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論功行賞 紀大人

第68章 論功行賞 紀大人

科考前一天, 陳落雁出嫁,護國公府迎親。

護國公給足了陳落雁體面,整條街吹吹打打了小半天才停下來, 那聘禮一箱又一箱, 一眼望不到頭, 撐起了陳落雁和護國公府的體面和貴氣。

百姓們圍在街道兩邊紛紛讨喜, 花轎兩邊的丫鬟會朝着人群撒喜糖, 與民同樂。

紀平安沒見過古代出嫁, 尤其是這麽大規格的,也興沖沖地拉着冬春一起去看熱鬧。

那花轎珠钿翠蓋,豪華繁複, 精致昂貴,一看就和電視劇裏的道具不是一個規格。

還有跟在陳落雁花轎後的箱子, 紅羅玉器, 靴子、塵笏、馬鞍,白銀……讓人眼花缭亂。

紀平安和冬春也接了幾個喜糖, 單這喜糖都跟普通人家的不一樣, 包裝精美。

冬春豔羨道:“這才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婚禮啊。咱們小老百姓也就這時候能一飽眼福了。”

紀平安:“沒關系。大富大貴人家有他們的婚禮, 我們也有我們的。我們比不了富貴,也可以做到小而美。到時候,你找到喜歡的夫君,你家小姐我出錢,保證婚禮熱熱鬧鬧, 和和美美。”

冬春害羞了, 臉紅撲撲地:“小姐,你笑話我。”

紀平安:“我說認真的,怎麽就成笑話了?”

冬春:“哼, 就是笑話我。你笑話我急着嫁人。”

紀平安:“哪有?這你可真誤會我了。再說了,想結婚有什麽可害羞的?”

冬春面皮薄,氣鼓鼓道:“不和你說了。”

冬春一跺腳,往醫善堂跑。

李庭繪瞧着奇怪,打趣道:“也是怪了,冬春那麽好脾氣的丫頭,怎麽就被你惹急眼了?”

紀平安把兩人的對話重複了一遍,李庭繪捂嘴笑:“原來是小丫頭想到自己未來的婚禮,害羞了。”

紀平安沖着李庭繪眨眼:“李姐姐。”

李庭繪:“你又打什麽鬼主意?”

紀平安:“我記得上次七夕節,你說你有約,誰呀?長得如何?帥嗎?家住哪裏?什麽時候帶出來見見。”

李庭繪:“好啊,你這個丫頭,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都敢臊我了?”

李庭繪作勢要打紀平安,紀平安連忙躲到了柱子後。

她覺得自己很冤枉。

閨蜜之間,問問男朋友,這不很正常嗎?

紀平安手抓着柱子:“帶出來見見嘛,我真的好奇。”

一向大大方方的李庭繪這會兒真害羞了,她又嬌又氣地嗔了紀平安一眼:“好了啦,我尋個機會吧。”

紀平安見李庭繪松了口,又湊上前,“他帥嗎?”

李庭繪:“不正經,我揍你。”

紀平安趕緊又跑了。

……

科舉當天,參加科舉的學子們早早地就準備好了一切,來到貢院排隊。

科舉總共三天,吃喝住行都将在貢院進行。

宋明禮也不例外,早早地收拾好了東西,并将全身上下的衣物都檢查了一遍,确保沒有任何疏漏,更沒有什麽含字的東西存在。

科舉考試要求十分嚴苛,考生除了帶筆墨和吃用之外,但凡發現任何一個含字的東西都将被判定為作弊,三年能不得再次參加科舉。

宋家準備的馬車停在別院大門口,宋明禮還未上馬車,宋知書焦急地趕了過來。

她拿出自己做的糕點,“三天考試,十分煎熬,你一定要保重。”

宋明禮點頭:“你放心,我雖然看着瘦削,但身體很好,一定能順利完成。”

宋知書點頭。

馬車慢慢駛去,宋知書久久地盯着馬車。

碧綠安慰道:“小姐,宋公子才高八鬥,一定能順利考中進士,向老爺和夫人提親的。”

宋知書:“不知為何,我這心裏總是不安。”

