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莫名變好的生意
莫名變好的生意
“找到了......怎麽那麽偏僻?”餘嘉渝看着地圖上的搜索結果自言自語道。
地圖顯示,洛春市确實有一條路叫花圃路,是和鄰市相接的一條道路,兩旁是荒涼的郊區,從頭至尾遍布樹林,可以說是不見人煙。
“花圃路......不是花圃街。”這種地方也不像是有花卉市場啊。
“難道是我聽錯了?”他懷疑。
也是,畢竟這兩個字怎麽寫他也是猜的,不如還是打個車,問問當地的司機師傅好了。
很快,一輛車就停在了面前,餘嘉渝上車後報了自己的手機尾號,然後向司機打聽:
“師傅,洛春有沒有個叫花圃街的地方?”
司機略一思考,回頭道:“有,而且還不止一個,你要去哪一個?”
餘嘉渝聞言一喜,便請司機告訴他這幾條街的寫法,他好在地圖上搜索位置。
“花浦,鮮花的花,江浦的浦,還有個鮮花的花,臉譜的譜......”
司機一邊說一邊回頭瞟着餘嘉渝,很快,他的眼神怪異起來。
“嘶——小兄弟,我怎麽看你有點眼熟呢?”他喃喃道。
餘嘉渝聽說,便也擡起頭來看着他,兩人對視幾秒,終于回想起來。
“哦!你就是上次那個打我車去追老婆的那個小兄弟!”
“嗨......還真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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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嘉渝不禁冒出冷汗,洛春市也太小了吧,怎麽能這麽巧。
“怎麽樣,你老婆找回來沒有?”司機關切地問。
“嗯,找回來了。”餘嘉渝假笑着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這回可得看住了啊,平時也好好對人家......”
眼見司機開始絮叨起來,餘嘉渝趕忙打斷他止住話頭:“師傅,先帶我去最近的花浦街吧,在花浦街老城區入口停下就行。”
“好嘞。”司機踩下油門,向最近的花浦街走去。
一路上,司機向餘嘉渝傳授了許多保持夫妻和睦之道,餘嘉渝在後座一邊假笑一邊點頭稱是,熬了二十多分鐘終于到了目的地,他松了一口氣。
“謝謝大哥,再見!”他關上車門,與司機揮手作別,卻暗地裏記下了車牌號,想着下次最好能避開這輛車,以及E得可怕的司機大哥。
餘嘉渝背着包,懷裏抱着薔薇,開始搜索距離最近的花店。
十分鐘後,他到了那家名叫“馨馨”的花店。
“打擾了,有人在嗎?”
這家花店比樓雨的花願要狹窄得多,屋子裏光線較暗,目之所及的花束都是常見品種,地面上堆着雜亂的枝葉和包裝用品,一只黑貓趴在淺色的扶手椅上,警惕地望着來人。
“有人。”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女聲傳來,餘嘉渝擡眼望去,只見房間後面還有一個照出昏黃光線的小儲藏室,一位蒼老的婦人身形佝偻着緩緩走了出來。
見到餘嘉渝,她笑着招呼,“客人想要什麽花呀?”
說罷,她又看了眼他懷裏抱着的薔薇。
“我有問題想向您打聽一下,如果您能告訴我,我就多買點花感謝您。”餘嘉渝笑道。
老婦人一聽來了興致,“打聽什麽?”
“這花浦街上,有哪裏是花卉市場嗎?”
老婦人聞言,擺擺手,“花浦街哪有花卉市場......”
說着,她頓了一下,警惕地打量餘嘉渝,“怎麽,小夥子,你也附近是做花店生意的嗎?”
餘嘉渝看老婦人的樣子,心下明白她在警惕什麽,便沒有否認,只說:“我不是本市人,來洛春看看這裏的花卉市場。”
“哦,哦。”老婦人放下了警惕,繼續道:“離這最近的花卉市場在三公裏外,就在香樟路那塊,我經常大早上去到那邊進貨。”
“您看起來做花店有些年頭了。”
“可不是,做了半輩子了。”
“那您知道洛春有什麽花卉市場是在一條叫花圃街的地方嗎?”
