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他是個 容不得人的妒夫!

第62章 他是個 容不得人的妒夫!

子時,

天色昏暗,月亮被雲層半遮半掩,于是月光也像被蒙了曾模糊暧昧的紗, 不夠明亮,但灑落在地面上, 倒也能叫人看清眼前場景。

這時候已是深夜, 趙府沒太多侍從巡視, 偶有侍從提着燈籠走過,也是懶懶散散的。

後院地處偏僻, 更是空蕩蕩的。

白策在假山後駐足許久,沒有看見裴朝朝的身影。

是被什麽事情絆住了嗎?

還是趙息燭察覺什麽了?

下午的時候,

他和趙息燭打了一架, 他被體內的煞氣折磨, 打不過趙息燭。

那時候——

趙息燭踩住他的手,将他攥在掌心的字條拿出來:“她給你留的?”

趙息燭一邊說,一邊展開字條, 目光在字條上停了半晌, 然後很輕地嗤笑了聲。

彼時他沒說話,本以為趙息燭看見了上面的字,

然而下一瞬, 趙息燭就又松了手, 将字條扔下來,慢條斯理道:“一張白紙,無需抓得這樣緊。”

趙息燭說完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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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紙落下來。

他看着趙息燭遠去的背影,勉力擡了擡胳膊,拿起那張紙,就發現上面的字跡已經消失了。

或許……

她在紙上施了咒術, 看過後字跡即消失,而趙息燭拿起字條,就只看見了一片空白?

還是趙息燭看見了,但故意抹掉了字跡,佯裝沒看見?

白策垂下眼,拿出一張傳訊符,這是下午一起壓在傷藥包裹裏的,她留下的。

他給她傳過去一條消息,試探:「你還帶她過來嗎?是發生什麽事耽擱了嗎?」

他用詞不如下午那樣親昵——

下午她言辭之間,都在否認自己是裴朝朝,說是他認錯了人;即使他覺得自己不可能認錯,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戴着面具,聲音也微微有點啞,與裴朝朝清亮的音色不相同,而那時他被煞氣折磨得頭昏眼花,她那樣再三否認,他是真的有點動搖。

或許她不是。

但不重要,不管她是不是,她都說了晚上會讓他見到裴朝朝。

就算是自導自演,他也會見到她,只要見到裴朝朝這個結果成立,他不計較別的。

他将消息傳出去,

很快,

對面就傳回了消息,是文字的:「你好像很想見到她。」

白策頓了下。

他慣于僞裝,表現得像個爽朗天真的少年人,那點陰暗都壓在心裏,想潛藏于暗處伺機而動的野獸,不會主動在人前撕下自己的面具,

如果換做以前,他什麽話好聽就說什麽,心口不一是他的強項,遇見這情況,肯定會說“想”。

但眼下 ,他下意識回了個:「不想。」

這消息回完,對面有一陣子沒有回複。

傳訊符紙上靜悄悄的,那邊好像沒有要回複的意思。

白策等着等着,又逐漸開始後悔。

不管對面和她說話的是真的趙三小姐,還是她在自導自演,他這樣說話,不就等于撕開了乖巧的面具嗎?

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就是一副純善無害的樣子,他還以為她是什麽好騙的蠢貨,結果被她那樣對待,才發現她一點也不蠢,很聰明;那種心理落差是致命的,他白天表現得那樣乖巧,一口一個阿姐,絕對不是因為他被她虐出依賴性了,不是因為想她,他又不賤。

他就是也想給她這種心理落差,在她真的覺得他很想念她的時候,變臉,虐她。

他不該這樣回的,是不是露出真面,讓她警覺了?

那邊為什麽還不回消息?!

他盯着符紙,焦躁得想要咬手指,想要撕傷口。

那一邊。

裴朝朝在屋子裏,舒舒服服泡了個澡,然後慢條斯理擦幹頭發,才再一次拿起符紙,看見白策回了句“不想”。

現在距離他回那句消息,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她這才慢吞吞再一次回過去一條:「但晚上很冷,如果不想見,為什麽要在後院乖乖站着,吹着冷風幹等?」

消息傳過去,白策幾乎是立刻點開查看。

夜裏的風确實有點冷,他拿着符紙,卻感覺指尖被燙了一下,連着耳朵也燒起來——

那是因為他要報複她!

