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醫善堂 不是閉關三年,是自閉了三年

第42章 醫善堂 不是閉關三年,是自閉了三年。……

她這些日子經歷太多于兩楹被嫌棄而孤立她的事情了, 她以為以宋老夫人的年紀和長居內宅的保守,必然會狠狠責罵她一番,讓她循規蹈矩, 恪守本分, 甚至嚴重了, 會對她施加一些可怕的內宅懲罰。沒想到, 宋老夫人居然會為她做主, 問責宋懷章。

宋老夫人:“你別想着給我打馬虎眼, 你的能力我還不清楚嗎?這事別管平安小丫頭做得如何,這風聲起來了,你若是有心, 又怎麽會不想辦法壓下去?”

宋懷章:“是,孫兒未盡全力。”

宋老夫人嘆了一口氣, 她這些子孫真是一個比一個心眼多。

宋老夫人環顧四周, 目光在每個人臉上竣巡,“以前我是怎麽教你們的?宋家家風是什麽?”

所有人異口同聲回道:“同心協力, 家和萬事興。”

宋老夫人:“平安既然托付到了宋家, 就是宋家的一份子。我不管你們彼此之間有多少不滿嫌隙, 都必須永遠記得,家是所有人的家,你們的身後背着整個家族。一個家,若裏面的人整日裏只會算計自家人,搞得家裏分崩離析, 支離破碎, 讓外人看了笑話,尋了破綻,壞了家族基業, 誰也落不得好。真心換真心,以後你們要用真心和平安相處。你們若是真用心了,平安難道不會對你們用心嗎?”

所有人:“是,娘(奶奶)說的是。”

宋老夫人:“行了,三天後,普法寺祈福,你們所有人和平安,都跟我去。大大方方的去,堂堂正正的去,讓那些嚼舌根的人都看一看,咱宋家的人不是可以随便看輕的。”

宋知書:“奶奶,這就不用了吧?”

宋老夫人臉色一沉:“我剛剛說的話,現在就忘了?”

宋知書扁着嘴面服心不服。

宋老夫人也看得出大多數人都和宋知書心裏是一樣,只是大家比較沉得住氣,沒宋知書沖動罷了。

宋老夫人嘆息道:“話,我和你們說清楚了,也說明白了。至于你們聽不聽的進去就是你們的事了。宋家三代家業,靠的是宋家祖先一步一步打拼下來,靠的是宋家每代人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成全家族,靠的是一個家所有人擰成一股繩,靠的是團結,守諾,有底線有原則。若是忘了這些,宋家遲早敗在你們手裏。”

所有人:“是,我們知錯了,一定謹記奶奶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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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該說的都說了,宋老夫人讓其他人都退下,單留下了紀平安。

宋老夫人拉着紀平安的手:“這些日子受委屈了吧?”

紀平安眼眶微紅:“老夫人,我以為你會罵我不知羞恥,罵我胡作非為。”

宋老夫人笑了笑,讓紀平安坐下:“以後和知書知音一樣,叫奶奶。總叫着老夫人,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我是那種老古板。”

紀平安吸了吸鼻子,喚道:“奶奶。”

宋老夫人應了一聲,讓房裏的仆人都退下,紀平安也讓冬春退下,屋內便只剩她們兩人了。

宋老夫人:“上次也是在這裏,奶奶和你說了長公主與驸馬,和皇上之間的舊事。”

紀平安點頭:“是,平安記得。”

宋老夫人:“那現在,奶奶再和你說一說什麽叫世道,只有明白了什麽叫世道,你才能懂什麽是真正的為人處事的分寸。”

紀平安洗耳恭聽。

宋老夫人:“這世道分上中下三等,其中最尊貴的自然是皇上,皇上是絕對的威嚴,所有的規矩體統在皇上那裏都沒有任何力量。而在皇上之下的便是皇親貴族達官顯貴。這些人設立了許多的規矩,就如你自己遭遇的女子名節。但是其實說白了,他們打從心底裏根本不相信這些東西。你看成平侯夫人便知道了。如果他們真的相信,成平侯就不會娶陳落雁”

