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和不要錢的 賤貨一樣

第68章 和不要錢的 賤貨一樣

裴朝朝眼下是神軀, 周身靈力若被天道感應到,則會被天道制裁。

她原本準備用靈力反制白策,這行為較為冒險, 但現在她連這個險都不用冒了。

她伸手拽住白策的胳膊,用力把人拖起來, 像是拖麻袋一樣。

手觸碰到他小臂的瞬間, 他全身肌肉都本能繃緊, 就算已經虛弱至極,但精壯的小臂上, 青筋仍舊随之爆出來,一跳一跳,跟着心跳的頻率鼓動。

她壞心地按了下他的青筋。

大約因為太疼了, 白策眼底還有點茫然, 被按了這一下,他下意識悶哼了聲,随後眼神清明了一點, 才意識到自己正被拖行。

“別碰我, ”他飛快地要把手抽回來,但沒抽動, 于是手腕一動, 下意識攥住她腳踝:“你要把我帶去哪?”

他這樣攥住她, 倒是很有效地逼停了她。

裴朝朝腳步頓了下,垂下眼:“帶回我那裏。”

白策茫然地眨眼,眼裏水霧朦胧,可憐兮兮的。

他像是聽明白了,但是攥住她腳踝的手驀地收緊,用行動表示抗拒, 不想被她帶走。

他現在正虛弱,力氣并不大,

裴朝朝用了用力,又把腳從他手中抽出來,然而她沒有繼續拖行他,而是擡了擡腳,直接踩在他手上。

她用了些力氣,腳尖碾動他手指,彎下身說:

“帶你走是因為我要問你幾個問題,而且趕時間,你哥要去我那找我。他到我那兒約莫半刻鐘,你在半刻之內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帶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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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策有種手指要被踩斷的錯覺。

他思緒有點遲緩,剛要出聲讓她先說問題,

然而還不等他出聲——

外面由遠及近傳來一道腳步聲,還有輪椅輪子滑過地面的聲響,

這聲音是突然出現的,聽起來已經很近了,似乎已經到了門口,但之前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好像外面的人特地用什麽法術掩住了動靜。

坐着輪椅的,整個白府也就一個人。

白辭。

裴朝朝眨了眨眼,再看白策身上的傷,一瞬之間就猜到剛才白辭大致做了些什麽。

她覺得好笑,聽着那輪椅聲進了房間,才轉過頭去。

這一下,

正和白辭對上視線。

白辭是被侍從推進來的,他坐在輪椅上,看着她的目光略有點晦暗。

他慢聲開口:“不是和我說在房間嗎?”

說着,他又垂下眼,有一搭沒一搭撥弄着掌心的傳訊符:“原來是在白策的房間?”

這兩句話語氣倒還算是平穩,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但又不明顯,像是生氣了,但又壓着怒火沒發出來,聲音又輕又冷。

于是就讓人聯想到暴雨降至前的天氣,陰暗、平靜、壓抑。

裴朝朝确實騙他了,

但她也沒心虛,房門被踹碎了,所以回過身一擡眼,就可以看見遠處地勢較高的花園上,有一處亭子被繁茂花葉遮掩住一半,只要挑一個合适的角度就能把她和白策在房間裏的情境一覽無餘。

她擡手指了指那亭子,笑着揭穿:“你剛才是不是在那看着我?”

白辭動作一頓,沒說話,算是默認。

裴朝朝也不生氣,聲音柔軟,反問:“都看見了,怎麽還問我?”

白辭啞口無言。

說謊被拆穿,她怎麽能不掩飾、不解釋,就擺出這樣理所當然的姿态?

他突然生出一點荒謬感,他以為她騙他是因為怕他發現,所以白策倒地後,他看見她不僅不走反而蹲下身拽白策,就生出了更貪婪的心思,想要過來,想要她進一步解釋,或者繼續編借口圓謊,這都是她在意他情緒的表現,他既生氣又隐約期待。

但她卻就這樣坦誠了!

他心裏發燥發悶,胸口起伏起來,整個人已經在發作邊緣。

而這時候,

裴朝朝卻又突然笑了聲。

她在這場質問裏反客為主,卻難得沒有咄咄逼人,而是适可而止,一笑就将剛才有點壓抑的氣氛打破。

白辭怔了下:“笑什麽?”

裴朝朝說:“我剛才不知道你在看我,你要找我,我就想着快一點回去。”

她難得說了句實話:“你那裏到我的住處要半刻鐘,我能在半刻鐘之內回去,就和你說在了。”

她在解釋?

