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高臺 過往的人和事如煙塵般,在眼……
第2章 二、高臺 過往的人和事如煙塵般,在眼……
靈徽本不願來這樣的場合,一個出了家的女冠,待在山上就很合事宜,不必在這裏被迫接受着衆人目光的審判和淩遲。可是,皇後一番盛情,很早就遣了黃門上山相邀。她到底不是什麽世外高人,寄人籬下而已,不答應只會顯得自己不識擡舉。
今日的慶典辦得盛大,足見聖上對皇後的重視,并不是虛言。可是,這樣的喧嚣熱鬧,讓她覺得虛幻迷離,好像曾經入目過的斷井殘垣,燒殺戮掠不過是一場噩夢。但分明不是啊……端坐在禦座上言笑晏晏的人,是曾經的成都王世子,不是那個身體肥胖卻面相慈愛的先帝。
她依稀記得幾年前,也是在相似的高臺之上,先帝握着阿父的手,笑言道:“子顯啊,你生了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好女兒,怨不得愛如珍寶。朕都不知道該給她指個什麽樣的親事,才堪相配。”
阿父為人忠誠謹慎,忙道不敢,只言:“圓月被臣驕縱太過,性子刁蠻,哪裏能得陛下這般評價。只是臣久在邊關,無暇相顧,實在放心不下她。若得陛下體恤,給她指一門穩妥的婚事,臣便再無後顧之憂,縱是死也無憾了。”
先帝後來遵守承諾,為她挑中了琅琊王家的九郎王愔。王家門第清貴,王愔本人年少有為,品貌出衆,那是一段洛陽城裏人人都羨慕的婚事。可是那才過去幾年啊,晉陽城破,阿父殉國,緊接着胡馬南下,連洛陽城都化為了一片焦土。過往的人和事如煙塵般,在眼前聚了又散,時光流轉,仿佛不過是一段昨日故事,又仿佛已經隔了半個人生。
不過幾個呼吸,她已經從悲傷中抽離出來。平靜又緩慢地靠近禦前,在宮人的帶領下,鄭重地行了個禮,用恭敬地語氣道:“臣見過陛下,見過娘娘。願娘娘長樂無極,芳齡延永。”
蕭祁聽到聲音,擡眼時恍惚了一下,大概想起了她的身份,勉強露出個笑容來:“宜城君雖然入了道,到底是朕親封的郡君,實在不宜過分簡素,否則被人認為受了苛待,恐會寒了前方将士的心。今後若有什麽需要,只管告訴皇後便是。”
靈徽低頭,應得謙卑,本就清麗袅娜的樣貌,因為這個舉動而顯得越發楚楚。
她的價值,本就是為了安撫人心。莫說軍中多為阿父舊部,就說那忠誠不屈之名,就足夠給偏安一隅的朝廷一份難得的體面。可皇帝終究是成都王一脈,和先帝并不親厚,自然也不會對他們這些先帝舊臣有多少感情。
這些,她無比清楚。
皇後見此情景,忙笑着打起了圓場,她起身走到靈徽跟前,親自扶起了她,一面握了她的手,一面笑道:“靈徽如今的身份,自然不肯輕易踏足紅塵的,還是妾身特地請她來的。陛下忘了嗎,妾亦好道,生辰之日,她肯來,是妾的榮幸。”
謝皇後如此說,蕭祁自然不能再拂了面子,淡漠着寒暄了幾句,就不再理她。
靈徽奉上自己的禮物,那是一副畫,山水清幽,意境悠遠,是皇後喜歡的風格。
還未等皇後誇贊,身後突兀地響起了一個聲音,清清朗朗的,很有少年意氣:“好脫俗的畫,這用墨,這意境,當真不凡。”
帶着笑意的誇贊随着一陣白檀氣息一道襲來,靈徽免不了側目。一身奪目的绛色首先闖入視野,接着,一張昳麗奪目的臉就突然落在了她的眼中。眉目如畫的少年有着豔奪桃李的容顏,這張臉就算是長在女子那裏,也算得上出衆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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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客氣地淺笑了一下,準備将自己慢慢躲在不起眼的地方,遠離這樣尴尬又無聊的場合。可是那雙眸子卻像是黏住了自己一般,即使她離開很遠,仍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從身後傳來,讓她很不自在。
