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六十、悔意 想起她坐在燈下飛針走線的……
第60章 六十、悔意 想起她坐在燈下飛針走線的……
一陣枯枝輕響, 有腳步聲緩緩趨近。
趙纓警覺,向後望去,只見樹影婆娑處站着一個清瘦嬌小的女子。那女子碰到他犀利地目光, 瑟縮了一下, 還是選擇向前走了幾步。
月色明亮,将來人的臉映照的清晰,原來是自己送給靈徽的那個醫女。聽說靈徽給她改了名字, 喚作“楚楚”。這個名字倒也貼切, 眼前之人微垂着眸子, 看着确實溫順又羞澀。
“見過使君。”她俯身行禮。
“怎麽沒有陪女君一起去宜城?”趙纓開口,态度冷淡。
“奴以為, 使君更關心的是, 女君為何會突然回了宜城?”她說話聲音也小小的,原以為是個怯懦的, 卻原來膽子比誰都大。這一點,倒和圓月有幾分相似。
趙纓不由多看了她兩眼, 聲音不冷不熱道:“各種情由,我自然是知曉的。只是我派你在女君身邊, 是讓你照顧她的身體,并不是為了其他人。”
這裏的其他人, 自然指的是皇後。
女君讓她照顧皇後安胎,沒想到皇子平安誕生, 仍無意讓她回去, 只說照顧皇子亦重要萬分。
“奴也想随女君去宜城,可是京中卻有更重要的事情。女君所托,奴絕不會拒絕。”她緩緩道,并未因為趙纓的指責而惶恐。
“你想說什麽?”宮人私見外臣是重罪, 趙纓并不認為她是專門來閑聊的。
楚楚環顧四周後,又向前了一步,趙纓嗅到了她身上清苦的藥香,微微皺了皺眉,一瞬間又想到了什麽,眼中湧現出一抹悲傷。
“那日事發,奴不在女君身邊,但是後來跟在皇後身邊,也将事情聽了個大概。”楚楚聲音忽然哽咽,“女君受了好大的委屈,差點被彭城王侮辱,這些全是長公主一手促成。”
“我知道……”趙纓低聲道,手握成拳,方能抑制心中的憤恨。
“女君在事發前,曾找過我,問詢過能讓人昏迷或者致幻的藥物。我給她一一說了,其中有一個便是西域曼陀羅。那日長公主所用的,正是西域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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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趙纓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女君想必早就料到那日會發生什麽,所以她不僅提前有了防備,還将所有證據都留的充足。正是這一點,才讓陛下頗為不滿,懷疑此事為女君設計,哪怕皇後多次進言,陛下還是将女君遣回了封地。不過,這想來也是女君之願。”楚楚嘆息。
“奴猜想,女君早就料到長公主會趁使君不在,對她下手,但她避無可避,只好提前做好了防範的準備。或者,更有可能是将計就計。女君在建康無依無靠,所能仰仗的唯有您一人,但使君卻未給她足夠的依仗和安全,所以她才會铤而走險,選擇這樣一條玉石俱焚的路。”
這個醫女何止大膽,簡直放肆。
趙纓隐有怒火,卻無道理指責她對靈徽的一片忠心,只能忍着聽她将話說完。
“使君與王家婚約一事,建康城誰人不知。傳入女君耳中,她會如何想?”楚楚見他仍無動于衷,幹脆将話挑明。她不是女君那樣的名門貴女,守着滿心的牽念,不肯表露分毫。喜歡便是喜歡,就該讓對方知道。
趙纓卻苦笑:“她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的。”她私下的心機謀劃,趙纓都知道,哪怕自己早就在她刻意編制的情網中泥足深陷,他仍不敢肯定靈徽對自己到底是利用多一些,還是依賴多一些。
她肯讓自己對她好,便夠了。
“若不在意,怎會拒絕謝家這般唾手可得的好姻緣?若只是為了報仇,嫁給謝郎君不是更簡單嗎?何苦折磨得自己纏綿病榻!”楚楚實在想不明白,這樣英武出衆的郎君,在兒女之事上,竟然能遲鈍到這種地步。
楚楚只為靈徽,哪怕趙纓發怒,降罪于她,她也不在乎。
原來是這樣!竟是這樣!她的疏離,她的拒絕,她突然生得那場重病……原來都是因為他麽?
身體中仿佛血脈逆行,他忽冷忽熱,胸口滿是酸澀的激蕩。悔意和愛意,歉疚和悸動交織,原來她的愛從不是依賴,不是習慣,更不是利用。
原來她心中有他。
都是他不好。是他辜負了她。
他怎會娶王家的女兒,他的心中從來都只有她一個。那個驚豔了他一整個少年時光的女郎。
“女君待奴婢好,奴婢不願她受任何委屈,所以今日冒死來見使君。若是有言語唐突之處,還請使君寬恕。可這世道紛亂,真心最是難得,還往您珍惜。”說罷,她匆匆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月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她仿佛穿梭在樹林中的花妖精怪。或許便是吧,在最迷惘的時候,一個忽然出現的,幫他破除一切迷障的精怪。
趙纓感念她的一片赤誠。
……
是夜,趙纓扔下侍從,打馬去了雁回山。空夜寂寂,風中傳來虎嘯猿鳴,月亮壓在山脊處,壓得很低很低,散出慘然的光。
他就這樣,獨自行到了空無一人的觀中。
門扉輕阖,無人應答,連一向勤快的鄭叟也沒有出來迎他。他燃起手中的火折子,慢慢向內走去。
熟悉的小徑上殘雪未消,堆滿枯葉,想是多日未曾有人打掃。她院中的那棵梧桐此時也仿佛陷入了沉睡,趙纓靠近時,枝頭的夜枭也被驚擾,發出凄厲地叫聲,抱怨着他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趙纓怔怔然,望着它撲騰着翅膀,遠遠飛走,心中有說不出的寂寥。
內室中,一切如舊,他燃起殘燈,在她梳妝的案前坐下,就着微弱的光,撫摸着她留下的首飾妝盒,好些都是他送來的。她是個不愛打扮的姑娘,一件件都嶄新不已,她走的時候也沒想過要帶。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一個靛藍的荷包上,細密的針腳,繡了一半的比翼,就那樣放着,想是主人心灰意冷,不打算再将它完成了。
想起她坐在燈下飛針走線的樣子,不知為什麽,他忽然就紅了眼眶。
這一次,是靈徽不想要他了,那個從小就無比依戀他的女郎,選擇了獨自面對一切,選擇了放棄對他的信任和依賴。
趙纓拿起荷包,将它掖在胸口,慢慢地走到榻前,和衣躺下。榻上似乎還殘留着她的氣味,清甜的,惑人的。
記得他第一次将她抱在懷中時,也是這種味道,仿佛盛綻的梨花,一瞬間便将他拽入無邊春日之中。陰霾密布的人生,第一次被光照亮,從此懼怕黑暗,貪戀她給予的不敢奢望過的一切美好。
世間所有,都不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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