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弟弟可以 那哥哥也可以
第72章 弟弟可以 那哥哥也可以
繼續走?
侍從聽見白辭這話, 疑惑地眨了下眼,心說人家姑娘就在前面呢,換做平時, 不是早該停下來去她面前獻殷勤了嗎,怎麽這次格外反常, 還視而不見地要繼續走了?
這不是剛剛還送了衣料嗎?
侍從這邊正想着, 就聽見“嗒”的一聲。
他順着聲音看過去, 發現是白辭正大力攥着輪椅扶手,指尖在扶手上蹭出來的聲響。
侍從一下就清醒了, 不敢一個人在這再亂想,于是安安靜靜推着輪椅繼續往前走了。
然而就在這時,
裴朝朝往前挪了一步, 她擋在了他前面, 一只腳擡起來,腳尖就抵在輪椅的輪子上:“等一下再走。”
她就這樣站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這姿态有點居高臨下, 讓人難以忽視。
而且她還在和他說話。
這就讓人更加難以忽視了。
白辭不得不再次看向她。
他視線在她臉上停下一瞬,發現她表情如常, 笑意虛僞又柔和。
現在她表現得這麽平常, 如果他歇斯底裏, 那樣反差太明顯,會顯得他很狼狽。
于是他也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平淡:“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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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朝朝說:“我想再往上面幾層看看,你有權限,可以帶我上去嗎?”
很理直氣壯,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卻很篤定。
好像覺得他就一定會答應她。
白辭幾乎要開口說:剛才不是說不需要我嗎?你找白策帶你去啊。
但這話終究沒說出口。
她就站在這兒, 他不想承認卻也得承認,他是真的有點害怕她轉頭去找白策。
沒見到人的時候,什麽念頭都敢想,再也不搭理她了,再也不幫她了;但一見到人,唯唯諾諾,連這種話都不敢說。
白辭覺得有點荒謬,他的脊骨好像真的被她一點一點踩進泥地裏去了,變得一文不值。
他盯住她不出聲了,也不想這麽快地答應幫她。
裴朝朝看他的表情,心裏覺得奇怪,
于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袖袋,發現傳訊符落在白策那邊了。
這一下她差不多就推測到是怎麽回事了,估計是白策拿着她的傳訊符給白辭發了什麽東西。
但她沒解釋,微微欺身,又逼問:“不說話是不想答應嗎?”
白辭下意識往後仰了一點。
他攥着輪椅扶手的手收得更緊,手背的青筋突出來,但仍舊沒說話。
裴朝朝這時候就沒再繼續追問了,她很懂适可而止,這類的逼問也是收放自如,先把人逼到角落,又給人留出一點空間來。
她維持着現在的姿勢和距離,安靜地看着他。
于是兩人間一時無話。僵持在這裏。
空氣很安靜。
這時候,
不遠處有腳步傳過來,好像是藏寶閣三樓的人看完了東西準備離開,正往樓梯口走。
三樓這時候總共沒幾個人,腳步聲的主人就一定是白策了。
裴朝朝聽見聲音,稍微直了直身子。
白辭看見她這動作,心髒猛地跳了下,随後身體快于大腦,直接拽住了她的手——
下一秒,他示意侍從先離開,然後将她往旁邊拽了下。
只是身體微微側了下,兩人就到了階梯拐角處。
這地方正是視覺死角,
白策要出來,是看不見他們的。
裴朝朝倒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下,被拽過去後,她胳膊動了下,想要将手抽出來。
然而白辭依舊緊緊攥着她手腕,突然低聲說了許多話,像憋不住了:“如果我不答應你呢?你要找他幫你?他沒有權限,沒法再往上走,幫不了你。除了我,沒人能幫你。”
裴朝朝逗他:“那你幫不幫?”
白辭一下就又沉默了。
裴朝朝就又把手腕往外抽,動作慢條斯理的。
但她離開的意圖太明顯,白辭心髒又開始不安地亂跳,往日的清高和矜持似乎都不見了,這時候,他像個下賤、魯莽又沖動的賠錢貨,抓緊了她的手腕,垂下頭在她手背輕輕落下個吻:“幫。”
他是真的害怕。
嘴唇輕輕貼在她手背上的時候,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有點兒顫抖。
他又說:“你要找我幫忙,說明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別和我把關系撇得那麽清。”
裴朝朝:“嗯?”
白辭聲音低低的:“我願意給你當情人,哪怕你和白策成親了,我都——”
話音未落。
裴朝朝突然笑了聲,她反手掐住他下颌,逼着他擡頭看她:“怎麽突然和我說這個?”
白辭看見她目光裏的戲谑和興味。
他愣了下,那種極端的憤怒和極端的害怕,還有此前所有翻湧着的如同烈火一般的情緒,瞬時間就像是被一捧水澆熄了——
不對。
剛才的訊息不是她傳的。
她看起來好像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更何況……
更何況她有時候會對他說很難聽的話,把他貶得一文不值,踩進塵泥裏。
但她說那些話的目的是要把他的棱角磨平,要更好的控制他,所以惡言之中仍會給他一點希望,讓他感覺到自己唯一的價值是:成為燭火,燃燒自己,點亮她。
但剛才那些消息,
太惡毒,太決絕,太徹底。
她現在站在這裏,肯定是需要利用他,而像她這樣聰明的人不會發那樣的話,把自己的路封死,給自己徒增難度。
所以不是她。
情緒極端上頭時會被那些惡劣的字眼蒙蔽,混淆,但現在情緒降下來,好像又能理智分析了。
他心髒莫名跳得更快,有一種罕見的內疚感,內疚于沒有一開始就憑着那語氣認出她來,有點自我厭憎,然而又忍不住感覺到愉悅,覺得她其實并沒有厭棄他。
極端的自我厭憎和愉悅将他割裂成兩半。
所以他捉住她的手,很虔誠地又親了一下,去垂下眼睫,狀若無事地輕聲道:“沒什麽。”
他終止這個話題。
似乎是想要保有一點體面。
然而裴朝朝又開始咄咄逼人:“是白策給你發了什麽嗎?”
