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無所有的餘嘉渝

一無所有的餘嘉渝

日臨市與星光市一樣,都是擁有萬千繁華、藏龍卧虎的一線大都市,即使餘興集團和萊其集團這兩家在全球家居和甜品行業中的龍頭聯姻,也沒能占據日臨的頭條多久。

餘嘉渝一直在家裏、訂婚儀式舉行的酒店裏幫忙,躲避着媒體的注意,由于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美國,國內的媒體對他不甚熟悉,他也不希望自己出現在公衆視野裏。

包括這次親哥嫂的訂婚活動,他一直以生病為由戴着口罩,有媒體猜到他的身份想拍他,他便趕忙躲避對方的相機。不做迎來送往的工作,不參加商界的應酬,不和無聊的親戚過多攀談,只和家裏人吃吃飯。

餘鈞天對他的白眼就沒斷過,好在,熬過幾天,餘嘉渝終于可以和他們說再見,離開家門前往機場的路上,他覺得呼吸終于通暢了起來。

耽誤了幾天,華仁那邊堆積了很多工作。

“還有那個奇怪的花店,忙完積攢的工作還要再去洛春一趟。”他一邊計劃着之後的行程,一邊登上了前往星光市的飛機。

餘嘉渝是華仁大學重點引進的博士後,主要從事化學物理學方面的研究,當初他從美國回來,餘鈞天要他接觸集團的工作他不肯,為他聯系了慶信大學相關領域的大佬去做研究助手他也不肯,之後自己跟華仁大學确定了工作。

他的導師,或者說老板,是華仁大學理學院的院長嚴六九,當初他主動聯系了餘嘉渝,說欣賞他的才能,之後也一直對他十分客氣。餘嘉渝覺得,同在一個學術圈,不排除是慶信大學那位大佬将自己推薦給他的,畢竟成為餘興集團二公子的導師,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餘嘉渝從未因自己的身份對學術研究有半分懈怠,出于熱愛與對于知識的征服欲,他很認真地投身在幾個研究中,其中一個就是海秉義帶隊的項目。

海秉義與理學院沒有關系,他是華仁醫學院腦科研究所的教授,餘嘉渝之所以參加這個項目,是在看到他的實驗室招聘信息時對該項目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花草與情感控制研究?”餘嘉渝第一次看到研究課題的時候實在想不通為什麽腦科相關的項目會需要化學或化學物理學領域的研究人員,但在看了研究介紹和了解海秉義在腦科領域的地位後,他主動聯系了對方。

海秉義對他的教育背景、科研經歷和已有成果非常滿意,并說如果他加入項目,會主要負責研究花草中某些影響人類情感的物質的提取與保存。他還說研究的靈感源自某位植物學家朋友,餘嘉渝第一次接觸腦科方面的研究,被其中的新奇打動了,之後簽了研究保密協議加入了項目。

然而,不久他就發現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比如海秉義從不開集體組會,而是分別與幾個板塊的研究人員單獨溝通,再比如他交給自己的研究樣本,那些花裏面有着自己難以辨認的神秘物質,海秉義也知道這一點,但他似乎并不關心這種物質的來源,只是讓自己想辦法提取出來......

随着研究的深入和與其他研究人員的接觸,餘嘉渝了解到這個項目中還有生科領域的人員在研究這種神秘物質與植物的互相作用,還有一組腦科人員在做花草與情感控制的臨床試驗,還另有一組人員在進行着不知為何的研究——這個小組由海秉義最信任的學生段希哲帶領,他們直接向海秉義報告,其他人對他們的研究一無所知。

餘嘉渝越來越覺得蹊跷,他們所做的事情跟自己當初在研究介紹上看到的不能說毫不相關,只能說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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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觀察了普通的花草,其中都沒有那種神秘物質,問起研究樣本的來處,海秉義說是在喀爾木的一個山區裏栽培然後運到實驗室裏的,只有那裏的花才帶有這種神秘物質。

餘嘉渝知道他在撒謊,因為他從未見過實驗室有工人搬運研究樣本,按海秉義所說,送來的樣本數量應該很多才對,但海秉義每次都拿給他數量較少的幾枝花,生科小組那裏也是一樣的情況。如果海秉義說的都是真的,這樣搞未免會産生太多的運輸成本,還不如直接把實驗室搬到喀爾木。

