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下藥 情比金堅

第57章 下藥 情比金堅。

紀平安淡淡地笑着:“求長公主。”

周萍萍蹙眉不解。

紀平安解釋道:“長公主從輩分上也算你的堂姐。如今成平侯去世, 成平侯府接連出事,你處在弱勢。長公主是個念舊情的人,對你也會多幾分憐惜。過往你和長公主之間的那點不愉快, 長公主必然不會和你再計較。只要你開口, 撒撒嬌, 求一求長公主, 長公主必然會同意幫你把宋懷章和韓绮叫出來。”

周萍萍:“叫出來之後呢?”

紀平安:“叫出來, 我來為韓绮把脈, 我們自然能确認韓绮到底有沒有生病,宋懷章對她又是否情比金堅。屆時,周小姐你也會有個定論, 也能放下心中執念了。”

周萍萍:“我憑什麽信你?”

紀平安:“周小姐不用信我,只需要利用我達成自己的目的。”

周萍萍抿着唇深思許久, 留下一句我會考慮的, 便帶着丫鬟走了。

周萍萍一走,紀平安想站起來, 站了一半大腿疼又坐下了, 她委屈地看向冬春:“冬春。”

冬春抿唇偷笑:“是, 小姐,奴婢這就來扶你。”

紀平安沒等多久,第二天周萍萍就派人來傳信同意了她的提議,果然如紀平安所料,沒過多久長公主府開設百花宴, 向宋懷章和其夫人韓绮發了請柬。

自然, 紀平安也領到了一張。

紀平安将請柬好生收好:“冬春,咱們報仇的機會來了。”

冬春心大,早忘了當初的仇, 輕輕啊了一聲,“報什麽仇?”

紀平安小小地敲了冬春腦袋一下,“你呀,真是個不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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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春吐了吐舌頭。

人嘛,活得開心就好了,若總是記着過去的事情,那多難受啊。

醫館做五休二,每到休息的時候都不看診,只整理藥材醫案文書,但周晟因為病情特殊,每隔三日就要施針一次,是例外。

周晟,柳星淵,福如海到了後,紀平安将周晟請進了診室

“那個……”紀平安有點尴尬,“要喝茶嗎?”

周晟還是頂着那張冷臉,不,紀平安覺得甚至更甚,好像這世界欠了他幾百萬銀子似的。

周晟緩慢地擡起眼皮,掃了紀平安一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紀平安:“……”

周晟:“我在紀大夫這裏還能讨得茶喝?”

紀平安:“……”

紀平安微笑:“盛公子,我去給你泡杯茶。”

紀平安轉身出門,過了一會兒,端了一杯涼茶進來,“清熱消暑,降火氣。”

周晟:“我是火氣上頭,還是紀大夫火氣上頭?”

紀平安:“……”沒完了是吧?

紀平安深呼吸:“你那也不能怪我,我又不知道紅日那麽通靈性。你就說,換了旁人被這麽一害,誰會不警惕?”

周晟将剛端起的茶杯放下,茶杯在桌子上放出輕微的聲音,“紀平安,你抓我頸環,差點害死我……”滅你九族都是輕的。

紀平安打斷周晟的話,“那不能賴我,我當時要抓的是你衣領,你動作太快了,馬兒向前,我才不小心勾到頸環的。”

周晟怔住,“真的?”

紀平安:“我騙你幹什麽?”

周晟:“一開始怎麽不解釋?”

紀平安:“一開始我以為你故意害我,輸人不輸陣,我自然不願解釋。”

周晟:“紅日是我的馬。”

紀平安:“是是是,是你的馬,所以你肯定很了解它,不會用它害人,是我誤會你了,我很抱歉。”

周晟意味不明地看着紀平安。

紀平安眨眨眼:“怎麽了?”

周晟:“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馬。”

紀平安想起上次給紅日取名,周晟指手畫腳的事情怒道:“現在是我的馬,我想碰就碰。不對啊……”

紀平安忽然反應了過來,“紅日通人性,會自己根據主人的狀況調整速度,那當時我和你在馬上,為什麽隔了那麽久,直到你拉缰繩,紅日才突然停下。”

紀平安将手裏的銀針對準周晟,一副逼供的樣子,“你故意吓我?”

