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做狗的 哪裏能對主子呲牙咧嘴
第86章 做狗的 哪裏能對主子呲牙咧嘴
剛才還氣勢洶洶拿刀劈門, 這時候就站定沉默了,連刀都掉在地上,乖戾的少年看起來和鹌鹑一樣——
所以到底看見什麽了?!
下人們覺得江獨眼生, 但這時候也沒功夫去琢磨他到底是誰,他這副樣子有點像是看見了什麽駭人聽聞的東西, 于是下人們愣了一下, 随即都迅速走上前去, 想要查看情況。
然而還不等他們走兩步,
江獨聽見腳步聲, 趕緊轉過身來擋在門口,黑着臉說:“敢過來就把你們都弄死。”
他剛才把門劈開了,好在沒劈壞, 于是擡手又把門掩上, 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了,但仍舊是不讓任何人看見裏面的情形。
下人們見狀,腳步又停下來了。
衆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該不該上去查看, 于是又看向趙息燭和白策。
趙息燭臉上還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但眼底是冷的, 他現在談不上平靜, 但情緒實在太雜了, 到最後,居然有種麻了的感覺——
總歸他也不是第一次抓她的奸,她根本不怕這種事,藏都不藏一下。
……哈。
趙息燭都有點想笑了,太陽穴突突跳着,心說算了就這樣吧。
反正這親一定要成, 他也本來就要借着她的婚事對付她,那她和誰成不是成,白辭白策沒區別,他沒理由發作。
他漠然地轉了轉眼,視線又落在江獨的臉上。
第一反應是覺得他面生,但很快,他想起在天界時,用昆侖鏡監視裴朝朝的那段日子。
然後他迅速回想起來——
這個江獨……
也是她的姘夫之一!
他咔嚓一下捏碎了折扇,這回是真氣笑了——
追來一個白策送不走,還纏着她要成親,緊接着又追來了個薄夜,這個倒是送走了,結果前腳剛送走,後腳又來了個江獨。
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無窮無盡!
此時另一邊,
白策的臉色也陰沉得有點吓人。
他精于僞裝,平日一直以友善爽朗的面目示人,偶爾還會可憐兮兮地示弱,看起來就是無害而天真的樣子,但眼下,他表情沉冷,但眼眶又微微紅,有一種又憤怒又委屈的感覺——
她說她會在,原來是在裏面和白辭……
白辭一定是借着藥性,故意擺出一些平日沒有的浪/蕩姿态勾引她,否則她怎麽會去玩一個殘了腿的癱子?一個病怏怏的癱子,哪裏比得上他,年輕身材好!
都怪白辭這個蕩夫。
白策心情跌入谷底,眼睛死死盯着門,越想越委屈,但轉眼間,發現周圍下人們還在看着他,似乎在請示他接下來要怎麽做。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幹巴巴:“都下去。”
下人們有點疑惑,忍不住再次确認:“二公子,真不抓了?”
這一句話不知道哪裏點燃了白策,
他突然開始發瘋,語氣拔高:“抓什麽抓?趕緊滾!”
白策平時乖巧,還是第一次在人前發這麽大火,把下人們吓了一跳。
下人們頓時安靜如雞,院子裏安靜下來。
只有趙息燭看了眼白策,嗤了聲:“蠢貨。”
白策猝然轉眼去看他:“你……”
趙息燭慢條斯理,聲音輕飄飄,語氣裏譏諷意味十足:“還在這恨你哥呢?她和你哥成親好歹你們還算一家人,這會兒搶你嫂子的人都來了,別最後連聲嫂子都沒得叫。”
他說完,擡了擡下巴,點了下前面的江獨。
白策順着他的動作,視線也落在江獨身上,這時候才仔細觀察起江獨來,見他長相俊朗,像個會勾引人的,白策一瞬間心裏警鈴大作。
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賤貨,也和她有關系嗎?!
他盯着江獨,出了聲,說的話很禮貌,但語氣很沉冷:“白家沒邀請閣下,還請閣下自行離開。”
江獨這時候也打量着白策,不悅道:“我管你這是哪家,她在這,我就不走。”
江獨并沒有指名道姓,但僅僅只是說了個“她”,白策卻已經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裴朝朝。
白策心裏的火氣節節拔高。
他可是什麽都和她做過了,搶不過白辭,難道還搶不過外面野男人嗎?