除此之外,中間還有幾個月的研究中斷,也讓餘嘉渝覺得疑點重重,海秉義宣布研究暫停時給出的解釋是喀爾木的花受極端氣候影響,已經盡數被毀,需要幾個月恢複恢複。

可在新聞中,喀爾木的草場作物等都沒有受太大影響。

于是餘嘉渝開始留意海秉義的動向,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于發現了他和洛安大學的聯系,也摸到了那個名為花願的花店。

下午飛機落地星光後,餘嘉渝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回到了華仁的校園,今天會和海秉義碰一下面,他發消息說,研究重啓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和自己的導師見一下面,海秉義的研究,畢竟算是自己主業之外的探索。

理學院院長辦公室內,只有餘嘉渝和嚴六九兩人,他在一張沙發上坐下來,嚴六九沒有直接問他課題的近況,而是先說了他家裏的事。

“嘉渝,你哥嫂的訂婚辦得可真好啊,我在新聞上都看到了,好多國內外名流都去了,怎麽樣,你這幾天認識了不少成功人士吧?”

餘嘉渝望着嚴六九摻雜了慈祥與谄媚的笑臉,微微皺了皺眉,“沒有,嚴老師,我一直都在家裏幫忙,沒什麽機會見外人,更何況這次主角也不是我。”

好不容易從家裏出來了,餘嘉渝可不想再聽別人讨論餘興集團董事長這一家子,便趕緊說:“我回家之前課題已經有了新進展,只是沒來得及和您彙報,要不現在您聽聽?”

嚴六九只好答應,聽完餘嘉渝的彙報,他先是稱贊了一番他的效率和方法,然後又語重心長地說:“嘉渝,你很優秀,這是個事實,不過在學術圈,只優秀是遠遠不夠的,你還得想辦法讓你的優秀發揮它最大的作用,你懂我意思吧?”

餘嘉渝笑而不語,混了多年學術圈的他怎麽可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嚴六九接着說,“你的條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我建議你好好利用,除了泡在研究裏,平時也可以多想想其他的門路,讓自己的研究價值最大化。”

餘嘉渝的臉上挂着不鹹不淡的微笑,敷衍道:“謝謝您的建議,我會考慮的。”

他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不好意思老師,我馬上還有點事,今天先到這裏可以嗎?”

嚴六九呵呵笑着,“好,好,你先去忙。”

餘嘉渝起身正要推門出去,嚴六九突然說:“嘉渝,你除了我們理學院的研究之外,是不是還參加了其他學院的研究項目?”

餘嘉渝淡然轉身,毫不遮掩:“是的老師,是醫學院腦科研究所的項目,不過我在裏面做的還是與專業領域相關的工作,完成每周的研究計劃之後我才會去那邊做點事,您不用擔心會影響我們的項目。”

嚴六九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表情驚疑,扶着桌子緩緩站起來:“是誰的研究,不會是海秉義吧?”

“是的,怎麽了?”餘嘉渝望着他,那明顯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哦,哦,”嚴六九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跟他也算認識,他确實很有建樹,你在他項目裏應該能接觸到新東西。”

“嗯。”餘嘉渝應了聲,看着導師臉上難以捉摸的表情。

“好,快去吧。”嚴六九揮揮手。

餘嘉渝禮貌道了再見,離開導師辦公室,他覺得自己的導師對海秉義應該還有更多的看法,只是剛才沒說出口。

緊接着,餘嘉渝去了腦科研究所中海秉義的辦公室,由于研究暫停,他已經好幾個月沒來這個地方了。

他敲了敲門,沒有任何回應,握住門把手想推門試試,卻發現門上鎖了。

餘嘉渝皺起兩道長而鋒利的眉,掏出手機給海秉義打電話,約摸過了一分鐘,電話接通了。

“喂,教授,我是小餘,不是說好了今天在您的辦公室談一下項目重開的事嗎......”

海秉義不等他講完,便說:“哦是的,不過我現在有事在外面,今天回不去,你就先按照之前的進度來就行,等我回去再詳談。”話音快而堅定。

“好的。”

“他不會又去洛春市了吧,”挂斷電話後餘嘉渝嘟哝道,“等處理完手邊的事情,我也要再去一趟。”

兩天後,胡玲和吳易與樓雨在機場告別,飛往月浦市,樓雨送走她們後返回花店,戚棠棠和杜司程在那裏等她。

“怎麽,不去當品牌主理人了?”杜司程揣着雙臂倚在長桌邊,火紅的頭發下一雙黑色眸子亮晶晶地笑着。

“不去了,也沒什麽意思。”樓雨答。

“那天我正給你挑禮物呢,結果就看到你在群裏發消息說不走了,所以雨兒姐,最後是什麽讓你決定又留下來呢?”戚棠棠問。

“說來話長,有部分原因是舍不得你們呗。”樓雨說完這句話覺得自己臉紅了。

“喲喲喲~樓老板......”

