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振作
振作
“我們手裏有羅政臺想要的東西,他這麽折騰這家花店,就是為了這個。”海秉義站在門外,晃了晃手裏的保險箱。
傅山站起身,用警惕的表情看看保險箱,又看看海秉義。
“羅政臺的人很快就到了,一會兒跟他說,這個人只是羅的打手,什麽也不知道。”
樓雨一邊攙着餘嘉渝,一邊對海秉義說。
傅山聽到樓雨的話,挑了挑眉。
“既然這樣,那就進來等吧,希望我這邊的兄弟們不會吓到你,老頭子。”
海秉義沒有猶豫,直接進入了花店,傅山的眼睛充滿興味地盯着他。
“戚小姐還好嗎?”段希哲問樓雨。
樓雨點點頭,“放心。”
段希哲“嗯”了一聲,跟在海秉義後面進去了。
“你不要在這裏了,我怕他繼續折磨你,我扶你去隔壁待一會兒吧。”
“不,雨兒。”餘嘉渝死死抓着樓雨的手表示抗拒,“他們人多勢衆,我保護不了你,但是如果他對你做什麽的話,至少讓我在你身邊,哪怕被他們打死......”
“別說了。”樓雨哽咽了。
站在門內的傅山注意到兩人,對門口的小弟動了動手指,立刻有兩人把他們推搡回了花廳裏,所幸他現在似乎對樓雨失去了興趣。
他走到海秉義面前,指着保險箱問:“這裏面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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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秉義微微一笑,上揚的嘴角掩蓋不住眼中的荒涼:“是我的最新研究,一種可以讓別人乖乖聽話的東西。”
傅山的眼睛倏地亮了。
“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使用?”
海秉義笑而不語。
正當傅山想再次追問的時候,羅政臺的人來了,來者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頭發一絲不茍地梳成三七分,手中提着一個公文包,如果走在街上,路人會以為是某個兢兢業業的公司職員。
他在黑夜中看到花店裏的情況,先駐足觀望了幾秒,然後徑直走了進來。
“你就是姚先生?”傅山問。
“傅先生你好,我是羅教授的辦事員。”這個姚先生似乎對眼前的場面司空見慣似的,毫無異樣地與傅山打招呼,伸出手去。
傅山先是一愣,然後很不自然地握上了對方的手。
“叫我過來想必是有結果了。”
傅山對樓雨擡了擡下巴,“喏,她會帶你去。”
“那之前的那三個人。”
“已經放了。”
姚先生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已經放了?這似乎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傅山輕蔑地說:“之前怎麽說的不重要,反正肯定幫你找到羅教授想要的東西。再說了,這不現成的還有一個嗎?”
他指了指餘嘉渝,此時他仍面色蒼白,疼痛讓他的上半身難以直起,樓雨一邊扶着他,一邊擋在了他身前。
姚先生似乎對眼前看到的這一幕感到滿意,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
然後他的眼珠一轉,看到了旁邊的海秉義和段希哲。
“這是?”
他一邊問傅山,一邊打量着海秉義,還未等傅山回答,他卻像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鐵板一樣的臉上有了肉眼可見的驚詫。
“看來你認識我。”海秉義淡淡道。
“海秉義教授,你為什麽在這裏?”姚先生問。
“哦,花店老板樓小姐和我一直有合作,我最新的研究就是托她的福才能完成,前兩天剛有了新成品,想着送過來給她看看,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
姚先生的目光緊盯着海秉義手裏的保險箱不放,看起來像是在進行某個艱難的抉擇。
作為羅政臺的近身人員,他對海秉義有一定了解,他知道海秉義現在一定是在說謊,誰會深夜跨越城市送東西過來?但說不定裏面的東西是真的,是羅教授感興趣的東西。
“傅先生,稍等。”
姚先生走到花店外面,撥通了羅政民的電話。
“抱歉教授,這麽晚打擾您,您還沒睡吧......是海秉義,他帶着成品來了......說是和花店合作研究的東西......哎,好......好好好......”
