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她坐在他手邊晃着小腿

第38章 第 38 章 她坐在他手邊晃着小腿

“老徐, 這件事我都承認錯誤了,你就別揪着不放了,你給我留點臉面行不行。”

徐政委怒極反笑:“你幹了這麽多蠢事, 還知道要臉?你要是要臉, 當初就不該讓妍妍嫁給胡佑民!”

張春榮冷哼一聲,往板凳上一坐:“妍妍嫁都嫁過去了,你現在還揪着這事不放, 煩不煩?”

“我煩?诶,我煩?!”徐政委氣的拍桌子:“你自己去海島聽聽,多少人在背地裏說我們閑話!說我們為了彩禮錢,把自己的侄女說給年紀都能給她當爹的胡團長, 說我不要臉,黑心腸,要錢不要臉!還拿着胡團長跟人家宋團長比!”

張春榮還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管別人咋說,只要不說到我跟前就行。”

徐政委現在壓根跟她沒有任何話可說的了, 他撞開門回屋把櫃子裏屬于自己的衣服褲子全拿出來裝進包裏, 張春榮冷眼看着沒阻攔,只是說了一句:“家裏沒錢了, 明輝總不能餓肚子, 你給我點錢。”

徐政委氣的手都在抖:“我上個月不是才給了你十塊錢嗎?!”

張春榮:“明輝現在在長個,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話你沒聽過啊?再說了,明輝老想吃肉,家裏的肉票也用完了。”

以前徐政委的工資都是一半給家裏, 一半自己留着,還有一部分錢給弟弟徐振剛買了工作,家裏沒剩下多少錢,這些年他的工資下來也沒花太多, 有一部分都是宋團長提的東西過來就夠他們一家子吃一段時間了,沒想到和宋團長鬧掰後,家裏的錢會花的這麽快。

就算再不想見到張春榮,明輝到底是自己兒子,徐政委從兜裏拿了一張大團結和半斤肉票放在桌上:“你省着點花。”

徐政委丢下這句話就走了,他前腳出門,後腳就碰見從外面玩完回來的徐明輝,一段時間沒見,徐明輝好像又長個了,徐政委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在徐明輝叫他的時候,他“哎”了一聲,然後拍了拍徐明輝的肩膀:“明輝,以後有啥事去團部崗亭給警衛員說,讓警衛員找我。”

徐明輝看了眼徐政委手上的包,問了一句:“爹,你什麽時候回家住?”

徐政委拍了拍徐明輝的肩膀,沉默了良久,說道:“爹和你娘需要冷靜冷靜,你在家乖乖聽話,別到處惹事。”

徐明輝低下頭:“知道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了,爹娘感情原來挺好的,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好像一切都是從他姐嫁給胡團長開始才慢慢變的,徐明輝煩躁的皺眉,等徐政委走後,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看見他娘坐在板凳上數錢,大團結和毛票加起來有六十多,張春榮看見徐明輝,笑道:“兒子,你爹剛才給了我半斤肉票,娘明早排隊給你買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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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輝“哦”了一聲,轉身回屋躺着了。

他忽然發現,以前家裏熱熱鬧鬧的,現在冷清的要死。

衛生所這邊,軍嫂們都散了,病房裏就剩下胡家一家三口,徐夕妍做了虧心事,始終沒敢和胡團長說話,一直安靜的坐在胡小兵身邊,胡小兵閉着眼睛假裝睡覺,胡團長摸了摸胡小兵紅腫的半張臉,眼裏有些心疼,他看了眼徐夕妍,說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徐夕妍猶豫了一會,起身跟着胡佑民出去。

兩人站在走廊拐角,這邊很少有人經過,胡佑民站在窗前點了根煙,高大的背影透着冰冷的溫度,是徐夕妍從來沒見過的一面,她在原地頓足了一會,慢慢走到他身邊,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佑民,你叫我出來做什麽?”