老婦人一揮手,将黑貓趕走,自己坐在扶手椅上,思索了片刻道:“洛春是有幾條花圃街,但沒聽說過哪個有花卉市場......整個洛春的大花卉市場也不過就四個,市裏很多做花店的都在這四個地方進貨,除非你問那種只有附近居民才會光顧的小市場,那我就不知道了。”
“您能告訴我這四個市場的位置嗎?”
“哦,當然可以。”老婦人将四個市場的位置一一跟餘嘉渝說了,餘嘉渝打算将這四個地方都跑一遍,仔細看看。
為表感謝,他在老婦人手裏買下了一大捧百合,老婦人喜笑顏開,包裝好的花遞到手裏時,他幾乎拿不住。
老婦人看了一眼餘嘉渝緊緊抱住的花瓶薔薇,贊道:“喲,這薔薇是在哪裏買的,真好看,真有勁頭。”
餘嘉渝随口答道:“在晴雲廣場那邊買的。”
“晴雲廣場?!”老婦人的聲音忽然拔高了幾分,原本和顏悅色的臉也變得有些陰沉。
餘嘉渝奇怪,“對啊,怎麽了?”
“不會是......在那個叫花願的店裏買的吧?”
餘嘉渝的心弦馬上緊繃起來,他不知道這個老婦人對花願的态度如何,不敢直說,便拐了個彎:“好像是?反正是在晴雲廣場上,很漂亮的一家店。不過晴雲廣場裏花店又不止那一家,您怎麽知道我是在那家買的?”
老婦人皺起了眉頭,“現在已經不是薔薇的季節了,花卉市場裏的薔薇都是從外地冷藏運過來的,多少都有點萎靡,但你這薔薇跟剛從枝頭剪下來的一樣......”
“這有什麽問題嗎?可能保存得好?”
“你一個外地人不懂,”老婦人一臉嚴肅地說:“那家花店怪得很,我們市裏做鮮花生意的這群人,基本都互相認識,只有那家店的老板,誰都不熟,而且誰也都沒在進貨市場裏見到過本人,我們誰也不知道她那些花是在哪來的。”
餘嘉渝似乎驗證了一個已經糾纏許久的疑點,只覺得心往下墜去。
果然,很有可能樓雨店裏的那些花根本不是買來的,所以要搞清楚,就更麻煩了。
“不瞞你說小夥子,我幹這個也夠久的了,二十幾年前我的店也在市中心那塊,好好地做我的生意,直到有一天,一對年輕的夫婦在附近盤下了一個店面,也做花店,把我的生意全都搶跑了,我鬥不過,只好搬得離他們遠一點,這才到這裏來。”
“我還悄摸打探過他們店裏的情況,他們的花賣相極好,品種又全,甚至有好多咱都沒見過的外國花種,而且他們還很會折騰,什麽回收老花免費換新,又搞什麽老顧客優惠之類的,花樣多着呢。”
“我一看這哪跟他争得過,就只好放棄喽。早年也有別的同行好奇,就直接去問了,他們的花是哪裏進的,怎麽這麽好,結果那個老板一個字都不肯說,後來問的人多了,他就裝聾作啞。慢慢的,同行們就不跟他來往了。也多虧他賣得不貴,又常常白送,同行一合計他也不比別人多賺多少,都漸漸把他抛在腦後了。”
“不過到底是個謎啊,他又不和大家一樣在市場進貨,那些花是哪來的?而且就算他和大家是一起在市場進貨,那也怪得很,有些品種的花,市場上根本沒有,比如什麽金花茶,他們店裏還常有不合時宜的花,比如大夏天的臘梅,還有些在市場上不怎麽流通的花,比如大朵的玉蘭,他也擺在店裏。”
“诶呀,也不知道那老板怎麽想的,總之,他家的生意,野得很——”
老婦人說了一連串的話之後,又半開玩笑地說:“本市的同行還因此造出了很多緋聞,有的說那些花都是他自己種的,還有的說老板是花神下凡。”
說到最後一句,老婦人笑了,又感嘆一句:“反正沒人懂,邪乎得很。”
“好的,謝謝您。”餘嘉渝心下了然,道過謝便離開了。
但他還是前往四個市場看了看,果然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然而在他打算離開回星光市的時候,卻無意間瞥到一個人影,于是趕忙躲進面前的一家便利店裏。
那人正是蔔植。
他今天怎麽又來了?昨天不是剛拿了束花嗎?
