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我沒有 救人的愛好

第91章 我沒有 救人的愛好

看見瓊光君的那一刻, 裴朝朝就知道事情開始完全脫離掌控了。

視線落在瓊光君身上時,瓊光君也正在看她。

視線交錯。

但也只是一瞬,緊接着, 瓊光君又挪開了目光。

她戴着人皮面具,他只是輕描淡寫瞥了一眼, 沒認出她, 就像看空氣和塵埃一樣, 視線漠然而冰冷,又轉向白辭。

他看着白辭。

緊接着, 幾乎是眨眼之內,他再一次出招。

執念鬼不在六道中,招式也詭異兇狠, 周圍的陰風又瞬間刮起來, 帶着尖銳呼嘯聲分裂成無數縷肉眼不可見的風,卻尖銳地朝着白辭刺過去,中途那風斬過幾個逃竄的賓客, 下一秒, 鮮血噴濺,幾位賓客的人頭就驟然和身體分離, 咕嚕嚕地滾落到地上, 喜堂內安靜了一瞬間, 緊接着,驟然爆發出更為尖銳雜亂的尖叫聲!

衆人這時候都反應過來——

瓊光君是來殺白辭的!

白辭反應迅速,念咒決抵掉那一陣殺人的陰風,咒術與鬼氣碰撞,形成風漩,将周圍的東西都絞得稀碎, 侍從們試圖對抗那些無處不在的陰風,然而各類招式往外丢,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止住那陣風。

但那陣陰風被阻礙住,殺傷力變小了一點。

就在這時,

裴朝朝出聲道:“布驅鬼陣!”

執念鬼不受六道束縛,只有驅鬼陣能從根源上壓制他的力量,布陣不難,但需要無數人齊心協力往陣中填靈力。她語氣并不算着急,卻擲地有聲,說話間就已經迅速結好陣法,示意周圍的侍從們把靈力往陣法裏輸。

與此同時,

她一只手按住白辭輪椅,把他往旁邊帶了點,另一只手往旁邊一伸,抓住了擠在人群裏想要逃跑的喜娘——

喜娘腳步一頓,驚恐地回頭看,急聲問:“三小姐您抓着我做什麽,還不趕快逃命……”

裴朝朝站在原地沒動,手上用力,把喜娘拎回來。

她需要和白辭走完婚禮流程,這樣才能引出升仙臺,所以她布了驅鬼陣,讓白家人輸靈力,能暫時壓制住瓊光君的攻勢。她要在驅鬼陣壓不住瓊光君的攻勢之前,和白辭把堂拜完,于是她和喜娘說:“但婚禮還沒完。”

婚禮?

她還想繼續辦完婚禮嗎?再不跑就變成葬禮了!

喜娘幾乎是驚恐了。

她扭動身子想要掙脫逃跑,然而不知道裴朝朝究竟是哪裏來的力氣,她被她抓着,竟然根本掙脫不開!

喜娘臉都白了:“三小姐,這這這,婚禮不如改日,現在……”

裴朝朝則按住她,掐在她肩膀上的手略略收緊。

喜娘看着裴朝朝,發現裴朝朝面無異色,她姿态甚至很松泛,好像根本不在意周圍已經兵荒馬亂、血肉橫飛!

并且裴朝朝察覺到她看她,還露出個笑,溫聲吩咐:“繼續唱祝詞,該拜高堂了。”

這話一落。

喜娘頓時毛骨悚然!

她有一瞬間感覺裴朝朝比瓊光君還要恐怖,甚至于,她感覺瓊光君的招式不一定能殺了她,但如果她現在不繼續主持婚禮,則一定會死在這裏。喜娘臉色發白,額頭上汗珠瘋狂滾落,她安靜了一會,然後終于顫抖着出聲,繼續唱起祝詞。

這時候。

喜堂之中,尖叫聲,打鬥聲,哭泣聲,各種聲音不絕于耳,襯得這地方仿若人間煉獄。

喜娘的聲音則更嘹亮,發着顫,斷斷續續地唱着吉利的祝詞,穿插在各種哀嚎聲之中,更顯得詭異瘆人。

“……”

“二拜高堂——!”

