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荒唐

第025章 荒唐

李凝香略有些不安地來回走動着, 她手中的手帕已經被她來回撕扯,不成樣子。

呼吸都比平時要沉重許多,巨大的壓力之下, 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魂魄好似已經離體,正在空中飄蕩。

她不時往門口張望,等待着門口出現一個身影。

很快,門口真的有個少女走了過來, 李凝香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易雅!”

可是當她看清門口的人時, 滿目歡喜都凍結在眼底,随後布滿嫌棄的神情,她心情很不好的開口, “怎麽是你啊?”

被人嫌棄的, 正是江易周。

江易周走到李凝香身後的桌子前, 彎腰坐到圓凳上,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涼茶入口, 味道有些苦, 真是很提神醒腦。

“怎麽不能是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嘛, 江家女眷都回族地去了,江易雅不在家。”

“你都沒去, 憑什麽要讓易雅離京!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叫江伯父這樣放縱你!”

李凝香氣得不行, 她是聽說江易周還在家,所以才過來的, 在她看來,江易雅比江易周地位高多了,江易周能留下,江易雅就不必被發配到族地去。

對于天潢貴胄的寧安縣主而言,這天底下最繁華之處,便是京城,除了京城,其餘地方都是會被“發配”的窮苦之地。

江易周沒法改變縣主的想法,因為她這種想法在當下再平常不過,也再正常不過了。

此刻的大莊,除了京城,确實沒有一個好地方了。

“這不是放縱,是無奈,我不想去的地方,誰還能将我綁去不成?縣主今日前來應該不是尋我吵架的,來讓我猜猜,縣主是想要救一救情郎?”

情郎二字落在李凝香耳中,莫名多了三分嘲諷。

Advertisement

李凝香的憤怒一下子被戳破了,露出了內裏的慌亂和黯然。

“他不是我的情郎,他只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秦彥不愛她,更不喜她做未婚妻,李凝香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之間的婚約不過是一時的政治盟約,不可能有結果,是她一廂情願,在待嫁閨中的日子裏,每天都在幻想,若是有朝一日他們真的成親了呢?

少女情懷,怦然心動,不過是一剎那。

現在天地突變,夢該醒過來了。

“朋友,行,縣主說是朋友就是朋友,那縣主是想要去救一救你這位朋友,對吧?”

“你明知故問什麽!你若是有本事,就幫我一把,只要他能活下來,待日後,你若有難,本縣主定然會傾盡全力救你,一如今日救他!”

李凝香被江易周問得有些惱羞成怒,按照她的脾氣,此刻她應該轉頭就走,可是不知道為何,她就是覺得,眼前的人能幫她。

很奇怪,像是一種直覺,江易周絕對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簡單,她絕對有辦法。

江易周比任何人都聰明。

或許是之前聽江易雅說江易周的不同之處,聽得太多了,此刻李凝香對江易周充滿信心,甚至事情還沒有辦妥,就先擺出承諾,告訴江易周此事會有多大的回報。

江易周聽完後,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凝香一眼,差點兒沒将李凝香看得又炸毛。

“救人好說,罪人已經伏誅,陛下至今昏迷不醒,呂國公府沒有牽扯到此事之中,所以說來說去,收了呂國公兵權,将呂國公一家軟禁的人,沒有理由要了呂國公一家性命,出來是早晚的問題。”

江易周有想過,要不要在這件事上騙一騙小可愛,李凝香嬌縱任性,但本性不差,她能和江易雅玩到一起,勉強算是正面角色。

她一定會信守承諾。

最後江易周選擇不那麽做,不是良心發現,江易周就沒有良心這東西,她純粹是覺得,沒意思。

李凝香現在滿腔愛意都給了秦彥,秦彥則眼裏心中只有江易雅,三角關系太狗血,感情這事兒又牽扯不清楚,與其以後天天看狗血劇情上演,不如趕緊将秦彥趕到邊關去。

況且現在呂國公府完全沒有自主權,秦彥的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中,擔了這份人情,又沒法将秦彥的命捏在手中,光李凝香的承諾,并不足以讓她忍着麻煩去處理此事。

說白了,天平另一端的籌碼不夠重,李凝香的承諾,得一兩年後才有重量,現在李凝香自己都身不由己,一兩年後江易周早不在京城了,要這個承諾也沒用。

至于再之後,李凝香沒有之後。

“收了呂國公兵權的人,是太後,太後她……”