他手裏蓄起靈力,一字一頓:“你算什麽東西。”
江獨從地上撿起刀,他脾氣很差,換做平時,肯定懶得再回話了,能用武力解決就不會再多說一句。
然而這時候他卻出了聲,語氣乖戾,但帶了點炫耀:“她可是親口承認過我是她的狗,我主子在這都沒發話叫我滾,你也配命令我?”
這話一落,
白策腦子裏嗡嗡響,忍不住一招打過去。
江獨毫不示弱地回擊,不僅打白策,還打趙息燭,雖然沒見過這兩個賤人,但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欠揍!
幾人瞬間打成一團。
下人們遠遠退散,生怕殃及自己。
*
白家有法陣,會限制外來者的靈力。
當初趙息燭來白家,白辭趕他出去,就是因為被白家陣法限制住了靈力,才被下人們架着出去了,很狼狽。這時候江獨和白策趙息燭打架,被限制住靈力,也很快落了下風被趕了出去。
這兩天白家甚至還加強了守衛,盯着江獨,不讓他再有機會進來。
幾人打架沒敢舞到裴朝朝面前,于是裴朝朝那邊倒是一切如常。
也因為抓奸失敗,所以婚事依舊是和白辭,事情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倒也沒什麽阻力了。
轉眼就到了大婚前夜。
按照習俗,兩家結親,成親時裴朝朝要從趙家出發,白辭則需要來趙家接親。
白家和趙家的長輩都催着她回到趙家,等結婚當天一早等白辭來趙家接親,正巧裴朝朝之前和趙木楹約定過,等到成親時,趙木楹會把和趙息燭神魂相關的半個玉簡拿給她。
那玉簡存放在趙家祠堂中,卻被陣法隔絕在另一處空間裏,只有趙木楹能打開那空間。
眼下婚期将至,正好回趙家一趟,讓趙木楹取出那玉簡。
于是裴朝朝就應下了回趙家的事。
當晚,
趙息燭帶着人一起接她回趙家。
趙息燭情緒并不好,不想和她坐一起,眼不見心不煩,于是和侍從一起在外面騎馬,裴朝朝則和趙木楹一起坐在馬車裏。
她戴着人皮面具,頂着趙木楹的臉,而趙木楹也随便用了張人皮面具,扮作貼身侍女陪在她身邊。
剛上馬車沒多久,
突然一陣黑霧從車簾外漫進馬車,緊接着那黑霧化作一個少年人,就這樣憑空出現在馬車裏——
少年人穿了一身黑衣,身形挺拔高大,長相俊朗漂亮,但一副不好惹的乖戾模樣。
是江獨。
江獨此時的臉色并不好,像随時要勃然大怒。
他目光緩慢地在裴朝朝和趙木楹臉上掃過。
趙木楹之前在白家的時候都呆在房間裏,自然也沒在抓奸時見過他,眼下對上他的視線,登時吓得腿肚子發軟,後背都出了汗,迅速垂下了眼不敢直視他——
這不是她那殘暴無道的小主子嗎?什麽時候來天極岸了!
難不成是因為聽說“趙木楹”要和白家結親,所以來天極岸準備殺了她?
她心裏七上八下,想說自己沒叛主,是找了個替身和白家結親。
她想到這,又擡起眼想解釋,卻發現江獨已經把視線挪開了。
他這時候正直勾勾看着裴朝朝,心思都在裴朝朝那邊。
趙木楹又跟着一看裴朝朝,這才想起來,裴朝朝這時候還戴着人皮面具。
也就是說,現在在外人眼裏,裴朝朝才是“趙木楹”。
趙木楹心想少主不會是要把裴朝朝給殺了吧。
她猶豫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繼續解釋。
然而下一秒,
就看見江獨擡了擡手,手指落在裴朝朝臉和脖子交界處,卻并沒有掐她脖子,而是微微用力,把人皮面具給撕開了。
于是裴朝朝自己的臉就露了出來。
趙木楹愣了一下。
她往角落裏縮了縮,沒看懂少主這是又唱的哪一出。
那一邊,
裴朝朝臉上的表情倒是很自然。
她慢條斯理地從江獨手裏拿回人皮面具,倒是沒有再戴在臉上,而是輕輕折好,放進袖袋裏,語氣也漫不經心:“認出來了?”
江獨“嗯”了聲,聲音低沉,聽着不太高興。
他看着她的動作,半晌,直接又攥起她的手腕,拿起那根靈力繩往她手腕上比劃。
這一回,語氣就有點兇戾了:“為什麽把我給你的東西給別人?”