碧綠:“你就是太擔心宋公子了。”

宋知書:“但願吧。”

車夫駕着馬車往貢院趕去,行至貢院前面兩天街,一輛馬車馬屁失控,橫沖直撞。

砰地一聲。

兩馬車相撞。

宋家馬車側翻撞毀了道路旁邊小販的糖葫蘆攤。

糖葫蘆現挂糖水,鍋下支着火,鍋裏還冒着泡,熱鍋翻倒在地

宋明禮從馬車上掉出來,身子失控,直直地摔向地上滾燙的糖水。

咚。

宋明禮掉在地上。

一張木板從遠處飛過來,墊在了他身下,擋住了滾燙的糖水。

宋明禮手撐着木板,手腕傳來一陣劇痛。

薛止複走過來:“你怎麽樣?沒事吧?”

宋明禮吃痛的咬牙,忍了忍,等手腕上的痛過去,說道:“沒事,多謝薛公子相救。”

薛止複将宋明禮扶起來,“怎麽回事?”

那失控的馬車因為對向沖撞也被掀翻了,車夫摔倒在地,鼻青臉腫,他哭着說:“我、我不是故意的。這馬不知道怎麽就失控了。”

薛止複走到失控馬車前,掀開簾子,裏面沒人,是空車。

薛止複對随身小厮說道:“押去開封府。”

小厮立刻和人合力将車夫抓住,送往開封府。

宋明禮不僅手腕受了傷,走路也一瘸一拐,薛止複扶着他,“不管是不是故意的,科考要緊。坐我的馬車,來得及。只是你的手……”

宋明禮搖頭,“勞煩薛公子了。”

薛止複見宋明禮即便是在這樣随時可能錯過科舉的關鍵時候,仍然心态十分穩定,不急不躁,看着宋明禮的目光多了幾分贊賞。

薛止複将人扶上馬車,從馬車裏拿出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

宋明禮接過,将手上的腳踝和手腕都上了藥。

薛止複道:“你的傷看樣子不輕,科考要待在貢院三天,到時候如果沒有藥,會很麻煩。這藥膏是我府上大夫做的,包裝上面沒有任何字。宋公子若是不嫌棄,就帶進貢院留用。”

宋明禮仔細檢查藥膏後,連連道謝。

下馬車前,宋明禮又再度道謝道:“薛公子大恩,在下沒齒難忘。”

薛止複:“宋公子心性沉穩,四小姐眼光很好。”

待宋明禮一瘸一拐走入貢院,薛止複才放下車簾。馬車剛走沒多久,那押送失控馬車車夫的小厮回來了。

薛止複:“沒去開封府?”

小厮為難道:“那車夫還沒到開封府就招了。”

薛止複:“哦?是誰指使?”

小厮:“是……大爺。”

小厮是薛家人,他口中的大爺,自然是薛止複的哥哥,薛正義。

小厮:“車夫交代,是大爺見那宋明禮不識好歹,非要和您搶四小姐,所以想出了這個主意。只要宋明禮參加不了這次的科舉,沒有官身,宋家便絕不會準許他和四小姐的婚事。大爺是想幫您。”

薛止複:“車夫人呢?”

小厮指着一個位置:“在、在那邊。”

薛止複:“叫過來。”

待車夫走近,薛止複坐在馬車內,只通過車窗說道:“這次的事便罷了。你回去告訴大爺,家裏的那些肮髒手段,不要往我這裏用。我不需要他幫。”

車夫:“二爺,大爺也是為了您好。”

薛止複:“原樣傳達。”

車夫無奈:“是,小的知道了。”

貢院敲響時辰鼓,催促考生入場。

時辰一到,貢院大門關閉,任何人等都不可再進入貢院。

科考在有條不紊地行進,救災一事也是同樣。

周晟盯着岸上的聖旨,一會兒拿起禦筆,一會兒又放下。

救災一事已經進入到了按步就班的階段,各地方官員,中央官員,只要按照既定計劃進行,就不會再有差錯。

一般來說是不會在事情剛開始時論功行賞的,都是在事情進入中段或者末尾後。

現在救災的這個階段就很合适。

可是該怎麽賞呢?