在外面捧着電話點頭哈腰半天,姚先生回到花店裏,看了樓雨一眼,對傅山說:“走吧,給我四個人,只讓她一個人跟我們走,你和其他的手下留在這裏看好剩下的人。”
“成。”傅山撥了四個看上去不那麽壯實的小弟,帶上樓雨跟他們走了。
餘嘉渝十分着急,踉跄着步子要跟上去,樓雨對他搖搖頭,遞給他一個微笑讓他安心。
樓雨就這樣跟姚先生和四個打手出了門。
傅山從旁邊重重壓上餘嘉渝的肩膀,看着樓雨的背影說:“你女朋友還挺正的,不過可惜,等她回來,事情了了,就要成我的女人了。”
憤怒讓餘嘉渝臉上的痛苦消失了,表情變得冰冷,他歪着頭看向海秉義和段希哲的方向,他們兩個也在看着自己。
海秉義坐在花廳的一張椅子上,将保險箱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拍了拍。
餘嘉渝的嘴角揚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樓雨帶着姚先生和四個打手到花圃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傅山的兩個人走在後面用強光手電筒照着前面的路。
“就是這。”樓雨站在大門前,摸出口袋裏的鑰匙,遲疑了。
“快點,都已經走到這裏了。”姚先生催促道。
樓雨将沉重的鎖打開,推開了大門。
展現在衆人眼前的是在月色下閃耀着瑩潤光芒的花園,那些光芒帶着花草原本的顏色,在寂靜的夜中,像天上的什麽神秘星座降臨到了這裏,又像人穿越到了神話中,邂逅了天神的後花園。
姚先生怔了片刻,激動起來。
他一邊驚嘆,一邊随手薅下眼前的玫瑰、薔薇、蜀葵等花草查看真假,當發現花草是真的,它們發出的幽淡的光也是真的時,他喃喃道:“啊......就是這裏,絕對是這裏沒錯了!”
他一把從一個打手那裏搶過手電筒,一邊照向眼前更多擁擠在一起的光點。剎那間,他看見延伸出百餘米的奇花異草,馬上就要入冬了而櫻花、海棠都還滿樹燦爛。
姚先生和四個打手都在原地目瞪口呆,有個打手因為太過震撼而有些忘形,指着那些花對其他三個同伴說:“你們快看!這些花是咋養的!”
姚先生回頭看了四個人一眼,對他們說:“這裏沒有你們的事了,出去門口守着。”
四個打手不情不願地退回到門口,卻并不專心看守大門,而是站在門邊沉醉在花圃的神妙的景色裏。
“砰!砰!砰!”三聲前後不一的敲擊聲響起,但剩下的那個打手卻還癡癡望着花圃。
“天哪,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這花園要是我家的就好了。”他興致勃勃地說。
沒有聽到回複,他下意識轉過了頭,卻發現自己的三個同伴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不等他發出聲音,杜司程一悶棍下去,第四個打手也應聲倒地。
姚先生走到了花圃深處,眼中放出貪婪而興奮的光,樓雨跟在他身後,望着兩邊的花草,心中十分難過,有恐懼、有迷茫,還有不舍。
姚先生在被牡丹圍繞的盛開的桃花樹下停住了腳。
“太震撼了,原來店裏的那些花都來自這裏,我們之前讨論過很多種可能性,但自己種植是最先被排除的,我們認為那麽大量的花不能由自己種植供給,現在看來,這些花好像有不老不死的能力。”
他的手撫上桃花樹幹,問樓雨:“所以是靠什麽,這些花草樹木會變成這樣?”
“靠你爹媽!”
手電光線照不到的黑暗叢中,杜司程怒喝一聲暴跳而出,手中粗重的木棍敲在了姚先生的頭上。
“啊——!”實發突然,樓雨沒有認出是杜司程,還以為又有另外的人過來搶花圃了,吓得尖叫一聲向門口的方向逃去。
杜司程看到姚先生倒在地上不動了,連忙喊住她:“樓雨,是我,老杜!”