紀平安:“他們不相信?那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對我耳提面命。”

宋老夫人慈善地笑着:“那自然是為了利益。他們不信,但是不妨礙他們設立許多規矩,這些規矩是他們手裏的鞭子,幫助他們黨同伐異,鏟除異己。上層的人不信,底層的老百姓其實也不信,他們自己連飯都吃不飽了,哪有餘力計較那些虛無缥缈的規矩體統。最相信的,除了那些拿着鞭子把自己套進去的少部分上層,便只有中間那層,吃飽了飯又夠不到上層的人。因為有餘錢所以有餘力可以計較。因為向往上層,又不清楚上層運行的真實邏輯,所以會不斷媚上模仿貴族的行為。他們是最在乎也最不允許這些規矩被破壞。而正是因為他們參不透這些道理,哪怕一時得了運氣,巧合之下,進入了上層,也會很快跌落。只有進入了上層,并參悟的人才能穩固住自己的基業。”

紀平安感覺自己腦子裏有一道古樸沉悶的鐘,懸挂在山崖之間,被宋老夫人一擊撞響,鐘聲在霧霭山野之間回蕩。

宋老夫人:“不只是女子名節這個東西,大部分的體統規矩,都是上層拿來彰顯自己的體面與獨特,和做鞭子的。平安,你明白了嗎?”

紀平安不斷點頭。

宋老夫人笑道:“現在你說你的行為逾矩了嗎?”

紀平安:“逾了,但不重要。”

宋老夫人:“你明白了。”

說完宋老夫人嘆息了一聲,“若是知書也有你這般聰明懂事就好了。”

紀平安:“奶奶,您是有大智慧的人。”

宋老夫人搖搖頭:“奶奶懂的啊,都是些普世淺顯的道理,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是翺翔的鷹,不是奶奶這樣蝸居在後宅的人。”

紀平安:“奶奶,您太妄自菲薄了。”

宋老夫人只笑着說:“以後你見着了展家那些人,便懂了。對了,聽說你參加了醫家總考。”

紀平安:“是,前日剛考完。”

宋老夫人:“成績出來了嗎?”

紀平安:“明日出來。”

宋老夫人:“那奶奶明日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紀平安:“平安一定不負所望。”

第二天,紀平安坐馬車去醫鑒司查成績,下馬車後沒多久就看到了同樣過來等成績的李庭繪,兩個人立刻走到了一處。

等了不消半刻鐘,放榜的人出來了。

榜單一出,人潮洶湧。

紀平安和李庭繪緊緊拉着彼此,一一尋找自己的名字。

“榜首!”冬春忽然喊了一聲,“小姐,你快看,咱們是榜首。”

榜首相當于狀元。

紀平安立刻喜上眉梢。

李庭繪也找到了自己的排名,第三十二名。

這時,早早就拿着快板,帶着鑼,準備好的乞丐們走過來,唱起了喜詞,團團恭賀,讨個喜氣,冬春也按照習俗,打賞了一些銀子。

李庭繪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太好了,以後咱們都是可以開醫館坐堂的正式大夫了。”

“嗯!”紀平安拱手彎腰:“以後請李大夫多多指教。”

李庭繪也拱手彎腰:“哪裏哪裏,是我應該多向咱們的頭名狀元請教才對。”

兩人相視一笑,春風得意。

這時,考場上隔壁的婦人也擠了進來,在皇榜上尋自己的名字,然後她蠟黃的手指停在了第二十八名,江厭二字上。

“原來她叫江厭。”李庭繪嘀咕了一句,心下仍然有些不滿。

她不覺得自己的表現比江厭差,甚至她打從心底裏覺得自己無論是識藥,藥理,治病實踐都比江厭強上不止一星半點,結果排名卻比江厭低了四名。

雖說前五十名都算通過,但大夫的自尊心讓她過不去這個坎。

紀平安問道:“你問過李大夫考場表現了嗎?”

