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還叫我小叔?
第23章 第 23 章 還叫我小叔?
宋川沉默了片刻, 垂眸問:“你好幾次都叫我小叔,那個人和我長得很像?”
在宋川問出這句話的同時,抱着他的那雙纖細的手臂也像是卸了力道。
姜梨放開他, 往後退了兩步, 擡手抹掉眼睛的濕潤,“嗯”了聲:“是我一個遠房親戚,小時候在我家住過一段時間, 對我特別好。”她頓了下,聲音似有些哽咽:“你們兩身形挺像的,是我太想小叔了,所以下意識叫錯人了。”
宋川垂在褲縫邊的手微蜷了幾分:“有機會我們去看看他。”
姜梨:……
看個屁。
這裏壓根沒有這號人, 是她糊弄宋川杜撰的。
姜梨看了眼桌上的一條豬肉,估摸着有一斤,用細細的麻繩綁着,她岔開話題, 疑惑問道:“你去哪買的肉?”
宋川:“食品站。”
姜梨:???
她納悶:“豬肉不是每天早上早早去食品站排隊才能買上嗎?”說完她才反應過來, 小聲驚呼:“你走後門?”
男人眉峰微挑:“你知道就行。”
姜梨:……
她想到先前早早排隊去買豬肉還因此碰見張春榮和她吵了一架,合着不用排隊, 還能走後門!
宋川拿着肉去了廚房, 姜梨跟在他身後:“既然你能走後門,那徐政委應該也能走後門,張嬸怎麽還大早上去排隊買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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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川将豬肉放在菜板上,給盆裏舀了一瓢水:“食品站也有規矩, 不是誰去了都能拿到肉。”
姜梨問:“那你為什麽能提前買到?”
宋川垂眸看了眼小姑娘一臉八卦的小模樣:“他是我塞進食品站的。”
姜梨恍然。
難怪能賣他面子呢,原來是大恩人。
宋川看了眼小姑娘沒了剛才難受的模樣,才道:“外面的東西你看有用的拿到你屋裏,剩下的我來收拾, 整完了你就坐外面歇着,我做飯一會就好。”
有人做飯,姜念樂得撒手。
她去外面把今天買的東西分類整理了一下,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吓一跳,除了門簾窗簾和紗窗以外,剩下的竟然全是她的東西,衣服鞋子,還有兩瓶雪花膏,剩下的是一些零嘴,姜梨翻的看了看,還有一個精致的圓心盒子,盒子是鐵的,她掰開鐵盒子,裏面是金黃色的紙包着的巧克力,姜梨想到了那會買完窗簾窗紗後,宋川讓她在原地等會,原來是去買這些了。
靠窗的飯桌上還放着三瓶罐頭和兩罐麥乳精,三兜桃酥,一兜蘋果和一兜桃子,除了這些,還有三十個雞蛋,都是宋川在衛生所的時候,來看他的幹部送的,要是在現代,姜梨看都不看一眼,但在這五十年代,這些都是好東西,罐頭一般人沒點關系還買不到。
姜梨把東西都歸類好,把衣服鞋子放到自己屋裏的大布包裏,忙完沒多會宋川就做好了晚飯。
他做的青菜肉絲面條,濃郁的湯上飄着青菜葉和油水,勁道的面條扯的很細,撈上一筷子放在碗裏,上面點綴着肥肉相間的肉絲,看着好看,聞起來更香,姜梨用筷子挑了挑面條,吹了吹,等不那麽燙了才開始吃。
吃過飯姜梨主動抱着碗去洗鍋,總不能收了人家的好處,咱一點也不付出勞動,誰知道她雙手剛一沾鍋,抹布就被男人奪走了:“你去洗澡,剩下的我來。”
宋川朝牆邊的暖水瓶揚了揚下額:“裏面有熱水。”
姜梨“哦”了一聲,提着熱水瓶,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眼挽着袖子洗鍋碗的宋川:“宋團長,你大可不必對我這麽好。”
宋川轉頭看她,小姑娘抿唇一笑,笑意不達眼底:“我怪瘆得慌。”
宋川:……
姜梨提着暖水瓶蹭蹭蹭的跑回屋,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見宋川在釘門簾,門簾的布扯的是最便宜的布料,男人身高腿長,手臂微擡就将門簾固定好,姜梨端着搪瓷盆出去時,宋川拿着紗窗,将紗窗固定在窗戶上,這樣一來,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能開着窗戶了。
每間屋子都釘了紗窗,宋川的房間也挂上了窗簾。
姜梨關上屋門,脫了衣服躺在被窩裏,下午那會睡多了,這會睡不着了,睜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房梁,聽着外面來回走動的腳步聲,沒一會隔壁房門關上,很輕很輕的水聲才隔壁傳來。
估摸着是宋川在洗澡。
估計整個家屬院的夫妻都沒有像他們二人一樣分房睡的。
姜梨過了很久才睡着,第二天爬起來的時候宋川已經走了,桌上放着做好的早飯,大米粥和兩盤炒菜,還有用盤子蓋着的白面饅頭,宋川有三天假期,今天是最後一天,不知道他一大早的跑哪去了。
姜梨剛吃了幾口飯菜就聽見唐彩鳳在外面敲門,她出去一看,好家夥,門從裏面插着呢。
那宋川是怎麽出去的?
