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六十四、情歌 子不我思,豈無他人?……
第64章 六十四、情歌 子不我思,豈無他人?……
他說得确有道理, 可有些事情卻講不通,譬如王裕為何忽然要将女兒嫁給他,他也并沒有拒絕。譬如他為什麽又回了荊州, 那個王家女郎緊随其後……
“不能以百姓之命為餌, 便要以自己的婚事為餌嗎?我竟不知令狐望有這般嗜好,慣愛用這樣上不了臺面的計策。”靈徽止住了哭泣,離開了趙纓的懷抱。
她極易心軟, 卻并不容易被情緒左右。當今日所有的委屈和幽怨随着淚水流淌而出時, 頭腦慢慢就走向了清明。
趙纓肯解釋是好事, 但他們之間并不是誤會那麽簡單。與其守着小兒女的情态來猜忌,不如冷靜下來, 将所有發生的事情都理清楚, 忠奸善惡總會有端倪。
趙纓再清楚她不過,知道若是話說不透, 他會永遠失去她的信任,今後怎樣去彌補都會是惘然。
“與王家的婚事, 非我之計,而是王家之計。我用令狐的計策, 讓王冀在徐州吃了虧,卻沒料到王裕以婚事為離間, 讓我也失了皇帝的信任。此次,兩敗俱傷。”趙纓自嘲地笑了笑, 伸手替靈徽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發。
靈徽低頭認真的思索一番, 方明白了其中的糾葛。
皇帝既想逃避王家的掣肘,又不願全盤信任一個靠軍功起家的寒門,更懼怕看到二者聯手,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當初連她都能看到的事實, 王裕如何看不到。當預感到王家會沉入徐州泥潭之中,他順手就連趙纓一起拽下,只要不再多一個大權在握的政敵,他們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老狐貍……”靈徽切齒,嘟囔了一句。
趙纓嘆氣道:“此次王冀明升暗貶,心中定然積怨。王裕把控內朝,門生故舊,姻親關系遍布天下。只怕王家還有後招,你我不可不防。”
靈徽挑眉,揶揄他:“你不也是他的姻親麽,人家女郎一曲《鳳求凰》,端的是情意綿綿,若趙都督聞弦歌而知雅意,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和南陽王成了連襟。趙都督背靠王家這棵大樹,又與諸侯王相交甚篤,到時荊襄九郡,乃至半個大魏,怕是都得聽你的。”
她猶自說着自己的話,半點沒有注意趙纓的動作。
只見面前有東西晃過,頭頂便落了個水淋淋的東西,微涼的水珠順着額頭滑下,蜿蜒過她的臉頰,掉落于她的下颌。
她打了個寒顫,定睛一看,罪魁禍首是趙纓手中那支沾了溪水的柳枝。
見她狼狽,趙纓笑得開懷,口中卻念念有詞:“綠柳生發,淨水蕩塵,去疾無災,平安康順。”
靈徽氣得跺腳:“你怎麽每年都要來這麽一次,水很涼的!”
趙纓寵溺地笑着,又将柳枝遞給靈徽:“師父說你自小體弱,要我一定記着,每年上巳節都要為你祓禊去災。你若是不高興,那就給我也來一下,我保證不躲。”
靈徽睚眦必報,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沾了溪水的柳枝直往趙纓身上招呼,濺得滿身滿臉都是水,才停下了動作。
看他形容狼狽卻又不好發作的樣子,靈徽不覺心情大好,雙眸灼灼,笑意滿眼。
趙纓見此情景,忽然背對她,緩緩蹲下身來,他的雙手于身後圈了圈,做出邀請。這個動作,又将她拉回了從前。仿佛已經娴熟到不需要思考,她本能上前幾步,趴在了他的脊背之上。
他的身軀如山巍峨,背着她向前走時,亦如從前,輕松自在,腳步一絲不亂。靈徽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幹淨的草木氣息,恍惚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①
有人遙遙唱着一首古老的情歌,歌聲順着溪水飄來,旖旎柔婉,訴說着熾烈的愛意。上巳日,宜相會,男女之節也。
那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當靈徽終于聽懂了詞中之意時,頓覺羞赧不已,将頭深埋到了趙纓的頸中。
趙纓悶悶地笑了,聲音輕柔:“我怎敢無思,若是圓月另尋了他人,我豈不追悔莫及。”
靈徽勉力露出半面羞紅的臉,不依不饒道:“我可不會彈什麽《鳳求凰》,也沒有明眸善睐的本事。”
趙纓側首,用唇觸了觸她的臉頰:“你又怎知那曲《鳳求凰》是奏給我聽的呢?”
“座中男子只有你和南陽王,不是你,難道還是……”靈徽說着,忽然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趙纓。
南陽王分明是她的……王令華竟然如此大膽,此次目标竟不是襄陽,而是南陽……
南陽王妃可知道?
“圓月,我要被你勒死了……”趙纓提醒時,靈徽才注意,自己因為太震驚,手上的力道都失了分寸。
“王家家風嚴苛,怎會允許她這般行事。”靈徽不解。
趙纓冷哼,道:“所以,我才成了最好的掩護,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我多情根深種呢。圓月,這次你必須要救我。”
靈徽搖頭:“趙都督,自己種下的因,自己就要吃下果,我可幫不了你。”
“你可以。”趙纓忽然停下腳步,将她放了下來。
他迫着她看向自己,一雙眼眸幽黑深杳,仿佛要将她吸進去一般。然後用輕而緩的聲音,一字一句道:“圓月,只要你願意,你就可以救我于水火。”
靈徽的呼吸一窒,心慌亂的無路可逃,卻還是撐着面子,裝作茫然無知:“這話說得,我确實糊塗了。你是大都督,我只是個小女子,我如何能救你?”
趙纓忽然就局促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聲音都不成調子:“圓月,我此生想要相依相伴的人從來都只有你。這份自私又龌龊的心思,我從不敢說出口,我怕你覺得我待你的所有好,都只是圖謀不軌。我也害怕你心中,只當我是阿兄,我若說出來,恐怕連親人都做不了了……”
他橫了心,一股腦地将心中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有種視死如歸的壯烈。他甚至不敢看靈徽的眼睛,他怕從她的眼眸裏看到的只是冷漠,輕蔑和嘲諷。
可是她卻始終沒有說話。
漫長的靜默裏,他如同一個将要被懲處的犯人一般,連呼吸都不敢,只是垂着頭,全沒有了平日的威風凜凜。
“你覺得這是非分之想,是對我們這麽多年情意的亵渎?”許久,她才開口,卻是反問的語氣。
趙纓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間,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或許他是唐突的,哪怕靈徽對自己有依賴,他也不該會錯了意,生出這樣的沖動。是誰給了他這樣的勇氣,是那個雪中的吻,還是今日上巳節的春風。
他緩緩點了點頭,因為自己的沖動而不知所措。
然而下一瞬,她柔軟的身體帶着桃花的氣息緩緩靠近,她的唇貼在了自己僵硬的臉頰上,聲音輕輕地拂過:“這算什麽非分之想,等你攻入洛陽,殺了劉棼,我自當嫁給你。”
①出自《詩經·鄭風·褰裳》,大意是一個女子抱怨情郎,你若是喜歡我,就涉江渡河來看我,你不思念我,我又不是沒有別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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