*

喜堂後邊,

江獨和白策這邊也很混亂,兩人原本就打起來了,這時候,賓客們往後面逃,場面就更加混亂了。一片混亂之中,喜娘的聲音嘹亮而高亢,說出來的“二拜高堂”這樣的話,在這個環境之中也極為突兀,不合時宜,就像往水面上擲了一粒石子。

于是這一刻,

衆人都不由自主地擡起頭,往前面高臺之上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見——

在驅鬼陣的作用下,瓊光君的攻勢被壓制住不少,但前面依舊危險又混亂。不少侍從們聚集在白辭身邊,好像想要把他推走,他則一只手按住輪椅的輪子,另一只手随意擺了擺,示意侍從們都退下。

白家幾位長輩見狀,又着急又生氣,又沖着他說了些什麽。聲音太雜,距離也太遠,喜堂後面衆人都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看口型,大致能看出是白家長輩們在罵白辭不知死活,如果不是還需要往驅鬼陣裏輸靈力,暫時不方便移動,估計就已經要親自跳起來親自把白辭拉出去了。

白辭也沒有搭理。

二拜高堂,拜的是家中父母長輩,前面的高堂已經有點要暴跳如雷的架勢了,然而白辭卻靠近裴朝朝。

兩人之間的紅綢已經掉在地上,不知道被多少人踩過,于是他就牽起她的手——

這是還要繼續拜堂。

瘋了不成?!

不少賓客們見狀,霎時都湧上一種驚悚感,随之而來的就是一股子怒氣,如果不是參加這場婚禮,根本也就不會經歷現在這種事!賓客們一邊逃一邊罵罵咧咧起來,門很寬敞,但太多人擠在那邊,就顯得逼仄起來,連逃出去都要推推搡搡地往外擠。

另一邊,

白策看他們還要繼續拜堂,心裏焦灼。他不是什麽太聰明的人,只不過平日裏因為足夠會僞裝,足夠惡毒,所以行事大多是無往不利的,到現在這一步,瓊光君的招式被壓制住,他就想不出什麽別的對策阻止他們繼續拜堂了。

如果等到他們第三拜夫妻對拜完了,裴朝朝的魂魄就和白辭的有羁絆了。

他又煩躁起來,他恨不得白辭立刻馬上去死,站在那和她拜堂的本來應該是他。想不到別的法子,他頓了頓,準備直接沖上去把裴朝朝給拉過來。

然而腳步剛一動,江獨就迅速出招攔住他:“看不見她要拜堂嗎?別壞她事。”

白策氣笑了,迅速動手反擊:“裝什麽,又不是和你拜堂。”

這賤種。

難不成能親眼看着她和別人成親?

江獨聞言,動作頓了下,心想不如就讓白策去攔着。

他做夢都不想她和別人成婚。

江獨有點動搖,但下一秒,又繼續攔白策:“她和別人拜堂當然有她自己的理由。”

他和白策這蠢貨不一樣。

他不能壞她的事,不然肯定會被她厭棄。

她和別人成親怎麽了?只要她心裏有他,那不管她丈夫是誰都動搖不了他的地位。

他可是她最聽話的狗!

他繼續攔白策,兩人迅速又打起來,招式來往,讓賓客們的逃生雪上加霜,停留在原地,随時會被瓊光君的招式打到,繼續往前沖,人擠人,已經有不少人摔倒疊起來了,再往前不僅可能摔倒,還可能被江獨和白策的招式波及。

一衆賓客被困在這兒逃不出去,原本只是小聲罵罵咧咧,現在則徹底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喜堂前。

白辭牽住裴朝朝的手,帶着她一起轉向白家長輩的方向。

白家長輩們這時候也已經忍不住罵起來,言辭間無非是罵白辭是不是瘋了,這親根本就不該成!