“真的嗎雨兒姐?”

杜司程和戚棠棠同時做出回應,樓雨不想讓他們打趣自己,便趕緊繼續說下去:“還有部分原因是,我前兩天發現,我爸的事故不像是一場單純的意外。”

戚棠棠和杜司程完全沒想到這個話題,聽到後都是一愣,樓雨便将母親的懷疑和自己在派出所看到的奇怪監控對二人一五一十地說了,還将自己拍下的照片給二人看。

二人的反應證實了樓雨沒有看錯,之後三人沉默片刻,只覺得涼意襲遍周身。

“所以,應該有人正在探究花店的秘密,只是目前還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花圃,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制造了我爸的事故,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樓雨表情凝重,語氣堅毅。

“那你要打算怎麽做?”杜司程有心忡忡地問。

“我在明他們在暗,我連那些人的面都還沒見過,目前只能繼續照常經營花店,等着他們上門來。”

樓雨望了望戚棠棠因驚恐而睜大的眼睛,“所以,花店現在不是很安全,而你們之前已經知道了花圃的秘密,平時跟我走得又近,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盯上你們。”

戚棠棠和杜司程聞言警惕地朝花店外的街道掃視了一圈。

“太可惡了,還有沒有王法!”戚棠棠憤怒起來。

“所以我覺得,棠棠,”樓雨說出了這兩天思忖許久的話,“雖然我留下了,但是為了你的安全,可能你還是要離開花願。而且為了防止他們找上杜司程,我決定賣掉現在這個店面,換一個新的店址。”

“什麽?不,我不要走!”戚棠棠抗議,“我走了你一個人豈不是更危險?那些人做的事是挺可怕,但人多力量大,我幫你,也許就能鬥得過他們,況且我覺得生活無聊得很,正想找點不同尋常的事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麽折騰。”

“不,棠棠,這不是鬧着玩的......”

杜司程不等樓雨說完,也抗議道:“換店址做什麽,你搬到荒郊野嶺然後等着他們敲你的門嗎?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只會招來更多麻煩,如果你周圍的人多一點,他們就會顧忌多一點,你贏的機會就會更大。”

然後他撥了撥自己的劉海,有些傲慢地說:“而且我不相信他們敢光明正大地做什麽出格的事情,至少你爸還在這的時候,這裏每天的動靜都很正常。要是他們敢來鬧,我就用畫筆戳他們的眼睛!”

杜司程在樓雨回洛春市一年多以前就在花願隔壁開張了美術教室,那時候他的鄰居還是樓季元,不過他和樓季元這個悶葫蘆沒有太多交流。

“不,你們完全可以與此事無關的......”樓雨覺得他們太傻了,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想着怎麽離得越遠越好才是啊。

而且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他們應該明白就算他們從此與自己不相來往,自己也是不會怨他們的啊。

“好了雨兒姐,”戚棠棠走到樓雨面前,雙手攀住她的雙肩輕輕搖晃着,“我們不知道對方都做了些什麽,如果他們已經明白我和杜司程也知道所有的秘密了呢?我們分開好讓他們逐個擊破嗎?反正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離開花願的。”

“嗯,這是棠棠說的少數幾句明智的話之一。”杜司程點頭稱贊。

“喂,你什麽意思?”戚棠棠惱怒着揮拳要砸在杜司程的胸口,結果被他扭身閃過,二人笑怒着對峙片刻才停歇。

“樓雨你就聽我們的吧,”杜司程笑道,“相信我們,不要換店址,你說萬一你走了結果搬來一個炸臭豆腐的,以後我可怎麽活?”

樓雨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兩個傻瓜......”