做了虧心事,說話都心虛了。

胡佑民靜靜地抽着煙,沒理徐夕妍,對方越是冷靜,徐夕妍心裏就越慌,煙草味被風吹到臉上,像是看不見的一只手狠狠攥住她的咽喉,讓她有些喘不上氣,就在徐夕妍心裏經歷煎熬的時候,胡佑民終于說話了:“你不打算給我解釋解釋?”

徐夕妍一愣,擡起頭看胡佑民,剛想反駁,就被胡佑民一句話堵住了:“別拿剛才那一套糊弄我。”

徐夕妍臉色倏然一變,看胡佑民的語氣和反應,難道他都知道了?

不等她細想,胡佑民冷聲說:“徐夕妍,在你嫁過來之前,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話嗎?”

徐夕妍想了想,然後點頭:“記得,你說讓我以後別跟宋哥…團長來往。”

胡佑民将煙頭碾滅在地上,歲月侵蝕過的眉峰有淡淡的川* 字紋:“我還說過,以後和姜梨也別有任何來往,不要再和以前一樣總是對姜梨動歪心思,你不招惹別人,別人不會主動招惹你,一次兩次的你不長記性,這次和姜梨打賭輸了還不長記性!還敢撺掇小兵翻姜梨家的院牆毀人家的畫,徐夕妍,你他娘的有沒有長腦子?你腦子被驢踢了嗎?這段時間受的教訓還不夠嗎!連帶着把小兵一塊坑進去!”

胡佑民兇起來和徐政委不一樣,他身上有股子從戰場上下來的狠戾,徐夕妍從骨子裏怵他。

她甚至想不通,胡佑民是怎麽看出來的?

明明她和小姨演的挺好的,把宋川和姜梨都騙過去了。

胡佑民又點了根煙,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徐夕妍:“你真以為你那點小心思沒人看出來?今天要不是宋團長賣我一個人情,姜梨早把你幹的事捅出來了,你還真以為你演的好呢?”

徐夕妍臉色瞬間白了一度,她剛才還抱着僥幸,這一刻被胡佑民無情的撕開。

看着徐夕妍蒼白的臉色,胡佑民繼續說:“我不管你小姨為啥幫你頂包,但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和她有任何往來,也不準她來我們家,從你嫁給我後,張春榮從我們家拿走多少東西我心裏都有數,你別也騙我說是小兵吃完了,小兵飯量多大我這個當爹的比你清楚,徐夕妍,跟你過日子的人是我,不是你小姨,我想你心裏應該有杆秤,別再拿我的錢養活你小姨和你弟了。”

胡佑民說完,煙也抽的差不多了。

他把煙碾滅,走的時候又警告了一句:“再讓我知道你偷偷給張春榮錢和糧食,和她見面,我就把你送回我老家,和我爸媽住一起。”

徐夕妍渾身血液在從剎那間冰冷刺骨,她沒想到胡佑民什麽都知道,但是他什麽也不說,徐夕妍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就等着這個機會然後趁機警告她,他的心思太深了,太可怕了,當初她怎麽就聽了小姨的話嫁給他了?

不,她不要回胡佑民的老家!胡佑民老家在農村,一家人都靠着幹莊稼活吃飯,她從小就沒幹過這些,去了農村只有死路一條,胡佑民太明白怎麽拿捏她的痛處了。

徐夕妍一個人在走廊拐角站了很久,一直到胡佑民說他去打飯,讓她看着胡小兵時才漸漸回神。

姜梨今天沒吃成小龍蝦,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吃上,下唇的傷口并不深,就一點破皮,但沾了辣椒還是有點受不了。

從上次胡小兵的事後,姜梨這些天一直在家裏待着畫圖,原本定的半個月時間畫完,她提前三天結束了,姜梨去了文工團,讓陳主任給婁主任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取畫好的畫,對她來說,能不坐船就不坐船,暈船太難受了。

