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羌笛 長于富貴繁華之地,不解人……
第16章 十六、羌笛 長于富貴繁華之地,不解人……
相比這邊的靜默,對面的閣樓上确是令一種光景。郎君們飲了一會兒酒,有的已開始趁着酒意即興賦詩,有的引袖揮毫,展示自己勤學苦練的書法,有的則投壺為戲,姿态閑适。
衆人對今日宴集的目的心知肚明,有心往這邊相看,尋個機會邂逅佳人,更想展示自己的才情風儀,博個風流雅士之名。
所以一看到對面投射而來的目光,他們的表現得就更加賣力了。
當然也有例外。
小國舅被拒了婚,今日頗為失落。他的書法本是一絕,但顯然并沒有展示的想法,只是坐在角落自斟自飲。遠遠看見對面的女子,仍就是不染塵埃的清冷,也沒有随着衆女一起看向這邊,只是一個人坐着,神色十分寂寥。
原本是生氣的,可是看到這樣的她,又禁不住軟了心腸,只剩心疼。
“元和一向不愛飲酒,怎麽今日一杯又一杯。若是喝醉了,皇後殿下少不了又要斥責了。”身着雪青色長袍的男子坐在了謝衍身邊,開口取笑道。他們年歲相仿,一起玩鬧着長大,說起話來自然并不避忌。
若是平常,謝衍最多打趣回來,然而今日卻悶悶的,臉上帶着失落的神色。
“崔子瑜,你今日穿得花枝招展的給誰看,怎好意思取笑元和?”另一個竹青長袍的秀雅男子也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從頭到腳都收拾的精致的崔家二郎,幫謝衍怼了回去。
崔珣脾氣向來不錯,指着來人對謝衍道:“桓十三方才那劍舞得,恨不得讓對面的貴女都看過來。你一向灑脫不羁,今日這般又是為何?莫不是也有了中意的女郎?”
這個“也”字用的就很妙,說完,兩個人一齊看向了謝衍,臉上帶着暧昧的笑容。
謝衍卻是不理兩個好友,自顧自地又斟滿一杯,仰頭喝下。
“你是最豁達不過的人了,何必糾結于兒女之事。你謝元和若是還愁妻室,那我們這些人就該孤獨終老了。”桓臨之拍了拍謝衍的肩膀,将他手裏的酒杯順勢拿走,又塞了個玉笛給他。
“聽說趙纓的羌笛吹的好,咱們雖然不會那胡人樂器,也斷不能輸陣,讓個鄉巴佬搶了風頭。”桓臨之道。
謝衍聞聽此言,向趙纓看去,果然見他已拿起一個形樣獨特的東西,放在了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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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是羌笛聲……那日在清都觀外聽到的,便是這個聲音了。
“陛下有意将豫章長公主許給趙玄鑒,聽說他以師仇未報拒了。瞧瞧,果然是楊家養出來的,連拒絕人的借口都一樣。”崔珣也聽說了方才靈徽拒婚的事情,很為謝衍不平。不過是個樣貌略出衆的女郎,配謝衍這樣的家世品貌,怎麽看都是高攀,偏她不識擡舉。
趙纓亦如此。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所仰仗的無非是皇帝的寵信。皇帝有意賜婚,他竟然也拒絕了,莫不是瘋了。
謝衍不喜歡別人那樣說靈徽,摩挲着手中的玉笛,幽幽看向了對面。羌笛聲起時,她果然愣了一下,轉眸望了過來。
她的眸子生的漂亮,濕漉漉的,像是林間倉皇無助的小鹿。
“是我遇到她,太遲了……”嘆息的聲音緩緩蕩在空中,哀婉難求的遺憾彌漫在心口,但若說就此丢開,怎會忍心。