翻牆出去的?
“姜梨,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還睡覺呢?”
“在吃飯呢。”
姜梨打開門,唐彩鳳順手将她家的門大大的敞開,跟着姜梨進屋,看到桌上的辣椒炒肉和炒雞蛋,饞的咽了咽口水,這些年在家裏她和小花就沒嘗過葷腥,家裏有點肉沫都被兩兒子和婆婆小姑子吃了,不過昨天他男人要走,大早上去排隊買了半斤豬肉回來給她和小花開了一次葷腥。
現在家裏沒什麽錢,袁國說以後發的工資會偷偷交給她保管,讓她別告訴婆婆。
唐彩鳳覺得她現在的日子過得有盼頭了,她男人不像以前那樣啥都聽他娘和妹子的了。
姜梨問:“你吃過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唐彩鳳擺手:“我吃過了。”
這年頭哪有上人家蹭飯的道理,誰家糧食都不多,有時候一家人都不夠吃。
唐彩鳳說:“徐夕妍的事你聽說了嗎?”
姜梨問:“她和胡團長的事?”
唐彩鳳點頭,然後撇了撇嘴:“沒想到她還真打算跟比她大二十歲的老男人結婚,昨晚上我聽見徐政委和張春榮吵架呢,吵的可兇了,徐政委不同意這門親事,但張春榮咬死要徐夕妍嫁給胡團長,徐夕妍也挺她二嬸的,聽說胡團長都給團裏打結婚報告了,等報告一下來,兩人就選日子結婚。”
姜梨昨天就猜到了。
她喝了口稀飯,好奇的問了一嘴:“她先前不是和胡團長的事黃了,轉頭跟廖參謀長相看嗎?怎麽現在又和胡團長的親事定下了?”
唐彩鳳說:“廖參謀長有四個孩子,最小的才三歲,老三也才五歲,徐夕妍嫁過去不得操心看孩子啊,胡團長就不一樣了,就兩個兒子,大兒子十八了,今年剛參軍,不過部隊給他分配的是出海,兩三個月回來一次,老二有十歲了,啥都會幹了,徐夕妍嫁過去啥心都不用操,還能白撿兩個大兒子。”
說完唐彩鳳忽的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冒出來了,看的姜梨忍俊不禁:“你笑什麽?”
唐彩鳳拍了拍腿,笑的止不住:“胡團長的大兒子還在海上呢,你說他要是回來發現他爹給他找了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後娘,會是啥反應。”
別說,姜梨也想笑了。
…
宋川快中午的時候才回來,回來說了一件好消息,學校那邊說定了,讓她下周一去學校上課。
姜梨激動的跟在宋川身後:“我需不需要帶什麽東西?”
男人道:“什麽也不用帶,校長認識你。”
姜梨一愣,又聽宋川說:“她知道你是我妻子。”
‘妻子’二字姜梨聽着別扭,她也沒注意到宋川說這兩個字時,眼底翻湧着濃烈的情緒。
今天是周六,這個年代都是單休制,所以孩子們都還在上學,姜梨問:“校長有沒有說讓我教幾年級?”
