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梅雨 兩情相悅,悅的是心性志趣,……
第5章 五、梅雨 兩情相悅,悅的是心性志趣,……
時間似乎過得飛快,一轉眼便到了梅雨時節。連綿的雨下了許多天,絲毫不見放晴的趨勢。烏沉沉的雲壓在屋宇之上,盡管開着門窗,室內還是昏黑一片,悶得厲害。
屋中的靈徽螓首低垂,對着燈盞縫着衣袍。燈火被風搖曳着,忽明忽暗,雲閣見狀忙要走過去将窗戶阖上。
“莫要關窗,太悶了些。”靈徽的聲音溫溫柔柔的,沒有擡頭,十分專注。
雲閣頓了一下,趨了幾步過來,皺眉道:“觀中自有仆婦,何須女君親自動手縫制衣物。這般傷眼,趙将軍若是知道了,怎會安心接受。”
靈徽聽聞此言,慢慢擡眸,望着窗外一片霧蒙蒙的天地,笑得恬淡:“你不知道,荊州那地方冬日裏料峭的很。官制的衣物粗苯厚重,阿兄定然不愛穿。可若是骨頭受了寒,也是大麻煩。”
雲閣看着看着,莞爾道:“女君大可以吩咐下去啊,或者将方法交給奴婢。奴婢的女紅也不差,又何必親自動手呢?”
縫補衣裳的手頓了頓,片刻後,聽到一聲長長的嘆息。仿佛是無奈,仿佛是哀愁:“阿兄待我有大恩,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雲閣大致記得靈徽的忌諱,滾到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想了半晌,才幽幽道:“趙将軍今年二十有五了吧,他怎麽也不願意成個親,若是後宅有了人,這些事也無需女君替他操心了。”
靈徽面色如常,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斜斜地倚在胡凳上,凝眸遠望。綿密的雨絲敲打在庭前的青石板上,輕微的噼啪聲。
對啊,他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啊。若是阿父還在,定然又要念叨了。
靈徽的思緒慢慢飛到了兒時,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趙纓的場景。
他的面容已經模糊,只依稀想起他挺拔修長的有些過分的身姿和遠超同齡人的沉穩內斂。他祖籍隴西,卻長于中山,說起官話時還帶着一些口音。在這個出身重于一切的世道裏,他雖非寒門,卻也不是盛族,因此做起事來總比別人遇到的艱難挫折多些。
再後來,阿父看中他的天賦和才華,将他養在了身邊,親自教他兵法謀略,作戰之策,靈徽和他就漸漸熟稔起來。
五年時間,不長也不短,他出落的越發英俊,一口官話說得流利,身上再也看不到當初的青澀和局促,落落舒展,威儀萬方,做起事來比阿父還周到。
再後來,晉陽失守,阿父被匈奴人所殺,而他因為被派去搬救兵,幸免于難。等到再相見時,他已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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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柱石,駐守在荊州要地,手中握有将近一半的兵馬。
不知道他一次次北伐究竟是不甘心多一些,還是和自己一般報仇的心思更重一些,總之陰差陽錯,她被她所救,結束了三年不堪的流離。
“圓月,是阿兄不好,來遲了。”那是他們重逢後的第一句話,沒有時間去共訴離殇,只有類似于親人般的依戀和劫後餘生的激動難言。靈徽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住了他,縮在他手臂圈起的一方天地裏,依靠在他如山的胸懷中。