各種聲音混亂。

白辭沒有立刻跪下拜高堂,他指尖輕輕動了下,掐了個咒訣,将喜堂兩邊的側門打開了。

于是一瞬之間,只能從一扇門逃生的賓客們見狀,迅速都又朝着兩邊側門逃去。

白家長輩見狀,冷笑:“想明白了?想明白還在這幹什麽,趕緊走。我叫侍衛推你出去。”

白辭聞言,率先轉眼看裴朝朝。

裴朝朝這時候也在看他,兩人對上視線。

白辭身份矜貴,身上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看着人的時候表情有點淡漠,像瞧着蝼蟻,然而他看着她時,漂亮的眼睛裏就多了一點水光,怕她誤會,于是捏緊她的手說:“我沒想走。”

他語速有點快。

這樣說話的時候,像是急于解釋,于是就有一種小心翼翼的感覺。

這話一落。

白家長輩徹底氣笑了,人真的生氣的時候會詞窮。

裴朝朝則看着他,有點無所謂道:“我沒問你。”

她不怕他想走。

她今天肯定要拜完這個堂,他就算想走,她也會和按着那喜娘一樣把他按在原地,把他的頭按着往地上磕。

所以他的意願并不重要。

那一邊,

白辭聽見她這話,哽了下,也有點氣笑了。

合着他在這給她解釋,結果人家根本沒想問。

怎麽這麽賤呢白辭,他心裏罵了自己一句,但賤又怎麽了,就是他骨頭夠賤,能把姿态放低到塵埃裏,她才最終選擇和他成親。

白辭覺得自己還能繼續卑微,越卑微越能得到她的垂憐,

于是他捏着她的手指,又說:“你沒問,我就不能和你解釋嗎?他們罵得很難聽,不太吉利,我和你拜堂,不想聽見那麽多難聽的話。”

他說的是那些賓客們逃跑時嘴裏罵的話。

裴朝朝問:“你還信這個?”

白辭:“總要個好彩頭。”

裴朝朝覺得很有趣:“那你為什麽不把他們全殺了?”

白辭一頓:“沒想到。”

他問:“你想讓我殺了他們?那我——”

“倒也不是,”

裴朝朝不等他說完,打斷道。

她只是在剛才那一瞬間,對白辭的行為産生了一點要探究的興趣。

他不算好人,高高在上,倨傲淡漠,視尋常人為蝼蟻。

但有點奇怪。

他初見時嫌棄她,無數次被冒犯,無數次說要殺了她卻最終沒有動手。他很厭惡他的弟弟,囚/禁他淩辱他,但竟到最終也沒将白策的一身根骨廢盡。他喜愛獨一無二,養過一只灰鹦鹉,因此耗費人力物力,把整個天極岸的其餘灰鹦鹉全部驅逐出去,雖然,将它們全部撲殺會比驅逐更簡單。

裴朝朝只是好奇,随口解釋了句:“我以為是你多仁慈,看不得這麽多人死在這。”

白辭道:“我沒有救人的愛好。”

也沒有殺人的愛好。

打開偏門,驅逐灰鹦鹉,沒廢掉白辭。

不是仁慈,是淡漠,不為此多廢心神。

而所有的淡漠之中,唯獨只有一個例外罷了。

他捏緊她的手。

高堂怒目而視,賓客四處逃竄,滿堂一片兵荒馬亂,他只是緩聲問她:“問完了?”

裴朝朝看他,她懶得理他,分明她只是問了一句,然後這個人一直在解釋一直在說。

他又說:“問完了就拜堂。”

*

賓客們往兩側逃,但實在太多人,即使這樣仍然擁擠。

誰都不想晚逃一點,于是很快,兩邊偏門就也都被堵住了,但也因此,後端的那扇門前就沒那麽擁擠了。這時候,門外的小厮才開辟出一點空位,先擠了進來。

與此同時。

擠在後面想逃走的賓客看見那小厮進來,原想提醒,但還不等出聲,就看見小厮身後帶着的人——

白衣白發,赫然是傳聞中的太清道君。

賓客們之中大部分人并沒有見過薄夜,但都知道太清道君一頭白發,身上尾威壓強勁,這時候看見薄夜,基本就能迅速對上號了。如果換做平時,賓客們是不敢随意和太清道君這樣的大能搭話的。

然而這時候誰也不記得那些禮數了,有人看見薄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率先撲上去抓住他衣袖問:“太清道君?您是感應到季慎之在這,特地來救我們的嗎?!”