樓雨保持奔跑的姿勢定在花叢中,不敢置信地轉過身來。
杜司程用滾落一邊的手電照照自己的臉。
“老杜?你你你怎麽跑這來了?”
杜司程在剛才蹲過的叢中扯出麻繩,将姚先生捆了起來。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棠棠和阿清都來了。”
樓雨心中駭然,抓起手電筒向門口照去,看見戚棠棠和烏夢清正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氣将四個打手捆綁起來,有兩個人已經從昏迷中蘇醒,正虛弱地掙紮。
樓雨的眼球幾乎要蹦出來,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杜司程捆好姚先生,踹了他一腳,對樓雨說:“我們猜到他們這樣逼你,你很可能會帶他們來這裏,所以我們離開花店後就到這裏來蹲着了,中途還準備了很多道具等着幫你解圍。”
戚棠棠也跑了過來,握在手裏的手電光一晃一晃,烏夢清也跟在後面,一臉痛快。
“雨兒姐,我們厲不厲害?”戚棠棠笑嘻嘻地問。
然而,出乎意料地,樓雨卻并沒有跟平時一樣,像個大姐姐似得去誇她。
手中的手電筒垂了下去,她冷冷的聲音傳來,像是夜裏的冷風越過了花圃的高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真是自作多情。”
戚棠棠愣住了,看了看杜司程和烏夢清。
“喂,你怎麽說話呢?”烏夢清有些憤怒。
“你們是被那些人折騰得不夠嗎,你們以為這樣做他們發現不了嗎,現在這五個人是倒了,之後怎麽辦你們想過嗎?”
樓雨說着,門口兩個逐漸恢複過來的打手開始高聲罵起來。
“之後我們可以報案把這些人交給警察......”戚棠棠說。
“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發現了,今晚除了汪海強一個人,沒有別的警察來,你們應該也報過警了吧,但是他們都沒來,姓羅的不是我們對付得了的!”樓雨說着激動起來。
“你們為什麽這麽沖動!好不容易把你們仨從那個混蛋手裏救出來!”樓雨帶着哭腔喊了起來,大顆的眼淚滴落下來。
“我之前不是沒跟你們說過姓羅的有多大權勢,你們為什麽還要來......還有你!這個點不回家你爸媽該急瘋了!”
樓雨突然指着戚棠棠怒吼。
戚棠棠手足無措委屈道:“我......我跟他們說了今晚住在你這裏,何況我也是二十出頭的成年人了,他們不會很急的。”
“你!”樓雨抽噎着,頭腦一片混亂。
“樓雨,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們,保護自己才屈服,但是對那種人,屈服真的有用嗎,只怕他們那種人會更變本加厲地欺壓你。”杜司程說。
樓雨忽然又像是聞到了傅山嘴裏的煙臭味,猛地嘔了一下,戚棠棠趕忙幫她拍背。
“我把他想要的都給他,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那你爸的事故呢,你也放下了嗎?他要是還在,會願意你這樣做嗎?”
樓雨的腦袋“嗡”的一聲,是啊,要是父親還在,是會死命保護這篇花圃的,他也是因此丢命的。
自己沒有父親那樣在乎這片花圃,但父親的死與此有關,與羅政臺有關,自己這次如果放棄,以後應該再也沒有機會為父親伸張正義了。
之前那麽多的不甘和怨恨或許就會随着今晚将花圃的拱手讓人而徹底埋在靈魂深處,而自己在洛春市也将失去落腳的根,羅政臺将會得償所願,站在許多人的流逝的生命上繼續作惡。
樓雨漸漸冷靜下來,現在是死局了嗎?
應該還不是,海秉義和段希哲剛剛到來,而真正的惡魔還未現身。
“我說,你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該争口氣吧,你說我和你有什麽關系啊,來洛春市看男朋友,嘴還沒啵一下呢隔壁就出事了,因為他是你鄰居,挨了頓拳打腳踢,我因為罵他們也挨了兩巴掌,你就不能和我們一起報複回去嗎,就算撓他們兩下也算回本啊。”烏夢清說,一邊打開了不停想勾自己手的餘嘉渝的手。
樓雨想到上次見這個女孩子她事不關己的樣子,問道:“你怎麽不明哲保身了?”