陳主任剛開完會,看見姜梨抱着畫板過來,畫板上蓋了一層布,她趕緊讓姜梨進來,将畫板放在桌上,揭開布的一瞬間,陳主任都驚呆了。

照片上的一家人和建築物是黑白色的,但畫出來的卻是帶着不同色慘,建築物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從照片裏看不出太多的震撼,可從畫中卻看到了港島的繁華,她們的衣服沒有補丁,桌上放着的是一杯咖啡,女人脖子上帶着的項鏈都被姜梨畫的非常逼真,她将照片裏每一處細節都處理的很好。

陳主任啧啧道:“姜梨,我覺得婁主任真是撿到寶了,一個月給你開五十元的工資我都覺得少了!”

陳主任迫不及待的給國營畫坊打了個電話,婁主任接到電話後趕下午的船就來了,電話裏陳主任将姜梨畫的畫說的天花亂墜,他都忍不住好奇姜梨究竟畫的有多好,等他到了陳主任辦公室,看到桌上的那副畫後,都有些挪不動腳步了。

對!就是這種感覺!和他去年去港島看過的建築風貌一模一樣!

婁主任伸手隔空撫摸着畫上的每一處細致的描繪,越看越滿意,笑的臉上的褶子都能夾住紙片了,陳主任笑道:“你瞧瞧,畫的咋樣?”

“好,好!”

婁主任激動的問:“姜梨同志呢?”

陳主任說:“等會就來了。”

婁主任就在辦公室等着,他抱着姜梨的畫越看越喜歡,別說他了,保管港城的老板看了也特別滿意,過了一會姜梨過來了,婁主任激動的和她說了一會畫的事,然後不停的誇贊:“沒想到你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畫了別人需要兩個月才能創作出來的畫,姜梨,你說我們國營畫坊咋就沒早點發現你呢。”

姜梨笑道:“我也才來海島沒多久,你要是早點找我還不一定找得到。”

今天回東峰島的船沒有了,婁主任得明天一早才能走,他今晚先在文工團宿舍湊合一晚,姜梨走的時候婁主任跟她說,畫的提成算到工資裏,下個月一起發給她,姜梨點頭:“沒問題。”

姜梨從文工團回去的時候,在路上碰見了張春榮,張春榮臉色特別難看,姜梨看了眼她來時的方向,那條路是去胡團長家的路,想到宋川先前跟她說的,徐夕妍允諾了張春榮什麽好處張春榮才幫她頂包的。

張春榮也看見了姜梨,她冷冷瞥她一眼就走了。

姜梨沒理她,回去的時候已近黃昏,她前腳進門,唐彩鳳後腳就進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封拆開的信,拽着姜梨就往屋裏跑,然後笑哈哈的把信遞給她:“你快看這是誰寫的信,剛才小花給我讀了一遍,可把我痛快死了。”

姜梨隐約猜到了是誰。

她接過信看了眼,紙上的字歪歪扭扭,寫的很難看,但能看出來寫的什麽。

寫信之人是袁秀英,信上寫道,她和她娘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跟嫂子對着幹了,希望嫂子給三哥說說情,讓三哥把她們接回去,她們實在不想待在大嫂家了,吃不飽飯不說,還天天被大哥大嫂指着鼻子罵,還逼着她和她娘下地幹活,現在糧食都不夠吃,她們經常餓肚子,大嫂還想把袁秀英嫁給隔壁的老鳏夫換二十斤粗糧。

信裏面都是母女兩對大嫂一家的吐槽和不滿,再就是對唐彩鳳的忏悔。

這種婆婆和小姑子就是這樣,哪個媳婦性子軟,她們就偏哪個媳婦,她們如今走到這一步,只能說自作自受。

姜梨将信折起來遞給唐彩鳳,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唐彩鳳将信撕成碎片裝進口袋,嘿嘿一笑:“不能讓我男人看見,我也給孩子們說了,讓他們別說。”

這一點倒是和姜梨想一起了,她還想着提醒她一句呢,于是姜梨又問:“是怕袁營長知道了再把她們母女接過來嗎?”