她覺得他們算是交心的朋友,但是卻沒想過他們在知道目前面臨的情況後也不離開她,樓雨笑着,眼中泛起淚光。

她帶着重重的鼻音但是很快樂地說:“好吧,聽你們的,為了感謝你們,今晚我請你們吃飯怎麽樣,城裏的餐館随便挑。”

“喲,樓老板真大氣,那我可不客氣了啊!”杜司程平時耽于畫畫,興之所至的時候三餐要多敷衍有多敷衍,一聽樓雨要請客,登時眼冒精光。

晚上五點,三人出發了,杜司程毫不客氣地挑了一家遠離市中心的山莊,這山莊坐落在樓雨上次去預訂點心的老街附近,依山臨湖,觀景吹風,甚是惬意。

山莊裏有各色美食,他們奔着其中的燒烤營地而來,露天的草地上排布着幾張精致的長桌,擡眼可望疏朗的星辰,不遠處的山峰在月色水氣中若隐若現。

三人點了烤羊排和肉串,以及茄子玉米等蔬菜燒烤,很快便端了上來,他們食指大動,似是争搶般吃了起來。

“不得不說,杜司程你是會挑地方的。”樓雨一邊嚼,一邊表示滿意,戚棠棠也在旁邊點頭,湖風将燒烤的煙灰都吹向身後,她覺得現在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那當然,我很久之前寫生來過這裏,那時候這個燒烤店就在了,只不過一直機會過來吃,最近我看到他們家火了一把,尤其受外地游客好評,就想過來試試,果然便宜又好吃,還能賞景。”

“快看!”戚棠棠伸出泛着油光的手指,指着湖對岸向天空上迸射出的火光,那火光急速上升,然後炸成一朵朵絢爛的煙花。

“好美!那邊什麽時候開始晚上放煙花了!”戚棠棠的眸子裏倒映出五顏六色的夜空,驚喜地問。

“應該是不久才開始的,為了吸引游客,給我們碰上了。”樓雨說。

“那邊有個小坡,我們去那裏看。”杜司程指着百米開外一座高高隆起的小坡,小坡下面便是六宜湖的湖岸。

“好啊。”樓雨和老板說了一句,三人便拿了肉串向小坡走去。

小坡是自然形成的,還沒有人為斧鑿的痕跡,他們打算從坡腳踏着青草走到坡頂,誰知那坡度不算小,青草又有些滑,即使走得小心翼翼,杜司程還是一個趔趄摔倒了,向下滑了兩米。

“喂!”

杜司程還沒來得及痛叫,樓雨和戚棠棠也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坡腳下傳來一個男人的驚叫,緊接着還有“噗通”落水的聲音。

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麽。

杜司程趴在地上回頭,看到坡腳下一張倒着的矮凳、豎在一旁的兩只小桶和斜插進水裏的釣竿,他猛然倒吸一口涼氣:“我剛才滑下來的時候好像把一個釣魚佬踹進水裏了!”

湖岸邊的水花越來越大,在漸深的夜色中泛起一片白色,附近的人聽到動靜,正紛紛趕來查看。

一個男人在湖岸邊不算深的水裏胡亂翻騰,腦袋忽上忽下,他含糊地喊着:“我不會水......幫幫我!”

樓雨二話不說,幾步跑到坡腳,縱身躍入水中。

湖岸邊的水不到三米,但淤泥雜草很容易将人困住,對一個不會水的人來說還是很危險的,樓雨上大學的時候修過游泳課,閑時也喜歡去游泳館游上半天,水性很好,此時她沒入水下,抓住了男子的胳膊,男子停止了掙紮,聰明地順着她的方向使力。

不過三分鐘,兩人便氣喘籲籲地在齊腰深的水裏站了起來。

“謝謝......”男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樓雨一瞬間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但在坡腳陰影下的夜色中又分辨不出對方是誰。

岸邊有看熱鬧的對他們伸出手,把他們拉了上來,兩人全都渾身濕透地坐在岸邊,水珠從頭發一直滴到腳邊,活像兩個水鬼。

“雨兒姐!”

“樓雨!”

戚棠棠和杜司程趕到樓雨身邊,“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裏受傷?”

“我沒事......還好今天穿褲子來的。”

“樓雨?”被救上來的男子在黑暗中望向她,驚訝地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

“我是樓雨,我們認識嗎?”樓雨疑惑地問。

“不......”男子話還沒出口,湖對岸的煙花又接二連三地點亮了夜空,樓雨在璀璨的煙花下看到了他清冷的眼眸、玉琢般高挺的鼻子以及緊緊抿着的薄唇。

即使他現在很狼狽,頭發胡亂地貼在額上、耳側,樓雨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他是上回從電動車後幫自己扯出裙子的那個人。

“完了。”坐在盛放着煙花的夜空下,餘嘉渝也看清了樓雨的臉,她的臉色有點蒼白,面容沒有任何修飾,但如出水芙蓉,令人感到清新舒适。而且她的唇角似乎有一抹笑意,應該是認出了自己,再裝作不認識就太沒意思,只是臉面今晚要丢在這裏了。