“這跟海秉義的事情性質不一樣,海秉義雖然騙我利用我,但畢竟沒直接傷害我,今天這些大來頭的人不但打我還打我男朋友,一定要跟他們算算賬,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人平白受這種屈辱不敢還手還能做人嗎?”
杜司程使勁敲烏夢清的手臂,被她彈開。
“沒錯樓雨,對付大boss有對付大boss的方法,我們先不要氣餒。”他尬笑着說。
“是啊雨兒姐......我們先想想拿這些人怎麽辦吧,我們帶的東西可全了。”戚棠棠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五個人,門口的四個人還在齊聲叫罵,所幸周圍的住戶離花圃較遠。
樓雨振作起來,“将那四個人的嘴堵上,全部把繩子再捆得緊一些,仍在旁邊的小倉庫裏,小倉庫的四面牆上有鐵釘,将他們與鐵釘固定在一起......至于他,”樓雨看了看姚先生,“他應該有大用,一會兒我們帶回花店。”
“好嘞。”杜司程挽起袖子,率先去門口往人嘴裏塞布條了,四個人說幹就幹,将打手捆得像露餡的粽子,擡進了小倉庫中,然後鎖了小倉庫的門和花圃大門,開車離開了。
當四個人回到花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左右的光景,晴雲廣場一片黑暗,只有花願的燈還亮着。
還未進門時,樓雨便覺得店裏的人影少了許多,擔心餘嘉渝出事,她快步向前走去。
推門而入後,她發現餘嘉渝、海秉義和段希哲好好地坐在椅子上等她,還多了一個人,汪海強。
四個人警惕地望着樓雨身後,卻不見打手和姚先生。
“汪警官......你怎麽回來了?”
汪海強看向樓雨的眼神冷冰冰的,“被你趕走後,總覺得不甘心,給海教授打了電話,知道他也要到你這裏來,我便來了。”
看臉色,餘嘉渝已經從疼痛中恢複過來,見到樓雨,他急忙迎上去查看情況。
“雨兒,你沒事吧,他們......”餘嘉渝住了口,他看到樓雨身後杜司程、烏夢清、戚棠棠三個人正合力擡着不斷掙紮的姚先生過來。
他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汪海強看到這一幕,也有些驚詫,望向樓雨的眼神緩和了一些。
“放心好了,我沒事。”樓雨将門開大,三人擡着姚先生進來将他扔在地上。
烏夢清看見海秉義和段希哲,尴尬地笑笑:“嘿嘿......又見面了哈。”
海秉義板着臉點點頭,段希哲面無表情,烏夢清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樓雨也早就意識到了花店裏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傅山和他的手下呢?”她問。
餘嘉渝帶樓雨走到廚房旁邊,打開門。
“在這。”
樓雨驚愕地看到傅山和他另外四個小弟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都被捆得嚴嚴實實,鼻青臉腫,他們的嘴巴被抹布塞住,雙眼失焦空洞地望着前方,傅山的鼻孔還在淌血。
她側頭向汪海強的方向望過去,汪海強也在看她,緊繃的臉上透露出一絲快意,她知道這肯定是他的手筆。
“他是怎麽回事?”樓雨問。
“自作孽,他對溶液的好奇心到了非看不可的地步,一定要對自己的手下試試,我們沒告訴他硴溶液對近距離的使用者本人也有影響,他們的情緒逐漸失控,神志被幹擾,發了一場瘋,後來汪警官将他們制服,捆起來,現在已經在恢複階段。”
杜司程、烏夢清和戚棠棠也湊上來看着廚房地板上的衆人,紛紛感嘆硴溶液原來有這麽大功效。
“不過,怎麽你們其他人沒事?”烏夢清問。
“在星光市的時候,因為沒有硴磁場的影響,它的擴散範圍要更大一些,現在在洛春市,它的擴散範圍被大大縮小了。”
“那......用不用送他們去醫院?”樓雨問。
“不用,用量不多,雖然會對他們的身體産生損傷,但還不至于去醫院,離隕石近的地方,硴的利用率較低,身體的失氧程度也會較輕。”海秉義在花廳中站起身,回答了樓雨的問題。
他一步步向躺在地上的姚先生走去,姚先生頂着頭上一個大包,眼睛警惕地望着他,不時瞥一眼他放在椅子上的保險箱。
海秉義一雙穿着皮鞋的腳停在姚先生面前,他蹲下來,沙啞的聲音甚至聽起來有些和藹。
“你應該是羅政臺很信任的人,他才會派你到這來,你告訴我,他在哪,我該怎麽找到他?”