說到底,太清道君是季慎之的師尊。季慎之現在變成了惡鬼,過來大開殺戒,太清道君應當也有道理來收服惡徒。

除此之外,衆人倒也沒辦法為薄夜出現在這兒找出別的理由了。

于是這話一落,之前還有點慌亂的賓客們也都擡頭看他,眼底帶了點期望。

那一邊,

薄夜将面前人扶起來。

除卻偶爾失态的幾次,薄夜大部分時候脾性都還算溫和,但他的溫和是含有一些距離感的。所以見到有人撲過來抓他袖子,他仍然溫和,把人扶起來後才和對方拉開了點距離:“季慎之?”

那人趕緊點頭,讓開一點位置,讓薄夜更清楚地看見喜堂裏的狼藉:“他變成惡鬼了!您快些将他帶回去吧,不然……不然今日在這兒的人都要被他殺完了!”

薄夜擡眼看,然後眸色肉眼可見地沉下來——

第一眼,看見高臺之上,裴朝朝和白辭在拜高堂。

第二眼,看見季慎之在緩步往前走,即使攻勢被壓制,但行走間,仍能操控鬼氣殺擋路的侍從。

他不知道季慎之要幹什麽,但想起季慎之和裴朝朝的關系,下意識就戒備起來。于是他指尖微動,一道靈力就攔在季慎之身前。執念鬼不在六道中,修士們不管多厲害也都還是凡人,自然敵不過瓊光君,然而薄夜神軀堕入凡間,即使被封印了一些神力,卻也足夠和瓊光君抗衡。

他這一下,倒是真的把瓊光君攔下來。

瓊光君略略回頭,看見薄夜,神色微冷:“何故攔我?”

薄夜笑意溫和,沒有回答:“慎之,別來無恙。”

瓊光君恢複了記憶,不再是神仙,不再是凡人,對于禮節的顧忌就更少了。他并不想搭理薄夜,手一擡,就要反擊薄夜,鬼氣迅速擊過來,薄夜出招防禦,于是兩個人迅速打起來。

瓊光君不想花時間和他打,過招間道:“如果真要救這些人,就別攔我。殺了白辭我就走。”

薄夜動作微頓:“殺白辭?”

瓊光君沒解釋:“不然我出現在這——”

他說到這,話音突然頓了下。

剛才沒注意到,但是這時候仔細看,江獨,白辭,薄夜都出現在這。可是這三個人不該有什麽聯系,一定要說是誰能讓他們都出現在這,就只有……

他想到一個名字。

看見薄夜,話鋒一轉,以傘為劍,直逼薄夜的脖頸,想要逼問薄夜,裴朝朝是不是就在這。

然而這時候,

薄夜聽見他的話,不着痕跡擡眼,發現裴朝朝戴着人皮面具,也意識到,季慎之根本沒認出她。

季慎之要是認出她來了,那出現在這就不止是為了殺白辭了。

薄夜只覺得可笑,他猜出季慎之殺白辭有很大的可能是為了找裴朝朝,可他甚至不知道她就在這。不過是個陰森惡鬼,被她亂刀捅死的玩意,對她來說連狗都不算,卻還在這舔着臉想找她。

他不會告訴季慎之她在這,這裏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告訴季慎之。

薄夜輕輕将他的傘拂開,在他開口問話前,先行截斷了他的話頭:“既要殺白辭……”

他輕輕笑了聲,很溫和,指尖淩空輕點,竟直接将驅鬼陣給打破了:“請便。”

總歸——

白辭恬不知恥,勾引他的孩子。

的确該死。

*

與此同時,

一衆人看薄夜和瓊光君打起來了,都以為薄夜要阻止瓊光君繼續在這兒作亂,于是場內的混亂就這樣平息了一些。之前着急逃跑的賓客們這時候也不急着逃了,等着看薄夜制服瓊光君。

然而只看見薄夜和瓊光君過了兩三招,

下一秒,

就見這兩人同時停手,而後薄夜竟直接摧毀了驅鬼陣!

