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小叔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第46章 第 46 章 小叔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程澤帶着一肚子火氣走的, 臨走前将公司的公章放在宋川面前:“這枚公章,你自己保管,還有你給我的合同, 我全粉碎了, 我們辛辛苦苦走到這一步,憑什麽你說放棄就放棄。”

程澤摔門走了,只留下還坐在書桌前看着照片的宋川。

男人細細撫摸着小姑娘的眉眼, 眉眼裏的柔情蔓延至眼尾眉梢,姜梨怔怔的看着,越看,越覺得他和那個年代的宋川看向她的目光時, 像極了。

過了一會,小叔将照片又裝進相冊裏,将相冊放進他書桌的抽屜,姜梨看着他起身走到書架前, 手搭在一張相框上輕輕轉了一下, 原本挨牆放着的書架緩緩向一側移動,姜梨震驚的看着書架旁逐漸露出來的光線縫隙, 那裏, 竟然暗藏玄機!

她在這個家裏生活了這麽多年,竟然從來沒有發現過。

看着小叔走進書架後面,書架也跟着閉合,姜梨剛想穿牆過去, 不遠處忽的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

“下雪了!”

“姜梨,快出來,你不是最喜歡下雪天嗎?下雪了,你快出來看啊。”

除了唐彩鳳咋咋呼呼的聲音, 還有鄭芳叫喚的聲音,姜梨被吵的無法入眠,夢裏的世界一瞬間化為虛無,她翻身坐起裹起被子,怔怔的看着已經泛着亮光的窗簾,頭發亂糟糟的垂在耳邊,心裏也是一團亂麻。

小叔竟然喜歡她。

這麽多年,她日夜和小叔待在一起,竟然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是小叔僞裝的太好,還是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以至于她漏掉了許多能夠觀察到的變化?

這一刻姜梨說不來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收養她,将她養大的小叔對她有了男女間的感情,惡心嗎?膈應嗎?害怕嗎?姜梨窺探着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好像那些感覺都沒有,不知為什麽,竟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無數跟蜘蛛網細細密密的攀爬在心髒上,刺撓撓的說不出的感覺。

這種感覺和當初鄭丞向她表白時截然不同。

她已經快忘了鄭丞是什麽時候跟她表白的,只記得她答應了他的表白,然後兩人試着相處,她漸漸發現,他身上有小叔幾分影子,事事對她都格外的照顧,會在意她喜歡什麽,讨厭什麽,會注意她今天心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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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鄭丞談了兩年,在鄭丞提出結婚時,她猶豫再三才答應。

姜梨到現在都記得,她去書房找小叔,将她要和鄭丞結婚的事告訴他,小叔當時就坐在靠椅上,聽了她的話,只平靜的擡頭問了她一句,你考慮好了嗎?

“姜梨——”

“快出來看雪啊。”

唐彩鳳和鄭芳的聲音好像就在院子裏,想必兩人這會應該趴在牆頭,沖着她的窗戶喊。

她掀開被子穿上衣服,手指做梳攏了攏頭發,簡單的紮了個丸子頭,爐子裏就剩下火星子了,溫度也下降了,姜梨冷的打了個哆嗦,先給爐子裏放了點碎煤渣讓火慢慢起來,然後戴上手套開門出去,院子裏落了一層白,光禿禿的樹上也落了一層白,一眼望去,周圍銀裝素裹,唯獨白皚皚的牆頭趴着兩個黑乎乎的腦袋。

唐彩鳳抓了一把雪砸向姜梨:“喊你半天了,你還睡。”

鄭芳也有樣學樣,捏了個雪球砸向姜梨:“你個懶蟲。”

一早上沉悶的心情被她們撫平,姜梨帶着手套,走到屋檐下捏了兩個雪球,朝鄭芳和唐彩鳳砸過去:“你們兩別躲呀。”

姜梨砸的不準,兩個雪球都砸在了牆上,但鄭芳和唐彩鳳還是下意識的縮了下腦袋。

“姜梨,看我的雪球!”