姚先生嗚嗚了兩聲,海秉義将他嘴裏的布條扯了出來。
“哈哈......你急什麽,羅教授還沒急着找你呢,再說他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之前你告訴他我帶着成品來了,他對你有什麽指示?”
姚先生側躺在地上,臉上的肥肉都向一邊贅去,顯得表情有些扭曲。
“他說,要我帶回去給他。”說完,他陰沉地笑了。
“東西就在那,你要怎麽帶給他?”海秉義笑着問。
姚先生咯咯笑了,他反而以一個更舒服地姿勢惬意地躺在地板上。
“你不會以為,我現在被五花大綁着就任務失敗了吧?告訴你,羅教授等着我的回複呢,他起床之後,如果聽不到我的彙報,就會讓更多的打手過來,混黑的人,可比你們眼見的多。”
樓雨等人聽到他這樣說,都焦急起來,對付眼前這幾個人已經讓他們有了疲于奔命的感覺,要是來更多......
段希哲走到海秉義身邊,彎腰對他說:“老師,我們既然選擇做了,就一氣呵成吧,不用跟他費太多口舌。”
海秉義站起身來,點了點頭。
段希哲回身走到海秉義剛才坐着的椅子邊,打開保險箱将其中的溶液取了一瓶出來,那是一種裝在玻璃噴壺中的無色液體,但看起來不像水,有些像水銀。他将姚先生拖起來,讓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把噴壺在他面前晃了晃。
姚先生盯着噴壺看,眼睛都直了。
“既然你不肯直接告訴我們,那我們就只好用別的手段了,這東西只要對着你按一下,你就能體會到前所未有的頭腦混亂的感覺......”段希哲說得一板一眼,甚至還帶着嚴謹的口吻,只是還沒說完就被姚先生打斷了。
“就拿着個威脅我嗎?”他不屑地問。
“當然不只是這個,等你神志不清的時候,你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有可能我們問什麽,你就會說什麽。”段希哲依然面無表情地說。
姚先生的不屑收了起來。
“那他會把自己衣服脫光去大街上裸奔嗎?”杜司程在一邊大聲問。
衆人差點沒繃住,段希哲埋下頭掐了掐眉心,說道:“理論上是可以的。”
姚先生的表情開始有些脆弱,不過他還是沒有屈服。
“你們盡管來試試。”
他想,如果最後真的把羅教授的秘密基地說了出去,希望自己對這種實驗品的親身體驗能換回一家老小。
段希哲見他如此決絕的模樣,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望了望海秉義,海秉義點點頭。
段希哲返回保險箱從中取出了一截有一米長的連接管,将其中一頭裝在了玻璃噴壺的噴嘴背面,另一頭像是個小氣囊,握在自己手裏。
姚先生看見段希哲的操作,心裏更慌了些。
“你們......不管用!我是不會說的,告訴你們......羅教授每天五點鐘起床,你們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
那個玻璃噴壺就放在他面前不到半米距離的桌子上,他此時掙紮着用被束縛住的腳去踢桌子,想将桌子踢翻,卻是徒勞。
段希哲将手中的氣囊輕輕一握,溶液從噴嘴處噴了出來,彌漫在姚先生周圍的空氣裏,在燈光的照射下,那些閃着朦胧的、細碎光點的小液珠像是很快地凝聚在了一起,朝着某個方向緩緩移動,又像是吸附到了姚先生的身上,瞬間不見了。
姚先生緊閉雙眼,神情緊張,僵在椅子上的身體微微顫抖。
幾秒鐘後,他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覺得不痛不癢,無事發生。
“哈哈,什麽嘛,就這?還以為自己要遭殃了......”