宋川道:“教初小語文。”
下周一去學校,姜梨這兩天在心裏把以前學的知識點籠統了一遍,等到了周一早上,她還沒起床呢,門就被扣響了,宋川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起床了,吃過飯該去學校了。”
姜梨一骨碌翻起身:“知道了。”
早飯依舊是宋川做的,男人今天穿着白色軍裝,襯的他身形愈發高大挺拔,這是姜梨第一次正視宋川穿軍裝的模樣,他手臂自然松弛的搭在桌上,軍裝袖子包裹着線條勻稱緊實的肌肉,穿上軍裝的宋川,周身多了一股子冷厲的威嚴,和小叔穿西裝時的氣息極為相似。
只不過這個年代的宋川要比小叔年輕些。
他坐在她對面溫聲囑咐:“到了學校先熟悉學校環境,聽校長怎麽給你安排工作,有不懂的就問,再有不明白的就回家問我,遇到不知道怎麽解決的問題,回家告訴我。”說罷男人将桌上蓋着蓋子的搪瓷缸推到她面前,缸面上印着牡丹花:“記得多喝熱水,嗓子不容易幹。”
宋川一言一行都像是在囑咐一個準備去上學的孩子,姜梨眼睫顫了顫,看着眼前的搪瓷杯,随後掀起眼睫看了眼宋川,男人一邊吃飯一邊囑咐她,和小叔當初每天早上送她上學時說的話很像。
要不是眼前的人坐着的是這個年代的宋川,她都誤以為是她小叔了。
宋川給姜梨準備了一個米白色的斜挎帆布包,把搪瓷缸和鋁飯盒裝到裏面,又給帆布包裏裝了幾片用紙包着的桃酥和幾塊巧克力,還裝了一枚手絹,男人将帆布包遞給她:“在學校餓了先吃點墊墊肚子,中午我去學校門口等你,我們去食堂吃飯。”
姜梨接過帆布包挎在身上,低着頭說了句謝謝。
出海回來的宋川對她的好,好到總讓她有種他是小叔的錯覺,姜梨跟着宋川走出院子,看着男人颀長高大的身影,堵在心裏的話終于說了出來:“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麽好,有些事我自己知道怎麽做。”
她想跟他保持距離,小叔在她心裏是無可替代的重要存在,她不想總是在無形中把宋川當成小叔,他是宋川,是這個年代的宋團長,是她現在的丈夫,在她眼裏,兩人做個和平相處的夫妻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不必逾越。
宋川鎖門的手驀地收緊,他沉默了片刻:“我們是夫妻,我對你好理所應當,你不用有心裏負擔。”
姜梨沒再說話,跟着他去了學校。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到了學校門口,宋川說:“進去吧,我去團裏了。”
姜梨“嗯”了一聲。
這個年代的學校很破舊,校門也只是一個鐵栅欄的大門,中間矗立着一座圓形臺,上面是一個簡陋的升旗臺,三面牆都蓋着房子,海島的學校是用磚壘砌的,不像農村,都是泥巴砌的,在原主的記憶裏,她曾經上過的學校特別破舊,教師的房頂漏風漏雨,一到下雨天大家都把桌子搬到雨落不到的地方繼續上課。
姜梨走進學校,先跟她對接的是一位年輕男教師,穿着時下最普通的藏藍色外套和黑褲子,腳上穿着黑色布鞋,他手裏抱着幾本書,看到姜梨時禮貌的笑了笑:“你就是宋團長的愛人吧?”
姜梨點頭:“我是。”
對方自我介紹:“我叫潘承文,是教初小的數學老師,楊校長在辦公室等你,我帶你過去。”
兩人往辦公室走的時候,潘承文問了一句:“我聽宋團長說,你是高中畢業?”
姜梨不知道宋川怎麽跟校長和老師們說的,她笑道:“嗯,高中畢業,在高中那兩年學過舞蹈和繪畫。”
辦公室在左邊,這一排有三間房,一間水房,兩間是老師們的辦公室,正面的四間房子和右邊的三間房是教室,海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整個海島的孩子們都在這裏上學,七間教室裏雖然孩子們沒坐滿,但學校的分級卻是挺嚴謹的,初小到高小都有,去辦公室的路上,她側面打聽了一下,有的孩子要是高小畢業升初中,就得去東峰島,東峰島有初中和高中。
說是辦公室,實則就是一間磚瓦房,裏面擺了幾張桌椅,辦公室裏有五名老師,算上她和潘承文一共七位老師,三男四女,每個老師有一張桌子,潘承為帶着姜梨經過老師辦公室,來到校長和教導主任辦公室。
校長大概五十左右,頭發都梳在腦後,穿着深紅色的襯衫和黑色褲子,教導主任和校長年紀差不多大,齊肩短發,利索幹練,潘承為給她介紹,姜梨态度端正禮貌的叫人。
校長叫楊曉娜,是文工團退下來後分到學校的,學校現在要增加舞蹈和美術兩種興趣課,她剛去文工團和團長商量好,挑選一名優秀的舞蹈女兵兼職給孩子們教授舞蹈,還想着過兩天去東峰島,去國營畫坊聘請一位繪畫功底極好的師傅,每周周三和周六給孩子們上兩節美術課,沒想到她前腳剛出文工團,後腳宋團長就找上門了。
他只是簡明扼要的說了幾句話。
——他妻子是高中畢業,教初小高小都不在話下,她會舞蹈,繪畫,可以讓他妻子試一試。
其實楊曉娜有些猶豫的,她很難相信一個人會舞蹈和繪畫兩種才能,但這人是宋團長舉薦過來的,還是宋團長的愛人,她怎麽着也得給幾分面子讓他愛人過來試試。
楊曉娜上前跟她握手打過招呼,單刀直入詢問:“你會畫畫?”