唐彩鳳又捏了個雪球扔過來,她凍的直往手指上哈氣,但捏雪球的時候也笑的龇牙咧嘴。

這場雪下了兩天才停,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好在姜梨每次趁雪小點的時候,會在院裏掃出一條道來,方便自己來回經過,這段時間姜梨天天上課,也只有周日和晚上的時候才有機會畫畫,眼看着快到交畫日期了,她向楊校長請了兩天假,将畫收尾後才去文工團聯系婁主任。

楊校長得知姜梨畫好畫後,着急忙慌的趕到文工團,陳主任這會正在辦公室欣賞姜梨的畫作呢,這幅畫将照片上的每一處細節都還原了,原本一張黑白色的照片,此刻添加了濃烈的色彩,畫像裏的人都變的鮮活了,老人眉宇間的不怒自威,孩子們眼裏的童真都描摹了出來,陳主任看的直贊嘆。

“姜梨,我覺得你待在海島真是屈才了。”

楊校長看看桌上的畫,也認同陳主任的話。

那張照片她之前看過,她在腦海裏幻想過姜梨畫出來的模樣,可跟眼前真實的畫像一比,覺得她幻想出來的都不如姜梨筆下的好看。

婁主任是下午五點多過來的,天已經黑了,他打着手電筒來到辦公室,一進來就直奔陳主任的辦公桌,看着桌上的畫像,驚嘆的瞪大了眼睛,他實在不知道用什麽來形容姜梨了,每當他以為姜梨這幅畫畫的很好時,她的下一幅畫又能給他一個驚喜。

他敢保證,如果姜梨搬遷到港城,絕對被港城的老板們花重金聘請回家。

陳主任看婁主任那啥樣就笑:“你看你睫毛上都是霜,離畫遠點,別讓霜融化成水滴在畫上面,毀了畫你可沒法向你們主任交代了。”

婁主任笑道:“我當然知道。”

他往後退了一步,又看了一會畫,才将帽子取下來拍了拍上面的霜,然後走到爐子跟前烤了烤火:“這冬天也太冷了,我坐船趕過來的時候差點沒把我凍死。”

婁主任經常會向外面跑,見到的遠比陳主任和楊校長多,他嘆了一聲:“你們知道嗎,現在外面糧食越來越缺了,也就咱們青州市靠海,還能好一點,我上個月去內陸那邊,有好多工廠食堂連吃的都快供不起了,供銷社和國營飯店連飯都沒什麽東西了。”

今年鄉下收成都不好,農民們種不出糧食,城裏面也沒糧食可吃。

現在天冷了,自留地也種不出東西,全靠存糧生活了,姜梨有兩個月沒和家裏寫信了,她從文工團回來,等到第二天一早給家裏人拍了個電報,問問家裏面的情況,如果家裏缺糧食,她得在這邊買點糧食寄回去。

姜梨專門拍的加急電報,餘霞那邊應該是看出她擔心他們的心情,也拍的加急電報,姜梨等了四天就收到了,只有五個字:夠吃,別操心。

這年頭拍電報都是按字算錢,以往寫信,信裏大片大片的話,拍電報就寥寥幾個字。

距離宋川離開已經兩個月了,姜梨想到袁營長的話,心裏忍不住哀嚎,難不成他真要三四個月才能回來?

寒冷的冬天越來越冷,先前才下過一場大雪,現在又開始下了。

暮色已至,小院裏亮着燈,姜梨穿着棉衣站在屋檐下,看着燈光下漸漸飄落的雪花,伸手接住雪花,雪落在手心一瞬間融化,雪水冰涼,冷的姜梨搓了搓手又塞到口袋裏。

她拉滅院裏的燈,轉身回屋關門時看見了靠牆放着的櫃子,腦海中不由的想起上次做的夢,小叔書房書櫃後面是什麽?裏面有什麽秘密就連她也不能知道的?也不知道程澤知道這個秘密嗎?

姜梨給爐子裏添了點煤渣封住,這才進屋躺下。

這場雪下了整整一夜,姜梨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院裏已經鋪了厚厚一層雪了,連走路都有些費勁,隔壁傳來唐彩鳳的聲音:“這雪咋又下這麽大,咋比去年下的還勤了。”

“娘,我餓了。”

屋裏傳來袁小山的聲音,唐彩鳳不耐煩的說:“等會再做飯,娘先把院子掃幹淨。”

隔壁也傳來高建國的聲音:“娘,我要堆雪人。”

高建成跟着溜了一句:“我也要堆雪人!”