唐彩鳳點頭:“可不是嗎,你別看我男人狠下心把她們送回老家,要是他看見信上我婆婆和小姑子過的這麽慘,肯定會軟下心把她們接過來的,我好不容易過上消停日子,可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了,打她們走後,大山和小山也慢慢變了,有時候也知道心疼我這個娘了。”

唐彩鳳在家裏坐到天蒙蒙黑才走,沒一會宋川回來了。

姜梨聽見院外沉穩的腳步聲,透過玻璃窗戶看了眼,宋川掀門簾進來,看了眼小姑娘身上的圍裙,圍裙上沾了點白面粉:“在做什麽?”

姜梨:“我想吃餃子。”

她轉身去了廚房,宋川聞言,去外面洗了個手進來,看到姜梨已經和好面了,正在切肉,他拿走她手裏的刀:“我來切。”

姜梨沒跟他搶,這種力氣活交給他幹更适合。

“你的畫交給婁主任了?”

宋川問了一句。

姜梨給竈火裏塞了柴火:“你怎麽知道?”

宋川:“我聽團裏人說的。”

姜梨:……

她發現宋川的消息是真靈通。

“碰碰”的剁肉聲響徹在廚房裏,剁完肉要切大蔥,宋川對姜梨說:“你出去待會,別辣着眼睛了。”

姜梨看了眼宋川,男人偏着頭,微眯着眸切蔥,他的側臉線條輪廓分明,襯衫袖子挽起,露出來的手臂上青筋交錯,想到這只手之前對她做過的事,姜梨臉色莫名一紅,低着頭就跑出去了。

等肉餡調好,姜梨才來廚房和宋川一起包餃子,見宋川包餃子還挺熟練,而且包出來的餃子竟然和小叔包的很像,姜梨眼皮一跳,擡頭看了眼身側的男人:“你什麽時候學會包餃子的?”

宋川垂眸:“以前出海,閑着的時候跟食堂師傅學過幾次。”

姜梨低下頭:“哦。”

她看了眼自己包的餃子,又看了眼肉餡,想到海島外面鬧災荒的事,大多數人都吃不飽飯,更別提吃肉了,姜梨希望宋川能一直保持現在的态度,至少讓她熬過這三年,如果有一天他還是變回以前,她也不擔心,即便沒了小學老師的工作,她還有國營畫坊的工作,足夠養活她一人,包括她的家人。

包好餃子宋川去燒水添火,等水開了姜梨将餃子下進去,她看了眼坐在竈臺前的男人:“你給娘她們寫信了嗎?”

上次她跟宋川說過,讓他寫信問問家裏的情況。

橘紅色火光映在男人冷俊的眉骨處,将他的鼻側勾勒出一道弧度的陰影:“寫了,娘要是回信,這幾天應該就到了。”

兩人吃過晚飯天已經黑透了,宋川照常給姜梨倒洗澡水,他将木桶搬進去,剛出門姜梨就叫住她,她就扒在門縫那看着他:“我等會洗完澡就睡了,洗澡水明天倒,你不用敲門了。”

壓根沒給宋川說話的機會,姜梨話一落就把門關上了。

宋川:……

姜梨洗完澡就鑽被窩了,窗簾拉着,隔絕了外面的光亮,姜梨能聽見外面走過的腳步聲。

沒多會,傳來嘩啦的水聲,不用想,肯定又是宋川在洗冷水澡。

姜梨翻了個身拉起夏涼被蓋住腦袋,在嘩啦的水聲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夢裏面再一次出現在她和小叔的家裏,姜梨忽然發現,好長一段時間沒夢見小叔,今晚一見,小叔好像年輕了許多,之前因悲傷過度變白的頭發再次恢複了短利的黑色,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打着領帶,衣服的每一處都熨燙的妥帖,小叔每次穿的這麽正式,無非就是去談生意,想來今天又簽了一筆大合同。

小叔應該喝點了酒,姜梨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他徑直上了二樓書房,姜梨跟個跟屁蟲一樣跟着他,不管他聽不聽得見,就跟他吐槽那個年代的宋川有多麽可惡:“他和小叔長得一模一樣,卻總對我幹下/流的事,小叔,我真是腦抽了,有時候竟然會覺得他像你,小叔,我讨厭他!太讨厭他了!”