她對他做完那樣的事,然後一聲不吭就走了,好像他是個可以随便玩弄的廉價貨色。

他要讓她知道,這樣對待他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但要報複她,就要先找到她。

他近乎于幽怨地想着,快速地又回複一條:「對不起,我剛才在嘴硬,別生氣。」

算了,他又不是真的想念她。

他只是想抓到她報複她,現在服軟,不過是讓對面放松警惕,他不能再豎起尖銳的刺,免得對面再不理他,耽誤他的報仇大計。

他心口不一慣了,想到現在不過是在做自己最為熟練,最為習慣的事情,

于是他又眨了眨眼,抿着唇,毫無心理負擔地又發去一句:「你什麽時候帶她過來?我很想見到她。」

那一邊,

裴朝朝看着這消息,幾乎能想到他現在的樣子。

肯定是心裏卻不停拉鋸,拉鋸到快要瘋掉,臉上卻還要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多有趣——

口是心非、表裏不一的小狗。

她彎了彎唇。

這時候,偏殿傳來一點聲音,像是要出門的聲音。

聲音是趙息燭發出來的,他這幾天嚴防死守盯着她,晚上一直睡在偏殿,幾乎是寸步不離了,現在倒是要出去了。

她給白策回了條消息:「再等一下。」

她可以出去,

但至少要等到趙息燭離開後。

*

那一邊。

趙息燭推開門,順着小道,走到趙府的後院。

不同于剛才離開偏殿時發出的動靜,他走路很輕,沒有腳步聲。

他一邊走,一邊在四周布下陣法。

這陣法像陷阱一樣,若等一下有人走過這條路,順着這條路走到底,走到趙府後院,就會在離後院一步之遙處被悄無聲息困住——

這樣的陣法通常是用來抓人的。

趙息燭一邊布陣法,一邊拿出一張通訊符,慢條斯理給裴朝朝發去一條消息:「我出去一趟。」

裴朝朝回得飛快:「好。」

趙息燭嗤笑了聲:「不問我出去幹什麽?」

裴朝朝很敷衍,像是順着他的話問:「嗯,那你出去幹什麽?」

我來抓奸。

趙息燭想。

他下午從白策手裏拿出那張字條,看完後,用法術消除了上面的字跡。

她這字條給得隐蔽,不想讓他發現,好,那他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順着她的意思,出門,給她出來找白策的機會。

趙息燭垂下眼,給她回去一條消息:「出門有事。」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好好睡覺,別亂跑。」

亂跑的話——

她如果真出來找白策,能不能去到後院,就不好說了。

因為她會在到後院的前一秒,被他的陣法囚住。

用抓奸這個詞也不貼切,

趙息燭想,

他與她本就是宿敵,她想要見白策,和白策成婚,他給她使一些絆子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他甚至還提醒她了。

不要亂跑。

趙息燭慢條斯理地布下最後一個陣眼,然後收起傳訊符,邁步出去,走進了後院,

他看見假山下,白策還等在那裏,于是閑庭信步似的走過去:“這麽晚,白小公子一個人在這做什麽?”

白策轉眼,

看見趙息燭,他眼底閃過一點兒厭煩。

他很受不了趙息燭這種人,表面散漫,底子裏卻陰狠、不擇手段,但表面上仍然彬彬有禮地笑,他把問題抛回去:“趙公子又來這做什麽呢?”

趙息燭也不拐彎抹角:“等人。”

這話一落,

白策臉上的笑意淡了點。

下午那張紙條,趙息燭是不是看見了,現在故意在這等着?

他感覺到一點不對勁,背過手,從袖子中抽出通訊符,想給她發消息。

然而剛抽出符,

那一邊,

趙息燭同時用了靈力,将那符強搶過來:“怎麽,看白小公子也在等人?”

他雖還散漫笑着,但那笑意浮于表面,身上的壓迫感反倒纖毫畢現:“不會這麽巧,我們等的是一個人吧?你要幹什麽,傳信叫她別來?”

這時候,

白策身體裏的煞氣已經不再沖撞,安安靜靜的,他修為恢複到原本水平,看趙息燭這樣,也懶得再裝。

他直接猛地一招打出去,要搶回那道符:“對,她專程來找我,結果你在這,我怕她看見你心煩。”

趙息燭往後一閃身,擡手接他一招:“這麽篤定她會來?再等一等,說不準她本身就不會來找你。”

白策這招式比上午猛了不少,他接得有些吃力,有點喘,但還是漫聲笑:“這信就先別傳了,免得到時候她沒來找你,根本不打算來,你還自作多情以為是因為傳信。”

兩人的話都尖銳,

突如其來的矛盾一下就再次升級,

不過片刻,竟是殺招接着殺招,靈力震蕩開,把假山都給打碎了。

白策這時候和趙息燭能打平手,

但他已經撕破臉,打紅了眼,像只小狼崽子,又是一招上去,趁着趙息燭防禦,他順勢拔刀,直接一刀刺過去,瞬間将趙息燭肩膀刺傷——

這刀上帶靈力,

趙息燭措不及防被刺這一下,後退兩步,背抵在樹上。

他喉間腥甜,笑出聲來:“行啊,還用暗器,她知道你這麽卑鄙嗎?”