姜梨笑道:“會。”
楊曉娜沒跟她客套,轉身走到一張幹淨的長桌前,桌上放着一張白淨的紙,邊上是一支削好的鉛筆:“上午你先不用上課,先畫一幅畫我看看。”
姜梨毫不怯場:“好。”
她甚至連帆布包都沒有取下,就這麽走到桌前,眼睛環視一圈,落在門口的潘承文身上,潘承文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左右看了看,疑惑道:“我身上有什麽東西嗎?”
姜梨笑了下:“可以暫時當我的模特嗎?”
潘承文:……
隔壁辦公室的老師們聽說校長在考核宋團長的愛人,大家也都知道宋團長舉薦他愛人過來任職美術和舞蹈老師,所以都跑過來看熱鬧,想親眼看看姜梨真像宋團長說的那般學術精湛嗎。
眨眼的功夫,本就不大的辦公室站了十個人。
楊曉娜和李秋紅站在姜梨左右兩邊,低頭看她在紙上描摹,姜梨偶爾擡頭觀察幾秒潘承文,然後又低頭描摹,潘承文抱着書就站在那,後脊梁都繃緊了,動也不敢動,生怕動一下姜梨就不會畫了,邊上的五名老師看到楊曉娜眉心皺了皺,還沒一會,又見她驚訝的舒展眉心,眼底也流露出不可思議,就連另一邊的李秋紅也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五位老師見狀,從另一邊繞過去,在後面踮着腳尖看姜梨究竟畫的怎麽樣,竟然讓校長和教導主任都震驚了。
于是幾個人這麽一看,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姜梨畫的的确是潘承文,但她畫的不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潘承文,而是站在講臺上給孩子們講課的潘承文,他一只手拿着課本,一只手捏着粉筆頓在黑板上,臉上是溫和放松的表情,不是此刻臉色緊張的潘承文,姜梨甚至将講臺的規模和黑板都畫出來了。
她畫一會,會削一下鉛筆。
在場的除了楊曉娜,還有其他人都以為姜梨最少要畫一上午的時間,但她僅僅只用了半個鐘頭就完成了。
是最簡單的素描,沒有任何調色,但卻是另一個鮮活的潘承文。
“畫完了。”
姜梨放下鉛筆,轉頭笑看着校長。
明明才過了半個鐘頭,潘承文卻覺得過了大半天,胳膊腿都有點麻了。
“楊校長,我覺得姜梨同志完全可以勝任美術老師!”而且還能去國營畫坊工作了!這繪畫功底配得上‘精湛’兩個字,李秋紅覺得,就是從國營畫坊請一個繪畫師傅過來,說不定還沒姜梨同志畫的好,畫的快呢。
“畫的太傳神了!”
身後有老師激動的鼓掌,厚着臉皮問姜梨:“我能不能請你也給我畫一幅畫?”
姜梨笑道:“沒問題。”
楊曉娜拿起畫質擺了擺,眼裏流露出肯定和欣賞:“畫的真不錯。”
潘承文也湊過去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就震驚的走不動道了!太像了!真的跟他本人太像了!而且她畫的不是他剛才抱着書站立的模樣,而是在臺上講課的模樣,潘承文震驚過後,看向姜梨:“你畫的是我在講臺講課的模樣,怎麽還讓我站在那?”
姜梨眨了眨眼看他,糾正道:“我只是讓你當我的模特,沒讓你站在那不動。”
潘承文:……
辦公室的老師們都被逗笑了,姜梨的繪畫本事不得不讓她們佩服。
這幅畫被潘承文拿走了,他說要貼在床頭天天看。
姜梨:……
楊曉娜對姜梨的文化沒有質疑,當初她送給徐明輝數學題的事都傳到學校了,潘承文是教數學的,還專門找徐明輝要了數學題想要看看,這本數學題在辦公室.輪了一遍,裏面的題不僅有初小高小的題目,還有初中的題目。
楊曉娜問姜梨舞蹈方面的事,最近文工團排一個舞蹈,領舞的人是徐夕妍,她是文工團的臺柱子,她先前去文工團找團長借的人也是徐夕妍,如果姜梨舞蹈功底沒問題,她就去文工團把這事再推了。
随着手動打鈴的聲音響起,老師們也要去上課了,可是大家還想看姜梨跳舞呢,一個個都當了聾子,全當聽不見那打鈴聲,校長也沒催他們,幾名男老師把桌子擡到邊上,中間流出空曠的地方,姜梨想了一會,最終選擇一款勵志向上的柔美舞蹈,與這個年代比較貼合。
舞蹈她并不是專業的,但她經過了現代多樣種類舞蹈的熏陶,比文工團的編舞更豐富。