姜梨憤憤的說着,可心裏對宋川卻生不出一點讨厭,甚至會在無形中逐漸依賴他。

姜梨最怕的就是這種感覺,一點點深陷,等到最後對宋川的依賴無可自拔時,男人再給她重重的來一擊。

姜梨跟着小叔來到書房,看着男人單手扯了下領帶,拉開靠椅坐下,拿起筆在紙張上描繪,她記得上次夢見小叔時,小叔就在書房裏描繪圖紙,應該是在畫設計圖稿,姜梨索性無聊,走到他旁邊,屁股挨着桌子,兩只手一撐便坐在桌上,晃悠着兩條細直的小腿看小叔在畫圖稿。

鉛筆在圖紙上一筆一筆勾勒出圖形,姜梨越看越覺得熟悉,圖紙上的畫稿不是高樓設計圖,而是一排排簡陋的房屋,碩大的平地,在小叔手邊還放着一張畫好的圖紙,他手臂擋住了半邊稿紙,姜梨半趴在桌面,腰身擦過男人的手臂看着被他壓住的半邊小角。

也是一排簡陋的房屋,和他現在稿紙上畫的差不多。

姜梨覺得熟悉,可又說不上來哪裏熟悉,在她的記憶裏,确定沒見過這些。

她坐的無聊,下來轉了一圈又去了自己房間,房間裏還是她的照片,一道低低的音樂聲響起,是姜梨生前最喜歡的音樂,她将它設為來電鈴聲,姜梨差點以為有人給她打電話,剛摸了下口袋,就聽見隔壁傳來小叔低沉的聲音。

“說完了?”

“我還是那句話,小梨的墓碑不可能挪,誰敢動一下試試。”

“我宋川最不在乎的就是這條命。”

姜梨聞言,吓得穿牆過去,便見宋川已經挂了電話,手機就放在他手邊,姜梨走到桌邊看了眼,一眼便看出這手機是她生前用的,就連手機殼都是小叔給她雕刻的,她沒想到小叔竟然用着她的手機,還好還好,她手機沒有不可見人的秘密,不然死後都沒臉見人。

姜梨看了眼手機來電人,秀眉蹙了下。

是鄭丞。

她跟小叔說什麽了?為什麽小叔會氣到說這麽嚴重的話?

姜梨這一覺睡的很沉,一直到外面叩門聲響起她才醒來:“我起了。”

她揉了揉眼睛,爬起來穿上衣服,出去的時候看見宋川已經做好早飯了,男人垂眸看她睡的炸毛的頭發,唇邊溢出低笑,幫她捋了捋頭發:“你是睡覺還是跟人打架去了?”

姜梨:……

她臉色一囧,手指扒拉了下頭發:“我出去洗漱。”

她刷牙的功夫,宋川進屋将她的洗澡水倒了。

宋川早飯煮的小米粥,炒了兩個菜,将米多的一碗端給姜梨:“今天團裏有事,我可能要忙到半夜才回來,你晚上睡覺把門插上,我回家翻牆進來。”

姜梨點頭:“好。”

吃過飯宋川把鍋碗洗了就走了,姜梨在家沒事,便拿起畫紙坐在院裏描畫,她畫的是昨晚小叔描繪的畫稿,一排排老式的房子,除了房子,還有一片碩大的場地,有點像操場,但看着又不太像,姜梨畫完以後,左看右看都覺得有點熟悉,她頭仰天時,忽的發現院裏的屋子,一排排房子,簡陋破舊,很有年代感的田園風氣,和畫稿上的風格很像,但并不是家屬院的建築。

不知道為什麽,姜梨心口猛地跳了幾下。

她低頭看了眼畫稿的圖紙,越看眼睫顫的越厲害。

小叔怎麽會畫五六十年代的建築?是這次談的合作方要求的?還是他自己畫的?

