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直到本能順從她 直到成為她最忠誠的仆……

第27章 直到本能順從她 直到成為她最忠誠的仆……

瓊光君眼皮猛地跳了下。

她臉上表情太自然, 和他說這話時還有點依賴的味道,像是只能依靠他。

他盯住她,有一會沒做反應, 心裏那種煩躁感沒有因為她表露出來的依賴而消減,反而像是在火上澆了一把油, 那股火氣越燒越烈。

他目光沉了沉, 給她傳音:“只有我能幫你?”

語氣聽不出情緒, 和他這人帶給旁人的感覺一樣,冷冰冰的。

他平時和人說話時大多是這樣的語氣, 話也不多,以前唯獨對裴朝朝還算例外。

然而現在情況倒又反過來了。

剛才和薄夜說話時,破天荒地多說了許多話, 對裴朝朝又破天荒地冷淡下來。

裴朝朝剛才在窗邊, 隐隐約約聽見他和薄夜說話,

她擅長感知人情緒,當即察覺到瓊光君的變化。

不知道瓊光君為什麽對她态度突然翻轉, 但裴朝朝能猜個大概, 要麽是被她拒絕得太狠生出恨意來了,要麽就是發現她并不喜歡他, 之前都是在騙他。

她喜歡出乎意料的事, 對上瓊光君的眼睛, 感到有些興奮,但臉上表情沒變,還是慣有的那副無辜模樣,沖他點了點頭。

那一邊。

瓊光君沉默着,沒有回應她。

于是空氣也很安靜,冷冰冰的壓迫感好似以他為圓心彌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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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朝朝感覺到這陣壓力, 又加了把火,委委屈屈說:“屋子裏的門窗都設了結界,他關着我,我出不去。”

瓊光君開了和她互相傳音的通道,他們在薄夜眼皮子底下交談,薄夜也聽不見。

她站在窗後,隔着薄夜,和瓊光君對視。她明明眼盲,但向她看去時,依舊給人一種鮮活漂亮的感覺。

然後她再一次向他求助:“只有你能幫我了。”

聲線柔軟,語氣真誠。

瓊光君聞言,太陽穴也跳了下——

她怎麽還能擺出這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向他求助?

是因為還不知道他已經發現她的真面目了嗎?

她欺騙他,玩弄他,現在還能擺出沒事人的樣子,這怎麽能被允許?

那股獨獨在面對她時才有的傷害欲被勾出來了些,想要用刻薄的态度撕碎她這假面,要叫她和他一樣難堪,才能平複一點心裏的火氣。

他看着她說:“可是裴姑娘——”

他說到這,頓了下。

裴朝朝偏了偏頭:“嗯?”

瓊光君慢條斯理問:“我為什麽要幫你?”

他這話一落,

就看見裴朝朝像是愣住了,表情都凝固住了,有種驚愕無措的感覺,好像從沒想過他會這樣回應。

委屈巴巴的,很可憐,鼻尖都微微泛紅。

瓊光君本能地心軟了下,但破壞欲被滿足,又令他矛盾地感到愉悅,

骨子裏陰暗的那角被開了口子,被看見,于是就收不回來了,他扯了扯唇:“裴姑娘,你先是騙我說喜歡我,到後來連騙都不騙了,是因為靠着我進了歸元宗,我沒利用價值了嗎?”

他很少說這樣多的話,語氣半嘲諷半控訴,尖銳得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她什麽樣的回答:“現在又釣着江獨和他親近,怎麽,他身上對你有什麽價值是我沒有的?”

話說得不能更明白了,把藏着的東西,把她的僞裝全都赤裸裸撕開,說得明明白白。

他一邊說,一邊留意她的表情,

就看見她用力咬着唇,身體都輕輕發起抖來——

是要哭了?

感到很難堪嗎?

那騙他的時候,把他當傻子耍得團團轉,用完他就扔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也會難堪?