姜梨今天穿着碎花點綴的白色襯衫,下身穿着棕黃色長褲,烏黑的長發紮了個高馬尾,襯衫下擺綁起來,露出一截精致的小蠻腰,襯的她的腰身愈發纖細,領口松開兩顆,雪白的脖頸纖長筆直,随着她跳舞的柔韌度和完美的旋轉動作,将脊背和脖頸拉到了一定的弧度,兩道凹下去的鎖骨窩誘人到極致。
姜梨在破舊的辦公室裏,在一片泥巴地的地面上,卻跳出了展翅翺翔在海面上的海鷗,潔白的手臂如同羽翅,浮動着優美的弧度,沒有音樂,沒有歌聲,只有外面樹上叽喳的鳥叫聲,但兩者卻出奇的融合在一起。
一舞畢,整個辦公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沒過幾秒鐘,啪啪啪的鼓掌聲響徹在辦公室裏,就連外面都傳來了鼓掌的聲音,姜梨擡頭便見窗外圍了不少學生,她在人群裏看見了唐彩鳳女兒袁小花,袁小花笑的特別高興,鼓掌的也特別賣力。
孩子們跑出來是因為上課鈴聲響了,結果老師們遲遲不來,于是都跑出來看看老師們在幹啥,沒想到看到了教室裏姜梨跳舞的一幕。
楊曉娜激動的鼓完掌,眼底還流露着驚喜。
沒想到家屬院還真是卧虎藏龍,藏着這麽一位舞蹈和繪畫都很厲害的家屬,楊曉娜跟撿到寶似的,要說先前她抱着對宋團長話裏的真實性表達懷疑,現在這些懷疑徹底被驚喜沖散了,她讓老師們驅散學生回教室,把姜梨留在辦公室談了一會話,最後确定下來,她教初小語文,教初小和高小舞蹈和美術,工資一個月二十五,舞蹈一周三節課,美術一周四節課。
楊曉娜決定下午去一趟文工團,跟趙團長把先前說好讓徐夕妍來代課舞蹈的事推了。
姜梨畫畫的事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就傳遍了學校,因為潘承文把姜梨畫他的畫像拿到了教室放在講臺上,被學生們看到了,而當初徐明輝說姜梨給他畫過飛機,一個個激動的等着上姜梨的美術課。
姜梨則坐在老師辦公室,将初小的語文課程翻了一遍,又把初小一到四年級學生們的交作業的情況統計了一下。
很少!
初小一到四年級,每年級只有一個班,而四年級有十八個學生,只有六個人交作業!
而其中有個學生從年後開學到現在,一次作業都沒教過。
——徐明輝,這個讓人讨厭的小屁孩。
到了中午,姜梨把桌子簡單收拾一下,從帆布包裏取出飯盒走出學校,學生們依次排隊離開,潘承文拿着畫跑過來攤在姜梨面前,邊笑邊說:“姜梨同志,你沒見過我在課堂上講課,怎麽畫的這麽逼真。”
邊上還有個男老師也挨着姜梨,想讓姜梨也給她畫一幅在課上講課的畫像。
“姜梨。”
兩人的聲音被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打斷,原本灑在他們身上的光線也被一道颀長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大半的光線,潘承文和朱遠雄擡頭就看見距離他們一步之外的宋團長,那一身軍裝威嚴冷厲,下颚線條微微繃着,眉骨眼尾都透着幾分冷冽。
小姑娘從上學的時候就受人喜歡,尤其是初中和高中,他幾乎每次都能從姜梨書包裏翻出好幾封小屁孩寫給她的情書,為這事他暗地裏把這些寫情書的小屁孩全找出來挨個警告,不準打擾姜梨,不準糾纏她,不準耽誤她的學業。
那時的他只把姜梨當做小孩,一個他精心呵護的小孩。
姜梨看到宋川,對潘承文和朱遠雄說:“我先走了。”
宋團長都來了,他們可不敢再纏着姜梨說畫畫的事了,兩人朝宋川打了聲招呼。
“宋團長。”
宋川颔首,算作回應,然後伸手接過姜梨手裏的飯盒:“我們走吧。”
姜梨安靜的跟在宋川身邊,看着前面的路,一句話也不說,宋川也不是話多的人,兩人一路無言,到了食堂,宋川讓姜梨先找個地方坐,他打了兩份飯坐在姜梨對面,小姑娘埋頭吃飯,好像真的打算要跟他保持距離。
“今天在學校怎麽樣?”
男人率先打破沉默。
“還可以。”
姜梨吃了一口肉,肥肉炒的太膩了,咬了一口就沒了食欲,筷子上還有剩餘半塊,吃也吃不下,扔了也不是,正糾結着,一雙筷子夾走了她筷子上的肉,而她碗裏多了幾塊瘦肉,姜梨怔怔擡頭,便見宋川已經吃了那半塊肥肉:“不喜歡吃的東西給我,別勉強你自己。”
姜梨心裏忽然有種強烈的酸澀感。
他對她越好,她就越會不由自主的把他當做小叔,她想阻止這種感覺,可現在的宋川顯然不願意和她保持距離。
姜梨低下頭,聲音悶悶的:“謝謝。”
“姜梨。”
男人低低的叫了她一聲,姜梨掀起眼睫看他:“怎麽了?”
