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告白與逃避

告白與逃避

春雨綿綿，煙雨朦胧。

連綿的大山被籠罩在一片霧霭沉沉中。

天空陰沉沉的，飄着淅淅瀝瀝的小雨。

火焰搖曳，微弱的照亮整個屋子，燃燒的熱量給人帶來溫暖。

樓朝朝坐在張起靈的身邊，兩只手十分乖巧的搭在膝蓋上。

好喜歡。

這樣無聊，又平凡的生活，好喜歡。

好想永遠跟他在一起。

樓朝朝挪了挪小馬紮，讓自己離張起靈更近一些，嗅着屬于他特有的，獨有的氣味。

當發現自己愛意的時候，屬于他那股特有的味道突然變得濃郁起來。

包括人類在內的哺乳動物，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那就是可以通過嗅覺，味覺，視覺，觸覺還有聽覺來尋找可以和自己基因互補的對象。

當一個能夠通過舉止，聲音，氣味讓自己産生愉悅感的人出現時，這就是交換信息素後，基因挑選出來的對象。

或許，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手心冒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不只是因為害怕，還有因為苯基乙胺發出的信號。

風從半開的窗戶中湧進了屋子，帶來了雨的濕潤和泥土的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鼻尖浮動着樓朝朝特有的馨香，這股味道過于濃郁，張起靈并不習慣這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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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檐不斷有水‘滴答’‘滴答’的滑落下來，與心跳聲同頻。

“小哥哥，我喜歡你。”一字一句，輕言細語。

耳邊仿佛響起來一聲巨大的，清脆的撕裂聲，像是一塊黑色的布帛被人用蠻力撕開，一種陌生的感覺随之攀爬上了他的神經。

樓朝朝的眼睛緊緊鎖定着張起靈。

張起靈偏過頭。或許是帶了情意的緣故，她的眼眸裏充斥着蠱惑之意。

那一如既往的冷持不驚，平淡無波的眼睛，像鏡子倒映着自己的模樣。樓朝朝讀不出他內心真實的情緒。

空氣像是被凝固，寧靜的房間裏，只有朦胧細雨落下的聲音。

少女靈動的眸子裏泛着潋滟的水光，就在張起靈跟前，距離他咫尺之遙。

張起靈淡然地撇過頭，看向窗外的眼睛，黑眸深處翻湧着什麽。

樓朝朝的動作因為張起靈的拒絕而被定住，頃刻間，她紅了眼眶。

兩個人沉默着，只有屋外的雨聲和屋內的燃燒聲。

“你為什麽不敢看我？”樓朝朝伸手，張起靈猛然起身，飛快後撤，轉身離開，走進雨幕。

樓朝朝第一個反應就是追上去，可追了兩步，卻又止住了腳步。

站在門口，涼意攝人，樓朝朝感覺全身都在泛寒。

直到張起靈的身影遠去不見，她終于抑制不住，嗚咽出聲。

逃避，比拒絕更令人難受。

他走的時候，甚至沒有回頭多看她一眼。

樓朝朝蜷縮着身子，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肩膀一顫一顫地聳動。

……

雨幕之中，張起靈微低着頭，一雙眼睛被額前劉海的陰影擋住，讓人無法從眼神看出他此刻的想法和心情。

他渾身都透着寒氣，一個人的身影顯得孤寂。

即便遠離了樓朝朝，但她身上那股極具侵略性的氣味如跗骨之蛆盤踞。

泥土的腥味，植物的清香，都無法抵消那股萦繞在心口的幽香。

那雙眼睛裏的東西太過于純粹，裏面沒有摻雜着任何利用和利益。

那一字一句，像羽毛飄落，在心間留下一絲漣漪，讓他生出一抹隐秘的喜悅，讓他不得不正視那掩埋在深處的，不該生出來的心思。

張起靈他抗拒着這一事實。

對于這樣的變化，他是恐懼的，比死亡，比孤獨更恐懼。

情感，會讓一個人變得脆弱。

他是一個随時會消失的人，不該有割舍不下的人和事。

也不能，重蹈覆轍。

遠處傳來幾聲狗吠，張起靈站在高處，看着深山之中那寂靜祥和的村子。

他已經拜托楊嬸一家再照顧她一段時間。

等他出去之後，會在外面為她尋一處安身之所，然後找人來接她。

這大抵，是他能為她所做的事了。

樓朝朝等了很久，直到夜深，張起靈也沒有回來。

煤油燈燃盡，房間陷入昏暗，她裹着潮濕的被子，坐在床上。

四周過于安靜，風聲清晰可聞，陣陣冷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

樓朝朝在黑暗中揉了揉眼睛，連帶着腦袋，把自己埋進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