參步軍司都指揮使展陽,救災有功,該大賞。

宋懷豫防疫有勞,該小賞。

還有其他一衆勞心勞力的官員。

長公主自是不必說,他的一切本就有長姐的一半。

那……某個人呢?

呈情書的事不可提,便只有那三萬兩白銀……

正當周晟思考的時候,小太監來報:“陛下,長公主求見。

周晟:“進來吧。”

長公主走入大殿,跪拜行禮。

周晟:“何事?”

長公主走近幾步,看了看案上沒寫完的聖旨,莞爾一笑:“臣瞧着陛下是在論功行賞?”

周晟淡淡應了一聲。

長公主:“這上面怎麽沒有紀平安的名字?”

周晟放下禦筆,“長姐有話直說。”

長公主:“是這樣的,臣瞧着那紀平安十分得心,又有仁善之心。想認個義妹,要不陛下念在她捐款捐物,想盡辦法救災的功勞和苦勞上,随姐姐叫她妹妹,封她個郡主。”

周晟:“不合适。”

長公主看破不說破,“哪裏不合适?臣瞧着她哪裏都合适。”

周晟:“封郡主要通過宗親法度,不是小事。”

長公主揶揄道:“臣倒是不知陛下什麽時候這麽在乎宗親法度了。”

為了避免長公主真認了紀平安當妹妹,周晟拿起禦筆,直接訂下了給紀平安的賞賜。

很快,聖旨下發。

傳旨太監端着聖旨,烏壓壓地一群人來到了醫善堂。

傳旨太監:“紀大夫可在?”

排隊的老百姓散開,冬春又驚又怕地去診室将紀平安叫出來。

見到紀平安,傳旨太監舉起聖旨:“紀平安接旨。”

紀平安趕緊跪下。

其他人等也一起跪着。

傳旨太監:“衢州,颍州,安州于大業之南,百姓駐守邊關,揚大業之威。然,三州地處三江交彙,常年逢水患之災,朕心甚憂。今有醫善堂紀平安,仁心為民,盡瘁事國,捐贈白銀三萬餘兩,協助朝廷赈災,朕心甚慰。特此嘉獎。即日起,着紀平安前往醫鑒司行走,獨善醫行。”

紀平安聽了個雲裏霧裏。

傳旨太監道:“紀大夫,接旨吧。”

這就完了?

紀平安心裏充滿疑問,但還是依照規矩跪拜:“民女謝主隆恩。”

聖旨到手,冬春拿了銀子給傳旨太監作打賞,傳旨太監搖搖頭,“為皇上辦事,哪敢要打賞?”

說着,他對紀平安鞠躬道:“紀大夫恭喜了。”

紀平安抿了抿唇,還是問出了內心的疑問:“公公,聖旨什麽意思?”

不會就是口頭嘉獎吧?

口頭嘉獎也行,這麽大一個寶貝聖旨,她就當收到了一面錦旗。

傳旨公公也是第一次碰到沒聽懂聖旨,還直接問的人,沉默了許久。

臨出發前,首領公公福如海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對紀平安有多客氣要多客氣,有多尊重要多尊重。于是傳旨公公深呼吸一口氣問道:“紀大夫,你是哪裏沒聽懂?”

紀平安:“全部。”

傳旨公公嘴角狠狠抽了好幾下,然後微笑道:“紀大夫,聖旨的意思,簡而言之就是,皇上感念你對三州百姓的付出,讓你去醫鑒司行走。”

紀平安:“去醫鑒司行走做什麽?”

傳旨公公深呼吸:“所謂到醫鑒司行走,就是皇上封您為女醫了,正七品。獨善醫行,就是說,您平時可以不用每日去醫鑒司報備,也可以不接受醫鑒司和內醫院的指派,報到之後就像以前一樣生活就好了。”

紀平安恍然驚喜:“我是官了?”

