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後山 掙紮在這鬼氣森森的人世……
第22章 二十二、後山 掙紮在這鬼氣森森的人世……
夏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待到謝衍和趙纓下山時,已有朗月爬上山頭,散下清輝無數。靈徽望着那幾匹蕭蕭而去的奔馬,微不可查地嘆息了一聲。
“女君早點休息吧,此次受傷兇險,須得好生休養一番。”醫女楚楚跟在身後,唠叨的勁兒比雲閣還甚。
“我有些胸悶,你去幫我取藥包過來吧。告訴雲閣,燒些熱水,我要沐浴。”她淡聲吩咐,目光仍追着下山的路,一片傷心,盡落眸心。
“女君有傷,不可沐浴。”楚楚認真又執拗。
靈徽終于轉過了頭,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沒愠怒,反而取笑道:“我避着些傷口就是了,早知道你這麽啰嗦,就該讓你随着趙使君離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說到“趙使君”這三個字時,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一個衆人皆熟悉的稱呼,從她口中說出,卻帶着幾分陌生滞澀的感覺。
楚楚忽然想起,以往靈徽都是喊使君為“阿兄”的。那個詞仿佛是他們之間最深的牽絆,是獨屬于他們過往,是他們心上最柔軟的甜蜜和痛苦。
可是現在靈徽卻不要了。
楚楚走後,靈徽順着松風吹來的方向向前走,夜霧籠罩着整座山,讓靜谧落下的月色都變得朦胧。偶有幾聲猿嘯聲響徹山谷,聽着忽遠忽近,似悲似泣。
道觀後有一條路,平日裏少人行,逐漸生了荒草,橫七豎八地橫在小徑之上,踩着有些濕滑。大雨積起了一團團水坑,盡管小心避讓着,卻還是浸濕了她的繡鞋。她小心翼翼地持着燈盞,終于走到了小徑深處,此處林深陰冷,顯然已經來到了後山。
相比于前山的開闊壯美,千臺萬階,道觀後面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巍峨聳立的大山在此處有了幾分奇秀之美,遠處層巒疊嶂,綿延無際,近處山勢險峻,深淵萬丈。然而再仔細端察便會發現,懸崖之上有一處開闊的平臺,平臺與山勢相連處藏着大大小小數個山洞,山洞中有微光閃爍。
聽到腳步聲,微光不安地躍動着,然後慢慢熄滅。
“出來吧。”靈徽曼聲道,她就站在平臺邊上,俯視着腳下,看着深深淺淺的蒼色綿延在懸崖深處,然後如巨大的獸口,泛出幽幽的黑,好像可以吞噬一切。
山洞裏走出來十幾個人,皆穿着玄衣,有高大的身形和遠別于大魏子民的樣貌。
月光籠罩在靈徽身上,她看着皎然卻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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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總是躲在這裏也不成,如今阿乾已經順利進入公主府,你們也必須盡快潛入各個府邸中,随時聽候差遣。”她的眼中,冷寂一片,涼如秋水。
為首的那個人帶頭跪了下來,漢話說得僵硬,卻字字铿锵:“屬下答應過主上,聽候小夫人差遣,生死都由您說了算。”
“阿艮,不要叫我小夫人,我不喜歡這個稱呼。”靈徽聲音如同呓語,肩頭的傷口劇烈的疼,卻依舊壓抑不住胸口溺水般的窒息感。
“他既然讓你們來助我,今後我便是你們的主上,不是什麽其他身份。”她瞬了瞬目,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依舊冰冷,聽不出情緒。
阿艮俯首,半晌後才低低叫了聲女君。
看着曾經那個嬌嬌怯怯地女子,高傲如山上雪般,冷冷地籌劃着一切,他其實心裏并沒有太多敬服。若不是主上挂牽她,舍不得她,他們何必要來魏國聽命于她。主上受了蠱惑,不在意她的背棄,還将身邊最精銳的八個人給她效命,但她似乎并不領情。
“主上說,你若是玩夠了,便早日回去。”阿艮忍不住補了一句。
尚未等到回複,脖頸處便停了一痕森森利刃。利刃寸寸逼近,執刃的女子面帶愠怒。
他本來可以躲開,但慕容桢的話仍在耳邊:“見她如見我,不得有半分違逆,否則我定不輕饒。”
阿艮側眸,見寶刀熟悉,身形更如石雕一般。篤定主意,哪怕此時利刃隔斷喉嚨,他也不會躲避半分。
“你們大可以給慕容桢傳遞消息,但若是再敢在我面前提他半個字,我絕不容你們。”她切齒,字字有恨。
阿艮便不再說話,僵着脖子,等候新主上的處置。半晌,涼意慢慢撤離,她還刀入鞘,眉眼間帶上了幾分頹然無措。
那麽多的愛和恨,仿佛山谷的風,從來都不可捉摸。她以為恨到了極處,卻仍舊和他藕斷絲連,做不到将他和過往一并清除。
他自然也是個可惡的人,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麽,便不惜将東西遞到自己的手上,由不得她拒絕。
他還是那樣自負,就像一個漁翁般,抛下最誘人的餌,戲弄着水中無知無覺的魚。可惜,經過了三年的磋磨,她再也不複當年模樣,這條魚被訓練了太久,學會了蟄伏和掩藏,用柔軟的姿态騙人,待到時機成熟,是落入簍中還是掀翻船只,尚未可知。
理智尋回時,她終于不再憤怒,嘗試着冷靜下來,輕聲道:“告訴慕容桢,慕容家想做什麽我管不着,但是我要做什麽,他也別想插手,更不要妄想挾恩圖報,我和他之間沒什麽可說的了。”
阿艮垂着頭,決定裝死到底。這些話帶給主上,他怕是不想活了。
山風狂亂,搖曳着靈徽的衣裙,她本就纖瘦綽約,此時只怕夜風不解,飄飄忽,羽化登仙而去。
可她偏倔強,掙紮在這鬼氣森森的人世間,非要求個因果。
靈徽收刀時,見上面挂着一絲血跡,用帕子拭幹淨了,仍帶着腥氣。她蒼白的臉上忽然帶了一抹悲涼的笑意。
這把刀還真是兇煞,從拿到之日起,就不曾停止過鮮血的供養。這些鮮血裏有慕容桢的,有她的,還有許許多多無辜或者不無辜之人的。
她清楚記得那人将刀送給自己時說過的話:“這是亂世,你的眼淚,你的痛苦,你的柔弱毫無用處。刀是用來殺人的,漂亮不漂亮有什麽關系,鋒利與否才是關鍵。”
這把刀上嵌滿了各色寶石,她承認,自己本就是為外表所惑。
“用來殺你也可以嗎?”她切齒,仰着頭,像只不知死活的小獸。
慕容桢握緊了她的手,用刀尖的位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傲慢挑眉:“若是真有那一日,我的小夫人也算是學成出師了。”
靈徽的臉一會兒蒼白,一會兒緋紅,幹脆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阖上刀,刀鞘上的寶石瑩瑩生輝,折射出讓人心折的美麗。她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紋,勉力讓自己從回憶中抽離,卻發現自己渾身都像是被浸在了冰水中,冷得厲害,疼得厲害。
若是愛不能長久,那便心存很多很多的恨吧,否則該何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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