的種種行為。

姜梨覺得惡心。

她掙開宋川的手臂跳下板凳,頭也不回的說:“我去隔壁拿海鮮。”

王團長也跟着說:“袁營長,你身為一個營的營長,連自己家都管不好,還咋管一個營?你自己看看,你娘和你妹子把你媳婦和女兒打成啥樣了,這像話嗎?你一個當家的有一點作為沒有?!”

範知學也說:“袁營長,眼睛擦亮點吧,別啥事都聽自己家人的,跟你過一輩子的人是你媳婦。”

袁國被幾個人說的臉上有些挂不住,而且對面三人都是領導幹部。

他嘴動了動,好半天才回道:“我知道了。”

他剛說完,婦聯隊的人就來了,身後跟着舉報的幾個軍嫂,有人嗓門大,在人群裏喊了一嗓子:“婦聯主任來了,大家都讓讓。”

圍了一院子的人自動往兩變站開,騰出一條一人過的小道,趙桂蘭和袁秀英看着婦聯隊的幾個人,這下是真慌了,兩人這才後知後覺剛才被姜梨激的說了重男輕女的話,婦聯主任看了眼唐彩鳳和袁小花亂糟糟的頭發和被扯的亂七八糟的衣服,臉上還有好幾個巴掌印,要多慘有多慘,倒是趙桂蘭和袁秀英身上看不出什麽傷。

婦聯主任皺眉道:“有人舉報你們家有嚴重的重男輕女現象,我看也不用調查了,眼下已經事實明了了。”不等趙桂蘭說話,婦聯主任又堵住她的嘴:“上次在衛生所我們婦聯隊都給你做過思想工作了,你還犯這種錯誤,你們兩看看,把人家母女打成啥樣了,有你這麽當婆婆奶奶的嗎?那不是親兒媳婦親孫女,咋還下死手呢。”

身後的人也氣憤的指責趙桂蘭,一人一句把趙桂蘭這些年針對唐彩鳳和袁小花的事說了個明明白白,姜梨就站在人群裏看熱鬧,今晚這一遭,趙桂蘭和袁秀英不會好過,袁營長再想對唐彩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他們一家人也不敢再動不動的說把唐彩鳳趕回娘家的話了。

袁國聽着滿院子全是指責他老娘和妹子的聲音,眼裏對這母女兩僅存的希望徹底沒了,原來這些年他每次回到家,老娘和妹子說的話全是假的,受欺負的不是她們母女兩,而是他媳婦和女兒。

趙桂蘭見所有人針對自己和女兒,徹底繃不住了,往地上一坐便開始嚎了:“你們都欺負我一個老太太,非把我這個老太太逼死了你們才舒服是不是?”

說完老太太趴在地上用腦門磕地,好像使勁磕一磕就能見閻王爺似的。

袁秀英蹲下身扶着趙桂蘭,哭着鼻子指責滿院子的人:“你們是不是非得逼死我娘才高興!”

滿院子人:……

這母女兩可真會倒打一耙。

在一片鬧哄哄的人群中,宋川看到姜梨擠到唐彩鳳身後,小手輕輕扯了扯袁小花的衣服,也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什麽,沒過一會,袁小花忽然眼睛一閉暈過去了,這一暈可吓壞了唐彩鳳,她尖叫的抱住軟綿綿的袁小花,哭嚎着叫小花的名字,在三個孩子中,袁小花是唐彩鳳心裏最疼愛的孩子,不論發生什麽,小花永遠站在她這個娘的身邊,陪着她一起面對風雨。

王團長的注意力都在那對蠻不講理的母女身上,沒注意到姜梨的小動作,範知學注意到了,他胳膊肘碰了碰宋川,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小聲說:“宋團長,你媳婦乃高人也。”

要是唐彩鳳暈倒,袁小花一個孩子再哭也翻不出什麽浪花。

可袁小花暈倒就不同了,唐彩鳳身為一個母親,母愛的爆發力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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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