傳旨公公:“是,紀大人。”

見紀平安已經明白了,傳旨公公這才慢慢後退到幾步之外,帶着其他人一起離開。

紀平安招手:“冬、冬春。”

冬春沖過來:“奴婢在。”

紀平安掐了掐自己的臉:“你聽見了嗎?我當官了,女醫官,七品。聽說縣長也才七品,那四舍五入,我也是個縣太爺了。”

紀平安這輩子當過最大的官是高三時的本班班長。

對比下來,班長就不算官了。

哇哦,她居然當官了。

這要是換算到現代,她當了七品官,跟縣長一個等級,那她肯定得回醫院,跟所有認識的人,好好顯擺顯擺。再回家找爸媽要紅包,看,你們女兒出息了,居然當官了。

紀平安:“冬春,叫我。”

冬春:“小姐。”

李庭繪:“叫錯了,我來。”

李庭繪也是滿臉喜色,走過來,恭恭敬敬行禮:“紀大人。”

紀平安脆生生應了一聲。

這下爽了。

不過……

紀平安問:“那之後呢?”

李庭繪輕輕地敲了敲紀平安的腦袋:“當然是去醫鑒司報到了,報到結束,領醫女官服。”

紀平安:“哦,對,我們看完早上的號就立刻去。”

李庭繪無奈一笑,“我還以為你得意忘了形,結果還記得自己號沒看完。”

紀平安:“一碼是一碼啊。我人生第一次當官,心裏自然是又興奮又歡快的。但是我是大夫,肯定不能半路把病人抛下啊。不過,今天你們多叫我幾聲紀大人,我愛聽。至于以後,等過了今天再說,先讓我爽爽。”

李庭繪寵溺地笑着:“好的,我的紀大人。”

看完早上的號,紀平安立刻拉着冬春去醫鑒司去報到,領官服。

不過可惜的是,紀平安只領到了醫女令牌。

醫女的官服都是定制的,所以今天只能量尺寸,等官服做好了,才能領。

紀平安規規矩矩地由裁縫量尺寸:“師傅,我這衣服多久能做好?”

裁縫笑了笑:“三天,最多三天。”

紀平安:“那您做好了,立刻通知我。”

裁縫:“是,是。”

紀平安正和裁縫說着話,穿着深橘色醫女服的朱靈慧從門前走過。

紀平安好奇地問裁縫:“請問,朱女醫是幾品?”

裁縫道:“紀大夫對此好奇?”

紀平安點頭,大大方方承認:“我以前參加醫家總考,是朱女醫監考。”

裁縫道:“紀大夫請看。”

裁縫指着朱靈慧說道:“朱女醫身上的醫女服是深橘色,顏色越深,官職越高。您的是淺藍色,是七品。深藍色,從六品,淺綠色六品,深綠色,從五品。深橘色五品。朱女醫是所有醫女中位階最高的。”

紀平安:“原來如此。”

量好尺寸,紀平安放下手臂,再次叮囑裁縫做好之後請一定立刻通知她,這才如一只雀躍的鳥兒一樣,回醫善堂。

黃昏,周晟,柳星淵,福如海來了。

周晟:“紀平安,聽說你受賞了?”

說着,周晟将一只烤雞放下,“野山雞,別的地方吃不到。”

哇哦。

紀平安收下,然後挺了挺胸:“叫錯了。”

周晟挑眉。

紀平安:“叫紀大人。”

周晟目露疑惑。

李庭繪半只身子從她的診室探出來:“叫吧叫吧。盛公子,你就叫吧。她知道自己當官,今天得意一天了。你就成全她吧。”

周晟好笑地看着紀平安:“這麽高興?”

紀平安理所當然地點頭,伸出一根手指:“人生第一次當官。還是七品,聽說還有九品,那我的官職也算不低了。”

周晟:“一個七品芝麻官都這麽高興,那以後萬一升官了,坐到五品,三品,一品。”

紀平安被吓到了,後退一步:“你真敢想。”

還五品,三品,一品。

那是她這種升鬥小民能奢望的嗎?

再說了,七品醫女,官職好辭,再往上就不容易了。

她的目标從來沒變過,要麽找到回家的方法,要麽找個男人結婚,把人籍戶口從宋家遷出來,然後離開汴京。

周晟笑意深深:“萬一呢?”