周晟清了清喉嚨,眼神略微飄忽,開始脫衣服:“用針吧。”

紀平安:“……你是故意吓我的吧?”

周晟閉上眼睛,仿佛入定。

紀平安拿銀針作勢去紮周晟的眼皮,周晟紋絲不動。

“算你厲害。”紀平安咬牙嘀咕了一句,開始給周晟施針。

紀平安在周晟身前施針結束,轉到他身後繼續施針,待紀平安轉到身後,周晟慢慢睜開眼,等紀平安再轉過來,兩人大眼瞪小眼。

紀平安:“你是故意吓我的,對吧?”

周晟無語道:“紀平安,你為人這麽執拗嗎?”

紀平安:“……”确定了,這人就是故意的,那她示的哪門子好?虧了。

周晟摸了摸脖子,微微偏頭,脖子上細小的血痕已經好了,只留下一點微弱的痕跡,仿佛在指責某人的“故意殺人”。

紀平安又心虛了,放下銀針,笑道:“你住山上,下來一趟不容易吧?山上吃的也少,我去給你拿點點心,在山上圍捕獵物無聊的時候可以吃一點,解解悶。”

說着,紀平安快速從診室離開。

待時間差不多了,紀平安将點心遞給了在外面等着的柳星淵,讓他幫忙收好,然後走進診室,将銀針拔了下來,“還是和以前一樣,在吃的上面要注意一些,少油少鹽,清淡為主,忌酒。”

周晟:“嗯。”

紀平安将調整後的方子給周晟,周晟将方子收好,擡手将桌上的茶杯端起來,一飲而盡,又放下,起身離開診室。

穿過巷子,周晟上了馬車,福如海将糕點小心放在岸上,“陛下,這是紀大夫送的,已經驗過了。”

“嗯。”

周晟應了一聲,打開盒子,綠豆糕。

他拿了一塊放進嘴裏,味道很淡,倒是應了醫囑,清淡為主。

吃到中間,一股中藥的苦味突兀地闖進了味蕾。

周晟餘光緩緩浮動,停留在盒蓋上,上面寫着幾個醜字,良藥苦口利于病,苦的綠豆糕別有一番風味。

周晟哂笑,記仇的女人,他吓了她一次,她就在綠豆糕裏下“藥”。

周晟将剩餘半個慢慢吃掉,将蓋子蓋上,拿起書吩咐道:“收起來吧。”

福如海:“是。”

周晟:“對了。”

福如海:“是,陛下。”

周晟:“汴京守衛軍許久沒有對抗訓練了。讓龍神衛,鐵騎衛等五衛,即刻啓程去西山進行為期半個月的對抗訓練。半個月後和其他五衛輪換,優勝者,有獎。”

福如海:“是,奴才遵旨。”

……

得知謝浯嶼要外出訓練半個月,紀平安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謝浯嶼教騎馬一點水都不放,完全把她當兵訓,每次回來都要躺兩天肌肉才能沒那麽疼。

很快,到了百花宴。

上次為長公主治病,紀平安在長公主府住了月餘,這會兒再踏入長公主府熟門熟路。

翠雲姑姑看見紀平安也很高興,帶着她去見長公主:“你說說你,也不知道多來串串門,可把我們想死了。”

紀平安:“是,是平安疏忽了。”

翠雲姑姑将紀平安帶到長公主休息室,長公主剛換完衣服,許久未見,她打量着紀平安,眉眼脈脈,“醫館還忙得過來嗎?”

紀平安:“回長公主殿下,還好。只是招人不順,見了幾個學徒都沒成。”

長公主讓紀平安坐下,翠雲姑姑指揮着小丫鬟們端茶奉點心。

長公主笑道:“聽說你那的號每日都是滿的,這麽多病人,可有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紀平安:“有趣的事情?”

紀平安想了想:“倒是有一些,不過都是民間的奇事,殿下若是有興趣,待宴會結束後,平安可以與殿下詳細說來。”

長公主:“那有趣的人呢?”

紀平安目露迷茫,“人?”

