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花圃新客
花圃新客
戚棠棠和杜司程在店裏一邊聊天一邊整理着那些枯死的花草。
“今天開始,三分之二個白天就空下來了。”
最後一批開學的學生也回歸了校園,杜司程現在的課少了許多。
“那你豈不是少掙了好多,”戚棠棠替他發愁,“話說你那個賬號,我看最近流量越來越好了,還沒有商務嗎?”
杜司程嘆了口氣,“沒有,上次拒絕了那個之後,就再沒有商務找我了。”
他話鋒一轉,“不過,等幾天我又有別的工作了。”
“什麽?”
“去老年大學給老人們上美術課。”
戚棠棠驚訝,“行啊你,雖然看着像廢柴一個,但實際還挺能幹的。”
杜司程不服,“我哪裏看着像廢柴了?”
“不過你為什麽不用空閑時間畫畫?昨天我們去你那裏看到的那副巨作應該挺耗費時間的吧。”
提起那幅還在創作中的油畫,杜司程的語氣多了幾分驕傲。
“是挺耗時間的,畢竟要把那麽大一個花圃中所有的顏色、高低錯落的花枝、幻變相融的景色和諧地描繪出來,不過,關起門來集中心思撲在一張畫上可不是我的作風,我還是得每天做點別的事,不然容易畫着畫着鑽牛角尖。”
兩人正說着,店門被推開,進來一人。
戚棠棠還以為是樓雨和餘嘉渝回來了,背對着門口說了聲“這麽快”,但是來人沒有應答,她這才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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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來人是一個年輕,但看上去儒雅沉穩的年輕人,他一身深色休閑的衣物,戴着金邊眼鏡,或許是看到了花廳裏的凄涼景象,他溫潤俊朗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震驚與訝異。
戚棠棠見到生人,很想質問他是不是沒看到外面挂着的那麽大一塊暫停營業的牌子,但見到他的面容時,脾氣又好了許多,畢竟是個大帥哥,忍不住想溫柔點。
“不好意思這位客人,我們今天不營業。”戚棠棠戴着一幅橡膠手套和棕色圍裙,頭發利落地紮成丸子盤在頭頂,一只手攥着一把失了顏色的花,另一只手拿着抹布。
段希哲的雙眼茫然地從花廳轉向戚棠棠,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他似乎像發現了什麽驚世珍寶一樣,先是迷茫一消而散,眼中聚齊光點,然後越睜越大,越睜越大——
戚棠棠被他看得發麻,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她幹巴巴地說,“不好意思,現在不營業。”
“啊,”段希哲回過神來,連忙用手托了托眼鏡掩飾,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進門前沒注意到。”
其實他注意到了,而且說話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向戚棠棠瞟了好幾眼。
“沒事,慢走不送。”杜司程見來人對戚棠棠怪怪的,開始送客。
段希哲淡淡掃了杜司程一樣,站在原地沒有動身,他整理了神色,恢複往常風度翩翩的樣子,問戚棠棠,“請問這位女士,是這裏的店主嗎?”
“不是啊,怎麽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段希哲松了一口氣,他記得這裏的店主是姓樓的女人,看來她現在不在。
“沒什麽,只是覺得姑娘看着覺得眼熟,多嘴問了一句。”
豈止是眼熟,段希哲肯定眼前這個人就是戚棠棠,雖然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出現在公衆的視野裏,并且跟以前的樣子也有了些差異,但他肯定就是她。
“我說老兄,你這搭讪的借口也太老土了點。”杜司程走到戚棠棠身邊,挨得很近,毫不留情戳了段希哲一句。
段希哲看着這個紅毛青年和戚棠棠之間的距離,臉上的表情有些發冷。
戚棠棠涉世未深,段希哲一句眼熟,杜司程一句搭讪,她就開始臉紅了,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嗎?可我看你不怎麽眼熟,認錯了吧?”
段希哲嘴邊挂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直白問道,“你是戚棠棠女士嗎,就是國家芭蕾舞團的那位首席?”