“對不起啊兄弟,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沒有受傷?”杜司程自己在小坡上摔了一跤,手臂和小腿處都有些劃傷。

聽到杜司程提問,餘嘉渝很是生氣,但看到他是樓雨的朋友,樓雨剛剛又救了自己,便覺得不好發作,只是沒好氣地說:“沒事,還活着。”

“餘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樓雨恢複了體力,站起身來。

餘嘉渝也站了起來,兩個人一身的水腥味,戚棠棠連忙往旁邊退了幾步。

“我來......度假,今晚本打算釣會兒魚放松下,誰知道發生這樣的事。”說着,他覺得自己臉頰發熱,上次在她面前自己還是風度翩翩的優雅男士,現在竟是這幅樣子。

“謝謝你剛才幫我,那麽我就不追究你那位把我踹下水的朋友了。”說最後一句時,他惱怒地盯着不遠處的杜司程,如果這裏有燈光,杜司程絕對會被吓得鞠躬道歉。

“嘿嘿......謝謝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腳滑沒注意......”餘嘉渝不等杜司程說完,便去一旁将釣魚用的幾樣東西都收拾了起來,對樓雨說:“我回酒店換衣服,再見。”

此時最後一束煙花在空中炸開,樓雨看到他迎挺的臀部沾滿泥土,堅實的後背上還有幾根水草,忍不住有點想笑,不過想到自己也是這幅尊容,就笑不出來了。

當晚在燒烤營地,戚棠棠将上次樓雨和餘嘉渝相識的經過向杜司程講了一遍,杜司程表示,剛才他一直兇巴巴的,沒想到也是個熱心的好人呢。

“好端端地被人一腳踹到水裏,誰都會生氣的吧。”樓雨辯解道。

“他大晚上的在坡腳下穿着深色衣服一聲不吭地釣魚,誰能注意到他啊?而且這大個男人竟然不會游泳。”他不滿地嘟哝,“你這就替他說話啦,真是重色輕友。”

“亂說什麽!”樓雨憤憤地反駁,搶過杜司程正要伸手去拿的一塊羊排。

雖然全身濕透,但好在夏天溫度高,湖邊有風,頭發衣服很快就幹了,樓雨的心情也并未受到影響,堅持要吃完燒烤再回去。

第二天花店恢複營業,三人一早又去了花圃,吃過早飯後各忙各的,杜司程準備上課去了,樓雨和戚棠棠忙前忙後将舊花全部換新,七夕馬上要到了,她們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不過今天,樓雨開始覺得這些瑣碎的事情不像之前那麽讓她不喜歡了。

樓雨同時也在希望着什麽時候能盡快去質問汪海強,和戚棠棠杜司程商量之後,他們都覺得最好能自己先掌握一些證據再去和他對質,不然是問不出什麽來的。

當初案子了解得無聲無息,要不是前幾天親眼看了檔案裏的監控,誰都不知道事件的另一面,警察那邊的情況恐怕沒那麽簡單。

正想着,店門開了,有客人來。戚棠棠一邊忙着手邊的活一邊擡起頭笑着招呼:“上午好先生,請問需要些什麽花?”

來人是一個約摸二十多歲的青年,鷹鈎鼻,方正臉,眼鏡後的一雙眼珠滴溜溜轉着,看上去很是精明,頭發稀疏蓬松,努力蓋着飽滿闊大的額頭。

他沒有立刻回答,像是不知道自己想買什麽花的樣子,戚棠棠又問了一遍:“先生買花想用在哪裏?”

青年扶了扶眼鏡,沉聲道:“買束花擺在家裏,有什麽推薦嗎?”

戚棠棠道:“您對顏色和香氣有要求嗎?喜歡擺着好看些還是能讓室內空氣更清新些的呢?”

青年道:“沒有要求。”

戚棠棠了然,走到一束插在瓶中的各色百合旁邊,指給青年看,“您看這些百合可以嗎?百合香氣清新雅致,且持久,放在家裏滿室盈香,而且我們店裏有白、粉、黃、橙四色,我給您稍微搭配一下也會很好看的。”

青年點點頭,樓雨看着這位沉默寡言的客人,邀請他留下信息注冊成為花店的會員。

青年聽到之後顯然遲疑了,不過他思考片刻,然後給出了自己的信息。

“蔔木,洛春市甘泉區友誼路108號......”樓雨将信息輸入會員系統,一如往常地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他家裏一切都好。

