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五十八、噩夢 我不要變成這樣一頭嗜血……
第58章 五十八、噩夢 我不要變成這樣一頭嗜血……
靈徽在後山坐了很久很久。
不知何時, 又開始落雪了。似點點楊花,如片片碎玉,随着寒意料峭的江風, 在蒼茫的山間盤旋飛舞。
這便是江南的雪, 柔麗輕曼,唯美绮麗,氤氲如水墨丹青。
美則美矣, 終是不如人意。她所念的, 從來不是此間的溫柔, 哪怕風冷霜寒,雪滿關山, 她仍想回去, 回到那個生她養她的舊土,而不是随着朝廷一起茍安在方寸之地。
江南再好, 也不是家。式微式微,胡不歸?
回到觀中時, 夜色沉沉,宮中的黃門想來已等了很久, 跺着腳,伸出手, 在火爐邊取暖。
雲閣急的都要哭了,一看到靈徽, 忙将手爐遞了上去, 問:“女君去了哪裏,怎麽不說一聲,快要把奴婢擔心死了。”
靈徽的手有些僵,木木然接過, 然後向內侍走過去。
“中貴人夤夜至此,有何要事?”她溫和又沉靜,全然不似那晚,口齒利落,脾氣剛毅,直言犯上時都毫無懼色。
內侍弓着身子,叫了聲“女君”,恭謹道:“殿下知道女君受了委屈,不過茲事體大,便是她也無法動搖陛下的決定。殿下命奴前來,是替她給女君帶句話。殿下說,她欠女君一個人情,若有機會自當相報。謝家非忘恩之輩,只要女君願意,謝家婚約仍作數。若女君另有選擇,她也不強求。”
靈徽聽聞此言,伏地叩首,對內侍道:“也煩請中貴人将我之言帶給殿下。此去宜城路途千裏,不知會不會有再見之日。不過時局動蕩,宮闱深深,還請她務必擅自保重,照拂好小皇子。若是見到小國舅,煩請殿下代為寬慰,他一腔赤誠,是靈徽沒有福氣。”
內侍領命,臨走時将一匹駿馬牽到她面前:“殿下說,女君心有鴻鹄之志,當喜歡這個禮物。”
汗血寶馬,日行千裏,若洛城得複,朝夕便可回鄉,怎會不喜歡呢?
她俯身再拜,這一次,眼角忽然起了淚痕。利用也好,交換也罷,總還是有人不那麽冷漠殘忍。
目送那內侍離開後,靈徽便帶着雲閣她們開始收拾行李。原以為區區半年時間,東西不會太多,可事實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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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堆滿半間屋子的包裹,靈徽皺了皺眉,對雲閣道:“除了錢帛和貼身之物,其他的都不帶了。路途遙遠,過分招搖,難免招惹是非。”
星臺對于宮中關于此事的處理,很有怨言,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吧嗒吧嗒掉淚,聽靈徽這樣說,帶着哭腔道:“明明女君受了天大的委屈,憑什麽将您遣回封地?連王将軍也受了貶谪,而長公主卻只是禁足。”
“星臺慎言!怎可質疑陛下,妄議聖旨!”雲閣是謹慎的性子,聽星臺這樣說,急忙捂住了她的嘴,不安地向窗外看了幾眼。
靈徽卻寡言,只說道:“建康如今流言四起,去宜城也沒什麽不好的。”
哪怕結果不如人意,至少也不算徒勞無功。王家最引以為豪的子弟背負了誤殺親王之罪,貶谪為合浦太守,交州千裏之遙,地貧瘠而民彪悍,瘴氣彌漫,前途未蔔。長公主雖只是禁足,但彭城王身死,裴府亦受了牽連,暫時無法折騰。她因為流言,與謝家的婚事被擱淺,此去宜城,再難有牽連。
無非犧牲了名聲罷了,這些于她,不過身外之物,她或許曾經在意過,但現在一點都不會放在心上。
“若是我們守在女君身邊,不被人支開,那日便不會出事了。”星臺還在哭,對于那天的失職,自責不已。
雲閣聽到這一句,也難受地低了頭,手上的動作變得遲滞:“對啊,我們只要留一個人,便不會……”
說完,她用衣袖揾了揾淚,看了眼靈徽,又努力将悲傷藏起,換了個嘆惋的語氣:“若是使君在就好了……”
若是趙纓在,會如何呢?
想起雪中那個熾熱的吻,靈徽的胸口泛起酸苦的悸動,他原來也是那樣霸道無禮的人,原來他也有不聽自己話的時候……他變了那麽多,究竟有幾分曾經的模樣?她依戀的究竟是他,還是他帶給自己的那種安心又穩定的感覺?
若是他在,自己便不會受欺負了嗎?他會為了自己,和長公主作對,為自己讨公道嗎?或許會,可是她已經不需要了。
她自己的公道自己讨,就像這次,雖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是她做到了,不是嗎?
宜城也沒什麽不好,那是她的封地,裏洛城比這裏要近很多……天高地闊,自由自在,何必在這裏勾心鬥角。
“我給過他兩個月的時間,可是時間到了,他卻不在……我沒有耐心等一個人太久……”她喃喃,像是解釋,也像是只說給自己聽。
她會放下這裏的一切,開始新的生活。
……
是夜,靈徽噩夢連連。
在夢裏,蕭邡蠕動着肥胖的身體,向她爬了過來。他的肢體已經殘損,扭曲出一個詭異又可怕的姿勢,缺損的半顆頭顱處有殷紅的血汩汩地往外冒,臉色青白交加,眼神怨毒幽怨:“楊氏,是你害死孤的,對不對?”
她想反駁,卻怎麽都開不了口,喉嚨被一只手扼住,她拼命掙紮,終究無果。
不是她害死的嗎?
被支走的侍衛,被引來的救星,提前留足的證據,提前做過手腳的欄杆……
慕容桢,我又殺人了!如你所說,這件事有了開始,便不會有結束。當一個人對于鮮血變得麻木,對于生命變得漠視,他就會在殺戮這條路上一去不複返。我不要變成這樣一頭嗜血的怪獸,我只是迫不得已!
慕容桢,我該不該恨你!
……
從噩夢中驚醒時,天光仍暗,幽暗又寂靜的黎明中,唯有滿院的雪色偷來幾分月的殘影,折出幾絲幽微的光。
額上的汗不停地往下落,仿佛不是數九寒天,而是身處烈日酷暑。
靈徽伸出手,那裏好像還殘存着粘膩的血,腥甜的味道直沖鼻端,是她厭惡的氣息和感覺。
忍不住披衣起身,點燃了殘存的燈燭,就着浴房的一些殘水,一邊又一邊地清洗雙手。可是哪怕洗到雙手發皺,仍覺不夠。
靈徽頹然地垂下手,望着自己落在水中的影子,落下一行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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