宋川看着姜梨的眼睛:“以前是我不對,是我做錯了事,那些錯誤我不會再犯。”男人的眸逐漸幽深,低沉的嗓音帶着特有的磁性質感:“但我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我是你丈夫,是要跟你生活一輩子的男人,不是鄰居,不是朋友,也不是仇人,我們之間沒必要搞這麽生分客氣,你想未來的幾十年人生裏,都打算和我這麽相處下去?”
姜梨咬住筷子,沒敢看宋川的眼睛。
其實,她還真沒打算跟宋川過一輩子。
她只想利用他熬過這三年災難,利用他幫助原主的娘家人,等熬過那三年,她就會和宋川提出離婚,說她自私也好,說她是個惡人也罷,只要不讓她和宋川生孩子,不跟他過一輩子都行,她實在無法與她小叔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做夫妻。
在她眼裏,一只把小叔當父親這個人物,她跨不過心裏那道坎,更跨不過道德倫理的門檻。
姜梨繼續沉默。
她以為自己用沉默來反駁會讓宋川再一次生氣,甚至會和上次一樣對她說出絕情的話,但他沒有,只是将碗裏的瘦肉又挑給她,聲音好像比剛才還溫柔了許多:“吃飯吧,吃過飯我送你去學校。”
…
下午第一節課是語文,也是姜梨兩世以來第一次當老師給孩子們講課。
她教的是一到四年級,這一堂課先教四年級,而徐明輝就在這個班級,姜梨一進教室,學生們就沸騰了,鬧着讓姜梨畫飛機,原本安靜的教室瞬間嘈雜起來,姜梨拍了拍手:“安靜。”
她聲音清脆,自帶軟色,沒有什麽震懾力,但同學們還是安靜下來。
姜梨笑道:“我給大家先做個自我介紹,互相認識一下,我叫姜梨,你們可以叫我姜老師,我負責帶你們語文,也負責初小和高小的舞蹈美術,咱們班同學的學習情況和交作業的情況我今天上午已經了解過了,老實說,交作業的情況很不好,咱們班十八位同學,交作業的只有六名。”
底下有人小聲嘟囔:“我回家還要割豬籠草,哪有時間寫作業。”
“我回家要帶弟弟妹妹,我也沒時間寫作業。”
“語文作業有啥寫的,除了抄課本就是抄課本。”
姜梨:……
她拍了拍手讓大家安靜,換了個話題:“除了飛機以外,大家還想不想看天安門?”
這一句話,教室裏頓時又沸騰起來了。
姜梨讓他們安靜,然後說:“咱們就以一周為期限,如果這周咱們的學生每天都按時交作業,下周一我給你們畫飛機和天安門。”
有哀嚎聲* ,有雀躍聲,但大家情緒都挺高漲的,有人舉手問:“姜老師,我聽說你還給徐明輝畫過他開飛機,我們也想開飛機!”
頓時孩子們都叫喚着要開飛機。
徐明輝:……
她沒有!
她騙人!
徐明輝氣呼呼的瞪着姜梨,想到上次在院子裏被爹追着打,徐明輝對姜梨又是一肚子怨氣。
姜梨笑道:“行啊,既然大家都想開飛機,我可以答應你們,給你們每人畫一幅開飛機的畫讓你們帶回去,但是”孩子們高興的跳起來,卻因為姜梨的一個但是,又緊張起來:“兩周內,全班全部按時交作業,我給你們每人畫一幅開飛機的畫帶回家,畫紙老師出,如果有一個孩子沒有按時交作業,老師就不能給你們畫,所以大家要相互監督提醒,可以做到嗎?”
“可以!”
“我們可以!”
誰不想看到自己開飛機威風凜凜的模樣?何況孩子們都親眼見過姜老師給潘老師畫的畫,簡直和潘老師平日裏上課一模一樣。
徐明輝坐在最後面,氣呼呼的踹了下桌子腿。
這女人就是個騙子!
就為了騙他們交作業,他才不會寫!