餘嘉渝帶着心裏的疑問,于暗處注視着蔔植的一舉一動。
蔔植的身影剛剛拐進花卉市場街道中的一個角落,餘嘉渝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他看到來電顯示,有些意外。
“喂,段博士?”
電話那邊傳來段希哲溫潤的聲音:“餘博士,海教授走前特意囑咐過我,要我留意各個小組的研究進度,這兩天周末,但是似乎沒見你來實驗室?可是有了什麽突破?”
餘嘉渝暗暗冷笑,答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這兩天不在不是因為有了什麽突破,而是因為家裏有些私事需要處理。”
“哦,原來是因為私事,那就麻煩餘博趕緊處理好手頭的事回到實驗室來。”
段希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雖然在說這麽不客氣的話。
“當然,我的事情我自有計劃,不勞你費心。”
餘嘉渝挂斷了電話,扭頭再找蔔植的身影時,卻已然跟丢了。
“想都不用想,他出現在這裏一定是沖着樓雨來的。”他暗想,“或許是商談不成,他準備采取其他手段了嗎?”
他擔心樓雨,一時不想離開洛春市,但又因蔔植行為難以捉摸,且實驗室裏還有許多需要解決的問題,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行離開。
掏出手機,打算給樓雨發消息提醒她多加小心,卻見她已經傳了兩張照片過來,附言“用你送的相機拍的,好好看,謝謝你,我很喜歡”。
照片裏是花廳中溫馨燈光下的一束紅色郁金香,開得正盛,是一種鮮妍敦厚的紅。
餘嘉渝的嘴角不知不覺翹了上去,“喜歡就好。”
為免引起樓雨疑心,他沒有多說什麽,只留言遇到困難可以找他幫忙。
餘嘉渝頭上的天空,有飛機掠過的聲音,他擡頭看了眼飛機留下的兩道白線,然後向機場走去。
花店裏,樓雨看着監控截圖中蔔木清晰的臉,有些迷茫無措。
現在自己掌握的證據可以說是零,但冒出來的這個苗頭又讓她十分想借此試探汪海強,可她拿不準汪海強那邊的反應,害怕發生出乎意料、自己難以應對的事。
旁邊杜司程一邊吸溜着拉面,一邊開口:“我覺得應該試試,他如果有反應就說明那個人跟你爸的事故肯定有什麽關系,省得你一直懸心等着,而且時間長了,誰知道你爸的案子要再重來會受到什麽阻力。”
戚棠棠端着面碗站在長桌錢進食,也說:“同意。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反正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還不如主動出擊試試。況且,這個人真未必跟伯伯的事故有關系呢。”
樓雨被說動了,鼓起勇氣将截圖發到了與汪海強的聊天框裏。
略一思索,她在圖片下附上文字:“不知道汪警官認不認得這個人?”
半晌,對面毫無回信。
“好了,別盯了,要是有消息你錯過不了的,不如看看我的賬號換換心情。”杜司程放下一滴湯都不剩的面碗,向後靠在椅背上。
“你們倆都好幾個稿件沒給我點贊了。”他的語氣裏有些嗔怪和委屈。
“點,現在就點。”戚棠棠也放下了碗筷,掏出手機打開社交平臺。
“我去,幾天沒注意你怎麽漲粉這麽多了!”戚棠棠驚道。
樓雨定睛一看,只見杜司程的賬號“小杜小杜”已經有二十多萬粉絲了,她依稀記得自己上次浏覽他的主頁時,粉絲數還不到十萬。
“好厲害!怎麽做到的?”樓雨不由佩服道。
“嘿嘿,主要是不斷摸索和改進,一開始我只上傳簡短的作畫過程和成果,後來我又嘗試了陪伴式長視頻和科普式內容,都反響平平,前些日子我開始探索将搞笑幽默的文案和手法融入進去,結果很不錯,內容豐富接地氣了許多,短時間內迅速漲粉。”杜司程得意地說。
“行啊你,繼續加油,離接商務不遠了!”戚棠棠鼓勵了一句,又說道:“接了商務第一件事就是要請客吃飯!”