瓊光君喉結上下滾動了下,但沒有再出聲寬慰她。

那一邊,

裴朝朝把指尖掐得泛白,興奮得頭皮發麻。

她需要瓊光君的情根,條件有限,沒法直接把他的心挖出來,只能玩一玩攻略游戲。

但她早就覺得他那樣重規矩,冷冰冰又寡言的樣子太無趣,她對他提不起太多興趣。

直到現在,她才覺得開始有趣起來。

她用力克制住那種興奮感,身體輕輕發抖,咬着嘴唇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直到齒尖把嘴唇咬出血,她才松口,聲音低低的:“季仙長,你……”

她說到這,就又頓住了,沒接着往下說,似乎在組織語言。

瓊光君注意着她的表情,看她這樣,忍不住去猜她要說什麽。

他看見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那點血跡很顯眼,鮮紅色像烈火一樣,灼燒他視線。

他突然有點眼暈,像真的被燙到了一樣,指尖都開始發燙,呼吸也變得更沉更急——

是對她的破壞欲在作祟嗎?

逼得她咬破了唇舌,流出的血,讓他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在灼燒沸騰,他感到滿足而愉悅,甚至想要湊上前去,舔舐掉那點血跡。

但到底沒這樣做。

他挪開視線:“有話就直接說。”

要對他道歉嗎?還是全盤否認,裝傻再騙騙他?

瓊光君沒察覺到自己這會兒在緊張,像等一個最終答案。

而她沒有立刻接話。

很安靜,安靜到時間好像被無限拉長,有些難熬。

瓊光君掐了下掌心,又忍不住把目光挪回她身上。

然而這一擡眼,就見——

她彎着唇角,眼睛也彎起來,正無聲笑着!

明明是毫無攻擊性的長相,但沒蒙眼,那雙略略狹長的鳳眼就讓她整張臉變得生動瑰麗起來,不像蒙着眼時那種人畜無害的氣質,但放在這張臉上也是意外地和諧,這樣笑着,漂亮到有幾分侵略性。

瓊光君腦海裏有根弦好像驟然崩斷了,思緒跟着空白了一瞬。

她突然笑什麽?

下一秒。

就聽見她說:“你沒想過嗎?”

瓊光君感覺有些錯亂,甚至有點暈眩,像是又回到被動地位:“什麽……?”

與此同時。

薄夜察覺到他的異常,問:“怎麽了?”

他語氣關切溫和:“怎麽一直看着朝朝房間?”

瓊光君聽見薄夜問話,回過神。

思緒再一次清晰起來——

她太會說話,太會操控人心,現在這樣說話不過是想反客為主,而他之前還在期待她的道歉,期待她的解釋,全是笑話。

瓊光君心裏那股怨憎又叫嚣着冒出來,恨她這樣會僞裝,恨自己被她牽着鼻子走,像條狗一樣。

他把視線收回來,壓住這股氣惱,要回答薄夜的話。

然而就在此時,

又聽見裴朝朝笑着傳音給他:“你沒想過嗎?為什麽我騙別人卻不騙你了?”

她聲調拉得很慢很長:“獨獨不騙你,難道不是你更特殊嗎?”

不是認錯,不是道歉,也不是死不承認繼續裝無辜。

是從未設想過的反應……就這樣理所當然地反問他——

還是以這樣模糊暧昧的語氣。

又是這樣模糊暧昧的語氣!

瓊光君恨透她這語氣,太有引導性,

但如果剖開她的心口看一看,興許會發現她沒有真心,說的話也全是假的,四兩撥千斤,讓她在所有狀況中永遠永遠游刃有餘。

他不會再被她蠱惑,也不會相信她了。

瓊光君這樣想着,但還是不受控地又看向她:“是嗎?”

他一字一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對你來說有什麽特殊之處。裴姑娘,撒謊前不如打一打腹稿,說些更令人信服的東西。”

這話話音一如既往冷硬,但好像在這層冷硬堅冰之下,有些別的情緒被壓制着。

快要憋瘋了吧?