“我來過你們店,這些信息我之前報過,怎麽還要?”叫蔔木的男子似乎帶着探究的目光緊盯着樓雨的臉,樓雨覺得有一剎那的不舒服,但還是禮貌地解釋:“之前可能是我父親招待的你,他都将顧客的信息記在本子上,我們現在用電腦做了個會員系統,所以需要重新錄入。”

“哦,好的。”蔔木依然直勾勾地望着樓雨,似乎想從她的臉上讀出更多的信息。

“你父親為什麽不做了?”他繼續問。

“他去世了。”樓雨平靜地回答。

“好端端......怎麽去世的?我記得他還算年輕啊。”蔔木問出這句話,神色中有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是在車禍裏喪生的。”

“車禍?在哪,是跟什麽車撞了嗎?”他的語速有些急,似乎很關心這件事。

樓雨不知道這個客人和父親之前有怎樣的交情,只知道他現在打聽得這樣詳細,自己實在覺得有些不舒服。

“就在郊區的一條公路上,沒跟什麽車撞,是他自己不小心。”她皺眉道。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節哀順變。”他終于将目光從樓雨臉上挪開,垂下眼睛,肩頸松弛下來,只是語氣依然有些僵硬。

“多謝關照。”

正說着,戚棠棠将搭配好的花束抱了過來,蔔木付錢便離開了,離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好奇怪啊這個人。”戚棠棠剛才也聽到了他問東問西。

樓雨聳聳肩。

“棠棠,我最近準備實驗一下保護店內花朵的方法,到時候你幫我啊。”

“好啊,我們都說過好幾次了,現在有什麽頭緒嗎?”

“我媽走之前我問過她了,其實她和我爸也注意到了保鮮櫃裏的花每次都會比擺在外面的那些幸運一點,他們想,保鮮櫃嘛,無非就是溫度低且穩定、與外面的空氣隔絕、光線更少,于是按照保鮮櫃裏的條件去做了各種嘗試,但都失敗了。”

戚棠棠表情失望,“啊?那怎麽辦,我們目前還有啥能嘗試的嗎?”

樓雨捏着下巴在花廳角落裏的保鮮櫃前踱着步子,“還有一點可以嘗試,就是給店裏的花都裝進保鮮櫃。”

“啊?那樣也太奇怪了,沒有花店是那樣的,如果我們那樣做了,還會有客人來買花嗎?”戚棠棠驚愕。

“當然不是裝進普通的保鮮櫃,我打算去找工廠定制。”

這時風鈴一陣響動,兩人轉頭看去,只見門口站着一個身量高挑的男子,一身夏季白色休閑裝,闊大的黑色墨鏡幾乎擋住了半張臉。

來人正是餘嘉渝。

他看上去還是一副潇灑自若的樣子,和上一次來店裏的時候沒有什麽差別,就像昨晚的落水沒有發生過一樣。

樓雨和戚棠棠認出了他,戚棠棠想到昨晚的事,又看了看此刻人模人樣的他,突然很想笑,不過出于一個店員的自我修養,她忍住了。

樓雨看到他再次光臨花願,有些意外,但潛意識裏又覺得在意料之中,她招呼道:“餘先生,歡迎光臨,需要些什麽嗎?”

餘嘉渝摘下墨鏡對樓雨微笑,他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憶昨晚在湖裏掙紮的可怕場景,眸子看上去依舊清冷沉着。

“我确實需要些東西,”他說,然後沉吟了幾秒鐘,話語中帶了些破釜沉舟的勇氣:“我需要錢。”

“啊?”樓雨萬萬沒想到。

“什麽?”戚棠棠聽到他說的話,心裏頓時戒備起來。

時間回到昨天晚上,餘嘉渝身上挂着淤泥和水草回到酒店之後,先進浴室沖了個幹淨,換上整潔的衣服,然後去摸手機——這才想起來手機裝在髒衣服的口袋裏,而口袋裏空空如也,手機在落水的時候已經沉入湖底了。

酒店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可以幫他聯系打撈人員過來,然而打撈了半天,沒見一點蹤影,他也只好放棄。

他這次來洛春市只是短時行程,所以除了這部手機幾乎什麽都沒帶,手機丢了,也就意味着他的錢、導航和交通系統、聯系工具都沒了。

他垂頭懊惱地坐在酒店床上,卻突然想起來,自己在洛春市還有認識的人,可以向她求助,而且她一定會幫自己,雖然不知道這份信任從何而來,但這種篤定絕不是空穴來風。

于是他來了,來向樓雨借錢,憑着上次的路線記憶走到了花願。

“所以,你能不能借我些錢,讓我去買部手機,拿到手機後我立刻就把錢轉給你。”他在幾枝紫丁香旁豐神俊朗地笑着,一貫清冷疏離的氣質變得模糊,讓人覺得親切起來。

樓雨正欲答應,戚棠棠一把拉她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雨兒姐,他不會是在騙錢吧?有個親戚向我爸借了二十萬一直都不還,你可要小心點啊。”