“吃吃吃,你就知道個吃!”杜司程撇了撇嘴。
“不過,确實有商務找我了。”
“什麽商務?”樓雨好奇地問。
“是一個美妝品牌,他們覺得,美妝和美術內容能很好地結合起來,不過我給拒了。”
“啊?為什麽?”戚棠棠不解。
“因為他們那邊目前希望我為他們搞一場直播帶貨,且暫時沒考慮其他合作形式。”杜司程嘆了口氣,表情惋惜。
“哦,難怪。”樓雨和戚棠棠瞬間明白了。
杜司程目前的所有直播都是一邊作畫一邊和觀衆随機聊天的慢直播,像帶貨那種,在直播間裏喊“家人們”“準備開搶”“餘貨不多姐妹們快沖”之類的活兒實在和他不搭。
“沒關系,以你現在的勢頭,不怕之後沒有更好的商務,我的下一頓大餐全靠你了。”戚棠棠輕輕拍了兩下杜司程的肩膀。
“謝謝啊,到時候請你吃拉面,加一斤牛肉行不行?”杜司程打趣道。
“不行!”戚棠棠豎眉,怒喊。
三人正說笑,風鈴一陣響動,有客人來。
兩個中年客人,一男一女前後腳進來,樓雨和戚棠棠去招待客人,杜司程見狀将碗筷收拾起來,拿去廚房清洗。
兩個客人一個挑了一束百合,一個挑了一束蝴蝶蘭,都說是擺在家裏,樓雨登記好兩人信息,客人轉身離開後,她卻皺起了眉毛。
“奇怪,真奇怪。”她喃喃道。
“哪裏奇怪了?”戚棠棠問。
“這兩天也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啊,怎麽生意莫名好了許多。”
“會不會是教師節快到了?”杜司程在廚房出來,甩着潮濕的雙手。
“如果是那樣的話,這麽多顧客應該多數都會說明用途,可現實是很多人買花只是為了擺在家裏或店裏,要麽就是過生日等雜事,而且現在準備教師節的花有點太早了。”
樓雨捏着下巴,好奇心越來越重。
到底為什麽在平平無奇的日子裏生意突然變好呢?
“哎呀想那麽多幹嘛,生意好了,多掙點錢你還不樂意?”杜司程道。
“多掙點錢還是樂意的,只是......”
只是花店特殊,她不能不多留心,尤其是那個叫蔔木的人來過之後。
“只是什麽?”戚棠棠問。
樓雨不想把氛圍搞得緊張兮兮的,便改口說:“只是這周末是我同學圓圓的婚禮,我還想多為她準備準備。”
說着,她指了指保鮮櫃中已經塞得滿滿當當的鮮花。
晚上,餘嘉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對面的茶幾上鋪滿了紙質研究資料。這些都是幾天前烏夢清親手交給她的,生科組的一些研究記錄。
被問起為什麽改了主意,烏夢清的聲音有些不服氣:“海教授确實對我們遮遮掩掩的,不是一個正常的研究帶頭人該有的态度,我不想讓他覺得,現在的年輕人有多好拿捏。”
“我跟師姐聊過了,她也說要機靈點,不要被人利用,”她把那一摞厚厚的資料遞給餘嘉渝,“我這邊已經給你交底了,你是不是也該說一下自己已經掌握的情報?”