說這些話,無非是想聽見她進一步向他解釋,他為什麽特殊。

裴朝朝彎了彎唇,卻沒有再往下說。

也就是這時候,

那一邊,薄夜見瓊光君不答話,于是回過頭來。

他前面有樹枝遮擋,算是個視覺死角,需要往旁邊挪一挪步才能看見裴朝朝。

她還站在窗後,腳步都沒挪半點,就像是還不知道薄夜已經回頭,快要看見她了。

而薄夜也沒停頓,

他擡手,指尖搭上花枝,手腕稍稍用力,要将那花枝移開。

與此同時,

瓊光君眼皮一跳,快速出聲叫住薄夜:“師尊。”

薄夜一頓,手上力道一松,于是花枝又回到原位,擋住視線。

他看向瓊光君:“怎麽了?”

瓊光君很少說假話,他垂下眼睫:“沒有。剛才在想她心疾的事,出神了。”

薄夜一哂:“是嗎?”

他語氣溫和:“你很關心朝朝,我還以為你會生她的氣。”

瓊光君下意識不喜歡薄夜這語氣。

這樣熟稔親昵,好像薄夜和她才是最親密的,而他季慎之他是外人。

分明……分明——

她剛才才說過,他或許是特殊的那個。

瓊光君心煩意亂,壓下諸多念頭,平靜道:“既然她心疾犯了,不如去找些醫治心疾的靈草。”

他從前不說謊,但現在說起來卻無比順口自然:“她身體羸弱,等不了太多,師尊先去藥山看看治心疾的靈草,我也去別處找一找。”

裴朝朝的身體确實算不上好,薄夜也覺得要早些醫治才好。

他也沒繼續耽擱,和瓊光君告別就往藥山去了。

等薄夜走遠,

瓊光君再擡眼,就看見裴朝朝依舊站在窗後。

她這時候就沒再和他傳音了,出聲說:“我以為你不會幫我了。”

瓊光君目光有些陰沉,語氣還是冷硬:“你要我幫你出去,但這結界還好好在這,我幫你什麽了?”

他想說他沒有幫她,可這種話不過是自我說服,自我催眠。

越是這樣越是欲蓋彌彰,可能他自己都快要崩潰,理智告訴他不要幫她,再也不要相信她,但還是不由自主順她意思。

裴朝朝撐着腦袋,饒有興味欣賞瓊光君這幅瀕臨被逼瘋的樣子,不介意說些漂亮話:“你幫我支開他了。”

她在笑:“這不算在幫我嗎?”

她姿态很放松。

其實剛才薄夜将将要回頭時她就是這幅姿态了,好像根本沒擔心過薄夜會回頭看見她。

也不知道是料定他會幫她,還是覺得即使薄夜回頭了,她也有辦法讓薄夜放她出去。

瓊光君不想繼續剖析她,

他按下思緒,扯了扯唇:“是嗎?”

他語氣難得帶上點諷刺:“說你騙都懶得騙我,你就說獨獨不騙我,我特殊。說沒有幫你,你說我支開他也算幫了你。裴姑娘,真是和你說什麽話你都能圓,你倒是說說你支開他有什麽用?別總撒些經不起推敲的謊,我不會信。”

瓊光君很少說這麽多的話,

裴朝朝感覺到他這話裏怨氣深重——

平時不聲不響的人爆發起來,說話倒是比誰都刁鑽,比白辭還要刻薄。

她說:“我支開他,是因為想向你解釋。”

瓊光君不冷不熱:“解釋什麽?”

裴朝朝擡起手,指尖往前探,

瓊光君現在站在窗前,但她觸碰不到,伸手只摸到窗前無形的結界:“我的确在騙江獨,對薄夜和白辭也不真誠,但獨獨沒有再騙你,是因為你特殊。仙長,這話不是說謊敷衍,所以經得起推敲。”

因為一直在觸碰結界,

她的手心被結界的靈力弄得通紅。

像她這樣沒靈力的人,一直把皮膚貼在結界上,也是會受傷的。

她打感情牌:“被欺騙才是痛苦的,活在虛幻的假象裏,認識虛假的我——可為什麽我獨獨放過你呢?”