忽然,他渾身一顫,臉上的表情開始恐懼而悲傷,嘴唇變得白如紙,身子也比之前更緊繃,恨不得全部縮在椅子上。
“不行,我的家人不能遭殃,我得努力工作,努力工作......”他低聲絮絮叨叨念着什麽,然後又驚叫一聲,從椅子上滾落下來,被束縛住的手腳竭力掙紮着,看起來像是要把自己的肢體弄斷似的。
“好多、好多的人腦......好多屍體......我不想去,我不想去,我害怕......”
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就這樣在地面上痛苦地滾動着。
在旁邊觀察的衆人捕捉到了他喃喃自語的敏感詞,汪海強按捺不住,大聲問:“你說的地方在哪裏?”
“我不想去,不想去......”姚先生仍然沉浸在精神的幻境之中。
汪海強一個激動就要到他面前繼續詢問,段希哲趕忙阻攔,“和他保持距離!”
汪海強停在約莫兩米遠的地方問姚先生,厲聲問道:“你不想去哪裏?”
不知是姚先生自己無意識的呢喃,還是汪海強的怒吼鑽進了他的耳朵裏,姚先生回答了這個問題:“不想去B Plant。”
“B......噗、噗什麽,那是什麽?”汪海強英語不好,沒有聽清。
“B Plant,那是什麽?”餘嘉渝問。
姚先生應該沒聽到這句問話,他又尖聲笑起來,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蹲在地上,兩手背在身後,猛地站起來,笑着說:“好多錢哈哈哈,哎呀真的好多錢哈哈哈哈,只要給錢什麽都好說哈哈哈......”
吓了衆人一跳,他似乎想向前走來回踱步,忘記了腳上的繩子,猛地栽了下去,臉在地板上撞出血來,嘴裏仍然在不停地念叨着。
“B Plant在哪裏?”餘嘉渝問,按他現在的狀态,問他解釋性的問題,他是很難回答出來的,只能問些重要而簡單的問題。
姚先生趴在冰涼的地板上,嘴裏一秒鐘八百個動靜,對問題毫無反應,反而念叨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身子掙紮扭動的幅度也小了些。
“峰值期過了,他體內的硴正逐漸排淨。”段希哲解釋說。
“B Plant在哪裏?”餘嘉渝提高了聲音問,衆人都有預感,這個B Plant很大可能就是羅政臺所在的地方。
“B Plant在哪裏?”餘嘉渝又問了一次,有些着急。
他們都注意到現在已經快四點鐘了,過了五點,羅政臺發現這邊情況不對之後,他們就危險了,花圃已經暴露,如果實驗成品也被搶走,他們就白送了,必須留出時間來打點之後的事。
“六區......運河......”說了兩個詞,他的呼吸開始逐漸急促起來,身體中那些異變的硴的離去讓他逐漸恢複了痛覺,慢慢地,他整個人窩在那裏,不再動了,就像在廚房裏的那些人一樣。
“六區運河應該是指一個地點,你們有頭緒嗎?”樓雨問衆人。
衆人面面相觑,都搖搖頭。
“他說的無疑應該在日臨市,畢竟在那裏他更容易受到羅氏勢力的庇護,但日臨一共七個區,哪個才是六區,以前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段希哲說。
“而且日臨的運河也不止一條,有在用的,有廢棄的,那些河流經了每個區,單靠它無法縮小範圍。”餘嘉渝補充道。
海秉義沉思了片刻,想到了什麽:“以前戰争時期,羅将軍打下日臨的時候,是不是在一個星期內逐步攻破的?查查他接管日臨城後市內的區劃。”
衆人聽了都有些愣住,這能有關系嗎?