趙纓被人慫恿着,臨風吹起了羌笛。笛聲悠悠而起,卻并不是柔軟靡麗的調子。
眼下江山風雨飄搖,故都洛陽城被付之一炬,胡人陸續越過黃河向南而來,遍地焦土,民不聊生。可是建康的風卻這樣軟,吹得人脊梁都酥了,全然忘了處境的危急和尴尬。
暖風帶着酒意,讓人熏然,但羌笛的聲音那般滄桑,又仿佛瞬間将人帶到了黃沙滿地的北疆。那裏刀兵未休,那裏哀鴻遍野。
連豫章公主都聽愣了,執杯的手頓了頓,眸中一片空茫。
謝衍手中的玉笛按了又按,最終頹然放下。
他看到了靈徽眼中盤旋的淚水,這一瞬間也忽然明白了她一身哀愁的緣由。趙纓懂她的執拗,而自己卻不明白,只一心想要将她拖回萬丈紅塵中。
那日的卦辭,她期待的眸光,她放在他手心的溫柔……
原來她是給過自己機會的,可惜,他明白的有些遲了。長于富貴繁華之地,不解人間疾苦之聲,是他的幸運,也是他和靈徽的隔閡。
“上個月,鮮卑人和匈奴人戰于冀城,鮮卑人大勝,一舉吞并了河北多郡。”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謝衍回頭,只見王愔白衣玉冠,坐姿端嚴,臉上悲喜不辨,仿佛只是為了陳述一個事實。
“陛下去歲剛封了慕容執為冀北王,慕容家口口聲聲稱要世代效忠于大魏。如今私吞多郡,可有上奏朝廷?”面色十分白皙的陸五陸籍,氣惱地說道,全然不再有方才的恬淡散漫之姿。
桓臨之向來與他不睦,聽到此言,譏諷道:“慕容家擁兵數萬,早就平定了燕北遼東,鮮卑其他部族皆不是對手。那慕容執野心勃勃,仗着那個戰無不勝的兒子慕容桢,都敢和匈奴人羌人硬碰硬,何曾将朝廷放在眼中。他所要的不過是個名分,有了朝廷冊封,才好名正言順。”
王愔一向寡言,看着僅僅一曲就讓衆人憂憤不已的趙纓,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趙使君曾與慕容桢戰場相遇過,卻也不知誰更厲害些?”
趙纓剛剛一曲奏罷,目光凝在那個臉色蒼白,如失魂魄的女郎臉上。聽到王愔的話,握着羌笛的手緊了緊,聲音沉沉的:“慕容桢多權略,善計謀,并非匹夫之勇。何況,上次北伐,鮮卑人協助良多,是友而非敵。”
“若真是友非敵,為何困了圓月多年,不肯讓她南歸?”王愔咄咄相逼,語氣涼薄。
趙纓沒料到他會在這樣的場合,這樣赤裸裸地戳破靈徽的痛苦,登時有些怒氣洶湧。但他必須克制,否則就是欲蓋彌彰。
靈徽在慕容鮮卑部的那三年,無論流言傳成什麽樣,都不該被公然議論,否則她在建康再無立錐之地。
靈徽說得對,王愔外寬內忌,實非君子,不足以托付終身。何況師父的死,和王家也脫不了幹系。
“洛城陷落,靈徽流離失所,此時得蒙慕容家相救,以貴女之禮相待。這不更說明慕容家對朝廷有示好之意嗎?”
“現下北地傾覆,諸胡混戰,匈奴劉棼妄自稱帝,公然對抗朝廷。慕容家無論是否包藏禍心,至少仍尊朝廷,收留和安撫北地世族和流民,以朝廷之命讨逆伐賊。難道朝廷不該嘉獎安撫,反要推其投靠逆賊?”
王愔臉色晦暗,啞口無言,就連趙纓也覺得萬分意外。因為說這些話的人,正是那個一向不關心政事的小國舅謝衍。
他一番陳詞有理有據,慷慨激昂,立時得到一片附和。
靈徽自然也聽到了那些話。
閣中公子王孫林立,皎然出衆者不知凡幾。那個如桃李秾華的少年,意氣風發的分外奪目。雖然不夠沉穩,一片赤子之心卻讓人動容。
她自诩落子不悔,卻第一次想要給人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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