戚棠棠驚訝,原來他真的認識自己,或許是之前看過自己的舞蹈,記住了自己的臉。
“啊......是的,不過那已經是曾經了。”
之前戚棠棠去世界各地巡演的時候,總有許多粉絲在表演前後向她表達喜愛,當時習以為常,有時甚至因為要花時間精力去回應而感到心煩,但是那些粉絲的喜愛在她被命運改變人生軌跡之後卻成了她最珍貴但也最不想咀嚼的回憶。
在自己的家鄉洛春市被人當面問起過去,還是第一次。
得到确認後,段希哲臉上的笑意更盛,他雙眼彎着,如同一灣春水。
“雖然那已經是曾經了,但我一直是您的粉絲,您在舞臺上的美麗舞姿以及為許多人創造過的美好記憶,都會一直留在人們心裏。”
他說得認真誠摯,戚棠棠的心一瞬間有些失控。
“謝、謝謝......”
戚棠棠的眸中泛起水光,她道謝,然後無聲笑了,笑得有些苦澀。
杜司程察覺到戚棠棠情緒有些不對,拿不準該做什麽,只能先打趣道:“嚯,敢情是跑這兒追偶像來了?這位先生,你不會是為此特地來的吧?”
段希哲正色道:“不是,雖然我是戚棠棠女士的粉絲,但從不想打擾她,這次只是偶遇。”
“謝謝。”戚棠棠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最喜歡您表演的《月季之旅》,這部舞劇節奏歡快,劇情也很美好,我當時和......母親看得很入迷,這部也是她卧病前出門看的最後一場......所以我一直念念不忘,後來我自己又去看了很多次,可其他演員的表演總不如您的讓我深受觸動,我之前也看過很多您的采訪文章,我知道您充滿魅力的表演背後是數年如一日的勤下苦功......”
段希哲又正經又文藝範兒地贊揚了戚棠棠在另外幾部優秀作品中舉世無雙的藝術表現,表達了自己由衷的欽慕與贊嘆,就連杜司程都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一是因為經過段希哲一誇,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在和一個可能名傳千古的舞蹈藝術家交朋友,二是因為覺得這男人可這會說啊,妙語連珠文采飛揚......
在段希哲的贊美告一段後,杜司程鼓起了掌,他也不知道這是為戚棠棠鼓掌還是在為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鼓掌。
總之,鼓掌就對了,不然對不起這氛圍。
段希哲的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彩,他微喘着再次向戚棠棠投去仰慕的笑意。
而戚棠棠仍舊是戴着圍裙,拿着幹枯的花束和抹布,站在原地。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顫動着唇努力挑出一個微笑,然而眼中卻有些悲涼。
“謝謝.......你喜歡就好。”
她說出這句話,眼淚無聲從紅了的眼角滑落下來,直到下巴上有些涼意,她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杜司程和段希哲都驚愕住了。
戚棠棠自己用袖子擦掉淚珠,但它們仍不聽話地排着隊從眼睛裏溜出來。她索性扔下手裏的東西,脫下手套,捂着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無聲地哭起來。
她也懶得去追究心底到底是悲是喜是苦是酸還是什麽別的東西,她只是覺得有什麽徹底結束了、徹底告別了,她只是突然想簡單地哭一場,就當翻過了人生的一頁。
杜司程不太能見得女人的眼淚,戚棠棠一哭他手忙腳亂地走上前去安慰,并假裝責備段希哲。
“喂,戚棠棠,你真哭啦?棠棠,你......別哭了,人家認真誇你,是想看你多笑笑的。”
段希哲則不知所措地僵立在原地,剛才還文藝從容的氣質碎了一地,“是我什麽地方說錯了嗎......對不起。”
戚棠棠從手掌中擡起臉,用桌上的紙巾抹着涕淚痕跡,她搖搖頭:“謝謝你們......不管你們的事,是我自己......我要一個人靜靜。”
說完,她圍裙也沒摘走出了店門。
“棠棠,沒事了記得手機發個消息!”杜司程沖着她的背影喊。
“你啊,你光顧着說自己有多喜歡、她的舞蹈有多驚豔了,但這些對她來說都是放不下又回不去的曾經啊。出事之後,她失意沉淪的那些黑暗日子公衆是不怎麽關心的,可她也是個人,不是舞蹈之神,現在她的腳傷一到降溫陰雨的天氣還會痛,我們這兩個朋友也從不輕易提起她過去的事,雖然我們也很好奇......”