可這樣的不自在,并沒有随着宴飲的開始而消弭。因為她又遇到了一個不想遇到的人,那個人偏偏就坐在自己不遠的地方,用一種自以為專注又深情的眼神盯着她。她做不到視而不見,只好擡起眸子,微微點頭,算作招呼。
王家長房最出衆的郎君,迎娶四世三公楊家的女兒,原本是世人眼中最絕佳的婚事。可這婚事卻随着天下動亂驟起,變成了一場笑話。擁立新帝的功勞讓王家在天下世族裏脫穎而出,成了最炙手可熱的存在。王家人自然不允許他們最為驕傲的兒郎和一個失了家族依仗和清白名節的女子有什麽瓜葛。
而且她也不願意啊……
城破那日,她也等過他的,可無限期待的後果,只有無限失望。她就是個別扭的性子,一旦失望了,就不會再給彼此任何機會。
樂舞聲陣陣入耳,有些嘈雜,空氣裏彌漫的酒肉氣息,一些不太好的記憶,随着這樣的氣味湧入她的胸口,免不了又是一陣惡心。她扶着額,踉跄着站了起來,迫切想要逃離。可惜,這裏不是深宮,而是高臺。避無可避之下,只好躲過了人群,站在臺邊,俯身看着臺下的萬家燈火。
春夜的風還有些料峭,侍婢雲閣将披風裹在她身上,擔憂地望着她。“女君,咱們可要先回去?”
靈徽搖頭,笑得寂寥:“沒看到陛下正在興頭上嗎?我們何必掃人興致。”說罷,見她擔憂,又笑道:“我的藥包落在席間了,你去取給我吧,我嗅一嗅便好了。”
不知何時有了這個毛病,入道大約也有這層關系,雁回山的玉清真人最會制藥,嗅了她給的藥包,總能纾解些許。可惜,真人年初仙游去了,忘了把藥方留給她,手裏存的藥包不多,她舍不得弄丢。
俯瞰塵世,這樣的熱鬧氣象,讓她幾乎忘了今夕何夕。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沉穩有力,想來不是雲閣。她回頭,果然看見一個蕭肅清舉的身影站在不遠處,溫溫柔柔地看着自己。
年少時,她很喜歡這個目光,在一衆混着紅塵氣的眼神中,琅琊王家的王愔,最是不卑不亢,不染纖塵。他生得俊朗,一言一行都合乎規範,是溫雅君子的典範,也是洛陽女子心中最中意的郎君。
可是他骨子裏是疏離的,越溫柔客氣,就越不可靠近。偏偏,那時她不懂。
如今只覺得諷刺。她停在枝頭時,尚且和他不親近,如今落入泥淖,更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圓月,”他輕輕叫起那個頗為親密的稱呼,卻站在一個極有分寸的位置,保持着似乎親近,又不能讓人指摘的距離。如他的為人,周到極了,冷漠極了。
經歷了太多,已經不會再生出不谙世事的悸動。她不明白今時今日,他想做什麽,保持陌路不好麽,就讓所以人都忘掉曾經的婚約,各走各的路,權當不認識。
“将軍。”她還了一個禮,稱呼他的官職,如他一樣,客氣卻疏離。
站了半晌,冷風逐漸淩冽起來,靈徽不想多待,準備離開時,他卻上前了幾步,有些唐突地站在呼吸可聞的地方,低聲道:“我一直在等你……”
幽微的嘆息,夾帶着身上沉水的香氣,拂過她的耳朵。靈徽的心,悲傷的顫動了一下,不是為他,而是為自己人生錯位的那三年。三年,滄海桑田,人事全非。她并不奢望誰會等着她。
“什麽?”她揚起眸子,幽黑清亮的眼眸,狀若懵懂地看着對方,似乎不明白他說什麽,又似乎在誘惑着他将話說得更透徹。
王愔看着她,眸光微沉:“聘禮我早已準備好,你為何寧願入了道門,也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這樣的語氣,好像她是個踐踏別人心意的惡人。
“将軍還是忘了吧。”她淺笑,微微瞬了瞬眸子,越發顯得清冷,“忘了這場婚約,對于将軍,對于王家,對于我,皆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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