李庭繪:“爺爺說,朱考官自有自己的考量,讓我不要逾矩。”

紀平安:“那看來李大夫很相信朱考官。”

李庭繪:“也許吧。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想點開心的事情吧。妙仁堂裝修也結束了,藥材也都整理好了。什麽時候開張?醫館新的名字定了嗎?開張的吉餅準備好了嗎?”

紀平安:“定了,這個月十八開業。招牌已經做好了,醫善堂,是醫善,也是善醫。吉餅倒還沒定好,不過距離十八號還有些日子,來得及。”

李庭繪:“那感情好。以後我就在醫善堂坐堂了。咱們定個目标,五年後,醫善堂要成為全汴京名聲最大,最厲害的醫館,要比回春堂還要厲害。”

紀平安:“好!”

兩個人正說着樂呢,一回頭,李大夫就站在兩人身後。

李大夫沖着李庭繪哼了一聲:“就你那點本事,想把你爺爺的回春堂踩下去,還差得遠呢。”

被當面抓包的紀平安尴尬微笑。

李庭繪挺了挺胸:“爺爺,你等着看吧。遲早有那一天。”

“哼!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頭。”既然已經知道孫女通過了考試,李大夫也沒啥好挂心的,轉身走了。

李庭繪和紀平安對視一眼,噗嗤笑出了聲。

得了成績,紀平安和李庭繪一起做馬車去醫館檢查,剛到醫館,工頭立刻喜滋滋地來報:“紀小姐,李小姐,好消息,小黃小黑立大功了。”

紀平安:“搗亂的人抓到了?”

工頭搖頭:“那人機敏得很,咱們抓了好幾次都沒看到人影。但是昨兒個晚上,小黑大黃雖然沒抓到人,卻狠狠地咬了那人好幾口,估摸着那人不敢再來了。”

紀平安:“嗯,那今天應該給小黃小黑多添點飯了。”

李庭繪:“什麽搗亂的人?”

紀平安簡單地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李庭繪又罵了那潑糞的混蛋幾句,“算了,不說那些腌臜事了,壞心情。咱們商量商量用什麽做吉餅吧。按傳統來說,新店開業要準備二十來份吉餅,分給左鄰右舍。這麽做,一來圖個喜慶,二來也是跟大家夥打個招呼,以後好相互照顧。我吃過的吉餅就有雲片糕,酸梅糕,茯苓餅,豆沙糕。咱們今天就定下來吧。”

紀平安:“這個我一點思路都沒有。”

冬春忽然開口道:“做鮮花餅。上次奴婢說做鮮花餅,結果好多事耽擱了,到現在都還沒做呢。”

紀平安:“但是要做二十來份,你忙得過來嗎?”

冬春:“忙得過來啊。小姐,你要是擔心奴婢累着了,等做鮮花餅的時候,你和李小姐一起過來幫奴婢呗。”

李庭繪立刻笑道:“好主意。我上次聽你說了,可饞你口中的鮮花餅了。而且我也沒做過,剛好可以試一試。”

既然大家都認可鮮花餅,紀平安也同意了冬春的提議,三個人又去農戶那裏采購新鮮的玫瑰,核桃,紅棗,豬油等材料。

鮮花餅制作要先将花瓣砂糖輕柔,封好避光發酵兩到三天。

冬春帶着小丫鬟們清洗花瓣,紀平安先去宋老夫人那裏報信。

宋老夫人聽見紀平安順利通過醫家總考,笑得臉上開了花,将一串佛珠戴在了紀平安手上,“這佛珠是奶奶幾年前在國寺祈福,主持親自開了光的。你戴着它,以後一定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紀平安不敢收:“奶奶,這太珍貴了。”

宋老夫人:“拿着,這是奶奶的心意。而且,它沒你想得那麽貴重。國寺那種地方,沒皇家準允,一般人根本去不了。奶奶那時也是得了先皇後看重,賜了一次上山的機會。那時候啊,人年輕,沖勁兒就特別足。奶奶啊,帶了三十條佛珠一口氣從山底爬上山頂,硬生生求着慧源主持給每串都開了光。”

紀平安瞪大了眼睛。

三十串!