李凝香欲言又止,嘟嘟囔囔說不出下一句話。

太後是她的親外祖母,自她幼時起,便極為疼愛她,她身為晚輩,随意談論長輩實在是不孝。

可即便李凝香和太後親近,她也沒法昧着良心說,太後講理。

呂國公府全員的生死,不在于有沒有證據證明他們造反,而是全看太後心情,生死一念之間。

江易周知道李凝香要說什麽,歷朝歷代,政治手腕高超,為人精明果敢的太後不少,可惜大莊沒那個運氣,遇到的皇帝太子加上太後,都不咋地。

國之将亡,必将是方方面面的拉胯,江易周覺得挺正常。

“大長公主不是一直在宮裏陪着太後嗎?秦彥畢竟差點兒成了大長公主的女婿。”

李凝香聞言,更是憂心忡忡了。

她母親其實一直不喜歡秦彥,又或者說,對于太子黨的所有成員,大長公主都十分厭惡。

更确切一點,大長公主讨厭所有她的政敵。

秦彥此刻的生死,對大局毫無影響,那為什麽不随波逐流,讓一個讨厭的勢力就此消失呢?

正是因為大長公主是自己的母親,所以李凝香特別了解大長公主的想法。

她根本不敢向大長公主求情,大長公主不喜歡她為情左右,一旦知道她喜歡秦彥,秦彥必死無疑。

“其實你什麽都不必做,呂國公這麽多年在朝堂上,并非毫無根基,太子雖然已經死了,可太子黨還沒有被徹底鏟除,哪怕是為了安撫其他太子黨的成員,呂國公府都不會有事,最多是被排擠出京城。”

江易周看在江易雅和李凝香關系不錯的份上,多說了兩句,算是讓李凝香放下心來了。

李凝香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江易周。

如果母親的孩子是江易周,或許母親會高興一些。

她之所以會對江易周産生非同一般的信任感,就是因為江易周和她的母親大長公主,在骨子裏很相似,那種同屬于政治生物的冷漠,如出一轍。

她做不到,她從來不是一個将權勢看得多重的人。

生來就能得到的東西,往往不被人所期待,大長公主長于先帝時代,先帝時期,她根本不受寵,也沒人重視她。

她能走到今日,全靠她苦心經營,連同與她親弟弟皇帝的感情,都充滿了算計。

她費勁心思得來的一切,當然不會輕易放手。

誰都不能讓她放手!

一個月過去,皇帝駕崩,三皇子遇刺重傷,時年十歲的九皇子,在太後與大長公主的扶持下登基,同日,定下了李凝香與新皇的婚約,不日便會舉辦登基大典,以及帝後大婚儀式。

得知此消息時,遠在二百裏之外的江易雅和謝葉瑤,目瞪口呆。

皇帝娶表姐為妻,從身份上說,算不得什麽,只是男女雙方年紀差得有些多。

十七歲的李凝香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少女,而十歲的皇帝,他還只是個孩子。

“太荒唐了,怎麽會有這種事,凝香她肯定不是自願的。”

江易雅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看着消息胡言亂語。

“她的意願不重要。主少臣疑,遲早會生出事端來。”

謝葉瑤對這個過于年輕的小皇帝,并不看好。

現在的大權全掌握在太後和大長公主手中,李凝香以後成了皇後,那小皇帝更難拿回皇帝的權柄了。

如果小皇帝是個有雄才大略的人,過個十年二十年,熬死太後,他也有機會,關鍵是三皇子還活着,不說其他人,三皇子會給小皇帝十年二十年,積蓄力量嗎?

江易雅嘴唇微啓,李凝香不重要嗎?

但她此刻不想關心皇帝如何,太後如何,她只想知道,好友如今如何了。

她放下記錄着此消息的信紙,拿出随消息一起送到的信件,江易周給她寫得信,她希望在裏面能看見李凝香的近況。

結果看完江易周的信,江易雅直接沉默了。

此刻她的沉默震耳欲聾。

什麽叫“太後和大長公主還是太保守了,與其讓李凝香當皇後,不如直接讓她當皇帝,反正結局都一樣”啊!

江易周是真不怕這封信落在其他人手上,但凡被其他人發現,她們就全完了!