餘嘉渝先仔細地将資料浏覽了一遍,确認了即使烏夢清對他還有所保留,自己也能夠收獲不少。
于是,他也将自己目前對“硴”這種物質的研究情況對烏夢清交了底。
猶豫幾番,他還是沒有将樓雨的花店告訴她,他知道烏夢清不會對樓雨做什麽,只是下意識地希望樓雨離這個研究越遠越好。
時近黃昏,沙發邊的落地燈亮了起來,餘嘉渝放下最後一頁研究資料,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休息。
這套房子是他自己租住的,樓下遠處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車燈霓虹,漸漸暗下去的天幕反而讓玻璃上的倒影愈發清晰。
餘嘉渝揉了揉眼眶,轉身走到電視牆旁邊的小櫃子邊,伸手撥弄着擺在上面的那束薔薇。
好多天過去了,那束花只是微微有些打蔫,顏色仍然嬌豔。
他在腦子裏複盤着看完的資料,原來生科組一直在研究“硴”這種物質對花草性狀産生的影響,但關鍵在于,研究的樣本分為兩類,一類是新鮮的花草,還有一類是已經枯萎的花草,餘嘉渝看過照片,枯萎的樣本與海秉義交給自己的別無二致。
研究資料顯示,枯萎前的樣本與正常花草植物有諸多不同之處,比如在繁殖功能、壽命和循環系統的效率等方面,但枯萎後的樣本卻與正常枯萎的花草幾乎沒有什麽差別,除了殘留在其中的“硴”。
研究還發現,枯萎前的“硴”嵌在植物細胞裏,而枯萎後的“硴”卻不知和什麽物質或細胞結合了,讓原本黑色的榴蓮狀物質變成了海膽的樣子,只是海膽的尖刺變成了密而長的“鞭毛”。
餘嘉渝想到上次自己觀察在樓雨那裏拿到的白玫瑰,剛觀察到其中榴蓮狀的“硴”,自己就被叫去見海秉義了,而後他再繼續觀察時,樣本裏呈現出的卻都已是海膽狀的物質,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看得匆忙看錯了,卻原來是同一物質的兩種形态。
到底是什麽呢?之前在花願門口望到的裏面一片衰敗的景象閃過餘嘉渝的腦海,他已經确認這種枯萎不是像海秉義所說的那樣,由自然導致。
烏夢清說,其中的原因師姐問過海秉義,海秉義的答複是,就是這種神奇的物質對人的情感有着顯著影響,但她們不需要關心其中的物質,她們的任務在于對這種物質影響下的花草性狀做全面的研究。
餘嘉渝的眼前浮現了樓雨三人上次急着尋找長壽花的身影,他知道她明白其中的原因,但又不能直接去問她。
一陣嫉妒和無力感襲來,他突然為杜司程和戚棠棠可以共享樓雨的秘密而自己卻不能感到非常不公,接着他又清醒過來暗笑自己糊塗。
自己才走進她的世界多久?何必期待那麽多呢?
他走進廚房,準備為自己做道簡單的晚餐,卻見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是樓雨發來的消息,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餘嘉渝的嘴角微微勾起。
自從上次回星光市之後,他和樓雨之間的聯系比之前多了許多,也親近了許多,餘嘉渝覺得,毫無疑問他們現在已經算是好友了。
“晚上好,晚飯吃了嗎?”文字下面,樓雨發了一只可愛小貓探頭探腦的表情。
餘嘉渝笑笑,回道“正在做,你呢?”
“我和他們兩個出去吃,這兩天太忙了一直沒有自己做飯。”
“離教師節還有好幾天呢,這就忙起來了?”
“不,買花的人沒幾個是為了教師節禮物的,理由多是擺在家裏或店裏,要麽就是用來過生日,總之好奇怪。”
餘嘉渝看到消息皺了皺眉。
“你是做旅游的,所以我想問問你,是不是洛春為了吸引外地游客又搞了什麽名堂,我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餘嘉渝的眉頭皺得更緊,“洛春其他花店呢?也這樣嗎?”
一語點醒夢中人,樓雨這才發覺,自己接手花店以來基本沒關注過市內同行的動态,因為自己的花店太特殊了,和其他同行的經營沒有什麽可比性和可參照性,然而在這件事上,看看同行卻能看出一些端倪。
“這個還真不知道,明天我去其他花店看看。”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閑話,餘嘉渝的眉頭始終皺着。
如果其他的花店并沒有像這樣生意莫名變好,那這極有可能是針對樓雨的一場局。
忽地想到那天在花卉市場見到的蔔植的身影,餘嘉渝的心揪了起來。
自從他回到星光市,就沒再見到過他。餘嘉渝很想現在就去洛春一探究竟,但他不能,這裏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二天,餘嘉渝早早來到了實驗室,經過生科組的房間時,他瞥見烏夢清正坐在椅子上埋頭啃煎餅。
“咚咚。”餘嘉渝敲了敲門。
烏夢清擡起頭來,見到玻璃外的人,兩腮鼓囊囊地點點頭。
“這些資料我都看過記過了,現在還給你。”餘嘉渝将整齊的資料放在她面前。
“好,那下一步怎麽做?”
餘嘉渝回頭看了眼門外,沒有人,便悄聲道:“接下來主要分兩條線,一條線是在實驗室裏摸清臨床組和腦科組的研究目的,另一條線是追蹤這些奇怪花草和其中奇異物質的來源,掌握樣本渠道。”
烏夢清垂眸思索着,沒有回應。
餘嘉渝繼續說:“這兩條線只要能成一個,我們就能握住和海秉義談判甚至是對抗的把柄。”
烏夢清沉吟片刻,道:“在實驗室倒還好,畢竟知道目标在哪,但追蹤來源這件事實在沒有頭緒,且聽起來還需要在各地奔波......打算怎麽追蹤?”