杜司程話未說完,段希哲沖着門外那個剛剛走遠的纖細身影大步流星追了出去。
餘嘉渝和樓雨又造訪了其他幾個市場,已經把事情弄明白,看樣子當事人做這些事時毫不在意留下痕跡,也不怕被樓雨發現。
一天過去了,兩人踏着秋來變得濃烈的晚霞向地鐵口走去,準備打道回府。
餘嘉渝的手機第N次震動起來,他拿出一看,果不其然又是家裏人打來的。昨天自從接到老媽的電話之後,他沒有做什麽解釋就挂斷了電話,然後他媽和他哥奪命連環call到半夜,因為不想讓樓雨有困擾,他直接将來電設置為靜音。
今天他調成震動,餘鈞天又開始了奪命連環call,手機隔一段時間就嗡嗡作響。
見他又一次瞥了眼手機便揣起來,樓雨問:“真的沒事嗎,你不要瞞我,是不是因為今天和我在市場裏來回跑把工作耽誤了?”
餘嘉渝笑了笑,他輕撫樓雨摘掉紗巾重見天日的頭發,幫她理順。
“真的沒事,我真的沒有瞞你,是工作上有點事情,不過不是我的事情,只是需要和很多同事對接一下,放心吧。”
餘嘉渝覺得沒必要和家裏人說那麽多,逃婚那件事情本來就是一個烏龍,所有人對此的評論和眼光他都覺得無所謂,反正樓雨當時覆着頭紗,別人也看不到她的臉。
而對于自己在和她交往這件事,他更不想讓家裏人知道,家裏人什麽德性,他最清楚了,現在還不是告訴他們的時候。
樓雨緊緊牽着他的手,“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白天陪我跑這麽多地方,晚上還要處理自己的工作。”
兩人坐在地鐵車廂座位上,餘嘉渝将頭靠在樓雨肩上讨賞:“是啊,看在我這麽辛苦的份上,親愛的,有什麽獎勵給我嗎?”
樓雨聽他這樣問,突然正襟危坐起來,餘嘉渝将頭從她肩上擡起來,好奇地望着她。
她左右望了望,見安靜的車廂裏人們都低着頭看手機,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餘嘉渝的唇上啄了一下。
然後火速端正坐姿,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只是臉龐的顏色漸漸紅了起來。
餘嘉渝沒有料到在樓雨的理解中,自己想要的是這種獎賞,雖然與自己預期的不一樣,但他的嘴角逐漸放肆地翹了起來,并暗暗後悔沒有獅子大開口,女朋友似乎比自己認知中還要大方一點。
“咳,好了,獎勵給你了。”樓雨紅着臉悄悄說。
其實,今天她自己想親餘嘉渝好久了。
“不夠,還不夠。”餘嘉渝斬釘截鐵地說。
“你還想要什麽,這可是在地鐵裏!”她瞟着四周,剛才她親那一下,對面一個大娘已經對她側目了。
“我可沒說現在就要,”餘嘉渝打趣她,“哦我知道了,是你自己心急。”
“我沒有......”樓雨矢口否認,但臉上害羞的神情出賣了她。
“好了,不逗你了,我其實只是想晚上和你一起吃飯而已。”
樓雨訝異,“就這?這算什麽,我們之前不是也會晚上一起吃飯的嗎?”
“我是說,只有你和我,每次我來,你都要拉着那兩人一起。”餘嘉渝裝作委屈地撇撇嘴,眨巴眼睛望着她。
樓雨失笑,安慰他:“好,我們一會兒不回花店,找個地方吃飯先。”
餘嘉渝得寸進尺,“那以後只要我在洛春市,你就要把最多的時間花在我身上,不能讓他們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
“好好好。”樓雨拍着他的肩頭連連答應。
同時發了個消息給戚棠棠和杜司程說今晚和餘嘉渝單獨在外面吃,讓兩人不要再等他們。
杜司程回道:“沒有兩個人,今晚只剩我一個人了。”
嗯?
樓雨剛想問怎麽回事,只見餘嘉渝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她,目光在聊天界面和自己的臉上來回切換,一陣心虛,樓雨趕緊放下手機,将頭靠在他的肩上。
餘嘉渝滿意地舒了口氣,輕輕摟住她。
很快,兩人在晴雲廣場地鐵口出站,去了最近很火的一家網紅餐廳,裏面的飯菜都很新鮮。
然而,不出所料的,到達餐廳門口的時候,前面排起了長長的隊。
“你餓了嗎?”餘嘉渝問。
“還不餓。”
“那我們在這裏坐着排一會兒吧。”
兩人取了號,向隊尾的座位走去。
店是最近新開張的,裏面的裝潢也很新奇別致,樓雨忍不住隔着透明玻璃向熱鬧的店內望去,突然,她覺得有個人影熟悉得很——是棠棠!