奶奶你這不是去祈福,是去搞批發的啊。

紀平安仿佛已經看到主持那無奈又哭笑不得的表情。

紀平安:“慧源主持就沒有說什麽嗎?”

宋老夫人:“倒是沒有。”

殊喜姑姑忽然道:“那天之後,慧源主持閉關了三年。”

宋老夫人一個不善地眼神看向殊喜姑姑,殊喜姑姑立刻溫順地低頭,但嘴角還噙着笑:“奴婢多言了。”

紀平安抿唇努力憋笑。

慧源主持這不是閉關三年,是自閉了三年啊。

一直到從宋老夫人的院子離開,紀平安臉上的笑都停不下來。

等回到院子,冬春問紀平安笑什麽,紀平安壓低聲音将宋老夫人的轶事和冬春說了,冬春張大了嘴,連手上倒糖的動作都僵住了,紀平安連忙将糖瓶扶正:“可不能再倒了,再倒下去,別人會懷疑我們想把他們齁死的。”

冬春吐吐舌頭:“想不到老夫人年輕時這麽活潑又莽勁兒十足。”

紀平安:“是啊,這看起來,咱們活得還沒奶奶年輕時灑脫。”

說話間,紀平安在水裏,将手洗幹淨,開始和冬春一起腌制花瓣,這鮮花餅光砂糖味道未免單調,所以紀平安和冬春還準備了一些蜂蜜加在裏面。

冬春:“小姐,你上次說牡丹分藥用和觀賞,那玫瑰呢?玫瑰也能入藥嗎?”

紀平安:“自然,玫瑰可以理氣解郁,和血散瘀,也能治婦女月經不調。還有美容養顏的功效。以後咱們可以用蜂蜜腌制一些玫瑰膏,每日清晨沖水喝一杯,皮膚會變得越來越好。”

冬春:“那我們明天就做。”

紀平安寵溺地笑着:“明日要和奶奶去寺廟祈福,怕是回來時來不及。不過,咱們可以後日再多采買一些,回來腌制,也可以多做一些,送給李姑娘和其他人。”

“嗯。”冬春脆生生的應着。

終于将玫瑰花腌制好了,蓋上蓋子,放在陰涼處發酵。等發酵好了之後,便可以開始做酥皮,進行烤制了。

宋家人丁興旺,廚房也大,有專門烤制的烤爐,倒是不用去外間借烤爐了。

紀平安剛和冬春收拾好,有丫鬟過來通傳有人來拜訪,紀平安來到外面會客廳。

謝浯嶼一身硬挺的铠甲,長發豎起,不墜一絲青絲,與以前的随性不同,齊整到了極點。

紀平安問:“是出什麽事了嗎?”

謝浯嶼笑了一聲:“沒出事我就不能來找你了?”

說罷,他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一朵大紅花砸了紀平安一個滿懷。

紀平安捧着大花問:“這是什麽?”

謝浯嶼:“聽說你考上醫家總考的狀元了。狀元都要戴紅花,剛好今日巡城時路過綢緞鋪,瞧着有賣的,給你挑了一朵。怎麽樣?女狀元,要不要戴着跟我去騎馬巡游,逛一圈?”

“不要。”紀平安毫不猶豫地拒絕。

謝浯嶼:“你是不想巡游,還是不想跟我去?”

紀平安:“我沒有那麽活潑,更不想丢人。”

謝浯嶼托着下颌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繞着紀平安,一邊轉圈一邊打量她,直勾勾得眼神勾得紀平安心裏毛毛躁躁的。

紀平安問:“怎麽了?”