這一下實在太過措不及防,

衆人面面相觑:“這……”

白家人則更為驚怒:“季慎之,不,太清道君,你來這裏究竟是……”

薄夜語氣很溫和:“抱歉。”

他往前走了些,像是要到裴朝朝身邊把人帶走,同時,他對白家人和旁邊的趙家人說話,聲音很輕,語氣竟真的有點歉疚的味道:“我來這裏只是想帶回我的孩子。”

他這話一落。

先前一直安安靜靜、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趙息燭出聲了。

他擡手攔住薄夜,姿态有點兒散漫,但身上的壓迫感竟很重,和薄夜身上的威壓不相上下了,仿佛只要薄夜再敢往前一點,他就會立刻和薄夜動手。

他皮笑肉不笑道:“太清道君找孩子怎麽找到我們這來了?這裏可沒有你的孩子。”

薄夜笑意也變涼:“讓開。”

一瞬之間,

劍拔弩張。

另一邊。

裴朝朝在後面看着,察覺到情況不對勁,迅速抓着白辭的手,拜完拜高堂的最後一禮。

随後她催促喜娘繼續主持婚禮,哪怕周圍已經沒有人在觀禮,喜娘仍舊哆哆嗦嗦道:“夫妻對拜——!”

只差最後的夫妻對拜。

裴朝朝正準備行這最後一禮,然而還不等有動作,緊接着,就聽見一陣破風之聲!

她微微側目,餘光間就瞥見瓊光君直接殺了過來,沒了驅鬼陣的束縛,他出招就勢如破竹,竟直接殺到高臺之上!

白辭動作快,迅速掐了個咒訣,擋下他的攻擊。

然而咒訣到底比不過瓊光君的招式,致命那招被擋下,白辭卻仍舊被震得摔倒在地,一口血悶咳出來。而那一邊,瓊光君則趁勢越攻越猛,又是一招要砸上來!

白辭這時候也又要用咒。

他眼睛有點紅,沒修為,卻一字一句,念出一句咒訣來。

這咒卻比之前用的每一個都要更狠戾,除了防禦,更有進攻的效用,卻以燃燒自己的靈魂為代價。每念一字,眼中便略紅一分,不多時,那雙漂亮倨傲的眼睛裏竟有血淚滴落,有一種妖異的美。

他念完這咒,基本上要和瓊光君同歸于盡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咒術。

裴朝朝還沒和他拜完最後一禮,這時候不能讓他死。

她這邊正想着,

與此同時,瓊光君的招式襲過來,很兇,甚至卷起一陣狂風呼嘯着越過耳畔!

來不及再思考別的法子,

裴朝朝直接擡手,把白辭往身後一拽,随後一擡手,擋下瓊光君一招,她用了神力,與瓊光君的招式撞在一起,随後兩道靈力碰撞相抵,将兩人都往後震開一點。

也就在這時候,

一縷鬼氣刮過她的臉。

随後,那鬼氣竟與她臉上由妖鬼皮囊所制成的人皮面具相融。

随後那面具開始溶解,一點一點緩慢褪去。

下一秒,

瓊光君擡眼。

他看見她,緊接着,手中的招式就倏然頓住了。

而另一邊,

薄夜和趙息燭劍拔弩張,周圍不少人都正緊張着,

然而緊接着就被裴朝朝擋招的動靜吸引注意力,一衆人側眼看過去,就看見——

她變回了她自己的臉!

賓客們和白趙兩家的人大為震撼:“這、這……”

而這時候,

薄夜也頓了下。

但他很快調整好表情,遠遠用靈力擋住瓊光君,不讓她接近裴朝朝。

他溫和地同趙息燭說:“趙公子,這就是我的孩子。”

喜堂之中人聲嘈雜,

然而也就是這一刻,

屋外天色驟變,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突然之間烏雲密布,而下一瞬,狂風四起,緊接着,“轟隆”一聲——

一道悶雷平地炸起,

好像落在屋檐上,房頂上,落在所有人耳膜上!

這是……

被裴朝朝的神力引來的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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