餘嘉渝莫名心虛,他幹咳一聲,說道:“咳......注意觀察從實驗室樓外送花進來的人,就從他開始。”
烏夢清了然:“好,那要怎麽分工,分開幹活,效率總會快一點。”
餘嘉渝道:“追蹤來源需要時常往外奔波,交給我就好,在實驗室的時候,我們可以互相協助。眼下可以先從臨床組入手,他們規模和動靜都比較大,容易接近。”
烏夢清點頭:“同意,雖然感覺問題的關鍵在另一組那裏......”
話音未落,兩人驚覺門把手轉動的聲音,餘嘉渝回頭,只見段希哲穿着實驗服走了進來,長身玉立在門口。
餘嘉渝下意識一瞬間攥緊了撐在桌上的拳頭,烏夢清則一陣緊張,捏緊了煎餅。
她很想質問一句進來怎麽不敲門,但又覺得沒意思,便皺着眉頭表示不歡迎。
段希哲的面容依舊平靜地微笑着,只是泛紅的眼白和眼下的兩圈烏青削去了他平日裏的部分神采。
“喲,辛苦兩位,這麽早就來了。”段希哲聲音有些沙啞,但語調輕快從容。
餘嘉渝目光警惕,但笑道:“段博士不也來這麽早?不過看你有些疲憊,還是要注意多休息,才能更好為海教授做事。”
段希哲擡了下眼鏡,彎起的眼中笑意渾濁:“多謝關心,正準備回去休息呢,剛下班。”
“......”餘嘉渝一時有些無語。
“兩位來得早是好事,說明對研究很上心,但在實驗室裏,最好還是專注于科研本身,不要被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分去注意力。”
段希哲的目光在餘嘉渝和烏夢清兩人臉上審視着,冷意漸顯,“相信海教授離開之前應該也向二位交代過,希望二位能夠抓緊時間做正事。”
“......”烏夢清聞言,一時也無語,翻了個力道不大的白眼。
“那麽,祝二位今天工作順利。”說罷,段希哲轉身出去了。
“什麽玩意兒啊,老板走了,他想耍耍威風是嗎?”烏夢清憤憤道。
餘嘉渝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剛才......他應該沒聽到我們在說什麽吧。”烏夢清有些擔憂地問。
“聽到了也沒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後我們都注意一下,談這件事不要在此地談。”
段希哲脫下實驗服搭在小臂上,沐浴在朝陽裏的校園中,他經過一片楓林小徑,回到了宿舍。
華仁大學為博士配備了單人間,他打開門,拉着窗簾的房間裏一片漆黑,他沒有開燈,直直倒在了床上。
“好累。”嘟囔一聲,他調整了一個舒适的姿勢。
但好在,昨晚沒有白幹,一個一直阻礙着他研究進展的點已經被解決了,他想,下次跟海老師彙報的時候,他一定會高興的。
如果實驗室裏的所有人都一條心地使勁就好了。
可惜不是。
他剛才揉着酸痛的太陽穴,拖着步子經過走廊時,卻發現餘嘉渝和烏夢清在湊得很近說小話,一開始他只是以為他們倆或許談上戀愛了,但當他看到餘嘉渝手按在那沓資料上的時候,內心突然警鈴大作。
那一沓資料的封面很熟悉,是生科組的研究記錄,他也看過。
他一直都知道餘嘉渝的導師是嚴六九,也提醒了海老師很多次,可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不關心這種問題。
但自己可是一直都在防着餘嘉渝,很長時間以來還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本來已經打算将那件事抛在腦後,但剛剛碰見的場景又讓他覺得不可放松警惕。
“罷了,先睡覺再說。”
況且,不止餘嘉渝,還有同門師弟蔔植,自從老師出國後也是行蹤神秘,連着好幾天了就沒在實驗室裏見過他,雖然臨床組是整個研究的面子和幌子,但也不能這麽掉以輕心。
睡醒後給他發個消息好了。
段希哲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翻了個身,呢喃了一句“睡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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