姜梨怔怔的看着畫紙,一時間回不過神來,院外忽然傳來高建國和高建成的聲音:“唐嬸子,姜嬸子,我娘讓你們趕緊去胡團長家看好戲,去晚點就看不上了。”

兩個孩子在外面高一嗓子低一嗓子的喊,姜梨和唐彩鳳一前一後跑出來,袁大山袁小山和袁小花也跑出來了,唐彩鳳八卦的心熊熊燃燒:“胡團長家出啥事了?”嘴上問着,腳一邁開跑過去了。

高建國說:“張奶奶和徐嬸子打起來了,打的可兇了。”

哦豁。

姜梨挑眉,這兩人打起來了?

她忽然想到前些天宋川說,好戲還在後面呢,到時讓她看場好戲。

難不成說的就是這個?

幾個人跑過去看熱鬧,此時胡家門口已經圍了好多人了,擠都擠不進去,姜梨踮起腳尖也看不見裏面鬧成什麽樣了,只聽着徐夕妍和張春榮吵的特別兇,唐彩鳳力氣大,扒拉兩下就擠進了,還拉着姜梨的手,姜梨可算體會到被人險些擠成肉餅是什麽感覺了,太窒息了。

“這這這。”

鄭芳看見她們,一把拽住姜梨,和唐彩鳳一起将她從人堆拽過來。

姜梨這才看清胡家門口的場景,張春榮和徐夕妍互相揪着頭發,兩人臉上都有被指甲撓過的痕跡,身上的衣服也扯的亂七八糟,徐夕妍比較慘,衣領子扯掉了幾個扣子,露出裏面的小內/衣,褲子也磨破了幾個洞,她歪着頭瞪着張春榮,氣的渾身發抖仍死死拽着張春榮的頭發:“你說我心眼多,你心眼不多嗎?從我嫁給佑民起,你三天兩頭的從我家拿好吃的給明輝,我有說過啥嗎?你現在反過來說我心眼小?!”

“你心眼不小嗎?!”張春榮猛地拽了下徐夕妍的頭發,徐夕妍疼的慘叫。

她哼了聲:“你在我家白吃白住了十幾年,你結婚還是我親手操辦的,我從你家拿點好東西咋了?以前明輝好吃的你不是吃的挺美的嗎,現在換明輝吃你的你就不樂意了?我真是瞎了眼了,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虧你還是我外甥女,連個外人都不如!”

這邊兩人打的熱火朝天,姜梨看的有些雲裏霧裏。

她低聲問鄭芳:“芳嫂,她們怎麽打起來了?”

鄭芳說:“我過來那會她們還沒打,就在那吵,我聽胡家隔壁嫂子說,自從上次張春榮唆使胡小兵翻你家牆後,胡團長就不讓徐夕妍和張春榮來往了,徐夕妍現在也沒工作,就成天在家裏待着,這不,張春榮待不住,一天兩回的往胡家跑,就想從胡家撈點好東西回去,聽隔壁嫂子說,張春榮來了好幾次徐夕妍都不開門,這不過去這麽多天了,張春榮憋不住火了,在門口罵徐夕妍,徐夕妍忍不了就開門出來了,兩人就打起來了。”