這封信實際上是用密語寫得,上頭的文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任何一種語言,是江易周從別的文明拿過來的。

江易雅手頭有江易周編寫的對照字典,來到族地後,她一直忙裏偷閑,自學密語,前段時間她已經将字典焚毀,常用的七八百字,她都記在了心裏。

只要沒有第二部字典落在別人手裏,密語就絕對安全。

仗着沒人認得密語,江易周在信中堪稱放飛自我。

內容那叫一個大膽。

謝葉瑤的記性和語言天賦沒有江易雅好,她只記住三四百字,看信連蒙帶猜,要等以後不在外游蕩,才有時間好好學。

掃了一眼信,上面的話驚世駭俗。

“她可真不要命。”謝葉瑤加深了一下對江易周為人比較瘋的印象,“看三妹的意思,很不看好小皇帝啊。”

不然不會說出,李凝香上位當皇帝,與這位小皇帝結局一樣的話。

李凝香無名無分當上皇帝,大概會有一個天下共伐的結局出現,江易周竟然以此類比小皇帝的結局。

謝葉瑤咽了口口水,京城看來要徹底亂了。

“這些日子大姐你在外行走,應該看見了,大莊現在到處都是起義軍,各地的官府完全沒有動靜,如此下去,不用太久,一個月時間,肯定有起義軍攻破大城,成氣候了。”

江易雅壓下心底對李凝香的擔憂,跟謝葉瑤說起了正事。

此事江易周在信中也說了,必須要小心起義軍。

起義軍出在哪兒,哪兒的大戶就要倒黴,那些起義軍大多是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他們已經在生存面前丢棄了人性,一旦城池被起義軍攻破,大戶人家是第一個遭殃的。

江家絕對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必須警惕着。

江家族地附近受災不嚴重,那些起義軍不會走太遠,他* 們沒有足夠的後勤,沒人領導的話,打下附近幾個城池,估計就會開始奢靡享受,沒有多少的拓土之心。

只是朝廷今年不給出反映的話,明年起義軍會更多,大家都活得不好,看見同處境的人,突然變好了,會不自覺模仿對方的造反行為。

謝葉瑤是這兩天才到的江家族地清江城,清江城位于一條大江旁,此地地肥水美,今年各地都鬧了旱災,清江城也受到了些許影響,好在影響不是很大,收上來了今年的口糧,甚至還有些富餘。

謝葉瑤帶着的兵在外面做任務,一應花銷全是她自己出,回去肯定會得鎮西将軍的賞賜,所以她花錢花得不心疼。

只是到處都沒糧食,糧食價格高到謝葉瑤拿不出錢來了,她來清江城是來這兒購買補給,順便與江易雅聯系一二,如果江易雅有什麽事情需要她做,她可以順路幫忙。

江易雅還真有些困擾,比如因為四處鬧災,所以到處有人落草為寇,清江城對外的幾條商路上,都有山匪盤踞,這幾次江家往外運送的貨物,被人搶去不少。

光搶東西倒也罷了,有幾家山匪做事太過兇殘,殺人越貨還放火屠村,當地官府沒本事,求助江家,奈何江家現今一心一意守家,不想主動管這些事。

他們的貨物,完全可以多添一些護衛,那些山匪又不傻,看見一堆人,知道打不過自然不會來打了。

“那群人真是鼠目寸光,竟全然不懂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一個個只想着關起門來過日子,真要是有人起義,那大軍壓境之時,難道會管他們想怎麽樣嗎?”

江易雅說起這件事就生氣,她和江家族中的長老們說了好幾次,必須除去附近的山匪,尤其是那些行事狠辣的匪徒,那些匪徒不會滿足于眼下的小打小鬧,他們一旦發展起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江家。

無奈那些長老頑固得很,任憑江易雅說幹嘴唇,也不動搖分毫。

他們打心底裏瞧不起貧民,認為一群賤民,已經淪落到抛棄家産,上山為匪的地步了,根本沒有絲毫威脅。

江家的護衛家丁有許多,家中佃農裏不乏青壯年,真要是組建私兵,以江家的財力物力人力,霎時就能拉出三千人的兵來。

當地官府的府兵都沒有三千能打的兵。

強大的兵力是江家長老們的底氣。

“我真想不管此事,便任由那些山匪打過來,讓長老們看清楚眼下的局勢!可是江家其他人是無辜的,尤其易周她還想靠着江家攢一份起家的家業,總不好讓易周最後收到的,是千瘡百孔的江家族地。”

江易雅說到這兒,接連嘆氣。

謝葉瑤沒想到江家內部矛盾這麽多,她一路過來,發現江家族地之內,一切井井有條,大家相處和氣,閑聊之時,佃農們都說主家人好,體諒他們,不要過多的田賦。

興興向榮的表象之下,是新舊勢力激烈的撕咬。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哪幾個山匪那麽猖狂,你盡管開個名單給我,大姐為你出口氣!”

“好!大姐,此事就交給你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