怪不得杜司程說今晚就剩他自己了,原來棠棠丢下他來這裏下館子了。
那坐她對面的男人是誰?一副溫潤斯文的模樣,笑起來很是溫柔儒雅的,從前從沒聽她提起過。
樓雨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趕忙拉拉餘嘉渝的衣袖指給他看:“你看,那不是棠棠嗎,她和一個男人也在裏面吃飯!有貓膩......”
餘嘉渝毫不關心戚棠棠的八卦,只是順着樓雨指的方向一看,然而卻驚出了冷汗。
段希哲?他怎麽會在這裏!為什麽還在樓雨的店員吃飯!
“哦......還真是她......我餓了,我們要不換家店吧。”
“嗯?你前一秒還說要在這裏排隊的。”
“前一秒還不餓,這一秒餓了。”
“......”樓雨目光複雜地打量着他,“餘嘉渝,你是不是讨厭棠棠和杜司程?”
餘嘉渝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不啊,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每次你跟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和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是兩個人。而且你看見棠棠在這裏就想換個餐廳,餓了只是借口吧。”
餘嘉渝沒想到樓雨會想這麽多,于是安慰道:“真沒有,他們是你的朋友,我就算不喜歡他們,也不至于讨厭他們,至于在他們面前像另一個人,我對別人都那樣。”
然後他臉上的表情像是有些失落,壓低了聲音像在自言自語:“我只是讨厭別人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真的。”
樓雨抿抿唇,立刻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很不愉快,馬上拉着餘嘉渝離開了這家餐廳門前。
“走,我們去前面看看。”
餘嘉渝跟在樓雨身後,松了口氣。
如果說段希哲出現在洛春市還情有可原,那麽和戚棠棠單獨出來吃飯就實在是太怪了。
兩人到了一個口碑尚可,但人少清淨的餐廳落座,樓雨正在看菜單,餘嘉渝的手機又震動了兩下,條件反射似得拿起它要挂斷電話,定睛一看,原來不是電話,是烏夢清發來的幾條消息。
她發來一條鏈接,是昨天看過的報道花卉市場劣質貨品的本地新聞,下面附着她的話:
“你看這個新聞,裏面拍進去的花和我們實驗室的樣本簡直一模一樣,正常的花草枯萎時不是這個樣子的,我懷疑洛春市有樣本流通。”
“你現在不就是在洛春市,有什麽發現?”
餘嘉渝看着那篇新聞報道三位數的觀看人次,一時有些納悶,這個在本地都名不見經傳的媒體,是怎麽被推送到遠在星光市的烏夢清那的?
餘嘉渝正想着該怎麽回,烏夢清又發來一條:“我不會看錯,這絕對就是我們接觸到的樣本,洛春市絕對有情況,我這兩天不是特別忙,要不過去一趟一起看看。”
餘嘉渝趕忙回:“你不用過來了,這邊的情況我大概掌握了,過兩天回實驗室告訴你。”
“哦,好吧。”
餘嘉渝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來,如果烏夢清再過來,那整個實驗室的主心骨豈不是都聚在這裏了,到時候自己豈不是要被戳穿?還怎麽做樓雨的男朋友!
不行,不能讓自己限于被動的境地!
樓雨将手機遞給他,“看看我點的菜,有想加想換的嗎?”
餘嘉渝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都挺好,就這些吧。”
整個晚上,餘嘉渝都覺得像是在被什麽東西追趕着,始終無法全身心地享受和樓雨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刻不容緩,有些事情必須要抓緊了。
“起床了,餘嘉渝,起床......”