長公主笑了笑:“沒什麽。”

說罷,長公主岔開話題,談到了周萍萍身上,“萍萍小時候,本宮還抱過,那時她還在襁褓之中,小小的一個,奶聲奶氣的,着實可愛的很。”

紀平安安靜地聽着。

長公主嘆了一口氣:“可惜,成平侯不争氣。你來京城也有一段時間了,想來也聽說過了本宮和皇上在三王之亂的事情了吧?”

紀平安:“只是一些耳聞,說是殿下和皇上處境艱難,但是具體如何,未曾知曉。”

長公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綠茶,“唉,當年先皇屬意的太子不是皇上,先皇又因為本宮的母妃心高氣傲,在母妃去世前鬧得十分不愉快,導致我和皇上備受冷落,當時最有希望繼位的便是三王。朝野上下,宗親內外紛紛站隊,就連本宮的母家也抛棄了本宮和皇上加入其中。本宮和皇上孤立無援,又因皇上始終是男子,接連遭受算計。成平侯其實未曾害過本宮和皇上,只是皇上在那段長久的孑然無依中,對這些冷眼旁觀的宗親徹底寒了心。”

紀平安:“殿下和皇上受苦了。”

長公主:“平安。”

紀平安:“是。”

長公主:“你的醫術很好,本宮相信你。”

紀平安纖長的睫毛扇動了一下,不太明白長公主怎麽忽然提到了她的醫術。

這時,翠雲姑姑過來回禀說是時間到了,長公主便讓紀平安跟着她出去。

這一次,百花宴,長公主請了戲班子表演。

戲班子在臺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好不熱鬧。

長公主坐在主位,紀平安和周萍萍坐在她的右手邊,然後依次是收到請柬應邀而來的各家賓客。

宋知音和宋知書這次沒來,只有宋懷章帶着韓绮來了。

許久後,臺上的戲唱完了。

周萍萍趕緊央求地看向長公主,長公主對周萍萍心情複雜,一方面憐她剛剛失去父親,又陷入流言名聲盡毀,被夫家退婚,一方面又恨她不争氣,滿腦袋的情情愛愛,不顧體面追着一個已經成婚的男子跑。

長公主舉起酒杯,其他人也跟随舉起,大家說着讨喜的話,正要将手中酒水一飲而盡,長公主忽然開口道:“宋少夫人身子不适,不宜飲酒便罷了吧。”

突然被提及,韓绮也依然端莊有禮,表情上沒有任何不妥帖的變化。

她将酒杯輕輕放下,優雅地行禮,“臣婦多謝長公主。”

喝完結,宋懷章扶着韓绮坐下,兩個人眉眼傳情,端得是恩愛兩不疑。

長公主笑道:“瞧你們夫妻兩這恩愛的模樣,倒是讓本宮想起了驸馬。”

宋懷章:“臣不敢與驸馬相提并論。”

長公主:“有何不敢?宋大人和驸馬都是本宮心中愛護妻子的好男兒。對了,聽說宋少夫人生病了,可請大夫看過了?”

宋懷章:“看過了,大夫說是體虛氣弱,憂思難解,又因風寒,感染了肺病,需要長久的休養。”

長公主點點頭:“這麽久還沒好,看來那大夫醫術不夠精進。”

宋懷章表情淡淡。

今日這宴從他推脫沒推脫掉,再到進門看到周萍萍,他便已經知道是鴻門宴了。

只是他猜不透長公主要如何處置,是以只能靜觀其變。

長公主道:“本宮以前受怪病所擾,幸得宋大人府內的紀姑娘診治,方得好轉,既然今日都在,不妨讓紀姑娘看看。這紀姑娘是宋家的人,想必宋大人也信得過。”

聞言,韓绮抓着袖子的手一緊,指關節隐隐泛白。

宋懷章倒不動聲色:“內子的病不好打擾殿下宴會,紀姑娘是家裏人,若是看病待回家之後随時可看。”

長公主:“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長公主發話了,宋懷章知道推辭不掉,也只能應允。

好在,他和韓绮在收到請柬時便做了準備,韓绮也真的染上了風寒。

紀平安走到韓绮面前。

周萍萍伸長了脖子看過去,眼神哀怨。

紀平安:“請大表嫂擡手。”

韓绮一瞬不瞬地看着紀平安,慢慢将手擡了起來,紀平安摸上韓绮的脈搏,不到半分鐘,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宋知音不是說韓绮沒病,只是裝病嗎?那這個脈象怎麽會這樣?