若說世上還有哪個讓她全心依賴信任的人,趙纓便是唯一。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在天地間織成了一張白色的簾幕,靈徽似乎想到了什麽,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月牙般的眼睛裏霧氣彌漫,愁緒萦繞,很快就掬起了一層水光。
然而還未等她傷懷太久,就看到星臺撐傘走了過來,雨絲綿密,她的發和衣服都濕了一半,一面阖着傘一面低聲抱怨了一句,然後整理好衣物匆匆走了進來。
雲閣見她一身狼狽,忙遞了布巾過去,又笑着指責:“這樣的天氣還跑出去瘋,若是淋雨受了風寒,可怎麽好。”
星臺胡亂擦了幾下濕透的發,語氣焦急地解釋:“還不是小國舅,這樣的天氣非要遣人送什麽東西過來。女君囑咐過不能怠慢,我也只能冒雨去拿了。”
靈徽确實囑咐過,謝衍派人送東西來須得客氣周到,不能怠慢,但是盡量不要将人請入山門,她并無多少熱情去面對那位隔三差五就送東西來的貴胄。
或許這也是一種掙紮,一面理智告訴她,若要報仇,必須要借助謝氏這樣的權貴之手,另一面情感又提醒她,她并不想要打開心門去接納任何人,哪怕對方有千百般好。
拿到手中,一盒黃澄澄的梅子,上面放着一方素白的梨花箋。素箋上帶着幽微的香氣,幾行字寫得豐華俊雅,恰如謝衍其人。
“梅子黃時,落雨如絲,若入機杼,可堪成匹。”他這般寫道。
“理絲入殘機,何悟不成匹……”靈徽慢慢吟着,繼而露出一絲笑意。小國舅着實風流之人,一語雙關,如此情思婉轉,哪個懷春少女會不動心。可惜,這“絲”從何來,怎麽就到了“成匹”的境地,她卻是想不明白。如果只是因為那日匆匆一面就有了這般想法,的确過于草率荒唐。
兩情相悅,悅的是心性志趣,求的是志同道合,色相再沉迷終究難得長久。小國舅太年輕,終究還不明白。
不過那梅子确實味道不錯,靈徽一貫喜酸,不由得吃了好幾個,直到感覺牙疼才不再繼續。
然而這牙疼卻有了持續的态勢,本以為用些土方子就能見效,可最後還是不得不延請了醫官來解決麻煩。對于求醫問藥,靈徽一直有些諱疾忌醫的怯懦,執拗了好幾日,才終于在臉腫的不成樣子後,暫時妥協。
她如今是正兒八經的女君,爵秩堪比諸侯之女所封的縣君,所以聽聞她身體不豫,派來的醫官也是醫術精湛之人。臉上溝壑縱橫的老醫官捋着自己打理齊整的蒼白胡須,半晌才說了句:“陰虛火旺,氣血虧損……女君年歲尚小,不可輕視此症,老夫也只能開些藥,暫時解了你牙疾之苦,要想調養好,還得再讓醫女看看。”
幹癟的老者,仿佛成了精的樹,哪怕心中再了然,臉上也分毫看不出端倪。靈徽亦明白他的意思,垂目自嘲地笑了笑。侍婢被遠遠打發了出去,身邊只有雲閣和星臺,皆為心腹,她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于是笑意低沉地說道:“醫者慈悲,先生當知何為可言,何為不可言。”老醫官連聲答允,只說不敢,然後戰戰兢兢地從雲閣手中接過了沉甸甸的袋子,匆忙離開。
“可要請醫女前來?”星臺猶疑着,還是問出了口。雲閣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暫時不要提,但還是遲了一瞬。
那三年經歷了什麽,大家或許都有些模糊的猜測,但靈徽從不提起,也就無人敢問。醫官說是要請醫女前來,已經給了明顯的提示,這時候問出口,又讓靈徽情何以堪。星臺畢竟年歲小,不明白此事若傳出去會引發多少蜚短流長,閑言碎語。衆口铄金,積毀銷骨,更何況在這人事紛雜的建康城。
靈徽自己也明白,不過态度确是疏淡的,并無尴尬之色,也無責怪之意,只有那雙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眸裏,仿佛蒙上了一層灰霧,露出幾分哀婉傷感的情緒。
“不用請了,我的身體我自是知道的。玉清真人留下的藥包還有幾個,省着些用就對了。”說罷,神色有些恹恹的,慢慢歪在引枕上,阖上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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