張春榮一天兩回的過來,應該跟宋川說的一樣,徐夕妍允諾了張春榮什麽好處,但張春榮替她頂包後,徐夕妍又耍賴了。

那邊又打起來了,打的還挺兇,最後被幾個力氣大的軍嫂扯開了,徐夕妍無論是體格還是力氣都比不過張春榮,被打的慘不忍睹,她坐在地上哭的慘兮兮的,嘴裏把張春榮翻着花的罵了一遍,說她狠心,對自己侄女下這麽狠的手,當初要不是她非要拉着她到處相親,她至于嫁給胡佑民嗎,她現在落到這個地步都是她這個二嬸害的,說的張春榮腦門快炸了。

她牛力氣上來甩開幾個軍嫂,沖上去拽着徐夕妍的衣領誇誇扇了兩巴掌,咬牙切齒道:“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你當初非黏着宋川,想擠走姜梨嫁給宋川,結果宋川不要你,你才聽我的,也想找個和宋川官一樣大的領導,你敢說當初我找人給你介紹胡佑民的時候,你不願意?你要是不願意,之前相看的時候咋不說?你爹娘來海島的時候你為啥不跟他們說你不想結婚?明明是你們看上了胡佑民的錢和團長的身份才選擇他的,現在又想把鍋都甩我頭上?你他娘的要不要臉?!”

張春榮這會腦子都氣蒙了,揪着徐夕妍的領子跟機關槍似的噴:“你結婚前咋跟我說的?你說我就是你親娘,就算你嫁人了也不會虧了我和明輝,家裏有啥好的都會想着我們,這可倒好,我才從你家拿了幾次好東西你就不樂意了,連門都不讓我進了!”

“你那是拿一點嗎?你哪次來不是把我家的好東西全搬走了?你讓我和小兵吃啥?你讓我咋跟佑民說?”

徐夕妍瞪她,張春榮氣笑了:“你還有臉說讓小兵吃啥?”

張春榮一提到這話,徐夕妍瞬間心虛了,她抓着張春榮的手:“有什麽話我們回屋說,沒必要鬧大,也沒必要讓別人看笑話。”

說着想拽張春榮,這會張春榮早被徐夕妍氣的腦子糊塗了,哪管得了那麽多。

她一把揮開徐夕妍,徐夕妍身形不穩,撲通一下坐在地上,張春榮跑進屋裏把趴在窗戶上的胡小兵拽出來,當着衆人的面粗魯的脫掉胡小兵身上的衣服,頓時小孩子身上的傷痕毫無預兆的暴露出來,徐夕妍臉色一變,強硬支撐的身體也軟了下來。

唐彩鳳驚呼一聲,實打實的吓着了:“小兵身上的傷哪來的?!”

鄭芳也氣的不輕,誰家孩子不是娘的寶兒?要是胡小兵親娘還活着,看見自己孩子這麽被虐待,心裏能好受嗎?

有軍嫂反應過來,瞬間看向徐夕妍,紛紛怒斥她。

“我要是胡小兵的親娘,我都能氣的從棺材裏爬起來打死她!”

“天殺的玩意,竟然對一個孩子下這麽狠的手!”

“徐夕妍,你就不怕老天爺一道雷劈死你嗎?!”

軍嫂們的矛頭一致對向徐夕妍,張春榮揚着下巴,冷哼道:“徐夕妍,你以為你做的惡事沒人知道嗎?你以為打在胡小兵身上被衣服擋着就沒事了嗎?你還有臉說不想虧了小兵,小兵吃你半塊桃酥你都能掐他十幾下。”

然後她給軍嫂們說:“今天我就給大家夥們澄清一件事——”

“小姨小姨,你別說了,我知道錯了,我求求你別說了。”徐夕妍哭着上前握住張春榮的手,被張春榮無情揮開:“我告訴你徐夕妍,我和你二叔都是因為你才鬧成現在這樣的,你倒好,翻臉不認人,憑什麽要我給你留臉面?!”