她說出自己的推測:“他用我的口吻,說你對我沒價值,叫你以後別來打擾我?”
白辭:“……嗯。”
裴朝朝:“然後,你認為這真的是我發的,所以生氣,準備以後再也不幫我。”
白辭:“是。抱歉。”
裴朝朝:“他應該還和你說,如果你再找我,你就是個恬不知恥的小三,只能當見不得光的情人。所以剛才你會和我說,你願意做個見不得光的情人。——但你真的覺得,那些話是我會說出來的嗎?”
她真的,真的,真的很聰明。
她将白策說的那些話都推算得分毫不差,複述出來,就好像她當時看見了白策是如何給他發消息的。
然而他卻誤解了她。
白辭向來高高在上,并不是一個習慣于道歉的人,可是這冥頑不靈的硬骨頭卻又一次彎下脊梁,這輩子可能都沒道過這麽多次歉:“對不起,我不該沒認出你,那些話不是你……”
他話說到這。
裴朝朝卻突然打斷:“是我說的。”
白辭一頓。
他表情一時間有點空白,像是感覺荒謬,完全沒能轉過彎來,或是被她的話沖擊到了——
什麽叫做是她說的?
那一邊,
裴朝朝慢條斯理給出了解釋:“消息不是我發給你的。”
她說:“但來的路上,他向我問起和你的關系,我确實是這樣和他解釋的,說我對你只是利用,對他才是真的想要成親,不然也不會親自來挑婚服的衣料,不是嗎?”
她手指在他發間輕輕攏了下:“是我說的。他只是複述了我的原話。所以你還幫我嗎?”
這話像驚雷墜在耳畔,
明明很輕的聲音,卻吵得人頭腦發昏,
白辭心跳的聲音則更大,這時候已經完全分不清是氣的還是怎麽樣的了。
他臉色很緩慢地冷下來,抿着唇不回答。
于是裴朝朝又彎下身,輕輕親了下他的唇。
這一下,
白辭終于有點破防了,他別開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地說:“你到底為什麽這樣?!”
裴朝朝說:“因為我喜歡聽話的狗,怎麽羞辱都羞辱不走的那種,你說要沒名沒份給我做情人,我也想看看要不要收下你這個情人——總不能是個人送上來我都要吧?”
她直起身:“如果你生氣了,不願意給我當情人,那我還是去找白策……”
白辭說:“當。”
他額角青筋跳起來,比起生氣和屈服的屈辱感,更多的竟是一種無奈的感覺:“你要的我都能給你,你要什麽,我就幫你把什麽拿過來。白策能做的我都能做,他不能做的我也能做。你要聽話的狗,我也足夠聽話了,所以——”
好像是第一次這樣明明白白放下身段給她當狗,把話說出來以後,反而更輕松了,
原來破罐子破摔,徹底不要臉面就是這種感覺。
他緩慢地放棄抵抗,竟然毫無負擔地又補了句:“所以所以你和他成親以後,能不能別和他太親密?你要利用他做什麽,我也能做到,你完全可以利用我……”
裴朝朝摸了摸他的耳廓,說了句:“你好乖。”
她笑起來,說:“但這個不行,我要看他識海,找點東西。”
她說完這話,
外面的腳步聲近了,這意味着白策走近了。
裴朝朝就捂住他的唇,在他耳邊低聲說:“別出聲,等他走了之後帶我去四樓。”
這時候,
外面的白策似乎在尋找裴朝朝的蹤跡,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白辭被她捂着嘴,心裏不悅,但是一時半會不敢忤逆她。
他忍氣吞聲,自己消化着心裏的酸澀感,呼吸放得輕輕的,不出聲,做她最聽話的狗。
樓梯拐角下這片空間其實很小,兩人離得很近,甚至因為是拐角,有些地方結了蛛網,看起來就有些荒廢。
于是這樣緊密的空間裏,
那腳步聲似乎就被放大了,讓人甚至一時間有種在偷情的刺激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
白辭聽着耳畔的腳步聲,錯覺自己真的成了被抓奸的小三、情夫,正背着正房在這裏偷情。
這想法很下賤,令他羞恥,但羞恥中卻還有一點自得感——
看吧。
即使你是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要和她成婚,那又如何呢?
她還要繼續利用我,我對她有用,所以她允許我在你們婚後給她當情人,甚至剛才就在這裏親吻我,現在也和我一起躲在這裏,避開你的視線。
你名正言順,
但現在在她身邊的是我啊。
這念頭滾過,白辭身體莫名其妙熱起來,背脊上似乎都爬過電流,被羽毛拂過。
他平時高高在上,并不喜歡在這樣塵埃遍布的地方多呆,連衣角碰過地上的塵埃都嫌髒,可這時候,卻不知廉恥地抓住她的手,往下挪,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脖頸間,引導她觸碰上自己的脈搏。
他的身體好像着了火,心口酸澀的空缺被她掌心的觸感填滿,眼睛都有點濕潤起來。
他忍不住想要喘息,擡眼對上她的眼睛:“我和他是兄弟,識海可以連接,所以你可以看我識海。”
她不需要碰白策,
畢竟既然弟弟可以,那他作為哥哥,也可以。
他只要主動連接上白策的神識,像他敞開識海,她就可以在他這裏找到想在白策識海裏找到的答案。
就在這裏神/交——
在和白策這個正牌未婚夫,一牆之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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