這幾乎是直白示愛了。

瓊光君一句話都沒說,

目光落到她通紅的手心時,沉默着過了很久,擡了下手,把她面前那結界給打碎了。

他沉聲道:“到此為止。”

不知道是在說幫她這件事,還是說他們的關系。

他說完後,又恢複平時冷冰冰的樣子,微微一颔首,要和她告辭。

然而下一秒,就被她扯住袖子。

他垂下眼看她,還沒來得及說話,

她的手就移到她衣襟,

随即,手指攥住他衣襟,狠狠用力往下一扯,帶着他整個人不得不屈下身來。

他比她高出很多,現在被這樣一扯,兩人就距離很近,

隔着窗戶,他屈身低頭,而她仰着頭。

下一秒。

她微微擡頭,在他唇畔落下很輕的一吻:“你好像沒明白我的意思。”

她幾乎是碾着他的唇在說話,

聲音含含糊糊:“現在明白了嗎?”

這話落在耳邊,瓊光君心跳得劇烈,一時間所有情緒都遠了,

他想說,不,他其實之前就聽明白她的意思,她在讨好,在示愛,在表露心跡,就像初次見面時那樣,

可是她太會騙人了,他不信。

直到這時候,

溫熱觸感落在唇間,像将她剛才那話的尾音無限拉長,在腦中炸開煙火,帶起電流,順着尾椎蹿過全身,令人戰栗。

思維已經混亂,無法去精準分析該不該相信,他驚愕看着她。

與此同時。

裴朝朝手貼在他心口,像感受他心跳:“那再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幫了她一次,就會幫她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本能順從她,成為她忠誠的仆人。

瓊光君聲音都低啞好幾度,他本能地垂下頭,在她唇間又落下幾個細碎的吻,瞳孔因為愉悅而微微擴大:“要出去?”

裴朝朝搖頭:“現在不想出去了。”

她原本想出去,是因為和白辭結師徒印的路走不通,想到了別的法子——

她正被白氏禁術反噬,而白氏祖上和一神獸結過契約,白氏禁術就是神獸傳授給白氏的;

作為交換,白氏需要供奉那神獸。

然而能和人有交易的神獸,身上都帶邪性,不僅需要供奉,同時也需要鎮壓。

裴朝朝看過命簿,知道白氏和歸元宗關系不淺,那神獸就被鎮壓在歸元宗裏。

她想出去,是因為被反噬時,她能感應到神獸的位置。

只要拿到神獸的金丹,就可以徹底将自己的氣息掩蓋住。

那時候,司命就算拘住她留在天界的那縷靈息,也做不了什麽了。

但她現在改主意了。

她找到了一個,更直接,更簡單的辦法。

她對瓊光君真誠道:“我想讓你進屋裏來。”

她的聲音是很輕柔的,但是落在瓊光君耳朵裏卻嘈雜極了,混合着心跳的鼓噪,敲打在耳膜,好像讓每一根血管都跟着震顫起來,震耳欲聾。

他覺得有點吵,突如其來的沖擊撕扯着他,甚至沒功夫再去想她令人厭煩的那些男人,因為現在她在親吻他。

更甚至于,腦海裏警報響了又響,警告他她是個撒謊精,是個騙子,是不是親吻他只是為了讓他幫忙。

他都沒功夫去想了。

而只有強烈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愉悅沖擊靈魂,

近乎是本能地,他走進她房間裏,将她整個人擁進懷裏,他把下巴抵在她頭頂,剛要和她說話,問一問她想要他怎麽幫她,

下一秒——

一陣劇痛就刺進心口。

尖銳的痛意迅速再次喚醒他,

他垂眼看下去,

就看見裴朝朝拿着匕首,深深刺穿他心口。

血液噴濺到她臉上,

她擡起臉,笑得漂亮:“我想要仙長的心髒,仙長……不如幫人幫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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