姜梨搓了搓手,聽見鄭芳和唐彩鳳把門打開了,她也過去打開院門,和兩人聊了一會才進屋。

這麽冷的天,還是吃飽飯再掃雪吧。

姜梨将爐子的火燒的很旺,直到屋裏面暖和起來她才将爐子封上,廚房裏水缸的水也不多,自從宋川走後,男人也提前安排好了,讓範承遠隔三差五的過來幫她給缸裏倒水,別看範承遠才十四歲,姜梨發現這孩子身上有一把子力氣。

吃過早飯,姜梨在爐子跟前烤了烤火才出去掃雪。

雪下的很厚,掃起來特別費勁,一會的功夫姜梨的手指頭就凍麻了,因為側腰用力,腰肢那一塊也有些累,哈出的氣都冒着熱氣,她掃了一點,停下來搓了搓手,外面隐約傳來踩雪的‘咯吱’聲。

腳步沉穩,越來越近,聽着有點像宋川的腳步聲。

姜梨平靜了許久的心忽然間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心裏也蔓延着* 她幾乎沒察覺到的喜悅,她搓了搓凍麻的雙手,踩着雪小跑到院門口,和剛走到門口的一個穿着軍綠色軍裝的男人目光相撞。

姜梨怔住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定格在男人冷俊熟悉的臉龐上。

——和前世的鄭丞如出一轍。

姜梨張了張嘴,一時間所有的話堵在喉嚨說不出來,只是靜靜的看着門外的人,心裏的震驚、錯愕、激動的心在見到對方身上的軍裝時漸漸的平緩,他不是鄭丞,他只是和鄭丞長得一樣而已,就像宋川和小叔一樣。

她清楚的記得,現代的鄭丞已經脫離了危險,他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姜梨低下頭,拍了拍褲腿上的雪,手指被冰雪凍得發麻,她轉過身想回屋,身後忽然傳來對方的聲音。

“等一下。”

鄭丞看着院中的人兒,震驚到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他喉嚨吞咽了下,轉身想走進小院。

“咦,丞子!”

鄭芳本來想過來找姜梨和唐彩鳳聊天的,結果一出門就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是他弟弟又是誰?!

她激動的朝屋裏面喊了聲:“建國建成,你們舅舅來了!”

鄭芳高興的跑過來,跑得太快腳滑了一下差點摔倒,鄭丞及時抓住她的手臂,看着眼前的姐姐和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裏的模樣一樣,鄭丞穩好她的身體,關心道:“姐,你走慢點。”

“我這不是高興嗎!”

鄭芳拍了拍鄭丞軍裝上的雪,看着自家弟弟高大健碩的體格,欣慰的同時心裏也着急,別說她急了,家裏人也急啊,二十幾歲的小夥子了,一頭紮在事業裏不出來,連相看媳婦也不願意,可愁懷了家裏人,他這次調到這邊來,家裏人也給她寫信說了,讓她這個姐姐多上上心,給弟弟找個合适的姑娘,趕緊讓兩人結婚。

當初弟弟說他十二月份調過來,鄭芳就數着日子,結果等了又等,快到等十二月底才把人盼過來。

她問道:“你來之前咋不跟姐說一聲啊,姐好去碼頭接你。”

鄭丞道:“下雪天冷,你出來也是受凍,再說了,我也認識路。”

高建國和高建成聽見鄭芳的聲音,高建成連鞋子都沒勾,跟在高建國後面跑出來,跑的小臉紅撲撲的。

“舅舅!”

高建成撲到鄭丞身上,鄭丞抱起高建成,捏了捏他的小臉:“想沒想舅舅?”

高建成連連點頭:“想了!”

“我舅舅,我也想你了!”