下午的時候,楊曉娜去了趟文工團,文工團團長不在,倒是主任在辦公室,辦公室裏還有幾位文工團的女同志,其中就有徐夕妍,主任手裏拿着一份名單,是這次選拔跳舞的名單,市裏下達文件,為了傳遞藝術的魅力,每個軍隊的文工團組織一場表演,在青州市人民舞臺表演,哪個軍隊的文工團獲獎了,不僅有獎牌拿,還有獎金呢。
這些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讓大家都知道是哪個軍隊的文工團,領舞者是誰,這就是最高的榮耀。
楊曉娜進了辦公室跟主任楊麗華聊了幾句,楊麗華說道:“行了,答應你的事我可沒忘,就讓徐夕妍同志代課舞蹈,每周三和周六去學校上課,徐夕妍同志可是我們文工團的臺柱子,文工團的女同志們舞蹈功底沒她好,她教孩子們可是大材小用了。”
“主任。”徐夕妍心裏得意了一會,畢竟沒人不喜歡被人誇,而且還是被主任誇,但她現在要在三個月後的市區舞蹈比賽上費心思,去學校代課舞蹈老師就是在浪費她的時間,徐夕妍猶豫了一會,續道:“能不能換個人?我想把心思都放在排舞上面,好面對三個月後的藝術比賽。”
她一說完,倒是有一兩個自薦想去學校代課舞蹈老師的,雖然她們跳舞沒多好,但教一群孩子還是沒問題,而且當代課老師還有工資拿,多好的一件事。
“這……”陳麗華皺了皺眉,正不知道該怎麽說,就聽楊曉娜說道:“陳主任,你不用為難了,我這次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的,我們找到舞蹈老師了,不用從文工團借人了。”
陳麗華好奇道:“找到人了?是咱們海島的人嗎?她會跳舞嗎?”
楊曉娜說:“她是宋團長的愛人,姜梨,今天上午來學校我親自考察過了,她跳的舞我在咱們文工團都沒見過,身段柔軟,舞姿好看,一看就是個底子不錯的人選。”說到這,楊曉娜笑道:“沒想到還讓我撿到寶了,她不僅會跳舞,還會畫畫。”
楊曉娜把姜梨上午的事給陳麗華說了一遍,陳麗華驚訝道:“真的?”
楊曉娜:“我什麽時候說過假話?”
她們兩說的話辦公室的人都能聽見,全是姜梨畫畫多麽傳神,跳舞多麽厲害。
徐夕妍攥緊手指,憤恨和嫉妒填滿了胸腔。
明明她才是文工團的關注點,是陳主任的關注點,現在卻因為楊校長的幾句話,竟然讓陳主任對姜梨多了幾分好奇。
陳麗華說:“她要真有你說的這麽厲害,那等星期三她上舞蹈課,我可要親自去看看了,要是真有你說的那麽好,到時候我可得找楊校長借人了。”
大家都聽得出來。
借誰?
當然是借姜梨了!
徐夕妍怎麽也沒想到姜梨竟然也會跳舞,而且聽楊校長的意思,她還跳的特別好,以至于她一下午都在想這件事,等晚上一回家,立馬把這事告訴了張春榮,張春榮也有些難以置信:“她還會跳舞?”
徐夕妍跺腳哼道:“我看陳主任現在對姜梨特別感興趣,她星期三還要去學校看姜梨上舞蹈課。”
張春榮拍了拍徐夕妍,安慰道:“你怕啥,那楊校長多少年沒在文工團待了,再說她也不會跳舞,看姜梨随便比劃兩下就覺得她跳的好,到底好不好,還不是陳主任說了算,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這幾年你們文工團除了你,哪個能當得起臺柱子撐門面?我覺得你就是瞎擔心,你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胡團長的結婚申請報告啥時候能批下來。”
提起這事張春榮就生氣,老徐不同意這門親事,自從妍妍和胡團長定親後,老徐就沒咋跟她說過話,她有啥錯?她不就是想讓妍妍也嫁個官大的嗎,這樣不僅不會矮宋川一頭,還對徐家和張家都好,咋算咋劃算,就老徐那一根筋的腦子轉不過彎來。
雖然張春榮這麽說了,但是徐夕妍還是不放心,她去院子找玩石子的徐明輝,問道:“姜梨去學校當老師了?”
徐明輝噘着嘴:“嗯,還是我的語文老師。”
姜梨能進學校當老師,和宋哥哥脫不了關系,她氣的哼了聲,又問:“那你今天看見她跳舞了嗎?”
徐明輝把石子丢出去,對姜梨的怨氣特別大,逼着他被同學監督要他每天交作業,他噘着嘴,不耐煩的說:“看了,跳的難看死了。”
徐明輝這麽一說,徐夕妍多少安下心來。
說不定真和小姨說的一樣,楊校長不會跳舞,姜梨随便跳幾下她就覺得好看,等星期三陳主任過去看姜梨的舞蹈課,那楊校長和姜梨才丢人呢。
…
夜幕漆黑,屋裏亮着燈,濃香的味道從廚房傳出來。
姜梨坐在竈口前看火,時不時的撥一撥火星子,宋川站在竈臺前炒菜,他身高腿長,屋頂暖黃的光線被他遮去了大半,男人袖子挽起,露出綻着青筋的小臂,白色軍裝褲包裹着結實有力的長腿,不得不說,宋川擁有一副好皮囊,無論是那個年代的小叔,還是現在的宋川,都是一樣。
現在在她面前的宋川要比小叔年輕些,不,應該說現在的宋川是小叔二十五歲的模樣。
算一算年齡,小叔今年都三十七了,但即便如此,歲月依舊在他臉上沒留下任何痕跡,反倒愈發沉穩冷峻了,尤其去談生意時,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帶着領帶,短利的中式前刺發型襯的他的五官更有攻擊性,小叔不笑的時候,總讓人覺得他特別嚴肅。
姜梨有時候看他穿着西裝,會忍不住打趣他,說他人模狗樣。
每說一次,就會被小叔單手拎住後脖領,賞給她一個彈指。
姜梨想的太過入神,以至于宋川叫了她兩聲都沒聽見,一直到第三聲她才恍惚回神,擡頭“啊”了一聲:“怎麽了?”