她疑惑至極地看向韓绮,韓绮抓着她的手,搖頭又點頭。

她不想将病情公布在大庭廣衆之下。

周萍萍迫不及待問道:“紀平安,她到底有沒有病?”

裝病裝到朝廷命官請假在家,裝病裝到長公主面前,周萍萍恨不得立刻治韓绮的罪。

周萍萍:“紀平安,你可不能說謊。”

紀平安和韓绮目光交接,“宋少夫人的病,很棘手。”

周萍萍:“紀平安!”

周萍萍不滿意這個答案,她更希望治韓绮的罪,讓宋懷章休了韓绮,這樣她就有機會嫁給宋懷章了。

紀平安:“宋少夫人是因為生産傷了中氣,導致的氣虛體弱…… ”

紀平安将後面的病症咽下,轉換了說法,“然後得了風寒,染了肺炎。兩病交加,身體大為受損,虧空太過。如果不好好醫治,怕是活不過五年。”

聽聞這話,宋懷章右腳朝着韓绮走了半步,又退了回來。

他看向韓绮,無聲地用眼神詢問紀平安說得到底是真是假。

韓绮只低垂着目光,回避視線,這反而讓宋懷章心頭疑惑更濃。

周萍萍還是不敢相信:“她真的有病?紀平安,這是長公主府,你若是說謊,便是欺君。”

紀平安:“我自然沒有說謊。”

長公主:“萍萍。”

長公主不輕不重地一聲,府內下人立刻心領神會,按住了蠢蠢欲動的周萍萍。

長公主問道:“既然紀大夫探出了緣由,便有治法,是與不是?”

紀平安看向周萍萍,“是。”

說完,紀平安又看向宋懷章:“不過,此病症需要藥引。”

長公主:“什麽藥引?”

紀平安:“宋少夫人這病得的怪異,中氣下陷,生産後又染上了肺炎,五髒皆有受損。若要醫治,便要補精益氣,人的心頭精血最有效。”

精血?

韓绮瞬間擡頭,看向紀平安,目光淩厲。

周萍萍接話道:“男子精血?”

紀平安點頭。

周萍萍看向宋懷章:“既然宋大人和宋少夫人如此恩愛,想必不介意為宋少夫人取血吧?”

男子精血如此金貴,取血稍微不慎,便會丢了性命。

周萍萍不信宋懷章和韓绮當真如此恩愛,更不信宋懷章對她沒意思。

她堅信宋懷章就是被韓绮這個妒婦逼得放棄大好前程舍棄了朝堂,她堅信沒人會為一個女人這麽做。

周萍萍此刻腦子裏充滿了愛恨情仇,卻絲毫忘記了,宋懷章是以妻子生病,請假在家,更是汴京人人稱頌的好丈夫好男人。

韓绮若在長公主府被檢查出沒病要被以欺君治罪,那麽宋懷章便是同罪。

若是宋懷章退怯,不願意取自己精血,可以保住自己健康的身子,但是會徹底丢掉自己辛苦經營十幾年的名聲。

他絕不可能丢掉。

周萍萍胸有成竹般道:“若是宋大人不願意…… ”

宋懷章謙謙君子一般站着,如松如竹。

宋懷章:“為自己夫人,有何不可。”

韓绮:“不行!”

宋懷章對着韓绮搖頭。

紀平安不會要他的命。

宋懷章看向紀平安,估摸着紀表妹只是想報個仇。而長公主是覺察到了他在周萍萍此事當中的問題,想給他個教訓為周萍萍出氣。

紀平安不過看出了這一點,因勢利導罷了。

紀平安:“那麽請宋大人來客房取血,新鮮的血方可煉藥。”

宋懷章:“請。”

下人帶着二人來到客房。

周萍萍呆愣了一會兒,毫不猶豫地追了過去。

長公主看得又是一陣唏噓,這孩子是真的跌入情網了。

客房內,丫鬟帶來了匕首。

紀平安問:“是宋大人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宋懷章挑眉看着紀平安,目光淡淡,隐含警告:“紀表妹,做人留一線,方有轉圜餘地。”