餘嘉渝的意識在樓雨一聲聲溫柔的呼喚中清醒過來。
昨晚樓雨說今天會帶他去花圃看看,要起很早驅車過去,餘嘉渝訂好了早上五點半的鬧鐘,然而卻沒有聽到。
“嗯......幾點了?”他以為還不到五點半,又向被子裏縮了縮,含糊問道。
樓雨撥弄着他蓬亂的頭發,“快六點了。”
“什麽?我怎麽沒聽到鬧鐘響?”餘嘉渝倏地睜開眼睛,坐起來。
樓雨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響了,我給關掉了,看你睡得熟,想讓你再多睡一會兒。”
餘嘉渝俯下身捏了捏一尺之隔對面床上樓雨的臉,“雨兒你真好......都怪我,平時沒有早起的習慣,現在我馬上起來收拾,我們趕緊出發。”
兩人交替使用洗手間和卧室洗漱換衣完畢,就驅車去了永秀縣的花圃。
“這個車,你開得慣嗎?”見餘嘉渝執意要他來開車,樓雨問。
“當然,別小看你男朋友,我開過的車型比你坐過的都多。”
“好吧,這位老司機,方向盤就交給你了。”
“請乘客小姐放心,老司機絕對聽從你的指揮,你說往左絕不往右。”
樓雨被他逗笑了,“你要是往右,那得繞地球一圈再開回來了。”
兩人說笑前行了一段,看着道路兩旁越來越郊區的景色,餘嘉渝覺得有些興奮,同時還有些沒由來的恐慌。
“那個人要怎麽對付,你現在有什麽想法?”餘嘉渝問樓雨,“那個人”指的是蔔植。
“從昨天的發現來看,這個人已經知道了店裏那些花的奇特之處,他搞那麽一出就是想打我個措手不及,讓我的生意沒辦法繼續做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靠類似的辦法逼我沒辦法營生,最後把花店撈到手。”
她頓了頓,繼續說:“至于怎麽對付他,要等我和汪海強談過之後再說。”
餘嘉渝的語氣變得有些沉重,“這個人背後還有boss,或許這一次的事故,只是開始。”
樓雨一時沒有接話,她知道,只有明白了那個boss的意圖,才能真正知道他們觊觎自己花店的原因。
餘嘉渝偏過頭去,看到了樓雨臉上迷茫擔憂的神色,安慰道:“雨兒,不管面對什麽,不管之後發生什麽,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你一定要相信我。”
樓雨笑笑,眼裏的霧漸漸散盡,“嗯,我相信你。”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樓雨覺得,只要餘嘉渝、戚棠棠、杜司程在自己身邊,只要自己堅持追求真相,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伸張正義的那一天。
很快,車子在花圃門前停住,兩人下車,樓雨掏出鑰匙打開大門。
正欲推門而入,餘嘉渝卻突然拉住她的胳膊。
“雨兒,你想好了嗎?”樓雨的心中平靜無波,餘嘉渝卻顧慮重重,此刻他的臉上像是浮現出一層冰霜,只有雙眸灼灼望着她,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退縮。
“怎麽了?”樓雨不明他的意思。
“畢竟這花圃是你家很重要的秘密,雖然我已經是你的男朋友,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樓雨輕笑一聲:“傻瓜。”
她拉起他的手,沒有絲毫猶豫推開了面前的門。
“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今天只是帶你來看看,還有什麽好想的?”
剎那間,仿佛天地的帷幕上,大自然不小心打翻了一個巨大的調色盤,紛繁多變的顏色被鬼斧神工地糅雜在一起,撞進了餘嘉渝的眼中。
他原以為,花圃被樓雨精心照管着,所有的花草都排列有序,花枝修剪得整整齊齊,然而實際上,它們卻沒有任何被修剪管束的痕跡,所有的花枝肆意伸展、交疊,火紅的玫瑰被粉色的薔薇緊緊纏繞,翡翠葛懸垂在海棠樹下,像是在粉色華蓋下随風搖曳的藍色流蘇。那邊還有寒緋櫻清麗綽約的花影下,一片盛開着荷蓮的小池塘......
餘嘉渝像一瞬間跌入了異世界,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片秘密花園。
“還是被波及了,好在已經在慢慢恢複。”樓雨望着光澤暗淡的花叢,惋惜道。
“什麽?”餘嘉渝不可置信地問,“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的事情,它還會更美嗎?”
“當然,正常情況下所有的植株都要比現在漂亮得多,就像能自己發光一樣,尤其在陽光好的時候,你竟然會想用璀璨去形容植物。”
樓雨牽着餘嘉渝的手,慢慢穿過花叢,地面上有一些脫落幹枯的花葉,所幸不是很多。
出事的花草前天燒了一批,昨天又把剩下的燒完了,全部都死得透透的,或許是因為洛春市中心離這裏比較遠,影響沒有那麽糟糕。
樓雨想,至少比上一次自己來這裏發洩情緒的那次好太多了,那次因為父母關系破裂自己本來就夠傷心了,埋頭哭了半日再擡頭看見枯萎的花圃時更是吓個半死。
餘嘉渝一邊跟着樓雨的腳步緩緩前行,一邊目不暇接地看着周身的景色,他才注意到原來花圃內部也是有牆的,只是被各種花蔓鋪滿,像是伫立着的巨幅畫作,讓他忘了在外面見到的只是樸素甚至有些陳舊的高牆。
樓雨帶他來到花圃中央,合歡和金桂之間微微隆起的一小塊地面下,埋着那顆從天而降的隕石。
“喏,就是這了,就在土壤下面。”
餘嘉渝盯着腳底的土地,若有所思,原來“硴”這種新奇的物質根本不是地球所有的,既然從外太空來,那自己的研究就應該采取些更非同尋常的方法才行。
“可以挖開看看嗎?”