白辭眼睫顫動了下,手收緊了一點,沉默着看了她很久,才又道:“那回去嗎?現在。”

裴朝朝指了下白策:“把他帶上。”

她看了眼他的侍從,又笑:“可以幫我把他扛回去嗎?他很重。”

這話一落。

侍從趕緊挪開眼,預感白辭又要發火,恨不得光速退出這房間。

他觑了白辭一眼,唯唯諾諾對裴朝朝說:“您……這得問我們家公子……”

那一邊,

那股火被掀上來壓下去,壓下去又掀上來,反反複複,白辭果然忍不住炸了,問裴朝朝:“什麽意思?”

他氣笑了:“你讓我的人幫你把他扛回你那去?”

剛才紮小人就是想讓白策離她遠點,結果她還要把他帶回去!

他這邊怒火中燒,

那邊裴朝朝卻又笑了,靠近他一點,手落在他掌心,輕輕把他攥緊的手掰開:“都快把你自己掌心掐破了,不疼嗎?”

“剛才我都沒叫你幫我,你不還是用咒術,幫我隔空就把他弄得遍體鱗傷,動都動不了嗎?”她已經猜到白策身上的傷是白辭做的,于是又提起這事,指尖點在白辭掌心輕輕勾了一下,聲線柔軟地哄:“現在再幫我把他扛回去,怎麽就不願意了?”

她心情好,也不吝惜多哄哄他。

她說話做事是毫無章法可言的,和她發脾氣,可能下一秒會被她用最溫柔的聲線反制,她有的是辦法讓人憋屈,可也有可能會被她哄一哄,她随意漏出來的一兩句哄人話,居然就可以把人怒火中燒的情緒全部澆滅。

憑什麽她能這麽容易呢?

白辭從來沒有一刻這樣清晰地感知到,他像個提線木偶,而操控他的線,在她手裏。

他感到有點不平衡,強撐着那種高高在上而譏诮的态度,諷刺她自作多情:“因為我剛才根本沒想過要幫你放倒他。”

他說完這話,餘光看見她手指被劃傷一道。

應該是剛才被白策帶倒在地上,用手撐地時被木門殘片劃傷的。

最可笑的是——

他剛擺出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态,說完譏諷的話,然後現在再回過神來,就看見自己已經本能地捏住她手指。

白辭:“……”

他頓了下,眼眸和結了霜一樣,涼涼的,擡了擡手,像是想把她的手甩出去。

然而下一秒,他只是松開手,拿了張幹淨手帕,撕下一小條來。

然後他又抓住她的手指,冷着臉一言不發地給她包紮起來。

布條剛纏上她指尖一點,

她手指卻動了動。

白辭略有不耐地擡起眼,想叫她別亂動,結果一擡眼,就對上她的眼睛。

她垂着眼,像已經饒有興味地看了他有一會了,這時候才嘆了口氣:“原來剛才放倒他不是為了幫我。”

她有點惋惜道:“我原本還在想,你真的是什麽時候都能幫着我,和別人都不一樣。知道我想帶走他,又怕我打不過,就在背後默默幫我放倒他。”

她慢條斯理把手指抽走,溫和笑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辭猛地捏緊了她的手指,沒讓她抽走,聲音涼涼的:“別動。”

裴朝朝聞言,就沒有再動。

白辭手背繃緊了,青筋突出來,顯得他的手更漂亮修長,他沉默着幫她清理了傷口上結痂的血塊,然後扯住兩端,幫她包紮好,才出聲問:“你要把白策帶回去幹什麽?”

裴朝朝說:“問兩句話。”

白辭皺眉:“就問兩句話,不能在這問?非要帶回去?”

裴朝朝看了他一會,突然笑了:“因為你說要找我,所以我才要把他帶回去啊。”

白辭不解地看着他。

裴朝朝說:“我要問的話,他肯定不願意回答,要耗很久,所以帶回去問,不耽誤你找我 。”

白辭頓了下。

他眼中涼意褪去了些,但仍舊端着一點譏诮口吻:“是嗎?這話聽起來,我和他比,好像還是我比他重要一些。所以為了見我,把他帶回去,我還得感謝你是嗎?”