紀平安沒動。

宋懷章伸手将匕首拿起來抵在心頭上,“不過今次的事情,紀表妹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丫鬟端着碗放在下面,準備接血。

宋懷章:“有些東西,打斷骨頭連着筋。長公主是,周萍萍是,皇上也是。如果單論這個,我還要謝謝紀表妹才是。”

宋懷章說話不疾不徐,但鮮血已經順着匕首流到了碗裏。

剛開始,只是一滴接着一滴,不一會兒,血流成了一線。

宋懷章一開始還能說話,漸漸的,臉上血色褪去,額前滲出了虛汗,他咬緊牙關,握着匕首的手都在發抖。

周萍萍此時已經追了過來,她扶着門框,愣愣地看着這一切。

很快,小半碗血滿了。

宋懷章手死死地抓着椅子扶手,卻仍然撐不住已經失血過多的身子,“夠了嗎,紀表妹?”

紀平安搖頭,“夠不夠,我決定不了。”

宋懷章了然,看向周萍萍。

他的臉蒼白如紙,唇也白如紙。

周萍萍扶着門框,雙目通紅默默流着淚,“你就那麽愛她嗎?”

這話問出來,宋懷章閉了閉眼,因為鑽心的疼痛已經無法維持表面的君子,對着周萍萍露出一種厭煩又無語至極的表情。

他抓住匕首,再度取血。

丫鬟換了一個碗。

宋懷章氣若游絲,“紀表妹。”

紀平安:“你說。”

宋懷章:“我夫人…… 當真病得如此之重?”

紀平安點頭:“她是生産傷了身子,然後這兩日又遭遇了風寒…… ”

風寒應該是為了圓謊,故意染上的。

紀平安嘆了一口氣:“風寒侵體,新病舊疾一起折騰,導致身體損傷過大。”

宋懷章将刀插得深了一些:“是我對不住她,讓她為了我受苦了…… ”

“夠了!”

宋懷章是故意提及韓绮,刺激周萍萍,果然周萍萍根本聽不得這種夫妻相互惦記的恩愛話,沖了過來,一把扔掉宋懷章手裏的匕首,哭着說:“你到現在都還挂心她!那她呢?她怎麽不過來阻止你?她為什麽不阻止你?她根本不愛你!”

宋懷章慘笑,“所以,周小姐,血取夠了嗎?”

周萍萍:“你——”

宋懷章身子斜着倒了下去,氣若游絲。

周萍萍歇斯底裏的罵他混蛋。

宋懷章最終是被擡着送回宋府的,冬春心有餘悸:“小姐,大少爺傷得這麽嚴重,咱不會被報複吧。”

紀平安:“咱即便不還擊,也仍然會被算計。還不如爽一把。再者,這次的事情是長公主默許,咱們醫館也在百姓有了幾分名聲。左右顧忌,宋家不敢明目張膽地對我們下手,就算記恨,也只會和以前一樣,在暗中尋我們的錯處。既然和以前一樣,那便沒什麽可退讓的,倒是韓绮的病……”

冬春:“大少夫人怎麽了?”

紀平安搖搖頭,涉及病人私隐,不好說。

宋懷章受傷嚴重,臨到天亮時,還發了燒,床邊圍了三個大夫,足足治療了到晌午,方才退了熱,人卻還沒醒過來。

直到旁晚,韓绮哭到眼睛都腫了,他才醒了過來。

宋懷章咳嗽了兩聲,又努力将咳嗽憋回去,他取的是心頭血,一咳嗽就疼。

宋懷章氣若游絲:“爹來過嗎?”

韓绮拼命點頭:“來過,爹娘,知音,知書都來過了。爹和娘才剛剛走,你要見他們是不是?我現在讓丫鬟去請。”

宋懷章搖搖頭,他說不得多少話,一說話心口就疼。

他在韓绮手上寫下兩個字:林,死。

韓绮:“告訴爹嗎?”

宋懷章點頭。

韓绮:“我現在就去。”

韓绮匆匆離開,宋懷豫走到床前,宋懷章對他搖搖頭,他現在實在是太疼太沒力氣了,宋懷豫抿了抿唇,只得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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