樓雨道:“不會吧,他不像那種人,而且他只是想買個手機。”

“你才認識他多久?”戚棠棠說:“你要是不忍心放着他不管,就得讓他押下些重要的東西。”

看着樓雨有些遲疑,戚棠棠索性說:“我來跟他講。”

然後她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靜靜等待的餘嘉渝面前,“雨兒姐可以借錢給你,但你要抵押一個東西在這裏。”

餘嘉渝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摸出了自己身份證,“現在我身上只剩下這個了,你看可以嗎?沒有它,我回不了星光市。”

“也......也行吧。”至少可以知道他住在哪裏,敢騙錢的話就去他家裏找。

“這裏沒有現金,我去ATM取一些給你。”樓雨說。

“怎麽都要麻煩你出去跑一趟,不如你直接帶我去手機店吧。”餘嘉渝彎起唇,目光清澈望着樓雨。

樓雨微笑着點點頭,“好。”

戚棠棠看店,樓雨和餘嘉渝一起出門,向晴雲廣場的手機店行去。

為了遮陽,樓雨撐着一把傘,那傘很大,足夠兩個人走在下面,她在想要不要幫餘嘉渝也遮一下,畢竟自己走在陰影裏他走在太陽下看起來有點可憐,然而要是和他共撐一把傘的話,會不會又走得太近了?

“算了,他看起來從不打傘。”

樓雨正暗暗想着,餘嘉渝卻伸出一只手來。

“給我吧,”他臉上是淺淺的笑,“我幫你撐傘,也讓我蹭個陰涼。”

“哦,好。”樓雨臉上一陣發燒,将傘遞了過去,餘嘉渝比樓雨高很多,他将傘低低撐着,偏向樓雨一側。

“昨晚謝謝你,真沒想到會在那種情況下再遇見。”和樓雨單獨相處的時候,他覺得昨晚的事也沒多麽尴尬了。

“不客氣,昨晚和朋友去吃燒烤,沒想到他無意間害了你,那是個意外......”

“那個咋咋呼呼的人是你朋友?”

“是的,他就在花店隔壁的斑斓美術。”

“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嗎?”

“不是,只是認識了有一段時間,他平時幫我很多忙。”

餘嘉渝撇撇嘴,心裏暗暗記下一筆,嘴上卻說:“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會記怪他的。”

樓雨友善地笑着,擡頭望了望他,兩人目光相接,餘嘉渝幹咳一聲挪開了視線。

“餘先生不是在星光市嗎,怎麽又到洛春來了?”

來旅游?那未免來的也太勤快了。

餘嘉渝一時默然,因為他要對她說謊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自願和海秉義合作的,了不了解海秉義對她的花研究到了什麽程度,以及如果她發現自己想要私自對她的花一探究竟,會有什麽反應。

不,當然不能告訴她實話,不管是出于自己對項目的探究,還是出于對兩人交情的顧慮,雖然這份交情還不是那麽深厚,但餘嘉渝希望他們之間是友善的。

“我在星光市工作,是做旅游行業的,洛春的旅游資源很豐富,最近又比較火,所以會經常來出差。”

“哦,原來是這樣。”樓雨恍然,然後她擡眼打量了餘嘉渝好看的側臉,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餘先生看起來像是喜歡運動的樣子,為什麽沒學過游泳呢?”

餘嘉渝一怔,神色變得有些沉重,樓雨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便趕緊說:“我只是随口一問,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你不想說也沒關......”