段希哲低頭在手機上搜索起來,幾分鐘後就找到了詳細的資料。
“有了,當初便是按照攻破的先後順序,将日臨劃分了七個區,其中第六區是如今的寧宣區,在西北方向,離市中心較遠。”
“好,那就去寧宣區看看。”海秉義說着将溶液和長管氣囊收好,将保險箱合上。
“等等,這就确定了嗎。”樓雨疑惑地問,是不是有點太随便了?
海秉義冷笑了一聲,笑聲缥缈似無。
“你們不知道,羅政臺最明顯的特點就是傲慢,這是整個羅家給他的底氣,而羅家私下裏也一直将整個日臨視作自己的家産,認為祖輩的功勳仍然延續到今天的他們身上。日臨最初的分區現在仍有很大可能在羅家人內部使用,畢竟他們覺得那是他們的私産。”
衆人雖仍然覺得六區就是寧宣區的結論定得有些突然,但都被海秉義的解釋說服了一些。
“四點多了,五點之前,我們盡快離開洛春。”海秉義提醒道。
“不要一起走,分幾路離開。”海秉義說着,和段希哲離開了花店,他們已經叫好了出租車,司機會一路将他們送到隔壁市的機場。
“我自己開車去日臨,有情況及時聯系。”汪海強留下一句話,也離開了。
樓雨看着剩下的幾個人,餘嘉渝與她十指交叉,緊緊牽着她的手。
“我也......”戚棠棠剛要開口,被樓雨用一個噤聲的手勢打斷。
“你們三個,留在洛春。”樓雨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
“可是日臨那邊肯定很危險。”杜司程說,烏夢清皺眉圈住他的手臂。
“危險也不代表人越多越好,現在那邊的情況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而且你們跟羅政臺本來也沒有什麽直接的仇怨,沒必要去冒險。況且在日臨,他的勢力更猖獗,要是你們再被他抓了拿來要挾我怎麽辦?”
戚棠棠還欲說什麽,但發現樓雨的話她根本反駁不了,只好輕嘆一口氣,倚坐在旁邊的桌沿上。
樓雨走到她身邊輕撫了她的頭發,“放心好了,如果事情不對頭,我肯定快快開溜。你們留在洛春,好好躲在家裏別出來,等那些混混不再盯着這裏,你們就幫我打理一下。”
“雨兒姐,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戚棠棠哽咽着抱住樓雨。
樓雨的目光越過戚棠棠的頭,看見杜司程強笑着對自己點點頭,烏夢清的臉上也是有些哀戚的表情。
“哎呀,放心吧,那個姓羅的只是想要我的花圃,懶得對我這個小蝦米做什麽的,他要真想做什麽我現在可不能好好站在這。”樓雨安慰道。
“你們放心吧,我會一直在她身邊的。”餘嘉渝在一旁說。
“好了好了。”樓雨拍拍戚棠棠的頭示意她放開自己,戚棠棠直起身子。
“你們三個先走,我看你們走了再出發......老杜,麻煩你們倆送棠棠回家。”
“這個自然不必說。”杜司程走過樓雨身邊,一貫舒展的眉頭此時染上了愁緒,“保重啊。”
烏夢清也說了句“保重”,樓雨笑着點點頭。
淩晨四點多的天空仍然漆黑一片,三步一回頭的三人很快消失在了花願燈光所能照到的範圍之外。
敞開的店門灌進已經有些刺骨的冷風,樓雨覺得手腳冰涼,但知道餘嘉渝在身邊,心卻是熱的。
兩人把姚先生擡進廚房和傅山那群人放在一起,進去的時候,樓雨看見傅山的眼球已經開始轉動了。
他們把廚房門和花店門都鎖好,關掉燈,窗簾全部拉上,進到了面包車裏,準備開車去日臨。
離開前樓雨最後一眼看了花店,覺得它和自己早晨出發去花圃時看到的安适靜谧的樣子沒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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