“之前胡小兵翻宋團長家院牆的事,壓根不是我教唆的,是徐夕妍教唆的!她看姜梨不順眼,想殺殺姜梨的銳氣,就讓小兵翻牆撕姜梨的畫。”張春榮一拍手,嘚瑟道:“诶,小兵這孩子剛一翻牆就崴了腳,沒撕成姜梨的畫,還被人發現了,徐夕妍害怕胡團長知道這事跟她算賬,就想讓我頂包,她說——”

“小姨!我求你別說了!”

徐夕妍大吼大叫,張春榮就不聽,她繼續給大家夥說:“她說要把胡團長的存折騙到手交給我保管,她說胡團長存折有九百塊錢呢,這些錢全交給我保管,那這口鍋我肯定就給她背了,我張春榮不是啥好人,你徐夕妍也不是好東西。”

這一刻張春榮對自己的認知極為明确。

徐夕妍坐在地上,耷拉着腦袋再也沒說話了,周圍全是軍嫂們對她們的指點。

姜梨可算把事情聽明白了,原來張春榮替徐夕妍頂包,是為了得到胡團長九百塊錢的存折,現在徐夕妍對張春榮閉門不見,別說存折了,就是一般的便宜也讨不上了,就像宋川說的,在利益受損的情況下,她們會自相殘殺。

還真讓他說對了。

這下姜梨可算明白了宋川當時說讓她等着看好戲什麽意思了,合着他一早就料到了,不僅賣給胡團長一個人情,不用得罪他,還讓張春榮和徐夕妍徹底鬧崩,姜梨後知後覺到他這陰損的法子跟她小叔有點像。

這邊鬧得這麽厲害,團裏的胡團長和徐政委都知道了,不止他們兩過來了,就連師政委也來了,還有王團長吳副團長,唯獨沒有範副團和宋川,早上宋川走的時候說他今天很忙,估計現在還在忙着吧?

胡團長和徐政委他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啥事,只聽說張春榮和徐夕妍打起來了,這會幾人趕到這裏,聽軍嫂們左一句右一句,已經将事情大概搞明白了,徐夕妍現在根本不敢擡頭看胡佑民的臉色,她就算低着頭也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好像帶着尖銳的刀尖。

胡團長看了眼站在院裏,光着上身的小兒子,曾經在衣服遮擋下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全是掐痕,自從和徐夕妍結婚,他就沒怎麽親近過小兒子,對他疏忽到連他受了這麽多虐待都不知道。

他現在才後悔,當初怎麽就頭腦一熱,娶了徐夕妍這麽小的女娃,屁也不懂,還一肚子的歪心思。

今天師級幹部和首長都來了海島,他家正好撞槍口上,當着領導的面鬧出這麽大的醜事,他媳婦教唆孩子翻牆毀壞宋團長媳婦的畫,這事一旦上報,他這條路就和徐振彪一樣,算是走到頭了。

胡團長壓着火氣,不好當着領導的面發火,倒是徐振彪被氣壞了,一個是他媳婦,一個是他親侄女,兩人狼狽為奸,又是教唆胡小兵翻宋團長院牆撕毀人家姜梨的畫,又是合計想把胡團長的存折騙走,哪一件事傳出去都讓徐政委顏面掃地,丢臉就不說了,頭上這頂帽子能不能帶穩當都是問題了!

“張春榮,你他娘的能耐了,沒幹的事還敢幫別人兜着了?老子是沒給你錢還是沒給你吃的,你他娘的不要臉的想搶別人的錢!你一天天的不折騰事是不是不舒坦,非得把我害死了你才滿意!”

“還有你!”

徐政委指着坐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的徐夕妍:“我當初就不該聽你爹娘的話,把你這個禍害接到海島來養着,你要是打小跟你爹娘待一起,老子現在也落不到被人指點看笑話的地步!”

剛才氣焰嚣張的張春榮這會腦子清醒了,看了看胡團長,又看了看她家老徐,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腦子一熱都說了什麽話。

完了!

這下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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