紀平安:“沒有這個萬一,我就是挂個名。聖旨上說了,不用像其他醫女一樣接受醫鑒司和太醫院的指派。”

周晟白了紀平安一眼:“毫無進取心。”

紀平安:“…… 這跟進取心沒關系。”

知道和周晟說不通,紀平安也不強求,帶周晟進了診室施針。

過了一會兒,施針結束,紀平安将修改的藥方遞給周晟。

周晟伸手去接,紀平安将藥方拿開:“現在我是紀大人,你要說什麽。”

周晟無奈一笑,俯身在紀平安耳邊說道:“是,紀大人。多謝紀大人”

周晟聲音緩且沉,慵懶綿長。

說完,他抽走紀平安手上的藥方:“恭喜紀大人,賀喜紀大人。”

周晟對紀平安伸手:“讨喜。”

紀平安準備掏銀子,周晟道:“只拿銀子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紀平安只是開玩笑,沒想過周晟順坡下驢要起了賞,就沒準備。

而且因為在醫館,要搬東西,要看病,要跑上跑下,她身上沒戴任何首飾,頭發只用了一根木簪盤起。

紀平安在抽屜裏摸索了半天,只摸出一只竹蜻蜓。

紀平安默了,有點……太寒碜了。

紀平安思索片刻:“要不…… 我教你怎麽讓陀螺跳起來還保持穩定?”

周晟:“呵。”

紀平安:“那人參你要嗎?我這還有兩根老山參。”

周晟:“呵呵。”

紀平安:“十全大補丹?拳頭那麽大的。”

紀平安隐約好似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周晟一把搶走紀平安手裏的竹蜻蜓,又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大步走出診室。

紀平安:“…… ”

診室門外,遠遠地傳來謝浯嶼的聲音,“紀大人,你今日升官,我帶了酒來慶…… ”

謝浯嶼迎面和周晟撞上,登時驚懼,立刻跪下行禮。

福如海眼疾手快,一把将柳星淵推到診室門口,擋住紀平安。

周晟壓低聲音:“這裏是民間,不要暴露。”

謝浯嶼:“是。”

謝浯嶼起來,站向一旁。

柳星淵擋住紀平安:“紀大夫,多謝你為我表哥治病,那只燒雞,記得吃,涼了就腥了。”

紀平安:“我知道了,你別杵門口,我要出去。”

柳星淵偷瞄周晟那邊,發現已經沒事了,這才讓開。

紀平安見到謝浯嶼,也很高興:“帶的什麽酒?”

謝浯嶼搖搖酒壇子:“葡萄美酒。”

紀平安打開蓋子,聞了聞,很香。

這時,周晟将手伸出來:“聞着不錯,給我試試。”

紀平安:“你不能喝酒。”

紀平安将蓋子蓋上。

周晟只平靜地看着謝浯嶼,謝浯嶼看了看紀平安又看了看周晟。

天子在上。

天子發了話……這酒…… 他必須給。

謝浯嶼将酒壇塞紀平安懷裏,“這位公子,要想治病,便得聽醫囑。”

周晟眯了眯眼。

一旁的柳星淵和福如海冷汗直冒。

勇氣可嘉。

周晟深深地看了謝浯嶼一眼,擡步離開。

紀平安滿意地抱着酒,“謝浯嶼,你這酒來得正好。我這裏剛得了一只烤雞,是野山雞,正好一口酒一口肉。”

謝浯嶼将視線從周晟離開的方向收回來,笑着往院子裏走:“山雞?”

紀平安:“嗯,盛公子。就是剛才離開那位盛州盛公子送的,他是獵戶,應該是新獵到的,正新鮮。咱們一會兒再讓酒樓送點吃的過來,今晚就不做飯了,大家一起喝美酒,吃野山雞。”

謝浯嶼:“他常來嗎?”

紀平安:“嗯。”

涉及病人隐私,紀平安就不多說了,只說道:“因為看病,比較熟。”

謝浯嶼摸着光潔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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