“因為小時候差點溺死在水裏。”

“什麽?”樓雨驚訝。

“小時候差點淹死,從那之後就非常怕水,一直沒去學游泳。”餘嘉渝展開眉頭,雲淡風輕地微笑着說。他不能告訴樓雨,是他的親哥哥餘嘉澤把他按到水裏去的。

“不會游泳就不會游泳嘛,這個技能也不是那麽必需,以後離水邊遠點就是啦。”樓雨安慰道。

餘嘉渝低眸望着身邊的女人,嗅着她身上、發間染上的花香,覺得五髒六腑都舒展開了,笑道:“是啊,畢竟不是每次落水都有樓小姐去救我。”

樓雨的臉又一陣發燒。

“你還穿着那天的裙子。”

樓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色連衣裙,之前被破壞的裙邊已經被裁縫重新整理過,和完好的裙子沒什麽區別,只是裙長短了些。

“是啊,這條裙子跟我好幾年了,因為好穿,一直舍不得扔。”

餘嘉渝低頭看見它依舊飄飛的裙擺,目光不自覺變得溫柔。

“我們到了。”樓雨指着前面某知名數碼品牌的店面。

“好。”餘嘉渝用的手機一直是這個牌子的高端産品,他本來想找杜司程賠手機錢,但知道他和樓雨關系不錯就先忍下了。

他在店裏挑了最新款,樓雨為他付了錢,店員幫他激活手機并在雲端導入丢失手機的數據,兩個人坐在店裏的沙發上等待,沙發對面是幾臺該品牌的智能電視,正對着他們的那臺在播報社會新聞。

“樓小姐經營花店有多久了?”餘嘉渝問。

“半年多,也快一年了。”

“在那之前你是做什麽的?”

樓雨微微側身對着餘嘉渝,“我之前在星光市做程序員,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回家經營花店。”

餘嘉渝兩腿微微岔開,兩肘支在膝蓋上,身子前傾,側頭望着她,“原來你之前也在星光市啊......那這個花店是你回洛春之後買下來的嗎?”

“不,這個花店最初是我爸媽買下來的,都開了三十多年了。”

餘嘉渝若有所思,既然是家裏傳承的花店,如果有什麽秘密的話,想必也只有樓雨一家才會知道。

“我記得上次你說你是花店老板,你爸呢,他不做了嗎?”

樓雨神色黯然,她向前扭過身體,垂下眼睛:“他去世了,車禍。”

餘嘉渝的呼吸滞了一下,“抱歉。”

“沒關系。”

兩人陷入了沉默,靜靜坐着,耳邊只有店裏的嘈雜聲和面前電視的聲音。

“近日,萊其集團董事長的女兒夏曉時與餘興集團董事長的大兒子餘嘉澤完成了訂婚,這兩個年輕的商業集團強強聯姻,未來又會如何互促發展呢......”

聽到電視中的聲音,餘嘉渝猛然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他一家和嫂子一家其樂融融的場面,所幸,這段視頻拍攝的時候他在其他地方,因而沒有出現在畫面裏,他不由松了口氣。

接着只聽電視裏繼續說:“本次餘家的二兒子餘嘉渝也出席了哥嫂的訂婚宴,只是這位二公子一向低調,幾乎從不在公衆面前活動......”

背景畫面是自己那天晚上從日臨機場回家的畫面,手裏還拿着那捧風信子,然後是自己在宴會廳的角落裏躲避攝像機的身影。

餘嘉渝迅速在沙發上站了起來,想拿遙控給電視換個頻道,但根本不知道遙控放在哪裏,為了防止樓雨認出新聞裏的他,他只好擋在了樓雨前面。

樓雨正想着事情,壓根沒注意電視裏播什麽,聽到餘嘉渝的名字只覺得自己聽錯了,她擡頭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目光有些茫然。

“餘先生?怎麽了?”

“數據恢複好像完成了,我們去看看吧。”

樓雨點點頭,起身和他一起向服務臺走去。

好在,數據真的恢複得差不多了,他們等了幾分鐘,餘嘉渝便拿到了新手機,二人加了好友,餘嘉渝将買手機的錢轉給了樓雨。

“好了,這下你那位朋友可以放心了。”

樓雨想到戚棠棠關心自己提防餘嘉渝的樣子,覺得心裏暖暖的。

“那我們現在回花店去吧,你可以拿回自己的身份證了。”

回去路上,依舊是餘嘉渝為樓雨撐傘,他們無意間摩擦過臂膀,共同走在大太陽下一片小小的陰影裏。

“餘先生今天要回星光市嗎?”

“本來是這麽打算的。”

“那現在呢?”

“現在已經來不及去機場了。”

“那你一會兒回酒店?”

“訂的房間今天十二點就到時間了,”餘嘉渝點開手機看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所以......能不能讓我在你的店裏待上半天,我重新買好機票,就可以回去了。”他又在請求樓雨的幫助,說話的語氣如此自然,用他一貫清朗的聲線。

“當然可以。”樓雨彎起眼睛笑了,她沒注意自己已經很久沒笑得這麽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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