宋川:……
“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
姜梨看菜炒的差不多了,起身拿了個盤子,然後把竈口裏的火星子埋了埋。
晚上做了兩菜一湯,姜梨看着盤子裏鮮香的飯菜,好看,也好吃,但是味道比起小叔炒的還是差了點。
姜梨把飯菜端到外屋桌上,咬了一口饅頭才問:“你周六那天早上是不是翻牆出去的?”
小姑娘難得跟他主動搭話,宋川颔首:“嗯。”
姜梨:“為什麽不走正門?”
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
宋川掀目光看了眼她:“你還在睡覺,不鎖門有人進去你不知道,鎖了門你出不來。”
姜梨:……
難得啊。
宋團長的心越來越細了,想的這麽周到。
宋川問了一句:“今天在學校怎麽樣?”
姜梨還是那句話:“還可以。”
吃過飯姜梨要洗鍋碗,宋川沒讓碰,姜梨完全沒有心理負擔,不讓動手正好,咱不是沒苦硬吃的主兒,樂的有人幹家務,她拎着暖瓶去屋裏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肚子忽然有點下墜的疼,她揉了揉肚子,估摸着應該是今天喝了井裏的涼水導致的,她算過日子,離來例假的日子還有兩天。
姜梨來例假的日子一向很準,自從她第一次來例假後,小叔對她這方面就特別關注,來例假前後從來不讓她吃涼的,要是背着他偷偷吃涼的被發現,免不了挨一頓訓,但姜梨忘了,她現在換了具身體,這具身體和她的日子不一樣。
睡到半夜,姜梨肚子開始下墜的不舒服,沒一會就感覺一股暖流湧出,頓時瞌睡也吓沒了,一溜煙的爬起來披上衣服往出跑,結果跑的太快沒注意外屋門下的門檻,腳尖被門檻絆倒,膝蓋重重磕在地上,手心也在結實的泥巴地上蹭破了皮。
姜梨摔得“哎喲”一聲,甩了甩火燒火燎的手,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身後快步走來的人攔腰抱起,一瞬間的騰空讓姜梨驚呼,她的視線也與地面一下子拉出一截高度。
姜梨怔楞的看着忽然出現的宋川,他身上有股很淡的煙草味,應該是剛抽過煙。
宋川抱着姜梨回屋坐在板凳上,他沒放下姜梨,而是讓姜梨坐在他腿上,男人的腿結實有力,腿部肌肉/硬實,姜梨就穿着一條短褲,而宋川也穿着豎條紋短褲,兩人的肌膚嚴絲縫合的貼在一起,姜梨甚至能感覺到她屁/股下的長腿更/硬/了。
前世跟小叔生活了十幾年,成年後再也沒和小叔有過這麽近的親密接觸,即使這人不是小叔,可他的這張臉總會讓姜梨代入成小叔,她的臉瞬間羞恥爆紅,想從宋川腿上下來,男人修長有力的手臂卻從她後腰繞過來箍住她的腰肢,握住她的手腕。
她手心的傷一覽無餘的展現在宋川眼前,白嫩的手心擦破了幾道傷痕,滲出幾滴血珠,傷口周圍粘了點泥土。
宋川眉峰皺了皺:“還有哪受傷了?”
姜梨下意識收緊雙腿,男人比她反應快,目光低垂,便見小姑娘膝蓋蹭破了一片皮,露出鮮紅的皮肉,上面沾着血珠和泥巴,宋川的手覆在姜梨膝蓋下面,指腹抹了下傷口周圍的泥巴。
男人指腹有薄繭,從肌膚上劃過,莫名的讓姜梨身子起了一層顫栗。
她雙腿一下子繃緊了,又緊張又別扭,偏偏又有一股暖流洶湧流出,姜梨甚至來不及夾住,來不及跑路,就這麽淌在了宋川腿上,宋川神色幾不可察的變了下,掀目光看了眼小姑娘紅透的臉蛋,便知道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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