高建國在邊上蹦跶,鄭丞彎腰,另一只手将高建國也抱起來,兄弟兩嘿嘿笑着,在鄭丞臉頰兩側親了下,鄭丞眉眼裏帶着笑意:“舅舅也想你們了。”

高建國朝院子裏的姜梨揮了揮手:“姜嬸子,這是我舅舅。”

高建成也溜了一句:“這是我舅舅。”

鄭芳笑道:“你兩還是那臭德行,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你舅舅。”然後看向站在院裏的姜梨,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姜梨,你中午別做飯了,來我家吃,我今天中午做好吃的!”

姜梨将目光轉移到鄭芳臉上,搖了搖頭:“不用了。”

鄭芳不跟她客氣:“就這麽定了,中午飯好了我叫你,你聽我的,別做午飯了,我等會跟彩鳳也說一聲。”

邊上鄭丞神色一頓,視線再度落在姜梨身上,眉骨下的瞳眸卷着震驚的底色。

眼前的人不止和小梨長相一樣,就連名字都一樣,鄭丞放下高建國和高建成,垂在褲縫間的手指忍不住蜷起,視線從落在姜梨身上便移不開了,上一世,小梨死的那一幕每每夜裏都會在他夢裏徘徊,她臉上幸福的笑顏就此定格在那一刻,她穿着他為她定制的婚紗,倒在了一片血泊裏。

鄭丞到現在都在後悔,當初為什麽沒能及時拉住她。

如果早一點,如果再早一點,他和小梨的結局可能就不一樣了。

“舅舅,你帶糖了嗎?”

高建國拉了拉鄭丞的手,也将男人從回憶的思緒裏拉回來,他低頭摸了摸高建國的腦袋:“舅舅給你們帶了好幾種糖。”

“喲,這就是你弟吧?”

唐彩鳳在屋裏就聽見外面的聲音了,她戴上頭巾跑出來就看見姜梨院門口站着鄭芳一家,鄭芳笑着給鄭丞介紹:“丞子,這就是我之前給你說的和我聊得來的彩鳳,她姓唐,你叫她唐嫂子就行。”

鄭丞看向唐彩鳳,客氣道:“唐嫂子。”

鄭芳看向姜梨,給鄭丞介紹:“她姓姜,叫姜梨,你叫她姜嫂子就行。”

姜梨……

不止人長得像,連名字也一樣。

鄭丞不知道眼前的人兒是不是另一個世界的姜梨,但她身上的感覺和小梨不太像,小梨是個活潑的女孩子,眼睛裏時常帶着笑,但眼前的人眼睛雖亮,可眼底卻有一層淡淡的憂愁。

“叫人啊,你愣着幹啥?”

鄭芳見她弟弟總盯着人家姜梨看,生怕他看上別人家媳婦,然後拽了下他袖子,湊近低聲說:“丞子,姐知道姜梨長得好看,但你可不能瞧上人家啊,人家是結了婚的女人,有丈夫的。”

‘姜嫂子’三個字在嘴邊翻了幾圈,始終叫不出來,鄭丞遲疑了片刻,叫了一聲:“嫂子。”

姜梨:……

嫂子兩個字從一個和鄭丞長得一樣的男人嘴裏叫出來,姜梨怎麽聽怎麽別扭。

她忍着怪異的感覺,硬着頭皮“嗯”了一聲。

一旁的唐彩鳳拽了拽頭巾遮住額頭,問姜梨:“宋團長還沒回來啊?”

提到宋川,姜梨心底再次浮起擔憂,距離他離開已經兩個多月了,這期間毫無音訊,她能做的只有無止境的等待。

鄭丞聽見宋團長三個字,眉心驀然皺起,和鄭芳回到小院時,問了一句:“姐,宋團長叫什麽?”

鄭芳給高建國領扣扣緊,說道:“叫宋川,是五團的團長,你姐夫說,宋團長這個年紀就當上了團長,以後的路會越走越高,不過丞子,姐覺得你也不差,你這個年紀都跟你姐夫一樣當上營長了。”

鄭芳後面說的什麽鄭丞沒有聽見,他只聽到前面的。

姜梨的丈夫,叫宋川。

鄭丞怎麽也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還有宋川,而且還是姜梨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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