裴朝朝沒說話,就看着他。

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哪怕這時候戴着人皮面具,還是遮不住她眼睛裏那種光彩。

知道她在哄人,哄人很好聽,白辭別過眼:“就在這問。”

裴朝朝:“問也行。”

她就問白策兩個問題,一個是隐神珠在哪,另一個是,他剛才倒下那瞬間看見什麽了,為什麽突然動殺心,而且是開膛破肚那種殺。

但這兩個問題,白策應該一個都不願意回答。

不回答也沒關系。

他實在不願意說,她就強行進他識海看了,反正他正脆弱,沒有反抗的餘地。

只不過,

進識海是很親密的行為,比肉/體交融還要更親密,也很危險,只有極為親密的伴侶才會這樣做。

裴朝朝擡眼看了看白辭,笑着吩咐:“你得出去,門被我踹碎了,出去以後,你在門上布個障眼結界,從外面看不見裏面的那種。”

她話一落,

白辭驟然擡眼,盯着她看。

裴朝朝:“你不想出去?”

白辭:“你只是問話?”

裴朝朝不置可否。

白辭等不到她回答,有點焦慮起來,就垂眼看了下白策。

白策這時候虛弱地蜷在地上,霧蒙蒙的眼睛看着裴朝朝。

他長得好看,身上揉雜着少年人的天真氣息和男人的硬朗氣,身形結實挺拔,但他擅于示弱,尤其是現在,擺出這幅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他滑動輪椅,到了白策身前,随後微微彎身,一只手拎着白策的衣襟,把人拽起來了一點,低聲威脅:“她要問你幾句話,你就好好回答,別在她面前擺出這幅下賤樣子勾引她,和不要錢的賤貨一樣。”

這話聲音很輕,沒叫裴朝朝聽見。

白策和白辭不對盤,聽見這話,一股火氣也冒出來。

他虛弱喘了兩口氣,彎着眉眼笑:“哥,你好像真的很喜歡我未婚妻。”

“未婚妻”這三個字加了重音。

白辭眼神變冷了點。

白策見狀,又舔了舔唇:“哥,我也想讓給你,但她可能不願意,而且今天也是她主動來找我的。她如果就是要仗着未婚夫妻的身份對我做些什麽,哥,你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管她?”

他還當她是“趙木楹”,不打算和她成親,只想剖了她的肚子。

但不介意說這些話氣一氣白辭。

果然,

白辭一下被激怒了:“你算什麽東西?”

他手上一用力,拎着白策的頭發就往旁邊的牆上撞!

白策迅速掙紮起來,識時務地求饒:“哥!”

白辭動作微頓。

白策趁着這個間隙,轉眼看裴朝朝,可憐巴巴說:“三小姐,我哥好吓人,我只是實話實說,他就生氣了要撞死我!你不是還要問我話嗎,我哥要是把我撞死了,你就——”

話音未落,

裴朝朝腳步微動,過來了。

她看他們鬧了一會,興趣過去了,就不想耽誤太多時間,于是擡手把白辭的手掰開,然後把白策拽出來,溫聲問白辭:“夠了嗎?”

白辭對上她目光,克制住火氣,但聲音明顯聽出一點不悅來:“你怕我撞死他?”

裴朝朝彎了彎唇,沒回答,笑裏沒什麽溫度了,慢聲說:“鬧夠了的話你就先出去。不出去的話,我就只能把他帶回去,等你不在的時候——”

她這話話音都沒落下呢,

白辭打斷道:“夠了。”

他擡起眼,長久地凝視裴朝朝,才恍然想起來她戴了人皮面具,白策是個蠢的,根本認不出來她,所以剛才稱呼她為“趙三小姐”。

白策惦記着和裴朝朝有過肌膚之親的事,現在還在到處找裴朝朝呢,不願意和趙木楹成婚,更不會恬不知恥貼上去。

其實根本不會發生什麽的。

這賤種說那些話,就是為了惹他發火,讓他在她面前失态。

他差點中了這賤種的計。

再和她犟在這,沒好處。

他清醒過來一點,轉頭看着侍從,略含煩躁地出聲道:“推我出去,然後布結界。”

侍從聽見他的話,懵了一下:“啊?”

這就完了?剛才不是還在打架呢嗎?

怎麽人家姑娘問一句夠了嗎,您就光速認慫了?!

侍從大為震撼。

來這裏一趟,脾氣發了一小半,還憋了一大半在心裏,然後人沒拆散,反而還主動給他倆騰位置了?!

您就不怕他倆單獨呆在一起,再做出什麽親密的舉動嗎?

怪大度的,和大房一樣,幫夫人納妾,牙都快咬碎了還得騰地方。

侍從看了眼白辭,又看了眼白策。

他最後又看了眼裴朝朝,想——

可這位姑娘分明是白策的未婚妻,要真按照什麽大房和妾室的說法來說,那他家公子才應該是那個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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