他這幾天倒是打聽到了一點趙家白家結親的消息,加上這時候在馬車裏,看見裴朝朝的那一瞬,哪怕她戴着面具頂着趙木楹的臉,他也認出來了。他動腦子的機會不多,但并不笨,只要願意想,就能完整推測出整件事——
趙木楹沒有叛主,但找了替身替她完婚,這替身就是裴朝朝。
想到她要和別人成親,他已經很不高興了,
再看見她把靈力繩随手給一個侍從,他就更生氣。
他語氣兇,質問她,但她沒回話,他一肚子火氣就更洶湧了,冷着臉給她系靈力繩。
因為他的舉動,還有他和裴朝朝的對話,
趙木楹坐在角落裏,發覺他們是認識的,她有點驚訝。聽這語氣,感覺江獨好像和裴朝朝又有仇又有情,很難拿準這兩人是什麽關系。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江獨現在很生氣。
這位魔族少主,
生性殘暴,殺人如麻,有時候路邊看見個人礙眼,也直接把人大卸八塊,他看誰不高興,誰就不能存在在這世上。
她怕遷怒,一時間更想把自己變成一片陰影,安安靜靜,最好這兩個人不要注意到自己。
于是馬車裏的氣氛就更死寂了。
等江獨冷着臉給她系完靈力繩,他才又出聲,換了個話題,繼續問:“你為什麽要和白辭成親?”
他語氣還是兇巴巴的,像個刺刀,開了刃的那種,很鋒銳。
裴朝朝依舊沒出聲。
她靠坐在座椅上,安靜地看着他。
空氣裏仍舊安靜,長久的安靜讓人開始忐忑不安,不僅是趙木楹忐忑,這時候江獨也開始有點忐忑了。
他擡眼看着她,和她對上視線,她的視線溫和又平靜,甚至好像含着笑意看他。
他第一念頭是她現在不瞎了,真好。
第二個念頭是她為什麽不回話,是我說錯了什麽話嗎?
他氣焰一下子弱了一點,反思起來,但覺得她也不像是生氣了。
于是他皺了皺眉頭,還端着少主架子,湊近了一點,語氣仍舊有點刺:“為什麽不回答……”
話還沒說完,
下一秒,
裴朝朝出聲了,慢吞吞打斷他:“第三句了。”
江獨愣了下:“啊?”
他這一邊還沒反應過來呢,下一秒,“啪”的一聲脆響——
裴朝朝直接給了他一耳光!
這一聲響亮極了。
此時,
馬車外的人聽見這動靜,都面面相觑。
趙息燭騎在馬上,任由侍從繼續騎馬駕車,他跟在一旁,視線卻往馬車上飄。
這動靜有些奇怪。
像是馬車裏進了什麽人一樣。
只不過現在幾匹馬拉着車,車速快,馬蹄聲也雜亂,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
半晌,
他面無表情地擡手,示意侍從們降低一點車速。
而此時馬車裏,
趙木楹性格陰沉,平時說話做事像個幽靈一樣,靜悄悄的像一片影子,這時候都被巴掌聲吓得差點彈起來,眼皮猛跳。
她閉緊眼睛,不敢看,心想裴朝朝怎麽敢打少主呢?
但別說……
她又忍不住偷偷睜開眼,無聲無息看了眼裴朝朝,視線就這樣像一片陰影一樣黏在裴朝朝身上,手上,她看着裴朝朝的手掌心,忍不住無聲吞咽了下,手指興奮得發抖。
她覺得裴朝朝打人的樣子也好漂亮。
而這時候,
江獨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火辣辣的,心裏委屈起來,剛才死裝死裝,硬裝出來的兇戾的氣焰一下就消失了。
他捂着臉委屈看她:“你……”
裴朝朝扯住他的頭發,将他扯近了一點,于是兩人的距離就拉近了。
她離他很近,語氣很輕柔,在他耳邊問:“是不是因為太久不見,你已經忘了上次分開的時候你那副狗樣子了?所以才有膽子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了三句話。”
這話一落,
江獨眨了眨眼,他只是太生氣了,想要裝一裝,至少別一點面子都沒有,一過來又是看她把靈力繩送人,又是聽她和白辭的婚約,還當場抓了奸!
他聽見她的話,眼眶莫名其妙就紅了,
眼淚啪噠一下就掉下來。
他就是狗樣子,他就是她的狗,做狗的哪裏能對主子呲牙咧嘴,還敢惹她生氣?
江獨委屈地扒拉下來她的手,眼淚大顆大顆落在她手背。
乖戾的少年乖乖垂下頭,貼着她的手低聲說——
“我就是不想你和他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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