謝浯嶼:“瞧不出來啊。你說你膽子這麽小,當初是怎麽惹出那麽大禍的?”

紀平安牙癢癢。

“不錯。”謝浯嶼笑着擡手,然後敲了紀平安腦袋一下:“我在你那吃癟這麽多回,終于也讓你吃癟了一次。”

紀平安:“謝浯嶼!你無不無聊?”

謝浯嶼:“不無聊,相反,很有趣。哦,對了,成平侯夫人那裏我去過了,也做了測試,對你的藥沒有不良反應,已經開始注射了,她症狀比較輕,已經開始見效了。”

紀平安:“即便見效了,還是要多注意,每個人對藥物的反應都不一樣。每次注射後,你都需要多等一會兒,确定沒有任何意外後再離開。”

“知道了,小唠叨。”

說完,謝浯嶼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紀平安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大紅花,把大紅花當作謝浯嶼狠狠地蹂躏了一番,這才身心舒坦地回房。

一回房,冬春驚言:“小姐,你買新簪子了?好漂亮的蝴蝶。”

“什麽?”紀平安擡手,頭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只發簪,上面墜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藍色蝴蝶,蝴蝶下面是類似于彈簧的裝置,只要微微一動,蝴蝶便在烏黑濃密的發髻上翩翩起舞。

紀平安看了看發簪,又看了看懷裏的大紅花,然後繼續狠狠地蹂躏大紅花。

……

謝浯嶼從宋府出來,還沒上馬就遇見了回來的宋懷豫。

宋懷豫手裏拿着一只盒子,上面也刻着珍寶齋的紋樣。

炎威如熾的夏季,蟬栖息在茂密的樹葉間不斷發出聲響。西斜的殘陽無力,傾灑到在宋懷豫暗紅色的官袍上。

風吹雲動,謝浯嶼走到宋懷豫面前:“也是送姑娘的?”

宋懷豫面沉如水:“與謝大人無關。”

謝浯嶼伸手去拿宋懷豫手裏的盒子,宋懷豫後退一步,擡手躲開,三兩招下來,各自都了然了彼此的深淺。

謝浯嶼:“今兒個天氣不錯,宋大人,喝一杯?”

宋懷豫一副冷冰冰不感興趣的模樣,謝浯嶼挑釁道:“莫不是喝不過我,怕了?”

宋懷豫止步,眼皮垂下,再擡眼時,宛如戰時城牆上迎風的旌旗。他将木盒放入懷中,薄唇輕啓:“走。”

謝浯嶼挑眉一笑,好強的殺氣。

傍晚時分,霞光籠罩着酒肆。岸邊酒肆荷花怒放,金色的柳葉在河面上輕輕拂掃,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暮歸醉,落日飲。

一瓶又一瓶的酒被小二端了上來。

宋懷豫和謝浯嶼就像較勁一般,一瓶接着一瓶地往胃裏灌,誰也不肯低頭,直到夜幕低垂,湖裏躍起的魚與空中的鷹一起沉睡。

然後小二過來催客,說是打烊了。

兩個人搖搖擺擺從椅子上站起來。宋懷豫酒氣上了頭,身子搖晃,全身都只靠撐在桌上的手支撐着,他眼神迷蒙,聲線卻冷硬:“你醉了。”

謝浯嶼後背靠在酒肆欄杆上:“只有我醉了嗎?宋大人難道沒有?”

小二:“兩位爺,小肆真的要打烊了。再不打烊,官府該來罰錢了。”

謝浯嶼哈哈一笑,耍酒瘋道:“開封府的宋大人在這,誰敢罰你們的錢?”

小二:“……”

宋懷豫倒還存着幾分清明,從包裏掏出錢,遞給小二,然後和謝浯嶼肩靠着肩往外走。

街巷漆黑。

謝浯嶼摟住宋懷豫的肩膀:“宋大人,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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