樓雨遲疑了兩秒,“最好還是不要,它自從落到地面就一直待在這兒,小小一顆重得不知多少,因為擔心它有什麽對人體有害的物質,我們家裏人從來不過分靠近它。”
餘嘉渝理解樓雨的顧慮,畢竟這顆隕石讓原本正常的花草成了不老不死的“精怪”。
但他好不容易進入了這裏,又怎麽甘心放棄自己想弄清楚的東西?
“我不摸它,只是想看看它是什麽樣子的,你那個探花器裏的碎片太小了,我想象不出嘛。”他說得乞求。
樓雨還是遲疑着,他拉起樓雨的手輕輕晃了兩下。
“不挖出來,就讓我看看它的本體好不好,我實在太好奇了。”
樓雨拒絕了,“不可以,如果對人體有害怎麽辦?我小時候它就已經被埋起來了,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樣子,有的好奇心還是不要有了。”
她輕輕從餘嘉渝的手中掙脫出來,走到後面拿了工具開始采摘新鮮的花朵。
餘嘉渝有些沮喪,從樓雨等人的情況來看,這個隕石對人體健康似乎并無影響,但他不想和她争論,他不想她為難,更不想她懷疑。
“我來幫你。”他調整好神色,也拿了工具幫樓雨去采摘鮮花了。
樓雨這次采摘的數量比較少,兩個人驅車返回,到花店的時候才八點半。
戚棠棠見到餘嘉渝和樓雨在車上一起下來,明白樓雨帶他去看了花圃。
聽到動靜,杜司程伸着懶腰從隔壁出來,四人很快就将鮮花搬到了花廳裏。
“你不會昨晚睡在隔壁了吧,不是說上午沒課了?怎麽過來這麽早。”杜司程哈欠不斷,戚棠棠忍不住問他。
“你看我。”他指着自己的熊貓眼。
“噫——怪吓人的,你昨晚到底幹什麽去了?”
“我能去幹什麽,畫畫呗。”杜司程有氣無力地說,“就是那幅花圃的畫,畫得興致很好,一個不注意就天亮了。”
“嗯——符合我對大藝術家的刻板印象。”
樓雨見他昏昏欲睡的樣子,趕忙說:“那你剛才還幫我搬花,我的卧室可不借給你,快回自己家去補覺!”
杜司程忍不住想開個玩笑,“哎呀,我還沒問你怎麽就拒絕了,太傷心了。”
如果罵髒字全部被消音的話,餘嘉渝的沉默可謂是震耳欲聾。
“你說什麽?”
感到脊背發冷,杜司程一回頭,正對上餘嘉渝扔來的眼刀。
“啊抱歉抱歉,忘了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他慌忙道歉。
“行了別貧了,快去睡覺吧,晚上再過來一起吃飯。”戚棠棠趕忙救場。
“好嘞,那到時候你要跟我說一下昨天都發生了什麽。”說着,他向戚棠棠wink了一下。
戚棠棠頓時紅了臉,作勢要趕他,他跑出門,在門口還回頭說:“不許跟他們倆先說!”
“快走吧你!”戚棠棠一聲怒吼,杜司程立刻沒影了。
樓雨笑着,轉頭看見餘嘉渝略帶怒氣的眉頭,勸道:“他這人就是有時候嘴賤,你不要放在心上。”
餘嘉渝仍然不滿,“他以前什麽樣我不管,以後再當着我的面跟你說類似的話,我一定饒不了他。”
樓雨和戚棠棠冷汗,看來以後要多提醒杜司程,讓他不要再嘴賤了。
“棠棠,昨天有什麽事啊?”樓雨表情玩味地看着她,問道。
餘嘉渝豎起了耳朵,從剛才看到戚棠棠開始他就一直好奇她和段希哲的關系,只不過自己又不好直接問。
“沒、沒什麽,就是遇見了一個以前的粉絲。”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細說。”樓雨也不管堆在地上的鮮花,拉了戚棠棠在小桌旁的兩把椅子上坐下,一副要聽清每個細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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