白策足尖一點,飛身上前,長刀抵住趙息燭脖頸:“你死了她就不知道了。”

他手上猛地用力,就要直接用刀捅穿趙息燭的脖子。

與此同時,

趙息燭膝蓋一頂,将他頂開,反手奪刀。

兩人再一次打起來,打鬥的聲音不絕于耳。

靈力不停震顫,之前兩人搶奪的通訊符和樹葉一樣,飄在空中打旋。

那一邊,

裴朝朝拿着另一張通訊符,

她用了一點靈力,隔着符,實時聽着對面的打鬥聲,随後歪了歪頭。

她像聽膩了這聲音,随後點燃通訊符,結束了通訊。

趙木楹在她旁邊:“你要現在去找他們?你不是只約了白策嗎?現在趙息燭也去了,不利于你和白策接觸。”

裴朝朝笑了下,推開院門,走了出去:“我有辦法。”

趙木楹盯住她,心說你能有什麽辦法呢?

趙木楹這樣想着,但又忍不住跟上去,陰暗的眼底出現一點期待——

她好像比她想得,要更聰明,也更神秘。

趙木楹呼吸急促了點,盯着她的背影,無聲吞咽了下。

與此同時,

後院中,被兩人打鬥的靈力不停震起的那張符,也同時在空中燃盡,發出一點聲響來。

白策耳朵靈,聽見這聲響,預感是裴朝朝來了。

他飛快地往後一退,松了手,任由趙息燭奪走刀——

電光火石間,他甚至動作停了一瞬,于是這一瞬,就被趙息燭的刀風傷到了臉。

少年人漂亮的臉上瞬間多了一道很細的血痕,

原本兇猛如同狼崽子的少年,瞬間做出委屈恐懼的表情:“你故意的,你弄傷了我的臉!”

他捂住臉,連連後退:“她說不定就是喜歡我這張臉,你不僅控制欲強,不請自來,還弄傷我的臉,她會讨厭你的。”

這變故措不及防,

趙息燭愣了一下,緊接着,感覺到陣法中有一點動靜,好像是裴朝朝來了——

這賤狐貍在這演戲!

趙息燭為人陰狠,什麽陰損手段都使,但沒想過這狐貍能用出這樣下作的手段!

在她面前裝乖裝純不說,現在還裝柔弱,明明自己故意停下來,刻意計算着那刀風的走向,然後轉過來說他劃傷他的臉,暗示裴朝朝他是個容不得人的妒夫,就會毀人容!

可惜——

他幾乎要氣笑了,提着刀走近白策,蹲下身:“你不會以為她會來吧?”

白策說:“她會。”

他可是都感應到了,不遠處有動靜,肯定是她來了。

趙息燭聽笑了。

他陣法都布下了,她要是來,就會被陣法囚住,根本到不了這裏。

這賤狐貍劃傷自己的臉又有什麽用呢?終歸不夠了解她,不如他了解她。

他與她這千百年糾葛,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擡起刀,抵上白策的脖子:“所以說,你根本不夠了解她。”

這話一落,

趙息燭突然感覺到陣法中捕捉到了獵物——

哈。

應該是她被陣法給囚住了。

這一把,他将她算計得清清楚楚,贏得明明白白。

他這樣想着,就探出一點靈力,去查看陣法中捕捉到的獵物,

然而下一秒,

就看見陣法之中,落了一個小小的灰色影子,看起來像是……

一條狗。

那條狗左顧右盼,發現這是個陣法,于是茫然地吠了聲,

不知道是誰把它扔到這個陣法裏來的,它好害怕,好想回家。

趙息燭頓了下——

她呢?

白策聽見這聲音,也頓了下,同樣茫然了一瞬——

她呢?!

與此同時。

突然之間,四周傳來一聲鐘聲,那聲音極渾厚,穿透力極強,僅僅只是一聲響,就籠罩了整個天極岸——

這是因果鐘的聲音!

因果鐘是一件神器,坐落在天極岸正中央的禪院裏,只為這世間極重大的因果循環而鳴響。

而眼下,能讓因果鐘鳴響的,只有一件事——

白家與趙家之間的因果即将還清。

趙息燭心髒猛地一跳。

這意味着……

該死!

*

另一邊。

白家祠堂。

裴朝朝将手中血滴進白家宗譜,那血色瞬間蔓延開來,宛如鮮紅的藤蔓,纏繞上白家宗譜的每一個名字。

白家人聚集起來,在不遠處候着,烏泱泱的,主子、下人都有。

趙木楹則跟在裴朝朝身邊,

她盯着裴朝朝的側臉,呼吸愈發急促,有點兒亢奮——

“所以,你根本沒打算要去找白策和趙息燭。

“你早就料到趙息燭會看見那張紙條,但還是故意将紙條扔給白策。你早就算好了,要将他們兩人聚到一起,為的就是支開他們,趁着他們打鬥,自己脫身來白家,先滴血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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